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婚生依赖——福禄丸子
时间:2021-07-27 09:40:19

  “没有牺牲的觉悟怎么能称之为破釜沉舟呢?”见他脸色不好,她话锋一转,“好了好了,都说了我心里有数,这不还有你吗?对了,你刚上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
  “没什么,四处逛逛。”
  秦飞白想起刚才跟踪那个陌生女孩的过程,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你别打岔。”他怨气还没消,“再有下次,我以后都不会再帮你。咱们早就说好的,追查真相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你本末倒置,就是不守信用,怎么对得起我跟含琦?”
  其实从前不久她情绪失控开始,他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感觉她渐渐把自己推入危险的境地,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
  “知道,你好唠叨……”
  赵元熙抬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感觉身体仿佛还在水里浮浮沉沉,不断往下坠似的,呼吸也跟着变得越来越粗重。
  …
  聂尧臣直奔乐园酒店的宴会厅,二叔聂权现在应该已经去了晚宴会场。
  有可能将赵元熙推进水中的人,他其实还怀疑过大哥聂舜钧,因为两人今天在摩天轮跟见面谈话很不寻常。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这种假设。
  要害人,必然低调行事,没必要事前专门跟她见面,还让他碰见。
  何况元熙消失,对大哥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就只会是二叔。
  豺狼豺狼,豺比狼体型小得多,凶狠程度也不及狼,但要论嗅觉的灵敏,一点也不差。
  在聂家,二叔聂权就像是隐匿在狼群中的豺。
  聂舜钧察觉赵元熙的重要性,他未必察觉不到,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察觉了。
  所以他才会从美国回来之后有一段日子躲着不见他,后来在公司又有意刁难元熙。
  元熙那个朋友说的对,今天二叔聂权来的那通电话也蹊跷,时间过于巧合。
  电话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只是问聂尧臣他人在哪里,因为听说海洋剧场附近的推广展示点有媒体朋友过来,需要公司管理层到场接受采访,可他并不清楚那个展示点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今天是公司内部年会和员工日,聂尧臣没有让市场部联系媒体到场,因此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感到有些莫名,正跟二叔讨论会不会是他信息有误,场馆就发生了断电。
  调虎离山。
  除了怀疑,他还感到自责。
  元熙不会游泳,前不久在海滩被困,他拉着她游回岸边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紧紧拽住他,有点怕水。今天是他提议让她下水跟海豚玩耍,她信任他所以才一口答应,然而他却并没有保护好她。
  幼年时母亲和老师曾反复教导,如果做不到,不要轻易给人承诺。
  是他辜负她的信任。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聂尧臣径直走入前排为他预留的位置,二叔聂权的座位就在他旁边,本以为能在这里遇见。
  然而他想错了,二叔才不是那种会中规中矩提前等晚宴开始的人,这时候恐怕没人说得清他去了哪里,之后还会不会出现也不一定。
  “Ladiesandgentlemen,各位同事,各位来宾,我们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哈,赶快找到属于你们的座位坐下,门口为小朋友们准备了蛋糕和棉花糖,不要忘了先拿一份逗他们开心,你看那边的宝贝儿都饿哭了……”
  晚宴的司仪还在台上插科打诨,炒热气氛,聂尧臣坐在台下却脸色沉郁,一言不发。
  聂舜钧与他同坐一张餐台,发觉他情绪不对,想要询问,身边却始终围绕着其他人和话题。
  没人跟聂尧臣说话,一方面知道他的病最烦与人交际,一方面此时此刻他脸上写着放大的四个字:生人勿近。
  灯光突然暗下来的时候,他猛的一凛,大概是刚才发生意外停电的阴影。
  聂权果然在宴会刚开始的当口才姗姗来迟,身上带着难以名状的气味。
  聂尧臣认得那种香水的味道,是他妈妈常用的。
  所以他刚才消失的时间段里,是去跟母亲芮琼芝见面了吗?
  千言万语,到这一刻却根本问不出口。
  手机微微震动,肖灼发来消息,赵元熙已经送到医院,但可能肺部呛了水,又着了凉,医生说她在发烧。
  聂尧臣握紧了手机,有那么一刹那是想要不管不顾,起身走掉的。
 
 
第37章 一更
  “……有请,上古集团行政总裁聂尧臣先生!”
  台上的司仪终于cue到他致辞,连同台下千余名员工的热烈掌声,一起将他送上舞台。
  讲稿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肖灼和赵元熙都不在,Miu姐暂代其劳,仍充当他助手的角色,为他递上讲稿。
  然而他却越过了她,没有伸手去接。
  他步履从容,却走得极慢,像是每走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追光灯落在最后他站定的讲台上。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行政总裁的身份,面对集团公司的所有员工们发表年中致辞。年底还有年会尾牙宴,但届时聂松作为董事长是一定会出席的,中心地位自然轮不到年轻人。
  因此台下有人比他本人更加期待这个高光时刻。
  聂权笑得开怀,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站在那个位置,但没关系,只要聂尧臣能站得稳,他想要的一切便都如囊中取物,也是一样的。
  聂舜钧也屏气凝神,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
  为庆祝今天这一刻,他从朋友那里预购了十二箱香槟,纤长的香槟酒杯已盛满美酒,此刻就放在聂尧臣手边的讲台上,在致辞的最后,他理应要举杯与大家祝酒同贺。
  然而他能预感到,恐怕是不会有这样一幕了。
  聂尧臣上台之后,一言不发。
  台下由一开始的热闹喧哗,渐至平静,最后鸦雀无声。
  大家都不明白在等什么。
  他们的小聂总有不同于常人的智慧和思维,也许他只是在寻找自己致辞演讲的节奏;或者他多少也有点强迫行为,哪怕有一点声响都被当做是不尊重,他只是在等他们彻底安静下来。
  然而所有人都想错了,他真的什么话都没讲,只默默站在那里,三分钟的时间,仿佛被拉到三日那么长。
  聂权的笑容逐渐消失。
  聂舜钧则有点后悔今天自己没带助手过来,这会儿才从苗娅那里听说下午在鲸豚湾发生的意外。
  他立刻起身朝舞台边上走去,跟正不知所措的司仪低声说了两句话,打算上台将聂尧臣换下来。
  否则他不知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然而聂尧臣这时却自动退后半步,深深朝大家鞠躬之后,从台上走了下来。
  他步履匆匆,像是什么人都看不到一样,大步朝宴会厅外面走去。
  满场哗然。
  要不是都知道这个财年公司业绩斐然,经历这样一幕,还以为要发生剧变危机。
  “阿臣!”
  聂权火急火燎追上去,叫了几声,聂尧臣都没停步,一直走到酒店外空阔无人的地方,才终于拉住他,气喘吁吁,“你去哪里?刚才在台上,怎么回事啊,啊?”
  “晚宴开始之前,你去哪里了?”
  聂尧臣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目的明确地向他发问。
  聂权愣了一下。
  “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问你。”
  “阿臣,我跟你妈妈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为这个事儿来跟我们置气?”聂权叹口气,语重心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爸一心想招你大哥回来,公司……”
  “我说的不是这个。跟我妈见面之前,你去了哪里?”
  “去哪里……就在这乐园里啊!我还去鲸豚湾那边找你们,可没找到展示点,又听说那边停电,就折回酒店了。”
  鲸豚湾建筑占地相当广阔,他到了场馆外,电话中却发觉跟聂尧臣应该在两个方向上,都没找到正门,就被挂了电话。
  他实在不是那种工作非常勤勉、没事儿也要给自己刷刷存在感的主儿,不然也不会主持了年会的筹备,却连最后展示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都搞不清楚。一听聂尧臣已经人在鲸豚湾,也不管是不是真有媒体上门,反正听起来没有要他去应付媒体的意思,就默默撤了。
  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清楚,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告诉他赵元熙发生意外的消息。他跟大多数普通员工一样,都不知道今天下午乐园里还发生了这样一宗“意外”。
  “赵元熙下午在鲸豚湾被人摁进水里,差点淹死。”
  什么?聂权一惊:“你等等,把话说清楚,谁差点淹死啊,你那个小秘书?被谁淹死?”
  聂尧臣看着他没说话,就像刚才站在台上时一样,两人之间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要去医院,她在发高烧。今后,不管是二叔你,还是我妈,要想在公司再看到我,就不要再让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
  聂权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你这是怀疑我啊?喂,阿臣,阿臣你站住!”
  聂尧臣已经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没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
  元熙的确发起高烧,反复了几天,医生诊断是肺炎,也用了最好的药,但体温总是稍微下去一会儿又上来,一直退不下去。
  夏婵急得眼泪汪汪:“怎么会这么严重呢?我小时候也在游泳池呛过水的,捞起来就没事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邱含琦想说,因为你那真的是意外,而元熙是她自己作死。意外还可以抢救一下,作死真的是让人无可奈何。
  有些事他们能帮她,有些帮不了。飞蛾要扑火,谁能阻挡?
  所以她听秦飞白说了事情经过之后,跟他一样又气又心疼,还不能丢下这死丫头不管。
  这几天都是她跟夏婵轮换着照顾熙熙,没办法,没爹没妈长大的孩子就只能这么活着。
  聂尧臣和秦飞白也每天都来,但长大之后男女有别,秦飞白照顾她显然不方便,而这位聂少爷……还能指望他照顾病人?
  邱含琦默默绞干手里温热的毛巾,打算给元熙把身体擦一遍散热,对夏婵道:“去食堂买点吃的吧,今天要弄点粥给她吃,去晚了就没了。”
  药用得多了,胃口也变差,前几天吃几口还会吐,今天才稍微好一点。
  夏婵点头说好。
  短短几天,到医院食堂打饭她已经积累了充足的经验。
  她乘电梯直接到地下车库,从车库穿到食堂去不仅抄近路,而且挺阴凉,不用忍受外面夏天的烈日。
  没想到刚走到转角处,就看到聂尧臣,他的身高和外形实在扎眼,随便穿个休闲服都跟明星似的,更别提西装革履的模样了。
  他应该是结束了公事,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医院里来了,可手里却一手拎着成套的保温桶,还一手拎一个小宠物箱。
  那里面装的是……壁虎?还是蜥蜴啊?
  夏婵从小最怕这种身上没毛又没鳞片的动物,而且她也不擅长应付这位大少爷,总觉得跟他对话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都没敢走过去打招呼。
  聂尧臣也没注意到她,因为他刚锁上车,后面就过来一辆白色轿跑,蛮横的往他车子旁边的空位上一插,也不管位置停得正不正,车上的人就已经下来了。
  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从冷气十足的车中出来,连衣裙外搭了一条薄薄的披肩,胸前的珠链每一粒都圆润饱满,熠熠生辉,头上还戴了时尚贵气的宽沿遮阳帽,挡住了大半边脸。
  夏婵看不清她的样貌,只感觉她一身珠光宝气,然后就听聂尧臣说了一句:“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她是聂尧臣的妈妈?
  夏婵一个激灵,生平看过的所有影视剧和小说里的狗血桥段都唰唰在脑海中流转。
  给你一千万,离开我蛾子……看起来是这个桥段没错吧?
  未来的恶婆婆找到小白花女主,扇耳光、甩支票……就进展到这儿了吗?这么快的吗?
  打饭什么的这时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夏婵退后两步,贴着立柱探出半个脑袋,仔细听那母子俩的对话。
  终究是距离有点远,车库又太过空旷,听不太清楚每句对话。但聂尧臣站在那里,永远是那副沉默骄矜的样子,好像对方说什么都无所谓,说不说由你,听不听由他。
  他妈妈就很激动了。母子俩之间有身高差,她哪怕仰着头也是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一手挽住自己的铂金包,一手的手指就指着聂尧臣,滔滔不绝。
  夏婵只依稀听到年会、二叔、怎么对得起我之类的只言片语,然后就是最后拔高了音调的一句:“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把你迷得这么五迷三道的!”
  聂尧臣也没拦她,就站在原地说了一句:“妈,你现在上去找她,我马上就宣布退出公司董事会,向其他股东转让手头所有的股份。”
  大哥当年可以做到的事,原来也没有那么难,他也可以做得到。
  聂太太果然如遭雷击,转过身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你想让我继续履行跟曲家的婚约,想让我在公司行政总裁的职位继续坐下去,就什么都不要做。你一旦去找她,我就放弃这一切,带她远走高飞,到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生活,今后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这是赤菓菓的威胁,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
  芮琼芝果然气得够呛,话都说不出来,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第38章 二更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聂尧臣被扇得偏过头去,手里还牢牢握着保温桶和宠物箱,动也不动。
  “你看看你喜欢的这些肮脏东西……”芮琼芝盯着装在那小箱里的两条守宫,手还在发抖,“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怪胎!”
  懊恼与气愤,已经看不到一点母子之前的温情脉脉了。
  夏婵也非常震惊,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想要上前安慰安慰聂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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