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驸马又不能撕破脸,只能好声好气哄着。
“如今可怎么办,本来是想通过音儿离间的,可他现在变了心,音儿也被赶走了……”
五公主一皱眉:
“那不是还有个什么莲儿吗?把那个莲儿赎身了送他那去。”
五驸马:“……”
他小心看了一眼五公主,低声道:“这个莲儿虽然不是头牌,但赎身银子也要不少,需要三千两……我们手里,钱不凑手啊。”
五公主顿时怒了。
“你父亲好歹也是二品!你手里竟连个三千两都没有?!怎么,难道还要本公主亲自去赎那个娼妓吗?!!”
五公主一发火,五驸马只能连忙赔笑:“哪里哪里,公主千金之躯,这些小事自然是由我代劳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人,他出去之后忍不住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
五公主仗着哥哥是大皇子,母亲是杨妃,简直肆无忌惮。
若是夫妻和睦正常相处也就罢了,可她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仆从对待。
再想想纪长泽,他虽然没仆从伺候,对着九公主也是温言软语,但九公主也愿意回馈他啊。
纪长泽不过是花了二两银子给九公主买了一个银簪子,就公主就满心欢喜。
再看他,费劲巴拉的为五公主做事,贴钱贴力不说,还要被骂。
他又狠狠踢了一下石头,眼底一片阴霾。
这一夜,五位驸马都充满了郁气。
他们手里没钱,不得不去找父母拿钱。
可他们拿了钱,家人总要去打探他们做了什么。
等知道他们拿钱是为了给一个娼妓赎身之后,原本还算一片安宁的府中就一个个热闹起来了。
本来这几个驸马都跟着公主住到了公主府,如今却还是三天两头回来拿钱就让他们的兄嫂们觉得不爽。
等到发现他们拿了府里的钱居然是为了给女人赎身后,这种不爽就达到了顶峰。
一边被家人责骂,兄嫂鄙夷,一边要被公主骂没用,办事办不好。
这边还要看着纪长泽见一个喜欢一个,花着他们钱,比他们还要享受,家里的九公主还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埋怨。
在这样的三层夹击下。
驸马们,成功的在沉默中爆发了。
江心厌照常被叫去宫中,站到一半,五公主哭着跑回来了,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
她吓了一跳,春竹找其他宫女打听了才知道,五驸马喝了酒,和五公主起了争执,还打了五公主。
杨妃心疼的不行,大怒,立刻跟皇帝告状,五驸马的父亲的确是朝中二品,但就算是二品,打了皇帝的女儿,那皇帝也是不会忍的。
他直接派人去打了五驸马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江心厌回到家中,对纪长泽提起的时候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五姐姐向来不肯吃亏的,竟让驸马打了她一巴掌,哭着跑回来,我看她脸都红肿了。”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吗?
一向厉害的五姐姐居然被驸马打。
罪魁祸首纪长泽听的连连点头:“可不是,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成那样。”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他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从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等到吃完了饭,他溜达溜达,就去了五驸马亲爹那,探望五驸马。
床上,被五公主叫着一群侍卫丫鬟打的浑身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根本没一块好肉,整个人被包成了木乃伊还挨了皇帝三十板子的五驸马僵硬躺在床上。
显然真正的战局是五公主被打了一巴掌,五驸马被打成了木乃伊,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竟是你。”
他这边一出事,其他驸马生怕被波及,根本面都不敢露。
五驸马心里恨极了。
他父亲好歹是二品,可他被打成这样,陛下居然还派人来打他板子。
若不是五公主太过分了,自己每天叫一些貌美男子到跟前,却不让他看一眼漂亮丫头,还把他当成奴才来使唤,他怎么会郁郁寡欢醉酒,又怎么会起争执。
“你父亲可是二品啊,陛下不帮你也就算了,居然,诶!”
五驸马心底发寒。
二品又怎么样……看来他该与父亲说一说了,陛下今日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打他,明日就能抄了他家。
君王无情,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眼底暗色闪过。
纪长泽看的清楚,面上依旧是一副乡下驸马没见识,只知道感慨的模样:
“诶,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我看五公主平时瞧着挺好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五驸马颤颤巍巍看向了纪长泽。
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陛下,也说翻脸就翻脸,他们家还是不能站队太早。
如今大皇子还没登基呢,五公主就不把他当人看了。
若是登基了,他还有活路吗?
这些人,统统都是变脸的高手。
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一个不露面。
每个人都有几道面孔。
只除了……
他看向还在那喋喋不休念叨家和万事兴,公主太过分的纪长泽。
这人根本不明白,陛下斥责他代表着什么。
也永远不会懂,这不光代表了陛下没把他们家当回事,也代表了他的父亲会在这样的翻脸无情中重新考虑如何对待皇室。
这些事,看到他被打成这样的人随便想想就能明白。
五驸马完全控制不住眼中的鄙夷。
只除了乡下来的九驸马纪长泽。
——坚持蠢笨的一如既往。
刚被皇帝和五公主打击到的五驸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信。
呵,乡下人。
第511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9)
纪长泽看了好大一阵热闹, 被五驸马留了一顿饭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回家。
他回去的时候,江心厌正在灯下做衣服。
纪长泽见到了, 上前小心拿过她手里的针线,笑着说:
“公主怎么晚上做衣服, 家里如今不是有些银钱了吗?要衣服去成衣铺子里就行。”
江心厌对他笑了笑:“外面的哪有自家做的精心。”
这些天她出去了时常能看到旁人嘲笑的目光。
都说纪长泽这个九驸马见一个爱一个。
可只有江心厌才知道,驸马分明是为了贴补家用, 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与那些姑娘做了交易, 他帮她们脱离苦海,她们奉上钱财。
在外面都同情江心厌的时候,她只感念驸马的善心,和心疼驸马。
春竹也悄悄与她说:
“公主, 奴婢觉得, 驸马心底是什么都知晓的。”
她们二人从前只以为驸马不懂宫中事, 不知晓那些弯弯绕绕,在纪长泽跟那些驸马每天出去玩乐的时候也是失望过的。
尤其是驸马喝醉了酒回来就会凶江心厌的时候。
可等到第二天,他又会突然好起来。
依旧是对着江心厌温柔体贴。
反复几次, 江心厌都觉得驸马反复无常了。
春竹却说:“其实奴婢之前一直没敢与公主说, 那天, 奴婢瞧见墙头上趴着一个人, 正在偷偷观察院中情况……”
“他一走,驸马便立刻正常了。”
江心厌握紧了手里帕子:“那人,是她们派来的吧?”
她自小被打压欺辱, 小时候也是试过反抗的,结果反抗了之后,只会迎来更惨痛的打击和连累王采女。
慢慢的,江心厌就活成了这副懦弱胆小怕事的模样。
只有这样, 那位杨妃娘娘才满意,她的五位姐姐们才不会每天琢磨如何欺负她。
她从小就能感受到,杨妃娘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好像只要她不好过,杨妃娘娘就能开心。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哪怕是她嫁出来了,杨妃也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春竹十分愤慨:“驸马爷平时什么都不说,可心底是极清楚的,他知晓其他几位公主的驸马找他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家中有人窥视,为了平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的。”
江心厌当时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本以为是驸马在外面见多了花花世界,喝了酒,所以变心。
没想到,驸马竟这样悄悄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是这次,为那些姑娘赎身赚钱的事。
也是顶着“九驸马花心滥情”的骂名去办。
若不是担心她多想,他恐怕都不会主动告知她实情。
现在想想。
的确是自从驸马开始时不时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后,宫中的刁难就没那么多了。
江心厌活了十五年,身边也不是没有亲近的人。
比如王采女,比如春竹。
但她们与她一样,都是被操纵着无反抗之力的人。
唯有驸马,明明只是平民之身。
竟还这样无声无息的,不惜辱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护她周全。
江心厌心中无数想法汇聚而出。
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驸马之恩,我无以为报了。”
可能这就是夫妻吧。
不是宫中父皇与其他娘娘们那样的,只娘娘们努力讨好。
也不是五位姐姐们那样的,仗着身世将驸马们压在脚下。
而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夫妻。
驸马对她真心以待,她也对驸马报以同样反馈,驸马在外遮风挡雨,她便为驸马照料好家事。
从那开始,她对驸马就更好了。
纪长泽的衣服,她当然是想亲自做的。
“公主若是想做这些,白日做就好,夜间烛火太暗,做针线活伤眼。”
纪长泽拉着江心厌回到榻上。
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呢,早睡早起才对身体好。
看着江心厌乖乖躺下睡去了,他才也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
也要早睡早起。
纪长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在盘算起来了。
如今他手里的人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胡伯能从老家把生意做到京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心底又被仇恨撑着,论起造反,他比谁都积极。
他老乡也是如此。
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结果一场横祸,儿子全家都没了。
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想要告状,却得知之前就有人告过状了。
不过告的是杨妃父亲。
说他侵吞良田,为了得到当地一个富户的田,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杀了他全家。
那富户的外嫁女来到京城告状。
结果收押进了大牢没多久,就传出了畏罪自杀。
她的夫家也遭了连累,陪着她进京的夫君没多久也死于“意外”,甚至远在老家的家人也都死在火灾里。
杨妃父亲好像就是为了警告其他人一样,这件事不光没刻意隐瞒,还传的沸沸扬扬。
谁都知道杨妃所出的大皇子深得皇帝喜爱,十有八九要拿到太子之位。
谁敢与他们家争锋。
老乡得知这处后,心灰意冷,也怕连累出嫁的女儿,本来每天借酒消愁的,被胡伯试探了几句,就加入了他们。
纪长泽不怕他们反水。
只要加入了造反集团,就算是中途反水,也照样会被朝廷当成逆贼处理。
这艘船,上来就别想下去了。
其他成员还有:胡伯招揽的外面难民。
以音儿为首的姑娘们。
她们都改头换面,穿着男装扮成商人。
目前这些姑娘里除了音儿,还没有加入造反集团的,只以为她们是单纯帮纪长泽挣钱。
音儿是个例外。
这姑娘是真的强,哪怕长的再怎么国色天香,她也拒绝做个女人。
纪长泽问她真的一辈子不恢复女子身份了?
她说:“除非世人将男子女子一样看待,不然我宁愿一辈子做男人。”
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位妹子对当朝没什么敬重之心后,纪长泽这才招揽了她。
音儿一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
加入之后,她甚至还自己花钱请了武师傅教导她习武。
这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纪长泽上次去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肱二头肌都健硕了不少。
而且,才一个月,她竟然神奇的长高了。
不过想想她也在天天和羊奶了,今年也才十九岁,没过发育期,纪长泽也可以理解了。
如今哪怕她不改变自己脸上容貌,只展露出本身面貌,其他人也最多是把她当成一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公子。
纪长泽觉得,能够达成这种效果除了有肱二头肌和长高的功劳,还有这位姑娘为了让自己的女扮男装更加逼真,每天牟足了劲去晒太阳。
硬生生的,一身白嫩如水肌肤,被她晒成了个黑球。
她还很注重保养,去晒之前要记得在脸上抹一些面脂,于是,那黑色就晒的格外均匀,皮肤也没受到太大的破坏,虽然黑,光滑倒还是很光滑。
纪长泽现在完全无法把这姑娘看成妹子来对待了。
根本就是个十分英武还每天心心念念想要上战场的郎君。
几乎每次见面,对话都是,韩英(她给自己改名了)问: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打仗?我今日已经能一个人打翻五个了。”
纪长泽:“等等,再等等。”
韩英:“还等吗?秋州那边都要打下来了,朝廷还在瞒着这消息,我们再不上,这江山别人就先得了。”
纪长泽:“做什么事情都要耐心,欲速则不达。”
她以为造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