西索饶有兴趣地勾唇笑着,他刚想调侃一下这位掌控欲极强的揍敌客。但话还没说口,便被一群不速之客们打断了。
在刺耳的警铃声里,数十名穿着防弹衣,手上拿着各式武器的壮汉们快步跑了过来。不一会,便将走廊中间的两人团团围住。
200层登记处的前台小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幽幽地问道:
“刚刚的爆炸,是你们造成的么?”
被打扰的西索转过身,他臭着一张脸,心情不爽地抽出一张扑克,掷出。
扑克在气的加持下,好似泛着冷光的利剑。薄薄的纸牌破开空气,杀气腾腾地冲向不远处的女子。眨眼间,便疾驰到她的眼前。
面对着这个恶意十足的攻击,前台小姐面不改色地侧过头。扑克削断她垂落下的碎发,随后,深深地插、进背后的地面里。
西索目睹了这一幕,金色的瞳孔里逐渐弥漫上疯狂,他伸出鲜红的舌尖,兴奋地舔着薄唇。
“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女子忽视了西索的挑衅,她冷静地扫过这一片狼藉,脑中很快便得出了一个数字。
西索神情微顿,错愕地看向她,“啊?”
前台小姐口齿清楚地开口:“一亿四千五百万戒尼,这是你破坏这条走廊的赔偿金额。”
红发男子有些不解,“关我什么事?就算要赔也应该是去找小伊啊?”
女子冷冷地提醒道:“他走了。”
西索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本该对此负责的罪魁祸首们,一个跳楼了,一个突然消失了。
艹!
“你是要刷卡还是现金,西索选手。”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宛若一幅讨债的模样。
西索挑眉,脸上是吊儿郎当的神色,他试图赖账道:“我不付哟~”
前台小姐轻笑了一声,身上的气势猛涨,“可以。天空竞技场会取消你的比赛资格,从今日起,你将禁止踏入天空竞技场半步。”
这句话成功掐住了他的命门。
西索作为一个果农,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栽培小苹果。等到苹果成熟后,再和它来一场愉快的生死决斗。
而天空竞技场正是他经常发掘苹果的绝佳之地。仿佛有一盆冷水直接扑灭了他的疯狂,西索那金色的瞳孔里泛着冰冷的光芒。
“如何?”女子笑容浅浅,直视着西索。
过了片刻后,红发男子窝火地将脸鼓成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他非常不甘心地掏出银行卡,丢给她。
算了,出钱消灾。西索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地咒骂了一遍那两个坑货兄妹。
……
另一侧,杏子从近乎千米的高度垂直落下。她在呼呼的风声中,迅速地调整好落地姿势。此时,时间在她的感知里便好似放慢了许多,却又转瞬即逝。
数秒后,黑发少女毫发无损地顺利落地。她站直了身体,将背后的卫衣帽子戴上,顶着周围人震惊的目光,装作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悄然混入人群。
她东张西望地行走在干净宽敞的大街上,手背上的伤口还没结痂,鲜血洇湿了黑色袖口。伴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面上。
转过一个街角,这个似乎在找什么的少女眼睛一亮。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见没有伊尔迷的身影后,连忙闪进不远处的小诊所里。
“给我一卷绷带。”杏子压着声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额现金递了过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眸,打量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女。过了片刻后,视线向下移到了她那伤痕慢慢的手背上。
他秉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耐心地说道:“你的这些伤口需要缝针。”
杏子敏锐地察觉到医生的好意,然而,现如今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在此地多做停留,毕竟天空竞技场离这儿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别啰嗦,给我绷带。”黑发少女不耐烦地打断道,再次拿出一张纸币递给他。
这个相貌清秀的医生见状,便不再多劝说什么。他安静地站起身,熟门熟路地翻出一卷全新绷带,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杏子紧锁着眉心,用绷带熟练地一圈又一圈绑上自己的右手,嘴里是低不可闻的吃痛声。
医生盯着她的动作,在心底暗暗惊叹着她的坚强,他主动开口道:“我来帮你吧。”
黑发少女一怔,侧过头,犹疑地对上了他的双眸,澄澈中没有一丝恶意。
她悄然放下心中的戒备,慢腾腾地伸出受伤的双手,嗓音不自觉地放软,“谢谢。”
医生浅笑着垂下头,温柔地包扎起来,“这本该就是我的职责。”
过了一会,他颇为恶趣味地在少女的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结束包扎。
杏子低头看了眼这个简单可爱的蝴蝶结,嘴角扬起浅浅的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得到绷带扎成的蝴蝶结,心中有点小小的雀跃。
少女眼也不眨地将自己口袋里的大部分钱掏了出来,丢在他的桌上。随后,她拎起没用完的绷带,头也不回地跑出这间小诊所。
医生被她那干净利落的丢钱动作震惊到了,等他回过神后,面前早已没有少女的身影。他盯着自己桌上散落的戒尼,粗粗一看,最起码有上百万。
这个小姑娘是打劫了银行么?他无厘头地猜测着,默默地将这些钱叠成一叠,妥善地藏好。
杏子离开诊所后,用剩下的余钱买了一张前往隔壁市的车票。
少女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安静地坐在拥挤的大巴里。
大巴司机仿佛化身为正在比赛的赛车手,暴躁地将车速提到最高,恨不得每个转弯都要秀一下他那蹩脚的漂移车技。
除了颠簸的车程,车内的环境也十分不堪。空气里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耳边是嘈杂的交谈声。
少女像是习以为常地忽视了这一切,她认真地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一出这个城市,便能看见一个超大的飞艇。有五六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子,正一刻不停地将地上的垃圾搬上不远处鲸鱼形状的飞艇。
杏子拉开车窗,阵阵凉风涌进大巴,引起周围乘客的一阵不满。
“喂!”一旁的大叔暴脾气地开口,“小鬼,快关窗!”
黑发少女并没有搭理他,反而站起身,灵活地从大开的车窗里钻了出去。
大叔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下高速行驶的大巴,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雷劈了一般。他瞪大了双眼,连忙凑到窗边,伸出头向后张望着。
她是疯子么?哪有人会这么找死?他的脑中飞快地刷过一连串弹幕,开始怀疑起自己刚刚是不是出幻觉了。
杏子稳稳地落地,如离弦的利箭一般,迅速地朝着前方垃圾堆积地跑去。
过了片刻后,她用绝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成功偷渡进这个装满垃圾的飞艇。
……
中也是被一股子惊人的臭味臭醒的,他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垃圾。
下一秒,他便石化在少女的手心。
“这是在哪里?”橘发少年捂住鼻子,闷声闷气地问道。
杏子动了动耳尖,捕捉到他的声音,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他。
“你怎么跑到垃圾堆里了?”中也摇摇晃晃地飘起来,环顾四周后,迷茫地看着她。
黑发少女乖巧地盘腿坐在唯一干净的小角落里,笑眯眯地开口:“这还不是为了躲我大哥嘛。”
中也无语,就算要躲人,也不必跑到这种地方吧。
杏子拍了拍手,欢快地继续说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出去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站起身,带领着中也朝着出口走去。
那群穿着防护服的男子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飞艇的出口处空无一人。
中也探出头向下望去,下面的土地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垃圾,如一座座小山。空中盘旋着黑褐色的秃鹫,垃圾山上,分布着好似蚂蚁般的小人。
他好奇地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捡东西呀。”少女语气平静,“从垃圾里捡一些能吃的食物,捡一些穿的下衣服。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橘发少年惊愕地看向她,心底泛起惊涛骇浪,“你也曾经这么做过?”
杏子飘远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怀念,她轻笑了一声,“嗯。在运气好的时候,我还能捡到一片还没发霉的面包……”
中也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不敢想象少女运气不好时吃的是什么。即便是在贫民窟的那段时光里,他也没有缺少过食物。
“好了,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了。”少女的嗓音轻快,没有一丝阴霾,“我们该下去了。”
随后,她不打一声招呼就抱住了中也,果断地跳了下去。
在凌厉的风声中,中也的耳边是杏子带着笑意的声音,
“欢迎来到流星街!”
第6章
中也眼前一花,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正在飞速落下。
脸颊上仿佛有刀子在火辣辣地刮着,耳边是少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正太忍不住地在心里爆了个粗口,居然敢直接从飞艇上跳下来,这个小疯子。他默默吐槽着,嘴角却止不住地翘起,心头的郁气伴随着杏子疯狂的举措而渐渐散去。
他张开口,本想效仿少女一样畅快大笑。
然而,现实教会了他一件事,有些动作是学不来的。
凌厉的疾风从口中钻进喉咙,中也猛地呛了一口气,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杏子安然无恙地落地,她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怀中的小可爱,担忧地问道:“你还好么?我应该要提醒你捂好嘴巴,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中也稚嫩的小脸咳得通红,他果断把这段黑历史打包丢进垃圾桶里。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自己是主动张开口,于是,终于恢复的正太不自在地扭过头,一声不吭。
天空的颜色是混浊的黄色,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熏人的臭味。
少女闲庭漫步在垃圾山上,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垃圾。没吃完的剩饭剩菜混在一起,苍蝇们嗡嗡嗡地飞舞在上面。和外面的同族相比,它们一个个都大得惊人。
中也近距离地观察着周围拾荒的人们,几乎都是年幼的孩子以及骨瘦如柴的女人、老人。他们的眼中没有光彩,脸上是麻木的神色,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只是为了活着而拼命生存下去。
而为数不多的男人们,他们身上穿着简单的防护用具,从垃圾里挑拣着食物、武器。偶尔还会粗暴地抢过这些弱者的东西,面带嘲笑地朝着他们踹上一脚。
中也不解地问道:“没有政/府管理这里么?”
杏子听着他稚气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语气里带着玩味,“政/府?这里没有政/府。”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流星街,外面的人、政/府、神明全部都遗弃了这块土地。”少女的嗓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在这里,分分秒秒都有人在没有光的角落里死去。在这里,暴力是被允许,战斗也是随处可见。”
中也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打架的两个少年,他们似乎是在争夺一盒只剩下一半的牛奶。
他的脑中不经意地勾勒出几个画面,年幼的少女为了食物跟自己同年龄大的孩子战斗,稚嫩的脸上是鲜红的血痕。
正太顿时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心悸到了,他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是说自己家在枯枯戮山么?”中也平静下来后,很快就发现自己疏忽之处,“怎么又说小时候生活在这里?”
杏子耐心地解释道:“我出生在流星街,7岁时才被基裘妈妈捡到,成为揍敌客家的养女。”
“哦。”中也点头,继续不解地问道:“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黑发少女神情微顿,过了一会,她嘴角勾起虚假到一眼就能看穿的笑容,“母亲在我四岁时就死了。”
话音落下后,气氛开始逐渐凝滞。
正太猛然惊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中也抬头看向她,少女黑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漠然。
“对不起。”他愧疚地道歉着。
杏子从自己的脑中翻出儿时的零星记忆,里面属于母亲的身影早已模糊。
她应该是一个长相秀美、性格软弱的女人。少女暗暗回忆着,脸上并没有太多对生母的怀念。毕竟她打从心里便已经把揍敌客当成自己的家,儿时缺失的家人现如今早已补齐。
更何况,杏子从来不是会留念过去的人,她在乎的是现在,是未来。因此,她很快就将那道灰色的倩影置于脑后。
“走吧,我们最好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一个落脚点。”杏子朝着漂浮在半空的小可爱展颜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不想睡在垃圾堆里。”
随后,她无视了中也的反抗,再次抱起他,朝着自己记忆中的位置一路狂奔。
夕阳西下,流星街的天幕上没有瑰丽多姿的晚霞。它依旧是脏扑扑的黄色,莫名地带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压抑。
半晌后,杏子奔跑的步伐逐渐放缓下来,最后她停在一个低矮的小房屋前。
中也坐在少女的肩头,好奇地扫视着周围。
相较于外围,这里的环境干净了不少,坑坑洼洼的街道上也多了几分人气,更加接近于他生活过的贫民窟。
“到了。”杏子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将近4个小时的奔跑,丝毫没有让她感到疲惫。
一声长长的“吱吖”,她推开破旧的木门。时光像是封印了这个房子,里面还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
小小的木桌子上摆放着两个茶杯,缺了一个小口的花瓶里插着几朵野花,它们生机勃勃地绽放着,好似房子里的主人从未离去过。
很奇怪!按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这些花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此时少女的脑子早已停下运作,她将这些古怪之处全部忽略,仿佛近乡情怯般地踯躅在门口。目光一点一点巡视着里面,空气里漂浮着尘埃,耳边悄然回荡起某个低哑磁性的声音。
“不进去么?”中也随意地晃了晃小短腿,娇小的身体显得他稚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