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赢家[快穿](下)——绿嬑
时间:2021-07-28 09:54:52

  燕帝目光沉沉:“晟国细作的确威胁你了,可你敢说他们拿什么威胁你吗?铁矿!你竟然私藏私采铁矿,你与朕说说,这些也是你对朕的忠诚?那些你藏起来的兵器朕已经派人挖出来了,那藏着那些兵器是想做什么?还有私兵,整整两万私兵,都是你用截留的税赋养着的,怎么着,你养着私兵藏着铁器是想做什么!还有朕的陵墓,哈!你倒是真的委屈极了,为了打入晟国细作内部,你连朕的陵墓都敢拿出来做做筹码,你还跟朕说忠心,谈忠诚?”
  这三桩罪,是燕帝最无法容忍,也是他对孙承贺起杀心的起源。
  孙承贺对郑氏一派的借机打压,利用晟国细作压制郑氏,其实以燕帝对孙承贺的信任依赖,哪怕牵扯到了边境军,再生气再失望,也不至于想要杀了他。他知道孙家与郑家的矛盾与死结,也乐于看他们对掐,他们掐得越起劲,他这个皇帝就能作壁上观,轻描淡写地掌控着臣子们之间的平衡。他能够理解所有基于野心而做出来的所有动作,但一切理解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他的忠心!
  铁矿私兵与税赋让他怀疑孙家的忠心。陵墓,让他质疑孙家对他的敬畏。
  一个臣子不忠不义,那还留着做什么?
  孙承贺直呼冤枉,陵墓的事情真的不是他干的!他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怎么会去触碰陵墓这种敏感要命的地方?可其他事情都证据确凿,面对这一桩塞进来的虚假罪名,孙承贺百嘴莫辩。
  得不到燕皇的宽恕,他的死就成了定局。
  他经营多年,将孙家从一个落魄家族经营成现在的顶级豪门,烈火烹油繁花锦簇,如何能甘愿赴死?他的手下势力果然倾尽所有为他打点,找了一个身形样貌都与他相似的人过来将他换走。郑家人盯得紧,为了做成这件事,孙家不知道折进去多少人多少资源,终于从粪桶里钻出来时,孙承贺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他大口喘气,口鼻间都是粪臭味,呕得他空荡荡的胃里不停泛酸水,最后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缓解了恶心感后他抬头,指挥道:“扶我起来,船准备好没有,我——”
  载粪车的老头没有理会他,躬身退到一边。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偏僻巷子里的树影下走出来,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孙承贺大吃一惊:“勇毅侯?!竟然是你!”他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看了看不说话的老头,再看看身侧一片死寂的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人手呢?接应的人手呢?!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以前陈欢曾说过的一件事,勇毅侯王老四是被强征入伍的,可能会对他心怀恨意。
  他的确也提防过,勇毅侯回老家时接了圣人的令查税赋,他也派人沿途跟着。可是勇毅侯老实得很,特别好糊弄。那回之后,他就将勇毅侯的威胁彻底抛到脑后了。他还想:即使当初被强制征兵去打战,可最后勇毅侯不是还搏出一份功业来了么?这可比在地里刨食体面光耀得多。自己其实是帮了王老四的啊。
  孙承贺再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勇毅侯,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中惊怒不已。
  瑞和笑了:“孙相——哦不对,你已经被撤爵罢官,喊你孙相不合适了,我比你大几岁,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孙老弟吧!”
  这话语中的嘲讽实在明显,孙承贺无法侥幸,以为勇毅侯是过来与他叙旧送别的。他警惕地盯着瑞和:“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知晓孙老弟今晚要乘船远走,心中不舍得,特地过来送行的。”瑞和说着拔出长剑,“毕竟你这一走,我们就永世不得再相见了。”
  “你!”孙承贺看着剑,脸色煞白,他是一个文臣,本身并不会武艺,这一个多月来又一直被关着,身心受到极大的磋磨,整个人面黄肌瘦,颓丧憔悴,对着这剑,他就心脏狂跳,惊骇欲死。“你想干什么?我们平日里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无冤无仇?”瑞和淡笑,“这话你自己说着都觉得不可信吧?若是觉得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往我身边放细作,还打听我当年入军时的详情?依我看,你心中是有数的,不过当初你自认高高在上,我这从田野间爬起来的莽夫,没什么权势没什么人脉,又有什么能入得了你的眼呢?”他将长剑横在孙承贺脖子上,“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你落到这个地步,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手刃你,为当年被你一己私利害死的难民们报仇是我的心愿,今天我终于等到了。”
  孙承贺听了这话目眦尽裂:“是你?是你!你是怎——”
  长剑轻轻一划,动脉血管被划开,血液瞬间喷溅出来。孙承贺捂着脖子,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瑞和:“你、你……”可是血液流失太快太猛了,他很快就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发黑。没说完的话,没有得到解答的疑惑,全都化为无法解除的执念,最后拉着他沉入黑暗,陷往深渊,临死之前也不得解脱。
  瑞和掏出一条手帕将剑身上的血迹擦了擦,然后将剑插回剑鞘里。
  他垂眸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孙承贺,低声说:“砍掉他的头,剁掉他的四肢,他不是想坐船走吗?将他的尸体丢到河里去。”被他强征入伍的人客死他乡,许多人的尸体散落在战场上,根本收不回全尸。王老九就是看见儿子的残尸后大受打击,精神恍惚之下才在下一场攻城战中被滚石砸中头部而死的。罪魁祸首的孙承贺凭什么能躯体完整地安眠于地下?
  “是。”老头应下来,将孙承贺的尸体重新塞到粪桶里,然后掏出斧头开始动作。
  数声钝响后,老头闷声说:“侯爷,办好了。”
  “好,去吧。”
  粪车嘎吱嘎吱地离开了这处小巷,然后绕着小路来到河边的无人之处,那里停着一叶扁舟。老头耐心地划着小舟,到一个地方就丢一截躯干,直到将孙承贺的尸体散落在这宽大长河里,再无踪迹可循。
  这条河的某个角落里,等待孙承贺等到心焦如火的孙家人还不愿意离去。燕帝愤怒之下判了孙承贺斩立决,孙家也被抄家流放。他们怎么愿意去流放呢?所以计划着今晚劫出孙承贺后一家人走水路,渡过天素江北上,逃离镇南府。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孙夫人抱着小女儿,满脸惊惶。
  她的担忧很快就成了真,黑暗中突然出现火光,没等死士前去探明,数不清的流光就飞射而来,那竟是带着火的箭矢!
  在惊呼声中,箭矢带着火烈烈而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船烧了起来。船上的人赶紧跳江逃亡,却不知道寒冷的江水之下也有利刃的寒光正翘首以盼,下来一个人就收割一条性命。
  很快,这一片江水就蔓延着炽热的气息与血腥的味道。
  郑家人远远地用望远镜看着江面,直到江面上动静全消,船被烧成灰烬沉入江水里,尸体尸体浮起来,在然后被一具一具地拖上岸堆叠起来。
  望远镜被收起来,郑家人沉声说:“都烧了吧。”
  一大捆一大捆的柴火堆起来,火油哗啦啦地往里倒,大火迅速燃起,这二十年来年随着孙氏进入成王府而给郑家带来的威胁伤痛与阴影,终于全部消散了。
  随着孙家的覆灭,大燕朝中的势力也经历了一次大洗牌。燕帝到底是一位皇帝,他在发泄怒火后很快发现,现在朝中的局势其实不容乐观,孙家倒了,郑家再没有可掣肘的对象,俨然要成为朝中第一大势力。为防郑家成为一言堂,燕皇开始大力扶持其他势力,作为燕皇心中“纯臣”代表之一的瑞和也借此机会得到露脸机会。他原先就掌管着工部与弩箭军,燕皇又将镇南城护军指挥使的职位给了他。
  镇南城是大燕的国都,护军指挥使原先掌握在孙承贺手中。孙承贺倒台后,郑家对之这指挥使的职位虎视眈眈,可郑家本就握着边境军了,燕帝怎么可能再将镇南城护军交到郑家?郑家那是想上天?!挑来挑去,挑中了瑞和。
 
 
第753章 逃荒路上的父亲
  在燕帝看来,勇毅侯够老实够忠心,妻子死了,长子死了,仅剩的儿子没什么出息,与他也不亲近。倒是有一个女儿,打听来的消息说也是个贤良妇人,现在正带着丈夫经营着勇毅侯给置办的铺子。怎么看,都是做纯臣孤臣的好苗子,年纪也不小,快六十岁的人了,够稳重,也不怕他霸着位置不肯挪。等勇毅侯到岁数老死,自己也该培养出继任指挥使的人手,此时让勇毅侯做镇南城护军指挥使最合适了。
  瑞和也没想到自己能吃到这口天降的馅饼,一番表忠心后就走马上阵了。他将弩箭军也编入镇南城护军里,加强了镇南城的安防。
  又过了五年,燕皇对不停逼迫他立太子的郑家忍无可忍,他虽处死了孙承贺,流放了孙氏一族,贵妃也被牵连被贬为庶人,但他对孙庶人是真爱,对二人的孩子也满腔慈父之心。郑家不放过孙庶人及其孩子,步步紧逼,燕皇觉得自己的威信被不停挑衅,终于对郑氏下手了,削弱郑家兵权。郑家起了反心,将宫中的皇后偷了出来,又偷走了宫中一个才出生不久的皇子,称是郑皇后所出中宫嫡子,要拥护那个孩子做太子,做皇帝。
  大燕内战自此始。
  又是数年内乱,晟国与大元趁机而动,边境冲突骤增。内忧外患之下,大燕有些支撑不住,同年国内邪教也爆发起义,更是雪上加霜。燕帝身体不好,为了稳定民心,立了孙庶人即昔日孙贵妃的长子为太子,但这更加剧了郑家的反扑,郑家对孙贵妃的恨从未减轻过,眼见着孙氏之子成为太子,怒火更旺,再次发檄文称“通敌叛国罪人之嫡亲外甥不堪为太子”,“孙氏血脉不忠不义,低贱卑微”,又说燕皇为美色所误,轻忽国家大事,不堪为大燕皇帝。
  多年动乱中,瑞和趁乱揽权,军权不停扩张。可这也没有什么用,晟国与大元联合越境攻打燕国,郑氏开门相迎,联军一路打进镇南府,连下几城逼近镇南城,瑞和奉燕皇出逃,越过天素江往北而去。
  渡江之时,燕皇受惊且被江风所伤,得了风寒,一路高烧不止。仓皇出逃,太医院的太医也只带了几个,太医正都没跟上,说是病重起不来,如今还在镇南府中。几个太医轮番诊治,斟酌着开了药方,几剂药下去,燕皇的病情只稍微减轻,等渡江来到地面上,从大船换成马车,一路颠簸着燕皇的病情更严重了。
  “朕、朕大概要不行了。”燕皇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两颊有两团烧红,眼睛红润憔悴,他看着跪在身前的心腹重臣,口述遗诏,令太子继位为帝,几位重臣为辅政大臣。“太子,以后便托付给你们了。”
  遗诏写好,燕皇虚弱地按下玉玺,然后朝着身侧招手。
  跪在一侧一直在无声落泪的孙庶人跪行过来,哀恸呼唤:“圣人!”
  燕皇握住她的手:“立孙氏为皇后。”
  孙庶人瞪大双眼,眼泪哗啦啦地掉,她感动极了:“圣人您、您到现在竟还挂念着妾,妾舍不得您啊圣人!”
  燕皇嘴角微微扬起:“那你便跟我一起走吧。”他看向托孤重臣们,“让皇后给朕殉葬。”
  孙庶人脸上含泪悲伤的神情瞬间凝固。
  不管孙皇后再如何不情愿,她也只做了三天口头上的皇后,没有册封大典没有皇后金印,忐忑心悸,惶惶不可终日。等燕帝驾崩的钟声响起,她颓然跌坐到地上,她看着这简陋的临时行宫,莫说比不上她当年的贵妃宫,连当年她刚进成王府做侍妾时居住的屋子都不如。
  当初哥哥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哥哥说,孙家衰败了,如果她能够得到成王的宠爱,那么孙家能够东山再起。
  “有正妃了又如何?你莫要看你现在只是个侍妾,来日必定能成为夫人,成为侧妃!”她成功成为了侧妃,成王为了追逐帝业举旗反了,那时大哥的眼睛像亮着两簇火。
  “以成王对你的喜爱和外甥他们,等他称帝你最少能得个贵妃!你信大哥,大哥还会让你做皇后!”
  “皇后啊皇后,皇后……”她呢喃着,露出苦笑,然后定定地看着房梁。
  等报信的宫女含着泪急速奔来,喊着“皇后娘娘”推开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双挂在半空中半旧不新的绣花鞋。
  “皇后娘娘!”
  太子在北地登基,一应流程都简化又简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北地只有一座修建到一半的行宫,还是数年前的孙承贺负责建的,等他死了,这行宫修到半途也就中断了。此番北上,也只有这座行宫能勉强接驾。
  新皇匆匆登基,战事失利的消息就不停传回来,几道防线都陆续失守,敌军已经逼近天素江,渡江之日就在眼前。
  瑞和成了辅政大臣,手中又捏着近一半的军权,在几位辅政大臣中话语权不少。
  是夜,几位大臣秉烛夜谈,探讨今后的路。
  说实话,情况不容客观。
  “先皇对郑家的打压……错了。”瑞和开了个头,定下基调。
  这话燕皇在世时没有人敢对他说,可谁不这么想呢?若不是大燕内乱,彻底将郑氏推到对立面,大燕还不至于落到如此四面楚歌的地步。
  于是沉默片刻,其他大臣也搭话了。
  “的确不太合适,要是想发作郑氏,大可先削弱他们,再等统一全国后再做打算。”是,这么做是有些卸磨杀驴,可帝王之术不就是这样吗?哪怕他们也是臣子,但既为人臣就得忠君之事,他们也是站在燕皇这边考虑的。
  “是啊,闹得如今……即便渡江北上了,可是等晟国大元的联军也渡江而来,我们就无处可逃了。”
  “兵丁粮草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会议开头,众人就觉得未来无望。燕皇病重时,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这些坏消息,怕他一口气被气死。但不可否认的是,众臣都觉得那是一步臭棋,将大燕拉入无法回转的深渊。
  “也不必如此悲观,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老夫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他们打出去!”
  瑞和摸着扳指垂眸不语听他们议论,听到这句话才说:“一战之力在哪里呢?”
  “大晟大元联军有五十万,我们现在的兵力不到十万。”
  那人看着瑞和:“国公爷总说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我看你的心似乎已经不在此处。先皇多么信任看重你,你就回报这样的忠心吗?”
  “忠义一词为我辈毕生追求,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请恕我不敢赞同国公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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