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床上“躺尸”的女子,陆靖庭将大金锁搁置在了她的枕边。
男人动了动嘴,片刻后才道了一句,“我从不过生辰,所以忽视了你的生辰,这是给你的生辰礼,既然你睡着了,那我不打扰了。”
丢下一句,陆靖庭转身,款步离开。
仿佛,这间屋子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他更是忽略了,床上躺着的女子,是他刚过门不久的妻子。
片刻,魏琉璃睁开眼,她坐起身往外看了看,懊恼极了,“夫君,他怎么还真的走了?!”
赵嬷嬷,“……”似乎哪里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就仿佛是自家小姐想引鱼上钩,可鱼儿太过矜持,又软硬不吃。
赵嬷嬷只好从其他方面宽慰魏琉璃,“小姐,你看,侯爷给您的这把大金锁可真厚实,一看就沉甸甸的,该值不少钱吧。”
魏琉璃抓起大金锁看了看。
的确很沉。
可未免太过俗气。
让她戴着这样一把大金锁出门,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魏琉璃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嬷嬷,你说……为何夫君半点不通风月?!”
赵嬷嬷继续宽慰,“可能侯爷这些年无心男女之事吧,说明侯爷他洁身自好?”
不然呢?
赵嬷嬷实在寻思不出其他缘由。
魏琉璃将大金锁搁置在了妆奁匣子里,眼不见为净……
*
廖府。
廖世廉勃然大怒,“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陆靖庭几时混入了青楼,又是几时逃脱的,你们竟然不知道?!”
一众男子跪地,低头俯首。
廖世廉深吸了几口气,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往下走。
“太子殿下的密函已经送到,殿下下月亲自请前来漠北监军,尔等给我本官盯紧了永宁侯府!”
众男子听令,“是!大人!”
众男子一退下,廖世廉又吩咐了下人,“去永宁侯府送帖子,就说本官后日要宴请永宁侯夫妇,另外给青莲那贱人也单独送一份帖子。”
青莲在外号称居士,地位颇高。
廖世廉给她帖子,邀她登门,也是正常之事。
“小的这就去办。”
*
翌日一早。
廖府的帖子就送上了门。
因着宴席还有一日,陆靖庭也没急着让魏琉璃早做准备。
这一天上午,陆靖庭皆在军营,他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办得不太妥当,但究竟是何事,他又说不上来。
傍晚,陆靖庭回府,小厮阿缘上前恭迎,“侯爷,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盛暑天,待在军营历练了一日,身上的衣料都溢出盐碎子了。
陆靖庭大步往内宅走,行至岔道忽然驻足,对阿缘交代,道:“不必跟着。”
阿缘就见侯爷往蔷薇苑的方向大步而去。
阿缘多瞅了几眼,轻叹:“到底是有家室了,侯爷与以往不同了,嘻嘻……”他傻笑了几声。
这厢,魏琉璃正在花厅乘凉。
她身上只穿着粉色中衣,前襟还是只绣了一只兔头。
陆靖庭的目光多盯了一会,心头十分难受,很想让魏琉璃脱了这件衣裳。
太不对称了!
作者有话说:
魏琉璃:直男的审美,谁能懂?
陆狗子:看来,是金锁不够大,下次送金佛。
魏琉璃:(⊙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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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继续往下翻哈~惊喜持续~
第三十四章
中衣宽松。
魏琉璃又嫌热, 衣领被她扯开一小半。
反正蔷薇苑也不会有男子过来。
陆靖庭一靠近,从他的角度去看,一眼就能看见高耸雪巅之间的丘壑。
男人从不知, 这世上会有一件东西令得他如此渴求。
他已经不遮遮掩掩了, 就那么欣赏了几眼。
魏琉璃, “……”
好一个表里不一的夫君!
魏琉璃拉了拉衣襟, 用行动表示抗议。
陆靖庭好看的薄唇微抿,目光不自在的移开,花厅内摆放了各色鲜花,魏琉璃嫁进门之后, 虽然陆家不待见她, 但她将蔷薇苑打理的极好。
温馨、美观,像极了姑娘家的闺院。
魏琉璃瞪了陆靖庭。
明明喜欢看她, 分明是图她的美貌了,却又总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
陆靖庭,“……”瞪他作甚?
他已给她送了生辰礼,她怎么还不高兴?
男人拧眉寻思,但并没有寻思出任何结果。
“在看何书?”陆靖庭难得主动。
当然是看话本, 不然还能看什么?
魏琉璃不答话, 陆靖庭的目光落在了书册上, 男人忽的眉心微拧。
《大将军和他的俏皮军师》……
陆靖庭自己就是统帅, 他仿佛被内涵到了。
很奇怪的感觉,陆靖庭不愿意接受魏琉璃之前, 对她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干涉, 但自打开始接受她是自己的妻子, 男人对她的一切大小适宜都想过问。
包括她看的话本子, 以及她中衣上的兔子头。
“拿过来。”
魏琉璃防备, “你要作甚?”
陆靖庭脱口而出,“你是陆家主母,眼下祖母年事已高,你迟早在是要住持家中中馈,岂能整日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当大将军久了,言辞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严厉。
魏琉璃原本还有一些怨气。
可一听到“陆家主母”四个字,她立刻被满足了。
陆靖庭是家主,她就是主母。
夫君这是承认了她的身份了。
然而,魏琉璃控制住了自己欢喜的情绪。
忍住,不能轻易被夫君哄好!
魏琉璃故意逗他,“谁说我要当主母了?”
陆靖庭不喜欢这话,他已经先礼后兵了,统领大军十二载,从未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
男人直接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话本子。
他随意瞥了一眼,入目是一大段不堪的文字。
陆靖庭俊脸一沉。
他算是深刻意识到了,他的妻子可能并不是一个仅有十六岁的纯真女子。
魏琉璃从锦杌上站起身,踮起脚去够,“还给我!”
陆靖庭一个转身避开,魏琉璃索性走到他跟前继续抢。
陆靖庭个子高,话本被他举起,他就那样看着魏琉璃在他面前跳来跳去,急得像只兔子。
男人罕见的勾了勾唇。
十二年了,他又想起了曾经亲手养大过的兔儿。
“你还给我!”魏琉璃急得额头冒汗。
稍稍一动作,中衣上的系带就松开了。
于是,下一刻,陆靖庭终于看清了那件碧色小衣的模样。
淡淡的碧色,极衬肌肤。
那上面绣着的小荷尖尖,对称又可人,胸前的娇软仿佛即将呼之欲出,再往下是不盈一握的腰肢……
陆靖庭怔住,魏琉璃也呆了,她顺着男人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这一刻羞燥无比,魏琉璃胡乱合拢衣裳,怒哼哼的骂了一句,“你……流氓!”
丢下一句,话本也不要了,魏琉璃转身回房。
陆靖庭,“……”
第一次被人喊流氓,他真是大意了,方才为何要与她闹着玩?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在与她嬉戏?
她的衣裳突然解开,也不是他所为,更不是他能预料到的。
陆靖庭无言以对,将话本搁置在了石案上,默了默才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赵嬷嬷和木棉站在廊下,一时间皆无语了。
木棉纳罕,“为何兄长每回都能把嫂嫂气个半死?”
赵嬷嬷算是看出来了,如今,侯爷与小姐大抵是互生情愫了,然而不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他二人总是不欢而散……
赵嬷嬷摇头叹气,“谁又知道呢?”
*
翌日,是廖府办雅集的日子。
青莲早早就准备妥当,她好一番梳妆打扮,看上去的确是美人秀丽如画。
陆靖庭还是一惯的玄色锦缎长袍,不苟言笑、面色肃重。
天气闷热,陆靖庭站在大门口,负手而立,耐心的等着。
他这是第一次等人。
廖家送来的帖子,也邀请了魏琉璃,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自然要带魏琉璃赴宴。
再者,魏琉璃是他的夫人,也应该跟着他一道出去走走了。
等了片刻,魏琉璃没有现身,陆靖庭并没有差人去催,他继续等。
青莲心头略过不适。
她仰慕的男子,岂能被魏琉璃这般怠慢?
“侯爷,夫人她年纪小,会不会还没睡醒,将今日赴宴之事给忘了?”
陆靖庭淡淡启齿,“她不会。”
男人表面看不出什么情绪。
青莲噎住,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锦帕,“侯爷对夫人倒甚是包容。”
陆靖庭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他包容自己的妻子,关旁人何事?
陆靖庭,“不可以么?”
青莲怔然。
在她眼中,陆靖庭是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从不会轻易为了任何女子动容。
可魏琉璃才嫁给他一个月,且还是他的仇人之女,陆靖庭却将仅有的耐心都给了魏琉璃一人!
青莲笑得牵强,“夫人年轻美貌,性情别具一格,侯爷包容一些,也是正常。”
年轻美貌,性格别具一格……
陆靖庭不置可否。
魏琉璃的确足够美貌,也的确是个性格乖张的。
这时,说曹操,曹操到。
魏琉璃倒也没有盛装打扮,她的五官偏向娇媚,稍一打扮,清媚之色难遮难掩。
就是一副红颜祸水的长相。
她挑了一件端庄的水蓝色衣裙,梳着垂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价值不菲的流苏簪子,淡扫蛾眉。
年轻虽小,但透着一股矜贵气韵。
陆靖庭一转身,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男人目光一滞,总觉得满园花色皆瞬间黯淡。
魏琉璃现在已经知道,陆靖庭留着青莲,是另有目的,她也不吃醋了。
但陆靖庭近日来的种种表现,令得魏琉璃十分不满。
说矫情就矫情吧。
她便就是这样矫情的女子。
“让夫君和青莲姑娘久等了。”魏琉璃神色淡淡,又疏离。
陆靖庭应了一声,朝着魏琉璃伸手。
魏琉璃不晓得夫君又是起了什么心思。
但青莲在场,未免让青莲多疑,魏琉璃没有搭理,而是径直向马车走去。
陆靖庭的手僵在了半空。
男人拧眉,不由得胡思乱想。
她还在因为昨日话本的事情而生闷气?还是气……他看了她的身子?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当真如是!
青莲脸上浮现悦色,“侯爷,咱们也上车吧。”
陆靖庭应了一声。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魏琉璃托腮望着车窗外,对马车内的两人视若不见。
陆靖庭瞥了魏琉璃几眼,特意看了她的胸前,发现她并没有佩戴那条金锁。
是不喜欢么?
为何不喜?
他觉得那把金锁做工甚是精妙,上面的雕刻惟妙惟肖,是一把好锁……
男人又开始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把金锁,和魏琉璃很配。
金锁寓意,长命百岁、福泽安康、岁岁平安,多好……
得不到任何眼神回应,陆靖庭内心憋闷,索性闭目养神了。
青莲一直在观察魏琉璃和陆靖庭。
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侯爷与魏琉璃根本没有好上,她还是有机会的。
如此想着,青莲的心情又愉悦了不少。
*
廖府,已是宾客盈门。
漠北有头有脸的官员,与世勋之户,基本上都在应邀之列。
下了马车,魏琉璃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她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端庄舒雅的笑意。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位侯夫人很识大体,固然美貌,但也知书达理。
她还带了见面礼。
但并非是什么金银之物。
在场的宾客,身份各不相同,见面礼送不好,很容易闹出笑话与事故。
故此,魏琉璃带了数十只驱蚊香包,遇到打招呼的女眷,就会赠人香包。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还是如此落落大方的笑美人,魏琉璃就像是一束光,走到哪里,都是灼灼夺目。
廖夫人亲自相迎,“侯夫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真不愧是京城高门女子,你这一来,府上都亮堂了。”
魏琉璃莞尔一笑,“夫人过奖了,能与夫君前来赴宴,我亦觉之欢喜。若是夫人不嫌弃,就收下这香包吧,是我亲手做的,可熏香驱蚊呢。”
廖夫人接过香包,扑鼻而来的幽香,让人不禁心情愉悦。
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但确实讨喜。
其实,整个漠北对这位侯夫人已经议论了一月有余。
人人皆知,陆、魏两家的仇,魏家娇滴滴的女儿,嫁到了陆家,下场可想而知。
一个是红颜美人,另一个人是刚正不阿的大将军。
这二人怎么都不匹配。
谁知,今日一见,却见这位侯夫人容光焕发、处事得体,与陆靖庭站在一块,还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