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在一扇门前踱步将近十分钟后,终于按响了门铃。
秦肆虽说熬了两个通宵,但已经睡了八个小时了,应该也是够了。所以唐奕在送秦肆回家后开始掐表,在八小时后,准时按响门铃。
十分钟后,门被打开。
男人应该是才洗完澡,还穿着纯黑色的丝绸浴袍,露出一片冷白皮肤。黑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皮肤流到狭长的桃花眼,再到突出的喉结,最后隐没在浴袍里。
唐奕咽了咽口水。
“有事?”
微冷的语气混杂着被水汽熏染出的沙哑,透着倦意,却异常撩人。
唐奕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想进去说,可见秦肆门只开一半,整个人倚在门框上,站姿散漫,眉头皱着,不是很想让他进的模样。
而且,为什么睡了八个小时,还是一副困倦到极致的模样?
为什么不让他进屋?
为什么要洗澡?
一个恐怖的猜测浮现在唐奕的脑海,他附在秦肆耳边轻声道:“肆哥,这人小姑娘才十七岁,咱不能为了一时欲/望这辈子活牢里吧?”
他想了很久,决定用委婉的话语委婉提醒一下秦肆。
“你在说什么?”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秦肆蹙起眉头,眼里也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我是说,”唐奕破罐子破摔,他就不信秦肆真能杀了他,他说:“我知道你喜欢今天试镜的那个女三号温妧,但人家才十七,你就算真有欲/望,也得等人家成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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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唐奕闭着眼,等待来自秦肆的怒火,没想到等到一声嗤笑。
秦肆笑了,难得耐心解释:“我不是禽兽。”
唐奕开始疑惑,秦肆今天试镜的反应和那天贺枫说的奇奇怪怪的话交叠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有些奇怪:“那你干嘛参加女三号的试镜?温妧不是你女友?”
跟了秦肆将近三个月,唐奕清楚秦肆敬业,但他从来只敬自己分内的业,不会少做一分一毫,却也不会多做些什么,就像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一样。
至于其他时间,他大概全用来睡觉了,他不喜欢麻烦。
所以秦肆在试镜时奇怪的反应,唐奕觉得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温妧就是秦肆女友。
唐奕的问题太多,秦肆有些不耐烦,声线也有些微冷:“不是,非要算关系,可能算一个我需要照顾的妹妹。”
他的眸子纯黑,在光线的映衬下,更显薄凉。
唐奕一直提着的心骤然落回去,他笑道:“妹妹就好,妹妹就好。”
看了眼秦肆越来越冷的脸,唐奕向后退了一步,说了句晚安便主动关上了门。
秦肆走回客厅看着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股市信息和曲折的折线。
其实唐奕猜错了,他压根就没睡,已经在电脑面前呆了将近八个小时,头脑也昏昏沉沉的。他最后看了眼屏幕,便关了电脑,径直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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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片场。
因为星辰娱乐租不起保姆车,温妧就自己带了把折叠椅,在别人拍戏时,自己在小椅子上看剧本和人物小传。
经纪人顾薇也没什么事做,就和温妧对对剧本。
这一场戏是陆离今天过生辰,早上楼书说有事,陆离等了他一天,却等来他陪着叶戚去人间的消息。陆离一气之下拿上鞭子,去叶戚房间打算给叶戚一个教训,结果被楼书挡下来了。
“嚯,”顾薇看着剧本感慨道:“这陆离也太歹毒了吧,居然因为楼书喜欢叶戚就想杀了叶戚。”
“歹毒吗?”温妧轻笑:“我倒还是挺喜欢这个角色。”
陆离是魔界公主,和楼书青梅竹马长大。她永远爱慕楼书,最终的执念所有想要的都只有楼书,可却别人夺取了,总归是怨愤的吧。
她喜欢陆离强烈的爱与恨,和她完全不同,陆离的骨子里是极致热烈的,她如果爱会昭告天下,会不顾一切地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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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同一场片段第十次NG后,导演从摄像机后走出,胖胖的脸被气得涨红。他拿起桌上的剧本,走到温妧身边,大声说:
“姐,这魔界公主是爽直大方的,她看到楼书眼神应该是爱慕的。我觉得你的诠释有问题,你不可以躲避他的眼神外加脸红的,这不是魔界公主能做出的事!”
温妧抿了抿唇,低声道歉:“对不起。”
导演原本还准备再骂两句,但见温妧乖巧低声道歉的模样,却是无论如何也骂不下去了。
算了,就一小姑娘,好歹爱慕的感觉是找对了,就是诠释错了。
顿了顿,导演说:“算了,先拍下一场吧,你先去找找感觉。”
温妧松了口气,回到支起的折叠椅前。
顾薇赶紧将矿泉水瓶盖拧开递给她,语气关心:“妧妧,我们刚才对戏的时候不好好的么,你那爱慕的眼神我都酥了,怎么上场就不行了?”
温妧接过水小口饮了两口,白皙的脸上布满汗珠,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光。
她慢吞吞地坐回椅子上,右手撑着下巴,小脸上布满忧愁:“我不知道。”
温妧其实撒了谎,她心里知道。
无论和顾薇在台下对戏对得再好,只要一碰到秦肆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想要躲闪,脸也会不受控制地变红。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碰到秦肆目光是条件,脸变红和躲闪是她对条件的反应。
简直没有一点办法。
秦肆见小姑娘苦巴巴一张脸,他迟疑几秒,朝温妧方向走去。
“肆哥。”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秦肆身后响起。
秦肆转过身,看到说话的人,他不自觉拧了拧眉,眸子深处晕了点不耐烦:“有事?”
“肆哥,”秦漪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不过飞快掩饰下去,她上前想要拉秦肆的胳膊:“我这周末有聚会,你去么?”
秦肆向后退了半步,他说:“不好意思,没空。”
明明是有点致歉的意味,可他声调懒洋洋冷冰冰的,还带着点不耐,秦漪听不出半点拒绝别人不好意思的感觉。
扑了个空,秦漪收回半空中僵着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走了,”秦肆似乎觉得这样走太没礼貌,他补了句:“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
整句话礼貌到让人挑不出错处,除了语调有点敷衍以外。
说完,秦肆走到温妧身边。
秦漪紧紧捏着衣服的一角,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泛出青白。
她恶狠狠盯着温妧的位置,为什么?
为什么她温妧连着NG十遍秦肆都能好声好气说没关系再来一遍,而她主动示好秦肆却总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
她在那儿站了很久,直到经纪人过来提醒她下一场戏要开始了,她才回过神来,重新走回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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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肆走过来,温妧赶紧从椅子上起来,说了句:“秦老师好。”
秦肆噗嗤一声笑出来。
面前的小姑娘因为角色还没处在黑化阶段,还是粉色为主,粉白色的宫服穿在她身上不算很合身,大了许多,袖子若是就这样垂着,指尖也看不见。
白皙的小脸上透着密密的汗珠,一双鹿眼扑闪,水灵灵的。
想到来这儿的目的,秦肆开口:“连着NG十次?或许状态不太好?”
不太能听出秦肆的语气,温妧有点害怕,害怕他是因为她NG过多开始讨厌她,于是开始慌慌忙忙的解释:
“不是,是我之前和薇薇对戏都好好的,但一见到你......”
她解释得太急切慌张,刚才脑子里的想法差点被她一股脑儿说出来,幸而,她住了口。
脸涨得通红,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秦肆刚才没有听到那句话。
但过了几秒后,头顶的声音告知她的愿望落空。
“见到我就怎么?”
头顶低沉的声音有些懒散,似乎还夹杂着点笑意,有点诱哄引导的意味。
温妧抬头。
少年极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眸中蕴着明显的笑意。
犹豫了几秒,温妧慢吞吞开口:“就没法入戏。”
秦肆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为什么见到我就没法入戏?”
或许是没想到秦肆这追根究底的态度,温妧有点儿慌张无措,迟疑几秒后,她选择换一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秦老师这周末是有事么?”
前半句话她咬字极轻,后半句则极重,很明显的在转换话题,以极其拙劣的方式。
看出温妧的尴尬无措,秦肆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因为他对现在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没事,你是想要约我么?”
他低头,极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住眸子,语气极轻,莫名有些暧昧。
作者有话说:
明天暂停更新一天,星期四照常更,谢谢大家~
第14章
温妧的确是想约秦肆去吃个饭。
秦肆当年对她是有救命之恩的,而她似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请他吃一顿饭去郑重表达自己地感谢,这很不对。
可明明是最正直的理由,经秦肆的嘴里说出来却莫名覆了一层暧昧底色,好像是她在问秦肆,她可以跟他约会一样。
如果就这那也就算了。
关键是这句话本身并没有暧昧意思,或许秦肆只是单纯问她真的要约他吃饭么,可就是她自己想歪了,误会了。
想到这儿,温妧竟莫名有点羞愧。
思考良久,温妧努力想出一个最礼貌且没有歧义的说法:
“秦老师,因为我特别感谢您之前对我的帮忙,所以想约您出去吃个饭表达一下感激。”
说完这话,温妧抬头,却见秦肆黑眸里迅速略过一丝冷意,可消逝地太快,她甚至以为这是错觉。
“哦,”秦肆语气算不上太好:“那你跟我经纪人约时间,我也不知道我周末有没有时间。”
???
他不是刚刚还说自己周末有时间的么?
他是想有时间就有时间,想没有就没有的么?!
“秦老师,”百思不得其解,温妧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您刚才好像说有时间?”
“是么?”秦肆皱起眉似是思考,良久,他平淡道:“不记得了。”
极度理所当然,温妧甚至都怀疑她刚才听到秦肆说有时间,是不是她产生的幻觉。
“好吧,”被秦肆的反复无常弄得有些呆愣,温妧决定再次略过话题:“那我等会找你的经纪人约时间。”
秦肆点点头。
“对了,”秦肆继续理所当然:“刚才你NG十遍的片段我懒得再演了,到时候你直接跟替身演。”
没等温妧再问些什么,秦肆就已经径直走向保姆车。
忽然间,温妧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和秦肆的话,应该就不会NG太多次了吧。
不过,如果被拍到......秦肆可能会被骂不敬业。
可他自开机到现在就这一场戏用替身,应该不会被骂吧。
如她所料,换了个男主后,温妧演得异常顺利,导演也很满意基本一条过。
不过临走时,导演拉住她,说眼里的爱慕还是少了一些,让她多练练,温妧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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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车内。
男人右手支着桌子,慵懒地撑着头。手机屏幕用支架支在桌上,上面是红红绿绿的股市折线图,他看着屏幕,神情冷淡。
“祖宗!”
唐奕打开保姆车的门,开始鬼哭狼嚎。车内的暖气散了些,秦肆有些不悦。
秦肆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唐奕,眼里没什么温度。
唐奕被震住,他想起他家艺人也不喜欢大吵大闹。
现在突然觉得,他伺候的好像不是艺人,是一个活祖宗。
“那个片段你不是演得挺好的么?”唐奕把外套脱下,随手挂在椅子上:“干嘛突然找替身演员?”
“同一个片段演十遍,”秦肆按了下关机按钮,屏幕瞬间变黑,他懒散点评道:“会烦。”
唐奕无语了,突然间想把之前夸秦肆敬业的话收回。
“可这样万一被有心之人发现了,你面临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黑子!”
唐奕有点生气,人言可畏,即便表面上说毫不在意,可一直被人谩骂,总归是不好受的吧。
他之前带的一个艺人便是在最辉煌的时候因为黑子,想不开,最后走向不归路。
从此,他不接受任何黑红路线,他不允许他的任何一个艺人再重蹈覆辙。
秦肆伸出手,冷白修长的手指覆上桌上碎冰裂纹杯,破碎的玻璃在灯光下绽处光。他喝了口水,喉结滚动,声音凉薄:
“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不在意的。”
唐奕沉默了。
巧舌如簧是经纪人的基本素养,即便是黑的,他也能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成白的。
但他现在没法反驳秦肆的话,因为他知道秦肆说的是真的。
不过秦肆应该再补一句,他不在意任何东西。
或许这里面的任何东西甚至包括他自己。
唐奕忽然有些恍惚。
第一次见秦肆是在六月,空有一副皮囊的落魄富家公子哥,他见多了,他见怪不怪地将秦肆领到唐天娱乐的大厅里。
他例行公事地问他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