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星月满怀——岁枝
时间:2021-07-27 09:35:04

  她自小便觉得自己痛觉神经比旁人敏感万倍,只是正常的擦伤涂药便能让她痛到想哭。不过幸得温父温母悉心照料,她自小便没受过什么伤,但也因此被同学们开玩笑说像个瓷娃娃。
  不过机场的喧闹并未因为温妧的摔倒而削弱半分,机场接机本就人多,摔跤本就正常,只要不是发生踩踏事件便没人在意。
  周边细细碎碎的嘲讽落入耳中。
  是方才将她挤倒的女孩,此时正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孩上身红色,下身浅绿色,颇像个移动的圣诞树。
  “那么娇弱别来追星啊,还不起来是想让哥哥亲自扶她起来么?”
  跟温妧上学时那些说她像瓷娃娃那般善意开玩笑完全不同,圣诞树这是实打实的嘲讽。
  温妧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从面前拥挤人群间隙中瞧见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像她的方向走来。
  “劳驾,让让。”
  明明带着敬词,可硬生生没让人听出半分尊敬的意思。语气懒懒的,带着些似有若无的不耐烦。
  圣诞树一眼便认出了秦肆,她虽然因为他抢了自家哥哥资源而极其讨厌他,但无法否认,秦肆长得的确好看,有点颠倒众生的意思。
  圣诞树看了眼秦肆,强硬道:“我不想让。”
  她亲眼看着秦肆桃花眼中的不耐烦愈来愈重,杂着些冷意,像是从小便居高临下惯了,让人有些惧怕。
  “叫你让。”
  他的声线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世界安静下来。
  只有镜头的咔擦声,伴随着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圣诞树有些害怕,还是向旁边走了一步。
  温妧看到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眼,少年整个人都模糊在光里,看不清眉眼。她没有握住少年的手,只是自己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她的确摔得很重,白皙的膝盖处一片青紫,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秦肆收回手,转向圣诞树,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行了,麻烦这位姐姐向方才被挤倒的姑娘道个歉。”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这里。
  圣诞树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她不想道歉,却也不想在爱豆面前留下不讲事理的印象,也更害怕秦肆的冰冷,纠结两秒,她还是哭丧着脸道了歉。
  温妧淡淡道了声没关系。
  “肆哥,走了。”
  贺枫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便转头唤秦肆。
  圣诞树似乎是觉得太过丢脸,便转头跑开了,秦肆也没继续纠缠,径直穿过乌压压的人群,上了保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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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时候雨下得有些大,温妧又没带伞,回来的时候全身都已经湿透。她害怕感冒,便赶紧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温妧擦着湿漉漉的黑发打开电脑,打算将相机里的照片导进去修一下。
  因为站在第一排,又是长焦距镜头,其实拍得挺清楚。而且秦肆的五官棱角都接近完美,皮肤上也没什么瑕疵,完全不需要修。
  温妧想了想,只调了调光影明暗,便传到后援会的官方微博里。
  配文:我的少年,眸中有光,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这是她先前从网上看到的话,觉得用在这儿应时应景,便放上去了。
  “叮咚。”
  手机震响,温妧点开一看,是一条微信。
  来自票务。
  昨晚前会长把票务的微信发给温妧,她觉得虽然现在买不起,也未必以后都买不起,便加了。
  【您好,打扰了。今晚GOD演唱会(A市)尚有两张内场余票,4000起,欢迎前来问询哦。】
  温妧盯着冷冰冰的屏幕,忽然脑海里浮现起今早机场的模样,乌压压一群人,却只有她一个是秦肆的粉丝,也只有她替秦肆举横幅。
  若是演唱会亦是如此......
  若是全场数千人,没有人是秦肆的粉丝;若秦肆环顾演唱会一周,却看不见一个属于他的灯牌。
  不过只是在脑海里幻想,温妧便觉得令人窒息到绝望,若是真遇上这样的场景,秦肆又该是怎样的难受?
  何况,今晚还有秦肆的solo舞台,是演唱会的最后一个节目。
  低头思忖了下,温妧点开输入框:【您好,我想询问一下今晚GOD演唱会门票。】
  那边很快便回了:【不好意思,那两张余票是两位小姐姐临时有事去不了,就拜托我出一下,已经售完了。】
  温妧看了眼时间,11:22。
  现在距离他发群消息就才两分钟。
  温妧有点不死心:【我只要看秦肆最后的那场solo。】
  那边回得更快了:【那你根本不用买票,很简单,等到秦肆那场solo前五分钟现场买票,200块直接买内场第一排。这样,我今晚刚好去那边贩票,你八点半来找我,我可能到时候手上有票。】
  屏幕上的话映入温妧眼底,她内心突然涌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温妧希望秦肆的演唱会可以卖得便宜一些,这样她也可以去;但又希望秦肆的演唱会可以贵一些,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秦肆红一些。
  温妧私心想让秦肆红一些,再红一些,让他站在最顶端。
  温妧:【好的,谢谢。】
  最近刚开学事情繁杂,再加上之前约拍的图和追星事宜,温妧忙得头都快炸了。幸而她不太喜欢玩手机,所以时间倒也不算太过紧张。
  等温妧将事情全部处理完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她打了个哈欠,阖上电脑,带上相机。
  她来时没带什么厚外套,全是单薄的开衫,看了眼外面的阵雨,温妧纠结了会,拿上了衣柜右侧的黑色外套出门。
  温妧到体育馆时已经将近八点半,演唱会已经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可体育馆门外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外面还下着雨,寒风瑟瑟,一群穿着单薄的年轻女孩穿着雨披举着自家哥哥的横幅和应援灯牌,她们的衣物全数被雨水打湿,可脸上依旧泛着愉悦的笑。
  环顾四周,温妧也没看到秦肆的任何一张灯牌或者横幅。
  温妧打开微信,找到票务:【您好,请问您在哪里?】
  【检票处。举着秦肆灯牌的就是我。】
  她走到检票处,看见那儿蹲着一个女孩,手上举着一块半人高的鸢尾兰灯牌,上面写着秦肆。
  女孩半个身子隐在灯牌后,两只细长的胳膊搭在灯牌上。圆脸,刘海湿哒哒地黏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四处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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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妧走上前去,见女孩浑身湿透,便将伞分了她一半,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巾递给她。
  票务她认识,居然就是微博找她想拍急单的人。
  “妧妧姐?”林芝也很震惊,她接过温妧的纸巾迅速擦了下脸上的雨水,道:“好巧,你就是那个说要买秦肆solo的人?”
  温妧点头。
  顿了顿,温妧看了眼那半人高的灯牌:“可以把这灯牌卖给我么?”
  林芝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妧。
  女孩黑色外套里是一件单薄的连衣裙,裙摆处被雨打湿黏在身上,及腰的长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她也就一米六五的个子,四肢又纤细,像是一阵风便能吹倒的模样。
  林芝觉得温妧根本拿不动这灯牌。
  虽然她搞这么大灯牌就是为了坑喜欢秦肆的粉丝一笔的,但她实在是太喜欢面前这位摄影师了,万一她坑得太厉害,温妧不开心就不做她的单子呢。
  那她不是亏大了。
  但林芝还是想把票和灯牌全给温妧,她想用这些换点别的东西。
  “妧妧,你看我把这灯牌和票全给你,你能不能接我的单子啊?”
  林芝双手合十,露出祈求的表情。
  温妧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实在不好意思,不接急单的。”
  “那如果再加近距离接近秦肆一次呢?”顿了顿,林芝害怕温妧以为她是私生,便又补充了句:“直接正当进后台的那种。”
  “好。”
 
 
第4章 
  后台。
  少年倚在沙发里,长腿随意搭在茶几上,手臂搁在一旁,演出服还没脱,袖子半卷,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小臂。
  身上盖了床毯子,黑色碎发下眼睛阖着。
  “肆哥。”
  贺枫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脸上露出职业假笑。
  少年眼睛依旧阖着,像是没听到开门动静似的。
  可贺枫知道秦肆听到了,只是不想睁眼而已,他思索了下,走到秦肆面前:“肆哥,救我!!!”
  少年依旧没动静。
  贺枫急了,也不管后果,直接伸手摇晃秦肆:“肆哥,救我啊啊啊啊!”
  秦肆实在是被吵得不耐烦,他眉头皱起,眉目间有点冷,他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下蹲在他面前的贺枫,疏离道:
  “你谁?”
  贺枫惊了,他没想到秦肆会这么无情。
  他低头思索了会,打算用生死这种大事,唤醒秦肆脑袋中的最后一点良知:“肆哥,你就说你救不救吧。你不救,我今晚就得死在我女朋友手上,你忍心看着跟你同吃同住两个月的人就这么可怜死去吗?”
  秦肆重新闭上了眼,冷漠道:“不救,我会替你收尸。”
  贺枫直接梗住,他忘了秦肆根本没有良知这种东西。
  他咽了口口水,再度摇晃起秦肆,道:“我女朋友说有一个超级喜欢你的漂亮姐姐想见你,十分钟就行,就出门那个破巷子里。我还信誓旦旦答应她了,你不能让我在女朋友面前丢脸吧。”
  秦肆睁开漆黑的眸子,有些不虞。
  贺枫干脆地放下了秦肆的手,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求你了,肆哥。人超级漂亮的。”
  秦肆不为所动。
  “据说还是个有名的摄影师,叫温妧,那妧字还挺难写,保证不亏--”
  秦肆从沙发里直起身,从旁边衣架上抽了件黑色外套向外走去,眼眉还是懒洋洋的,不过褪去了那一抹冰冷。
  贺枫以为秦肆不耐烦了,打算换个房间睡觉,便急道:“肆哥,你去哪儿?算我求你,你就去吧。”
  秦肆闻言,脚步一停:“去完成你的诺言。”
  贺枫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他就说秦肆是有良知的,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演唱会一结束,温妧就穿过乌压压的人群,跑到体育馆旁的那条窄巷子里。
  之所以她相信林芝的话,就是因为这条巷子基本只有从小便生活在A市的人才会知道,而且林芝没必要骗她。
  巷子很窄,只有成年人张开双臂的宽度。灯光昏暗,一盏孤零零的路灯立在一旁,暖橘色的光半明半暗,几只飞蚁不停地撞进来。
  脚下是一块块青色石板,因为长期没人打扫,上面蔓延着青苔。秦肆很久不来,手边又没有电脑可以修图,温妧有些无聊,便来来回回在这些青石板上跳。
  这是温妧小时候最流行的游戏,她当时学东西慢,小区里的小孩嫌弃她太菜便不愿跟她玩,等到她刻苦练习到能够成为小区制霸者时,已经过了玩这个游戏的年纪。
  但或许是付出得太多,温妧还是会喜欢玩这个游戏。
  “温妧。”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温妧抬头。
  秦肆戴着顶黑色帽子,又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桃花眼。他踩着一片片青石板,撑着把黑伞,一步步向她走来。
  细细密密的雨珠滴落在黑伞上,顺着伞的骨骼滑动到边缘,最终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出水花。
  温妧莫名觉得这场景眼熟。
  仿若一切又回到了他们的初遇,他撑着伞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对她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事先排练好无数遍的话突然压在嗓子眼,怎么也出不来,脑海一片空白。
  慌乱无措之际,温妧顺着他的话,也道:“秦肆。”
  世界安静下来。
  秦肆走上前两步,走到温妧身前。
  他身材高大挺拔,温妧整个人都落在他的阴影里。
  秦肆懒散垂着眼,说:“找我?”
  方才过度的紧张褪了大半,事先排练过无数遍的话语从温妧的嗓子中蹦出来:“秦先生,我真的特别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就不会站这儿了。还有那笔钱,我一定会尽早还给你的。”
  她低着头,盯着脚尖。
  听见这话,秦肆眉眼间都染上笑意,细碎的暖黄色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凌厉的五官轮廓,看着温和了些。
  “不客气,”秦肆拖着尾音,咬着字句道:“温小姐。”
  听到这充满调侃意味的话语,温妧红了脸,她抬头,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不过你当时说没必要两个人都不幸是什么意思啊?”
  温妧实在没办法把秦肆和不幸联系在一起。
  在她眼中,秦肆就是天之骄子,骄傲肆意又散漫的大少爷,过够了安稳日子来逐梦娱乐圈。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秦肆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欠了好多钱,可能是你的一百倍?父亲被逼死了,我被高/利贷追杀,现在被迫进娱乐圈赚钱。”
  他的语气闲散,半真半假,神情没什么变化。
  少年低着头站在那儿,眉眼间似是落寞,路灯将青石板上他的影子拉长,孤零零的。
  温妧一怔。
  她完全没想到他的家世会这么凄惨,她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秦肆噗嗤一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温妧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秦肆刚才是在逗她玩。
  而她居然还信了。
  脸瞬间涨的通红。
  就在温妧尴尬到不知作何反应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温妧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接通。
  “喂。”
  那边静了两秒,传来一阵焦急喊声:“妧妧,你没看群通知么?今晚要查寝,十点半,我不管你在外面和哪个狗男人约会,都给我赶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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