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夫君,我都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夫君,我……我甚是想你!”
美人娇滴滴的哭着,却还在百忙之中,一句句的表露心声。
且还句句包含深情,仿佛早就对陆靖庭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陆靖庭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张表白,他震惊到了。
他与魏琉璃认识不过才区区几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着实谈不上深情。
这小女子……
还真会抓住每一个机会来误导他。
这种小把戏,他岂会当真呢。
陆靖庭僵在原地,一手仍旧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摁在地面,用以平衡身体。
总之,双手绝对不碰魏琉璃。
庭院中,陆家三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长嫂与兄长感情甚笃呢……
众人望着天,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叨扰。
陆无颜作为副将,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但还是重重咳了一声,试图提醒屋内的夫妻两人,眼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咳咳咳……”
陆靖庭回过神。
那一瞬间,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一桩事。
就在方才,他竟然盯着魏琉璃头顶的小璇儿看了半天……
还听着她告白了一场!
陆靖庭能够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在轻颤。
她实在是娇软,还软的过分。
陆靖庭实在不明白,怎会有人长的这般较弱,真不知魏琉璃是吃什么长大的。
陆靖庭硬着心肠,一手扶着魏琉璃的肩头,将她推开。
美人抬首,那双含情眼水润晶亮,因为哭泣,鼻头泛着红,菱角春呈现出不太正常的艳红,让人一看,就会有种很想扑上去狠狠欺压的冲动。
陆靖庭眸色一紧。
他不明白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许是年岁已大,这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食色性也,他也是正常人。
如此安慰自己,陆靖庭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但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温,“别哭了。”
魏琉璃倒也想起了要事,连忙问,“夫君,你可看见了我的嬷嬷和婢女?”
嬷嬷和木棉拼死护她,她被带上马车时,亲眼看见嬷嬷昏厥,木棉被刺了一刀。
陆靖庭绷着脸,如实说,“她二人无恙,我已命人送回府中医治。”
闻言,魏琉璃松了口气,“夫君,抓我之人是金箔国太子!”
她还想告诉陆靖庭,金箔国太子与青莲认识,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有亲眼看见,故此,魏琉璃暂时没有指认青莲。
她知道,以陆靖庭的谋略,只要稍稍引导,他自己就会想通很多事情。
可若是自己直接攻击青莲,反而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
毕竟,青莲头上还冠着“陆家恩人”的头衔。
陆靖庭站起身,他相信了魏琉璃的话,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魏琉璃对青莲只字不提。
这小女子……
心胸倒是宽广。
这时,陆靖庭鬼使神差的瞥向了魏琉璃的胸口,她身段窈窕,腰肢如细柳易折,偏生胸脯愈发惹人眼。
魏琉璃顺着男人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她再度与男人对视时,喃喃埋怨了一声,“夫君,你、你在看甚么呀?”
美人轻咬红唇,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但事实上,魏琉璃并不羞涩。
她只是没想到,陆靖庭是这样子的夫君!
陆靖庭猛然间怔住,立刻移开视线,顺道将魏琉璃拉了起来,侧过身子,不苟言笑,再也不多看一眼,“我这就命人继续追踪百里墨。”
见他要走,魏琉璃喊了一声,“夫君,我脚疼,走不动路。”
陆靖庭内心一片狂风暴雨,他面无表情的再度面向魏琉璃,将她打横抱起。男人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方才的失态都是假的。
魏琉璃揪着男人衣襟,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陆靖庭眼角的余光看得真切。
他以为,魏琉璃是在防备他。
男人也不做任何解释。
更是无从解释。
他真是魔障了,觉得这小女人心胸宽广,为何要去看……她那里!
总之,此时此刻,一脸紧绷、面色无温,就是最好的掩饰。
*
魏琉璃被抱上了马背,陆靖庭坐在她身后。
魏琉璃十分喜欢这样的姿势,男人双臂拉着缰绳,就好像将她整个人圈住了。
她稍稍垂首,抿唇偷笑。
陆无颜恰好看见这样一幕。
少年拧眉,倘若长嫂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她可当真是个厉害角色。
“兄长,猎犬已经追踪出去,咱们此刻立即去追,许还有机会活捉了百里墨!”陆无颜愤愤然。
上一次夜袭军营的账还没算清,百里墨又妄图掳走长嫂,新仇旧账,都该好好清算!
陆靖庭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权衡利弊,决定带着魏琉璃一道上路,她伤了脚踝,在场又都是男子,再将她送回去实在不便。
“好,追!”
半个时辰后,在猎犬的带领之下,众人来到了本朝与金箔国的交界地。
猎犬止步于此。
陆靖庭等人亦然。
陆无颜下马查看地面行踪,不多时,面露遗憾之色,行至陆靖庭跟前说,“兄长,那百里墨已经越过地界了,咱们无法继续追踪。”
百里墨这是怕死至极。
或许是笃定了陆靖庭会追过来,所以索性彻底回到了金箔地界。
陆靖庭胸膛微微起伏,眼底一抹煞气蒸腾,久久不散,“走,暂回军营!”
*
军营。
陆靖庭还有军务要处理,就把魏琉璃暂时放在了营帐内。
这次百里墨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漠北境内,可见金箔国的细作一定潜伏在了漠北。
陆靖庭对此事十分重视,遂与数名心腹一直商榷到了夜幕降临之时。
等到陆靖庭归来,一掀开营帐,就看见魏琉璃坐在软榻上,正使劲搓着自己的一只脚。
营帐火把明亮,男人一眼望去,就看见美人雪腻莹白的玉足上,已是一片红肿。
陆靖庭本能使然,一个健步走了过去,一弯身握住了魏琉璃的脚踝,质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魏琉璃奔波一日,发丝微乱,白皙的面容呈现出弱不禁风的美。
像极了四月里掉落枝头的花瓣。
她眼底微红,似哭未哭,模样楚楚可怜,在男人的凝视之下,她低低吐出一个字,“脏。”
陆靖庭一开始并未听懂,回想起今日找到她的时候,她赤着一只脚,遂立刻明白了过来。
男人握着那只脚,指腹在细嫩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
他没见过其他女子的脚,魏琉璃的脚倒是令得他称奇。
长成这样……她是从不下地走路么?
陆靖庭宽慰道:“金箔国,我迟早会打下,届时……我会杀了百里墨。”
魏琉璃似乎并不满意,陆靖庭抓着她的那只脚放在怀里擦了擦,又说,“现在干净了。”
魏琉璃的确心情好转,但仍旧是不满意。
不过,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出来。
她咬了咬唇,脚突然从陆靖庭的掌中抽出,以男人始料未及的动作,直接递到了他唇边,“没有!你骗我!除非……你亲一下。”
陆靖庭幽眸一怔,差点瞪出了斗鸡眼,他滕然站起。
好歹也是陆家嫡长孙,未及弱冠就执掌门庭,麾下数十万精兵,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他!
“你……”
陆靖庭强行压制着愠怒,斥责到嘴的话却是迟迟说不出来。
魏琉璃神色赧然。
她过分了么?
可夫君上辈子动情时,他分明亲过她的脚……
如今却是这般不情愿!
作者有话说:
魏琉璃:追夫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陆二狗:套路深啊,QAQ~
第十九章
陆靖庭拂袖而去。
健步如飞的离开了营帐。
全然不顾营帐内的女子是何等的委屈可怜。
时辰已经不早,陆家三兄弟已在账外等着,见陆靖庭一人出来,而且面色十分不佳,是恼羞成怒之态。
陆无颜瞄了一眼营帐,上前询问,“兄长,嫂子呢?祖母派人过来了一趟,问咱们几时回去。”
魏琉璃被百里墨掳走一事,自是不能传出去。
即便魏琉璃没有失清白,但人言可畏,无论是为了她的清誉,还是为了保住侯府名声,此事都不能让外人知晓。
可老太君是何许人也,怕是已经知道。
今日,陆靖庭直接编一个“侯夫人过来探访”的借口,就能将事情搪塞过去。
但老太君那里却不是好敷衍的,陆靖庭需要亲自去解释一趟。
男人沉吟一声,再度面无表情的折返营帐。
方才被魏琉璃气了出来,现在又要去见她……
陆家兄弟三人对视了几眼。
自打嫂子进门,兄长的脾气真是愈发高深莫测,复杂多变了啊。
营帐内,魏琉璃见男人折返,她也不再无理取闹,把自己露在外面的那只脚缩进了裙摆,仰面望着男人,“夫君,你定要杀了百里墨,此人着实阴狠猥琐,还说什么……要抢了我,让夫君你颜面尽失!为了夫君,我誓死不从!再有下回,我就以死明志!”
“够了!”
陆靖庭突然打断了魏琉璃的话。
他知道这小女子的话不可尽信。
但不知为何,闻言后,他胸口涌上一股古怪的异样。
他已经见了太多的生死,那些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彻底消失,或是至亲,或是故人。
男人喉结滚了滚,幽冷的目光又了些许不同,“我不会让你死。”
魏琉璃点头如捣蒜,“我相信夫君,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是盖世英雄,在这世上无人能及!”
陆靖庭,“……”马屁精!
片刻,魏琉璃被陆靖庭抱了出来。
陆靖庭不苟言笑,陆家三兄弟也不便多言。
再者……
兄长抱着嫂子,他们这三个孤家寡人只能选择眼观鼻鼻观心,极力装作什么都没瞧见。
*
永宁侯府。
陆靖庭先将魏琉璃送到了蔷薇苑。
男人一路上未言一词,魏琉璃没话找话,“今日辛苦夫君了,只是……我出门时,本想去见青莲姑娘,可谁知后来会被歹人所害。说来也是我运气不好。”
魏琉璃故意含沙射影。
陆靖庭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眼下看来,这小女子着实谨慎,她不直接言明青莲有问题,却一步步引导他。
这个容貌倾城,宛若小狐狸的女子,倒也是心思玲珑剔透。
陆靖庭站直了身子,站在床榻边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态度总算有了一丝好转,“我会让郎中过来,你今晚好好休息。”
魏琉璃美眸忽闪,明知故问,“夫君晚上不过来陪我么?赵嬷嬷与木棉受了伤,我身边也没个信得过的人,整个侯府,我最信赖的人就是夫君你了。”
陆靖庭胸口猛然一涩。
这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尤其是看着魏琉璃那双眼,就好像是自己要遗弃的一只小白兔,她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渴望自己的垂怜。
男人心口不一,明明觉得她年纪还小,陪她一晚又何妨,嘴上却脱口而出,“我明日早起,今晚无暇陪你。”
嗓音低沉僵硬,毫无温度。
魏琉璃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但她很快就让自己振作,还冲着男人笑了笑,“夫君,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好,我才能好。”
陆靖庭怀着诡谲的心情离开了蔷薇苑。
你好,我才能好……
京城的女子都这样会说情话么?
陆靖庭又沉吟一声,尽力让自己保持脑袋清醒,迎着夜风,他大步迈向善秋堂。
老太君尚未歇下,虽然陆靖庭让人缄口,但赵嬷嬷昏迷,木棉重伤都不是小事,老太君不可能不知晓。
陆靖庭一进门,老太君就对张妈妈使了眼色。
张妈妈会意,带着屋中婢女纷纷退下。
陆靖庭心里还装着另外一桩事,遂没有隐瞒,直接说道:“祖母,魏氏她今日出门被百里墨所掳,不过孙儿把人找到时,她毫发无损。只是……青莲居士存疑,孙儿打算彻查她的身份,以及几年前那桩事。”
老太君早就历经大风大浪。
闻言,她就立刻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
“青莲!”老太君叹了一声,“的确该小心为上,老大啊,祖母相信你。不过,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亦不可亲信旁人的三言两语,咱们陆家能走到今日,靠得就是双目清明!你不为魏氏美色所迷,祖母甚是欣慰。也没有因为青莲对你的恩情,而一叶障目,祖母更是心安。”
恩情,陆家可以还。
可若有敌情,陆家也毫不客气。
陆靖庭沉思。
他能有如今的心性,并非他天生如此。
只是当初家中只有孤儿寡母,一家的担子都在他肩上。
他没得选择罢了。
这时,陆靖庭十分严肃的问及了一件事,“祖母,我记得六妹妹的肩头有块黑色胎记,她当初走丢时,才四岁,却是已经习武了是么?”
虽然木棉的武功招数看不出陆家武功的影子,但能看得出来,她的底子甚好,一看就是打小就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