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溺爱她,不代表别人也会溺爱她,这样反而是在害她。”
顾虑到她是病人,到底是不忍心把话说的太重。
夏澜见她说不通,眼泪又要往下落。
洛萸看得心烦,干脆扭开了脸。
眼不见为净。
她这么娇气的人都没像她这样遇到事了就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正好此时周向然从外面进来,身上夹裹着晚间的凉意,洛萸甚至都感受到了。
她打了个哆嗦,抬眸看他。
周向然也同样看着她:“处理好了吗?”
还没等洛萸开口呢,一旁的夏澜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跑过来求他:“向然,你帮我求求洛小姐,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要她这次原谅娇娇。”
夏澜这一天下来没少哭,眼睛都哭肿了,跟被蜜蜂蛰过一样。
周向然拿起旁边的纸抽抽出两张纸递给她:“别哭了,你先冷静下。”
她迟疑的看向洛萸:“可洛小姐她......”
洛萸一点情面也没留:“那你还是继续哭吧,这事儿免谈。”
夏娇过来拉夏澜:“别求她,有什么好求的,拘留就拘留,不就是五天吗。”
倒是挺有骨气。
洛萸问警察:“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
这时间也不早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没让洛萸在那多留。
洛萸是坐着警车来的,没开车。
她走到马路牙子那准备打车。
这车来车往的挺多的,但就是拦不到一辆。
那辆深灰色的兰博基尼放缓了车速在她身侧停下。
男人从降下的车窗后侧出半张脸,手肘撑着车窗:“我送你回去。”
洛萸问他:“没陪你那个新欢?”
她如今和自己说话总夹枪带棒,一股浓到呛人的火/药味。
周向然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转变。
“我给她姨妈打过电话了。”
洛萸问:“所以?”
周向然说:“这里不好打车,我先送你回去。”
洛萸莞尔一笑,同意了:“好啊。”
十分钟后,周向然站在路边,看着那辆开进主干道的兰博基尼。
无奈的垂首轻笑。
他摸了摸裤兜,烟落在车上了,于是折身往一旁的便利店里走。
拿了包黄鹤楼。
他太了解洛萸了,了解到她所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窥出起因。
追求他二叔不过是为了让他难堪而已。
但她唯独不该招惹的就是他二叔。
周向然叼着烟点燃,深色的眸在这黑暗中微微眯起。
他总得想个法子才行。
他二叔那样的人,若真把他惹恼了。
后果不是洛萸能够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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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把车开回家,就停在路边的露天停车场里。
许珏终于不堪忍受新上任的领导,提了辞职。
她现在的房子是为了离公司近特地找的,房租贵的令人发指。
每个月的一半工资都拿去交房租了。
辞职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给退了,目前暂时在洛萸家落脚。
洛萸让她也不用再租房子了,她那么多套空置的房产,可以随便挑。
“姐姐直接送给你。”
许珏一边吃着冰淇凌方糕一边感动的痛哭,去抱她。
洛萸拼命的往后躲,告诉她自己身上这件睡衣可是限量款,别把奶油给滴上去了。
许珏哪里听得进去,抱着洛萸,和她脸贴脸:“你可真是我的富BABY。”
洛萸被她这个称呼逗乐:“怎么,现在才发现我富?”
许珏坐正了身子,咬了口手里快要化掉的方糕:“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全身上下都写着三个大字,我很有钱!”
她们是高中同学。
许珏对洛萸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她公主病严重。
后来接触深了,发现她的公主病确实挺严重。
但除了这点以外,好像也没其他太明显的缺点了。
所以她们成为了朋友。
因为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洛萸很早就洗澡睡下了。
次日去医院,许嘉凉问起她昨天的事是怎么处理的。她把事情简化,挑了重点。
许嘉凉听后,厌恶的皱眉:“那女的也挺敢,这种话也开的了口,打了人还想私了。”
洛萸耸耸肩,不置可否,将咖啡杯端过来。
“那你前男友呢,后来真帮她劝你了?”
咖啡有点烫,洛萸小口喝着:“那倒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许嘉凉说:“他这是想要挽回你吗。”
洛萸靠墙站着,漫不经心的答了句:“谁知道呢。”
下班前,主任医生在群里艾特了所有人,说是今天晚上有个聚餐。
洛萸刚好在其他诊室串门,看到这条消息后,大家都怨声载道的。
“好不容易下个早班还要去聚餐。”
“我还准备带我家宝宝去游泳呢。”
洛萸没有参与这场声讨,拿出手机给许珏发了条消息。
洛萸:【宝,今天院里聚餐,可能会晚点回去。】
一分钟后,手机震了震。
许珏发来的表情,一只白色的兔子面无表情的比了个OK的手势。
洛萸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只兔子长的有点像周攸宁。
都有种冷冰冰的气质。
于是洛萸长按屏幕,选择了保存。
还是老地方,每次聚会都会去的餐厅。
因为人多,所以提前打过电话定位置。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定员已经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了。
洛萸随便找了个靠走廊的位置坐下。
好在整形科的大多都是女生,都不怎么喝酒,单独点了两瓶红酒后,其余的都是些饮料。
洛萸只要了杯温水。
许嘉凉和她闲聊起来:“后天放假,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洛萸吃了口腌黄瓜,酸的她直皱眉头,喝了好几口水才把那股味道压下去。
“听你这话我还以为后天放的是什么长假呢。”
许嘉凉笑说:“少拿周末不当假期,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下周是我爷的八十岁寿诞,我得回去。”
许嘉凉听后点头:“挺大的事,那是得回去。”
同事之间的聚餐是最没意思的,又尬又勉强。
洛萸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站在洗手台边缓了口气。
她刚要出去,正好和推门进来的许亦喃碰上。
她今天穿了条收腰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骨感的脚踝白皙。
红唇和卷发似乎是性感的代名词。
哪怕只是见过一面,但许亦喃对洛萸似乎已经很熟悉了。
她冲她笑笑:“过来吃饭?”
洛萸对她观感其实还不错,毕竟她也没做过什么足够让她讨厌的事情。
“嗯,医院聚餐。”
许亦喃抬眉:“还是医生啊。”
带着惊讶,却并无调侃的语气。
洛萸说:“整容医生。”
许亦喃笑了笑,眼神落在她脸上。
大概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洛萸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纯天然的。”
许亦喃笑道:“不好意思,因为你长的实在太美了,所以下意识会有那样的想法。”
这句话洛萸听过无数遍,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耸耸肩,表示不介意。
许亦喃越发觉得这个小她几岁的小妹妹挺有意思。
她就像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布娃娃,别人塞稻草,她则塞棉花。
而且还是最好最柔软的棉花。
一身公主病,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许亦喃问她:“聊聊?”
面对她不算特别盛情的邀约,洛萸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提前从那场聚会中离开。
她们去了一家露天的咖啡厅。
周围没几个人,也没贴禁烟的标识,所以许亦喃事先询问洛萸:“我可以抽根烟吗?”
洛萸点头:“请便。”
许亦喃笑了笑,叼了根烟点上。
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味道并不难闻,有点淡果香。
她侧开头,细密的白雾被风吹散。
“我以前是不抽烟的。”
她笑了一下,问洛萸,“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开始抽烟吗?”
洛萸知道她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自问自答。
所以她配合的摇了摇头。
纤长的手指夹着烟,许亦喃垂眸轻笑,眼中无意识的流露温柔:“我在法国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
听到这种回忆式的开头,洛萸大概能猜到后面的主人公。
许亦喃也猜到她会猜到。
所以也没打算保留那点神秘感,她直白的告诉她:“就是你的周教授。”
洛萸抬眸:“是吗。”
许亦喃找服务员要了个烟灰缸,掸落烟灰:“你别担心,我不是那种会横刀夺爱的人。如果周攸宁是你的周教授,我不会做出任何破坏你们感情的事。”
当然,前提是,他得是。
“我第一次抽烟是因为好奇,那个时候我在便利店打工,周攸宁每天晚上都会去买烟。时间久了,我也给自己买了一包。”许亦喃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开始慢慢的喜欢上这种感觉。”
不是好奇抽烟是什么味道,而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让他这么上瘾。
周攸宁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他们都在法国,在同一所大学。
但他们要走的,似乎是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大家都对他退避三舍,仿佛他是某种传染病的源头,是发臭腐烂的动物尸体,是被诅咒的恶魔。
室友总以一种可惜又带惧怕的语气形容他:“长的那么帅,偏偏是个烂人。”
许亦喃抽了口烟,像自嘲:“我觉得我的爱比你们的都要高尚。”
她们喜欢的是现在这个拥有光环的周攸宁,而她在他还是个小混蛋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她不止一次和上帝祈祷,希望能将自己的寿命分给他一半。
那个不懂珍惜生命的小混蛋,要长命百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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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喃和洛萸互留了联系方式,她说下次有空再约洛萸出来。
“我这次回国应该就不走了。”
洛萸看了眼她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猫。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迟疑了一瞬。
许亦喃非常贴心的为她答疑解惑:“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笑道:“很幼稚对吧,我也觉得很幼稚,这种行为哪里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会做出来的。”
周攸宁的头像是一条黑背犬,她特地换成了布偶猫的头像。
并且背景和拍照角度几乎都是完全一模一样。
洛萸读初中的时候才会和人用情侣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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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的时候,洛萸是和许珏一起睡的。
她抱着许珏:“我总觉得许亦喃身上那种爱而不得,让人看了很难过。”
许珏问她:“那你是打算将你的周教授拱手让人了?”
洛萸立马反驳:“那怎么行!”
她说:“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最后却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许珏叹气:“我觉得与其可怜别人,还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人家没追上是因为人家没告白,你呢,光是一句喜欢都说了多少遍了,现在不照样当着舔狗?”
舔狗洛萸被她这句戳中痛点,非常配合的干嚎了起来。
“我是废物。”
许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哭不出来就别哭,别再把嗓子给嚎哑了。”
洛萸收好戏瘾,把被子扯上来盖好。
许珏翻了个身,面朝着她,问道:“你对周攸宁到底是什么感觉,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周向然?”
“可能都有点吧,他长的那么帅,又厉害,喜欢他也正常。”
许珏提醒她:“你得分清好感和喜欢。我们换种方式,你想和周攸宁结婚吗?”
洛萸立马摇头:“不想。”
许珏知道答案了:“那就是不喜欢了。”
既然不喜欢,只是玩票性质的追追他,许珏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感情这种事情最玄乎,它能够给人勇气,也能让人变得脆弱。
这柄双刃剑得用好了才不会伤到人。
这句话虽然老套,却是真理——先动情的,总是最卑微,最容易受伤的那一方。
做为洛萸的好友,许珏当然也存有私心。
如果终会有一个人受伤,她不希望那个人是洛萸。
洛萸入睡的速度很快,许珏还说着话呢,她就闭眼不动弹了。
这速度甚至让许珏下意识的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虽然睡得早,但第二天她还是在许珏和闹钟的双重摧残下清醒的。
头发睡的乱蓬蓬,坐在床上发呆回魂。
许珏每次看到都要羡慕一番她的发量和完美的高颅顶还有圆头。
“你说我外婆当初为啥觉得扁头好看,我现在扎个马尾都感觉像是墙上安了个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