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上下打量了下温妧,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这位小姑娘,你是刚来张家村的么,今天你运气好,碰上张家喜宴,快去参加吧。”
她话刚说完,人就彻底消失,连带着她周围几个大娘和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
要不是火苗还在刺啦刺啦响,温妧甚至认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
温妧垂眸,视线一转,竟在草坪中看到了几张白纸,她弯腰一一捡起来,这才发现是一个个小纸人,数目竟和刚才在场的人数相同。
其余的纸人都做得很粗糙,只有落在木头旁的纸人剪得异常精致,纸人穿着嫁衣,戴着盖头,栩栩如生。
温妧看了眼周围空旷的草坪,明白了这里的剧情线应该是结束了,而大娘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线索,她现在应该赶紧找到张家喜宴的位置。
小镇上的路坑坑洼洼,还全是小石子。灯光昏暗,一个不注意,温妧被一颗石子绊倒,重重地跌在路上,好在衣服比较厚,腿并没有划伤。
只是手被锋利的石子划伤,一道道泛着鲜血的伤口在白皙的手掌上显得突兀恐怖。
“温妧,没事吧。”
耳麦里传来导演组的声音。
“没事。”
为了营造沉浸感,这里全程采用的是隐形摄像头,没有跟拍老师和导演组成员。导演监控室的人见温妧没什么大碍便也不愿意破坏这种沉浸感,干脆就顺其自然。
温妧继续往前走,突然在旁边雾气弥漫的河边看见一艘喜船,船身是正红色,上面全是红色丝绸团成的花球,船前是一个系着红绸的檀木盒,立着两个红色牌子,上面用明黄色写着一个端正的大字-囍。
船只孤零零漂在河的边缘,上面没有摇杆的船夫,配着弥散的雾气,显得诡异至极。
或许这条船上有什么线索。
温妧走到河边,发现喜船是用一根锁链锁在河的边缘,她思忖了下,打算走到船上找点线索。
拉开船帘,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檀木箱子,里面装了三封信。
温妧打开信封,读着上面的文字。
第一封:
今儿个李郎收拾完行囊要进京去考状元,我好难受,但是我总不能耽误他的前程吧。
第二封:
我近来总觉身体不适,又常常呕吐,怕是怀上了。但不敢让爹爹知道,爹爹会杀了我的。考试也快要结束了,我再撑撑,撑到李郎取了状元,定会八抬大轿娶我的。
第三封:
李郎娶了京城的丞相千金......可我真的好爱他,我好想和他结婚,可我真的忍受不了和一个已经和旁的女子结婚的人结婚......
后面明显还有字,可是被火烧去了,看不见。
故事的前半段基本还原出来。
又是一个痴情至极的女子。
温妧抿了抿唇,将三封信攥在手里,掀开船帘。
原本空无一人的岸上竟站了一个人,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婆。
“呵,”老婆婆恶狠狠开口:“就知道有人会破坏张玉歌的婚事,让我发现了吧,你给我去黑房子里呆着,不到婚事结束不能出来!”
老婆婆话刚说完,两个黑衣人就用黑布把温妧的眼睛蒙住,半拉半拽地将她拖到一个小黑屋里。
黑衣人一走,温妧立刻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面前是一片漆黑,安静至极。
空间极小,温妧甚至没法把手伸直,寂静的空间里,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极其不规律的心脏跳动。
极度接近密闭的空间,这让温妧的恐惧和害怕瞬间上升到了顶点,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声音接近呜咽:“救命。”
她有严重的密闭恐惧症,遇到这样的密闭的空间会本能失控。
温妧稍微冷静了下,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打算敲个门。
就在指节扣上木门的那一刻,不远处传来吱呀吱呀的木板摇晃声,步调散漫的脚步声,声音慢慢靠近,温妧听见那人问了句:“谁?”
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温妧开口:“秦肆哥。”
刚刚才哭过,她的声音仍然带着浓重的哭腔,又轻又软,像是受伤小兽的呜咽。
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
几乎是瞬间,门外那人移动到门前,两人只隔了一道薄薄的木门,温妧甚至能听到秦肆的心跳声。
砰砰砰,和她的心脏,以相同的频率跳动。
“秦肆哥,我怕。”
极度的害怕和恐惧已经占据了她脑子的全部,她开始本能地向可以依赖的人求助。
“别怕,”温妧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耐心温柔:“我在。”
我在。
所以你不用害怕。
处在极端的情绪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拂去大半,理智稍许回笼,她开始乖乖地等秦肆把门打开。
可门外那人似乎越来越焦躁。
终于,全部情绪爆发,温妧听见秦肆蕴着暴躁的声音:“往后退。”
温妧听话地退到了最后面。
“砰。”
木门被生生撞开,灰尘与雾气漫在半空,模糊了男人的脸。
看不清脸,他身上浓重的冰冷戾气倒更显出来。
秦肆垂眸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整个人都缩在一起,脸色也有些发白,明显是才哭过,眼尾通红,眼中还混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
方才刻意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翻涌,怒气混着心疼糅杂在一起顺着血液烧进秦肆的心口。
“陆修,”秦肆嘴唇微动,冰冷至极的声音收入耳麦:“再出现这样的事你节目别办了。”
第23章
导播室里所有人一脸懵逼,尤其是导演陆修,简直是觉得冤死了。
这关小黑屋根本就是综艺里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按秦肆那种说法,这市面上大部分综艺干脆都别办了。
思忖半晌,陆修看向唐奕的方向,皱眉开口:“肆哥什么意思?那叫温妧的是我未来嫂子?”
唐奕有些无奈:“可能快了吧。”
陆修开始生气:“怎么不早说?”
唐奕:“.......”
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得这么过分。
“陆导,”唐奕谄媚开口:“麻烦你把刚才那段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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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肆从小黑屋里解救出来,温妧稍微缓了缓,便从口袋里掏出那三封信递给秦肆:
“这是线索,挺俗套的故事,就是故事里的男女主原本青梅竹马,结果男主高中取了丞相女儿,女主伤心欲绝。”
她的手型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肤色玉白泛着点嫣红,只是此时手掌左下方的一道血色伤口显得有些突兀。
秦肆微微皱了皱眉,说:“你手怎么了?”
温妧下意识将手缩回去,声音轻软:“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摔倒擦伤了。”
秦肆这才发现小姑娘白色毛衣裙裙摆上沾着点污泥和灰尘,因为光线较为昏暗,所以不太能看得出来。
“去处理伤口,”秦肆有些无奈地笑了,声音温柔:“万一留疤了。女孩子身上留疤总归是不好的。”
小姑娘有点纠结,迟疑了两秒,她说:“秦老师,那你先去找线索,我去找导演组处理一下伤口。”
看出温妧明显想和他划出一道界限,秦肆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耳麦里传来一道暴躁的声音:
“肆哥,求你了,这是在录节目,看在你好朋友头都快秃了的份上,别再跟你家小朋友讲话了好吧,这咋剪啊啊啊啊,我的天!”
完全可以体会到导播室里那位无可奈何只能狂怒的模样。
秦肆勾了勾唇角,侧了侧身让小姑娘离开。
现在还太早了,要是骤然说喜欢,他怕吓着小姑娘,也怕网上铺天盖地的舆论会伤害到她。
还是再等等。
温妧低着头快速从秦肆身边走过,鸦羽似的头发遮掩着泛红的耳尖,昏暗的月色掩饰了微微泛红的脸颊。
这边导播室陆修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耳麦中收入一道冰凉却夹杂着些许温柔的声音:
“陆修,她怕冷,帮她换件厚点的外套。”
陆修差点被气到昏厥。
妈的,这段又不能用了,他究竟做了什么孽要来接这档综艺,他已经想象到剪片子剪到自己头发掉光的场面了。
温妧被工作人员带着去导演组那儿处理了下伤口,临离开时陆修让她换了件极厚的外套。
是一件青蓝色的,比温妧之前穿的要厚上很多倍。
看了看粉白色外套上点点滴滴的泥点子,温妧乖乖套上了那件青蓝色外套。她明白的,衣服沾上泥点肯定上镜效果不好。
但这件青蓝色外套真的很暖和,温妧只觉得幸运,可以不用挨冻录完整个节目。
按照那个老婆子的话,最重要的线索应该就是在喜宴现场,温妧有种直觉,喜宴便是整个《嫁衣》的高/潮,参加完喜宴一切真相都该水落石出。
不知走了多久,温妧听见了不远处有一阵唢呐声,凄厉又高昂,不像是办喜事,倒像是喜丧。
向着唢呐声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三分钟,温妧突然听见了人声:
“那谁,能不能救救我!”
温妧朝那人声音方向看去,是一个嘉宾被锁在笼子里了。
她看了看空无一人接近死寂的周围,终于确定那人是在叫她。
知道被锁在密闭空间的难受,温妧赶紧跑过去。那的确是一个笼子,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里面,显得有点束手束脚。
男人也有双桃花眼,只是比秦肆的更媚。他神情有些懒散,不是很着急的模样,反倒看起来有点悠闲。
温妧看了看这铁笼子,只有一个密码锁,每一排都有十个汉字,密码是三个汉字。可周围都是一片荒地,根本没线索。
她盯着那锁,皱了皱眉。
“那谁,”男人慢悠悠地抽出垫在屁股底下的纸,说:“笼子里的,我嫌地上脏,就垫着了。”
“我叫温妧。”
她接过男人手中的纸,淡淡答道。
纸张明显经过男人的蹂躏,皱皱巴巴的,还沾上了点泥土,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清一首诗,而纸的边边角角有点看不清。
她抿了抿唇,直起身来,打算带着纸张去光线好一点的地方看。
她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姐,你不能不管我啊,还把唯一的线索拿走了。”
哦,现在知道是线索了,刚才看你垫在屁股底下也不知道珍惜啊。
懒散又欠揍的声音让温妧有点不爽,但她还是好脾气地说:“我没有不管你,只是这边光线太暗了,我想去亮一点的地方看。”
此时弹幕刷的飞快:
【啊啊啊,好有cp感,我好磕这一对啊!!】
【楼上是傻/逼吗,但凡看看祁晟以前的综艺,就知道,他典型的少爷脾气,对谁都这样,好吧。】
【傲娇散漫大少爷&温柔清纯乖乖女,爱了爱了。】
【?这种霸凌别人的坏女人不要和我们祁晟哥哥扯在一起好么。】
【哦,谁不知道你们祁晟哥哥换女人快得一笔,我还不想把乖乖女交到你哥哥手里呢。】
仅仅因为两句话就产生的意淫温妧并不知道,她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开始细细研究纸张上的线索。
纸上的确只有一首诗,其他什么都没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不过一瞬,她就知道了密码,她跑到笼子前,来回转动密码锁,咔哒,锁被打开。
弹幕又开始了:
【这位姐姐解密可以啊,一看就是密室老玩家,我估摸着这才一分钟就解出来了。】
【密室粉粉了粉了!】
【所以解得这么快是因为爱情的力量么】
【楼上神经病吧,建议有病去治。】
“哟,”男人从笼子里出来,面上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可以啊,密码是什么。”
呵,他解了十分钟都没解出来的东西,被一小姑娘三分钟解开,他只觉得特别没有面子。
“全是鬼,”温妧实在懒得搭理男人挑衅的口吻:“万径人踪灭就是没有人的意思,那没有人不全是鬼了?”
【靠啊,这温妧小姐姐忍耐能力可以啊,这祁晟明显挑衅语气啊。】
【看完这个片段我只对视频事件的真实性存疑,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去霸凌人家?】
【排楼上。我相信秦肆所相信的。】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这是在上电视,人家可能在电视上霸凌么?】
......
“哦,”男人一副不屑:“走吧。”
顺着唢呐声走三分钟,温妧看见了一间破败的祠堂。
祠堂很小很破,屋顶是用杂草铺盖的,随时有漏雨的风险。祠堂内摆着无数个灵位,灵位中央是一个大香炉,还插着几只未燃尽的香。
中间是两口棺材,里面放着一男一女。
节目的所有嘉宾都已经到齐,唇角上点着一颗大痣的媒婆勾了勾唇角,森然开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
一阵穿堂风吹过,火光明灭,异常瘆人。
很明显,是冥婚,按照之前所有的线索,这两口棺材里躺着的肯定是张玉歌和林家那位已经死去的儿子。
“张玉歌被李郎背叛,”已经有嘉宾开始推理:“张玉歌怀孕,被村民认为不守女德被火烧死,和林家死去的儿子冥婚。”
“等等。”
温妧说。
“错,”没等温妧说完,冰冷的机器声音响起:“你还有两次机会。”
温妧补充:“张玉歌被背叛后被火烧死后和林家儿子冥婚,她的冤魂杀了全部的村民。”
所以才会全是鬼。
“错,”冰冷的机器声音再次响起:“你还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