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系统不想背锅,它立刻说道:【我只是基于以往观察得出的结论,之后它变得怎么样,我实在不好说的呀,你做决定之前应该要想好的。而且你也知道的,安托万自从遇上你,很多行为模式都在改变,我也劝过你别走,可你不听劝。】
事到如今,情况紧急,安娜也知道纠结这个不大好,她小命都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里,还是不要和唯一能帮她的系统交恶,于是她只能说道:【好吧,但你也要帮帮我,你特别想控制它的对不对?它一切的不对劲都是因为我,我是最有可能控制它的人了,你告诉我你感觉它对我是什么感觉?】
【生气肯定是有的,这就不用我说了,】系统艰难地分析,【但是它也不自言自语,我压根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我只看到它住在你的房间,用着你关它的浴室,还有破坏你的东西,枕的一堆破烂睡觉,可能对你不再有对玩物的心态,而是不甘心,很在乎,然后……恨之入骨吧,不然也不至于深入大陆找你。】
安娜的心拔凉拔凉的了:【好了你闭嘴,停止你的揣测了,说客观事实就行了,我头疼,我自己想想。】
系统也无法肯定自己的分析,于是说道;【其实你可以睁开眼睛直接问它的,尝试一下嘛,它那么久还没有对你动手,说不定并不想伤害你呢。而且你那么聪明,那么会临场发挥,我相信你可以逢凶化吉的。这是你必须度过的难关啊,度过了这一步,我和你才能继续相信你可以控制得了它。】
系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安娜照做才怪,她就一条性命,要是被安托万杀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让她接受冒险的前提是有危险性不够大,现在这个危险程度大到让她想随时放弃,就地死亡了啊。她又不是安托万和系统,能活很久……等等,活很久。
安娜立刻想到系统之前说的什么控制住安托万就长生的奖励,立刻着急地说道:【那个让我永生的方法,应该是意味着我也能杀不死吧,你把这个办法提前给我啊,我才能更好地控制住安托万。】
【不行,】系统遗憾地说道,【我的力量比较小,得看你能不能控制好安托万我再给,这个奖励无法预支,能让你知道奖励的存在就很不错了。】
安娜要抑郁了,没想到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出路立刻被堵住了。
实在不行,也只能面对,毕竟安托万暂时不对她下手,但难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时间过于漫长,它熬着熬着就改变了主意,想冲她下手啊。
与其接受一个幽怨怪物胡思乱想后极其可能出现的可怕攻击欲望,倒不如她主动出击。
当然,她也不会傻愣愣地直接和安托万对上的。
所以她还是闭着眼睛,但装作说梦话一样,带着哭腔说道:“安托万……好想你……”
【你的临时发挥一定要这样发挥吗?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和安托万是情人了一样,这种苦情台词很让我不自在啊。】系统忍不住打断道。
【闭嘴。】安娜立刻怼了一句。
她现在神经紧绷,随时防着安托万出手,所以也只能迅速说了一句,就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黑暗里的安托万身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寂静的房间还是格外寂静,她连安托万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她自己努力在变得均匀起来的呼吸声。
那说明……暂时安全了?
安娜的心还是提着的,但好歹有了点信心,于是继续发挥,语言说得迷糊不清:“安托万……”
语音说得再搅成一团,毕竟还是属于安托万的名字,安娜相信,安托万能听得出来的。
第二次呼唤,安托万还是没有动静,安娜的心更是稳了稳,没有借着说梦话劝说安托万别来内陆,那样实在是太刻意了,而且也容易勾起安托万脑海里例如她抛弃安托万这种记忆,所以为了保险一点,她温柔地轻笑了一下,说道:“糖酒好喝吗?我有好多,我陪你喝……”
她的语调软软又甜甜,故意搞得像吃了蜂蜜一样甜,系统格外不适地说道:【喂安娜,你不想刻意去劝安托万离开我能理解,可你现在这种故作姿态的样子,更刻意了啊。】
【你懂个屁!别打扰我!】安娜深恶痛绝地骂道,深吸一口气才重新回到状态。
她刚刚那种语调是真的经过深吸熟虑的,她自己低声说话时本来就比较娇软,温柔起来更是,所以才不突兀呢;而且话语内容重点是什么?是喝加了很多蜂蜜的甜酒啊!适度的语气渲染,方能更好地为安托万勾勒出一个喝甜酒的香甜语境。
再说了,安托万这家伙正常说话和它想撒娇哀求的时候也完全两个音,一个是正常的雄性声音,一个是像幼兽一样的娇叫,这说明什么,说明它内心对这个适应性良好,也对此种行为格外认同的啊。
她是没办法装出幼兽的娇叫了,那种真的刻意,她只能在说话时想一想她以前最想和亲人撒娇时的状态,努力装得甜软一点而已。
不过虽然撒娇突兀,但在她的身上什么时候都不突兀,她本来长得就极其好看,好看的人做任何表情都能好看很多,而且她的好看还是属于像天使一样的纯真端正,这种样貌,是可以稀释太多甜腻感的,也让她撒娇的时候显得很是和谐。
当然,系统的插嘴,让她也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了,所以她暂停了片刻,非常犹豫。
然而就在她犹豫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安托万终于有了动静,虽然走动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安娜能强烈地感觉到,那种盯着她的灼热视线,正在逐渐靠近睡在床上的她……
第45章 19号的更
它这是在准备做什么啊?
安娜紧张得彻底闭嘴了, 完全摸不透它凑过来到底是出于善意还是其他目的。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屏息等待……不对不能屏息,哎呀她身体那么笨的吗?要伪装熟睡的啊!怎么忽然就屏息了呢?它一过来她立刻就屏息的话, 那不就是说明她意识到它的存在了吗?
危急关头, 安娜干脆就着屏息的感觉,忽然皱紧眉头, 急促地呼吸起来, 装作做了噩梦, 忽然说道:“安托万, 不要杀他们……”
这个故意假装的噩梦里, 预设的是安托万在杀其他人, 而不是她,即使安托万想要杀她, 应该也会被她所说的话带离注意力。当然,如果安托万只是想靠近她, 没有想伤害她的意图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她的话就是在提醒它, 她离开它还有一个最深的恐惧, 那就是怕它杀人啊。
爱吃人的怪物怎么可能和人类和谐生活呢?她要反复地告诉它这一个事实。
她这精心设计的呓语,让安托万的行动顿了顿,安娜见有了点希望,再加了把力,还装作绝望又委屈地哭了出来,特别可怜的样子。
其实她一开始只是想搞几个哭腔,因为她演技也不是那么地好,没必要特别为难自己, 可是危急关头她就像打通了表演的什么天赋一样,居然可以顺势掉眼泪,哭哭啼啼地真像噩梦里安托万怎么了她一样。
不光是她自己惊讶到了,系统也惊讶到敬佩了,忍不住叹服:【感觉你的临场发挥每次总是能独辟蹊径,突破自我,不亏是能改变安托万很多行为模式的你。】
安娜也希望这次能让安托万为她改变,一边哭泣抽噎,一边满心期待地等着安托万的反应,然而安托万……没有反应……
安娜没有睁开眼睛,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感觉它就站在远处,仔仔细细地好像在观赏她的噩梦表现一样。她不由得心头一紧,忍不住着急地问系统黑暗中的安托万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面无表情。】系统简短地说道。
安娜连忙追问:【表情没有,眼神总该有吧。】
【我哪里分析得出它的眼神啊,就定定地看着你而已,动物的眼神不都是靠着表情来判断的吗?人类也一样,如果一个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你能说出来他此刻的眼神,我就服你。】系统无语道,【年轻人看小说的神态描写的时候也要联系一下生活,生活里的眼神里情绪的判断,不是可以随便判断得出来的,还要联系五官整体的变化的啊。】
它叽叽歪歪一大段,反正中心意思就是它看不出来,哎呀烦死也急死现在的安娜了。
安娜干脆不理它了,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式和自己的身体状态,感觉自己因为过度紧张,心里太慌了,四肢太软了,好像继续这样下去,反而更不利于她应对安托万未来突兀的反应。
她干脆心一狠,深吸一口气,眼皮用力挤压眼睛,让自己精神一点,然后迷茫地张开还湿哒哒的双眼,迷茫地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
嗯,真黑,看着光线,她必须要开灯,才能捕捉黑夜里的安托万了。
所以张开嘴巴,真当安托万不在一样,呼唤道:“爱莎,黛西,我做噩梦了,麻烦进来一下。”说完,她伸手去触摸床头上的吊绳,拽动起来,让吊绳另一头遥远的仆人房的铃声也响动起来。
爱莎和黛西是她回王宫生活后,王兄给她安排的新的随身伺候的宫女,晚上一般会在隔壁小房间里睡着,轮值等她伺候。她记不清也没必要去记今晚轮到谁住那边,于是干脆两个都叫。
隔壁房间和这个房间的隔音并不好,为的就是提醒隔壁房间随时过来伺候,所以那边铃声一响,安娜这边也能听到,这意味着安托万也能听到。
安娜假装疲劳地打着哈欠,但心里还蛮高兴的,因为即使安托万弄晕了走廊里巡逻看护的侍卫,但隔壁小房间里的女仆它应该顾虑不到,只要多一个人醒过来,知道她这边有需求,那她起码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只是她没摇晃几次铃铛,也没有多呼唤几次女仆,黑暗里两只手臂忽然伸了过来,她的嘴巴被死死地捂住了,手也被牢牢地抓住了,甚至她整个人连带被子一起,被揽到一个湿凉的高大身躯里。
这异常来得过于突然,哪怕安娜对安托万有所防备,也禁不住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然后半真半假地恐慌地挣扎起来。
“呜呜呜……”这是她徒劳地想说话的挣扎,但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它那比她脸还大的手给挡住了。
它沉默地抱起她,让她的身体悬空,然后迅速找到了房间里最大的窗户,抱着她破窗而出。
猛烈地撞击过后,虽然有被子和安托万的身体挡着,但还是有几片玻璃的碎片划破了安娜脆弱的皮肤,那里刚好是安娜靠近锁骨的肩膀下面一点的皮肤,安娜刺痛得皱紧了眉头。
不过这点小伤并不是她在意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她的房门被仆人激烈敲打,估计是安托万这家伙学会锁门了,把仆人给锁在外面了,所以,唉,她被劫持了,而且很难获救了。
安托万开始有用手去捂住她的嘴巴,但随着它的快速移动,它并不方便继续捂着,于是一边抱着她,一边冷冰冰地警告道:“不要再发出动静了,不然我就打晕你。”
这话语里毫不留一丁点的感情,仿佛它真的是个绑匪一样,想要利用她单纯地换取利益而已。
安娜摸不透它什么情绪,加上它的声音冷冽深沉很多,让安娜想起见过的那些见多识广、满肚子弯弯绕绕的老官员和老贵族,所以她只能乖乖地闭紧嘴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此放弃挣扎。
她被带到窗外的时候,一瞬间就被冷风刮到了皮肤,整个人更清醒了;月光洒满大地,也让她的视线忽然一亮。她的脑子清醒得快速转动,她的眼睛也努力地看着四周。
安托万的移动速度极其快,移动的幅度也很大,几乎是在王宫各个屋檐上飞速滑行,一点都不像以前笨拙爬动的样子,更不像以前走着走着时不时摔跤的肢体不平衡的模样。
安娜想要抬头观察它的表情,但她此刻是缩在它的怀中,她努力抬头,也只能看清它的下巴和它在风中飞动的漫天长发。
头发还是黑色的,并不是她以前喜欢过的透着晶莹光泽的奇妙白色。
那漫天头发和它整体的黑色衣着,能与夜色打成一片,更隐匿了它的行踪。
等等,黑色衣着?
这家伙居然还会穿衣服了?它的探索欲未免也过于雄厚了吧,不但在不见的二十几天里学会了弄门锁,居然还学会了穿衣服。看这衣服的款式还挺新颖,该不会是它自己做的吧。
安娜心情非常复杂,难受它居然积极改变,乐于上进,但又无语它连个衣服也要自己做。
【这倒是没有,衣服是买的,它没有那个手艺和天赋,但是有钱,让稻草人买的,我亲眼见证。】系统插嘴道,【弄门锁这个也是它花钱请人学的,一千年了我从没见它主动想要探索人类社会,但可能你的门锁给它留下的阴影太深,它进入城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学开锁,学完了顺便买衣服穿,可见它对你之前的行为是多么耿耿于怀。】
安娜有点崩溃:【谢谢告知,但是这个提醒……真令人焦虑。】
她还被安托万抱着走向不知道哪里的远方,心里因为系统的话而变得有些浮躁,于是她为了保命,主动和安托万沟通了起来,当然为了避免安托万打晕她,她的声音非常细小,是试探性说话:“你是安托万吗?”
安托万没有搭理她,继续移动。
安娜顿了顿,又小声问了一句,它这才说话,话语慢条斯理的,和它飞快的移动速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说了别说话,不然就打晕你,你忘记了吗?”
安娜只能按捺住想了解一切的冲动,努力耐心地等它停下来。
它也终于停了下来,是移动到王都外面的森林深处,这才停了下来,把安娜放到地上。
这一放开,安娜也没来得及拉好被子,于是被子掉落脏兮兮的草丛上,安娜纯白色的蓬松睡裙露了出来。
月光被高高的树林挡住了许多光线,安娜只能依稀看到安托万的轮廓,但这不代表安托万看不清她的模样,更不代表系统看不清。
系统忍不住说道:【它盯着你耶,眼睛看直了,别说,现在你回家好好休养二十多天后,搭配这身看似随意其实也精致的白裙,显得越来越清纯甜美了,我看了也觉得不错,更不用说动物了。】
它口中的动物当然指的就是安托万,她和系统都再清楚不过了。
安娜没有理它,只是在安托万沉甸甸的视线里手足无措,用余光扫视四周的环境,她完全想不出怎么逃出去。
但她很快就没有思考逃跑的心思了,因为她锁骨上方那原本被玻璃割破的皮肤伤口,此刻被安托万那细长的手触碰。
它根本不懂自己力度多大,虽然好像放轻放慢了动作,但给安娜的感觉就是,安娜的伤口此刻在被人轻轻擦拭。伤口哪能被擦拭啊,安娜当下发出“嘶”的一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