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追求周攸宁这件事。
她有多恨周向然,就有多想把周攸宁追到手。
许珏没什么恋爱经验,没办法为她出谋划策,只能做她坚强的后盾,给她加油打气。
加油加到一半,洛萸那边的声音一下子降低了三格。
没了刚才的高傲,这会跟做贼一样,小声逼逼:“我看到周攸宁了。”
许珏立马挺直了腰:“这么巧?”
万象城离北南大学很近,会在这里碰到也不意外。
“他正好朝这边过来,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
许珏让她先别冲动:“这次正好你是博取他同情的机会,要是让他发现你还有心情逛街,肯定会认为你没事了。”
洛萸像只失去方向感的苍蝇,停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飞:“那怎么办呀,他马上就过来了。”
“你就假装在看书。”许珏给她划重点,“注意,姿势要优雅中带点哀伤,红楼梦你看过吧,就林黛玉那样的。”
洛萸为难:“可是......”
许珏忙说:“别可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夏侨今天是自作主张找过来的,老爷子不知道:“昨天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没和爷爷讲。”
周攸宁顺手接过了旁人递来的传单,那人紧追不舍的推荐自家餐厅,他婉声推拒。
现如今连吃饭的地方都开始了这种烦人的揽客了。
走远些了,周攸宁才将传单叠好,扔进垃圾桶中。
“今天专门过来,是为了说这事?”
夏侨知道瞒不过他,停顿片刻,才说:“我也是昨天接到电话后专门找老赵问了下,才知道姓洛的那女的在追你,攸宁哥......”
周攸宁打断他的话:“洛萸。”
夏侨听话的改口:“我才知道洛萸在追你,攸宁哥,你是怎么想的?”
周攸宁停下脚步,眼神极淡的看了他一眼:“胆子大了。”
夏侨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虽然是宁老爷子从小养大的,但也是近几年才和周攸宁熟悉上的。
后者自小在法国长大,十八岁后偶尔回来待上十天半个月。
每次回宁家,也是被宁老爷子拉去下棋。
他那会话更少,一整天下来夏侨甚至都听不见他发出的一点声音。
但下棋落子却全是杀招,不留后手,下的也没什么章法。
夏侨不懂下棋,这些都是宁老爷子讲给他听的:“下棋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你攸宁哥那会啊,戾气太重。”
察觉到他那时的状况不对,所以后面老爷子才会强制要求他从国外回来。
周父年纪大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周大和他儿子现在四处拉拢势力,就是为了日后独占周氏企业。
周攸宁对此却并不在意,不争不抢。
夏侨这次过来,主要目的是想劝说周攸宁。
他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在他开口前,周攸宁看向某处,脚步顿住,停在那里,不走了。
夏侨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穿着米白色套裙的女人坐在公共座椅上,脊背挺的直,双手做拿书的动作,看的很认真。
......当然,前提是她手里得有书。
她眼睛往上抬,装模作样的露出一副惊讶脸,演技浮夸:“周教授?好巧啊。”
周攸宁走过去,随口问道:“看的这么认真,是在考察商场的空气质量?”
洛萸:“......”
操。
这人肯定是在故意羞辱她。
因为这个“巧合”的偶遇,所以洛萸顺便蹭到了一顿饭。
她借口去洗手间,给许珏打了个电话。
许珏无语:“你这人怎么一点变通都不懂,没书你就别看书了,你可以看别的啊。”
“事发突然嘛,我当时一紧张,脑子也没想这么多。”洛萸又开始啃手指了,“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傻逼?”
她一慌张就啃手指的毛病是从小就有的。
不光他觉得,许珏都觉得她是个傻逼。
许珏让她先冷静,别想这么多:“你现在越慌就越显得尴尬,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你先冷静的把这顿饭吃完。”
听珏一席话,胜读万年书。
洛萸内心莫名踏实了许多,电话挂断后,她对着镜子补了个妆,然后回到餐厅。
周攸宁不在,只有夏侨。
见洛萸眼神飘忽,像在搜寻谁的身影,夏侨贴心的告诉她:“攸宁哥出去接电话了。”
洛萸点头:“哦。”
夏侨看着她。
洛萸心虚的疯狂喝水。
安静持续了一段时间,夏侨突然开口问她:“洛小姐很爱看书?”
听到他的话,洛萸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还......还行吧。”
夏侨垂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挺普通寻常的一个笑,如果没有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洛萸肯定不会多想。
但现在她又不得不多想。
如果只有周攸宁一个人都还好,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脸了。
但这次居然还多了一个。
她强装出一副淡定的的样子,看似拿出手机回消息。
实则点开网站,在上面搜索:哪个星球更适合人类移居。
周攸宁刚好打完电话进来,经过她身旁时,没有刻意去看。
只是那行字实在太显眼,他一垂眸,就看了个仔细。
因为实在太丢人了,那顿饭洛萸也没怎么吃,反而也符合她被最近那些事闹到焦虑的人设。
夏侨吃到一半就接到公司里的电话,中途先走了。
于是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洛萸小口吃着面前那盘蔬菜沙拉。
虽然觉得丢脸,但被拉黑后的不爽还是占据了上风,她用一种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周攸宁:“你怎么接二连三的挂我的电话,还拉黑我?”
周攸宁大约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不管是什么,他都只是象征性的碰一点,然后便放下刀叉。
怎么比她还娇气。
洛萸不爽的想道。
周攸宁没有回答她的话,仿佛并不打算给她一个解释。
洛萸在心里骂道,自己再和他说一个字,就和他姓!
周攸宁看了眼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牛排,问她:“还饿吗?”
周萸老实点头:“饿。”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但在周攸宁起身的同时,她也跟着一块站起身。
或许是觉得她吃的少是因为这家店不合她的胃口,周攸宁开车带她去了一家川菜馆。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去,洛萸下巴搁在上面闷闷不乐。
原本以为周攸宁看见了最起码会哄哄她,或是问一句为什么不开心。
可是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洛大小姐几时受过这种气,她在外面向来都是被人捧着哄着,却在周攸宁身上频频碰壁。
他好歹也称得洛萸一声二叔吧,却半点没有为人长辈该有的样子!
车停稳后,洛萸解开安全带,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开了车门就往外走。
也不管身后的周攸宁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走了有一段距离,她又停住。
是图一时的面子,还是让周向然那个狗杂种吃瘪。
洛萸一咬牙,还是选了后者。
想通这点后,脊背上的那根傲骨顷刻间变软。
她确实还挺委屈的,尤其是周攸宁丝毫不为自己的魅力所折服,这让洛大小姐开始对自己的外在有了很大的质疑。
难道她变丑了?
因为不大情愿,所以走的挺磨蹭,这短短十几米远的路,她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完。
在周攸宁面前站定,她又不说话。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一句话也没留,开了车门进去。
洛萸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这人现在是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走吗?
一再的低头,洛萸的耐心早就耗尽,要报复周向然也不是只有成为他婶婶这一个办法。
她可不是什么没有骨气的舔狗,大不了不追了!
她脾气上来了,拿出手机刚要给司机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周攸宁从车上下来,手上多出一个纸袋,给洛萸的。
La Perla这个牌子主打的就是性感妩媚,洛萸也不知道周攸宁是怎么在La Perla里找到这套长袖长裤,保守到只露出脖子和脚脖子的睡衣。
她嫌弃的皱了皱眉:“给我的?”
大约是看清了她眼底的嫌弃,周攸宁也浑不在意:“衣服是来时买的,刚才在车上忘了拿给你。”
洛萸沉闷的哦了一声,捏着那套睡衣看来看去。
确实不喜欢,这会心情不大好,也懒得装。
周攸宁瞧出了她想走的心情,尊重她的意见,只一句:“饭还吃吗?”
问的挺平静,好像这顿饭她吃不吃都无所谓。
“不吃了。”洛萸是真的挺委屈的,所以这会的委屈看上去也没多少假装的成分,“吃什么呢,都被人无视成这样了,我总得给自己留些自尊吧。”
周攸宁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挺精致的墨绿色丝绒。
“没有无视你,只是我不善于和人交谈。”
他罕见的开始和她解释,把那个盒子递给她。洛萸没接,站在那不动。
周攸宁静默了一会,垂放下手,不勉强她,“你给我开视频的时候我在上课,视频是助教接的。至于后来,确实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他语气淡而平,没有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太高,却也没有放的太低。
身上带着他这个年纪的稳重,却又因为那点自带的清冷感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这会和她道歉,倒是收敛了点平日里的疏离。
看上去,好像就是站在和她平等的位置,她可以不接受他的道歉,也可以无视。
这些都是她的权力。
而他之所以道歉,是他应该道歉。
不为别的,基本的家教礼仪罢了。
那点胜负欲突然涌上来了,从想要报复周向然转变为,将周攸宁从神坛上扯下来。
衣不染尘的周教授,掉入凡尘后的样子,她很好奇。
她也确确实实的不喜欢他。
也不能说不喜欢吧,顶多因为他长的好看,对他印象不差。
毕竟洛萸是个严重的外貌协会。
但凡是长的好看的,她的印象都差不多哪里去。
不过周攸宁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对这种清清冷冷宛如谪仙一般的都没什么兴趣。
因为觉得没意思。
东西她还是收下了,饭也屈尊降贵的和他一起吃了。
不过没吃多少,象征性的每道菜碰了点。
本身心情就不怎么好,也懒得给他好脸色。
没有继续装可爱,也没有扮可怜,那点自身的大小姐脾气出来了。
川菜馆的菜几乎都有红辣椒,她用筷子夹着,在装了水的杯子里涮了一遍,然后才往嘴里送。
整张脸都写着“我很挑剔”
周攸宁见她这样,知道她大概是不喜欢吃辣的。
“是我考虑不周。”
他让服务员把菜撤下去,又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洛萸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很奇怪。
她的脑瓜子笨的很,搞不懂他的态度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把一个人往悬崖边上逼,逼到她快掉下去了,又亲手拉回去。
然后周而复始。
每次当洛萸准备放弃,他又会让她看到一点希望的光。
就像是,知道她这个人不服输,哪怕是能看到一点希望,都会靠着那身莽劲继续往前冲。
她想起爷爷曾经教她钓鱼时说过的话。
“有一种钓鱼的方式就是把鱼饵放在鱼能看见的地方,等鱼快要咬钩的时候慢慢往岸边拉。”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也有红包哦~
第十八章
决心报考医学院的时候洛萸已经高二了, 那会她的成绩全班倒数。
因为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拿来研究时尚杂志了,今年流行什么颜色,明年又会流行什么颜色。
柳叶眉和韩式平眉哪种更适合她。
后来一时兴起, 突然觉得创造美人比成为美人更有意义。
所以决定去当个整容医生。
以前哭着喊着不想上的补习班现在也自觉去上了。
甚至还专门请了家庭教师,她蠢,脑子也不怎么灵光。
再加上醒悟的晚,那两年她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
洛萸她爸妈甚至怀疑她是中邪,被鬼上身了, 还专门请了道长来家里做法。
结果那半吊子道长烧了道符水让洛萸喝下去, 洛萸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水,气的差点没把道长的台子给掀了。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 但她还是如愿考上了。
洛萸一根筋,轴的很, 认定的事,摸黑也会走完这条路。
虽然中途难免会想要退缩, 但气性过去就好了。
她点了碗米酒汤圆, 再去看周攸宁时, 他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仍旧是那副儒雅随和中, 又带着些许浑然天成的疏离淡漠。
他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
洛萸心想。
她就算再蠢,也能看出来, 周向然对他除了长辈的恭敬外,还带着一点忌惮。
至于是在忌惮什么,洛萸也无从得知。
因为她并不觉得周攸宁有多危险,他除了难接触, 其他的好像也都还好。
洛萸小口吃着汤圆, 偶尔会抬眸看他一眼。
周攸宁突然轻声发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