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与利亚的秘密——春非
时间:2021-07-29 09:11:02

  在这画皮之下,她的每一寸骨骼,都是扭曲,每一寸血肉,都在腐烂,她连五脏六腑,都是偏执和苟活。
  李维多下巴搁在手背上,听完他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头埋在臂弯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连他都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的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你让我说故事,我就说故事,你是我的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是凯撒大帝,我也没有布鲁塔斯,但我不反驳,也不抵抗。”
  她撩起裙子,从裙底抽出一根细长香烟,叼在嘴里。
  又懒得拿打火机,就把头顶枝晶吊灯的灯泡拧开一个,烟头与钨丝碰了一会儿,青灰色烟雾就袅袅地升起来。
  胆敢在这座公寓里抽烟的人,这是第一个。
  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可如果你想要干货,我倒真的有一个。”
  她抬起头,对上他沉黑的眼:
  “你知道何双平,有个保险箱吗?”
  保险箱?
  “我也只是听说。”
  她用三根手指夹烟,:
  “何双平指纹被毁,其中一个可能就如你所说,凶手想混淆何双平的身份,而另一个可能,是何双平的指纹具备更大的价值。我和何双平认识多年,听过一点传闻,说何双平有一个藏了十几年的保险箱,里面存放着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只有他的指纹能打开。”
  “是么?”
  到目前为止,案情似乎有点意思了。可他神情却不像是对案情感兴趣,只是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她比所有这些更来得有趣。
  陈利亚微微前倾,凑近她。他的脸沉在影影绰绰的帘影,手指修长无节,像笼着薄光。
  “可是现在,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雾气像慢动作的电影,一帧一帧拂过,带着某种荒诞的美感。他又想起那个向她求婚的她的前上司,又想起她被求婚时,可能会有的神情。
  那个天真的男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向谁求婚。
  又或是,在向一个什么样黑心肠的东西求婚。
  陈利亚慢慢从她唇间抽出那只细长香烟,按灭在蕾丝桌布上。
  “因为比起无聊的谋杀故事,我更想知道,你是谁,李可可。”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始胡扯了……
  谢谢炮和液,然后给我推荐歌吧,我听什么就会写什么,你们想看什么样的情节,就给我推荐什么样的歌
  还有有人私信给我发图哈哈哈,《日常》乐视微广播剧的cv是个超可爱的小正太!
  阿姨但凡再年轻十岁……==
 
 
第34章 
  他在试图问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出生在1995年,那一年萨达姆还权势在握。伊朗的字典里终于有了“离婚”两个字。大陆人口还没到达13亿。世贸组织刚刚成立。东方明珠塔正准备建成。而她诞生在1995年的愚人节。父亲不详,母亲成谜。
  她从未读过幼儿园,小学成绩平平,初中成绩倒数,高中干脆肄业。
  她是李维多。
  曹品反馈回来的信息里,包括她从小到大所有还存档的试卷。她化学知识基本为零,语文素养他勉强给她打9分,满分100。她似乎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六条直线就能在二维平面上组合成一个四面体,也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数学里总有个奇葩商人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个笼子里。
  在她小学二年级一道鸡兔同笼题里,她花了近两千字的篇幅,详细论述了鸡兔同笼是非常不科学的,首先,鸡是白天活动,而兔是昼伏夜出,两者作息完全相反。其次,鸡和兔的肠道都可以寄生球虫病,容易使疽疫病原体互相传播。
  陈利亚:“……”
  很明显,她的小学数学老师并没有做好任何引导。
  她迫切地需要他给她把鸡兔同笼这道题重新讲一遍。
  而此后,她在炸鸡店当过店员,在音像店当过打碟,在酒吧做过DJ,在琴行当过翻琴谱的琴童。她似乎很喜欢这种生活,并且乐在其中。
  直到她遇见许尽忱。
  遇见许尽忱是她此生的巅峰,她从此有了稳定的收入。而从她那个每十秒钟就忍不住炫耀她一次的前上司的言辞里,当时有一排琴童等着他挑选,可他一眼就看中了她。从此每天午后她来陪他练习两个小时钢琴,为他煮咖啡,陪他写作业,看他做鸡兔同笼的算术题。她连倒茶的姿势,都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她就像,天生为他而生。
  ……天生么?
  细长的香烟像细长的手指。陈利亚慢慢把它碾碎在桌上,烟丝散开来,一根一根像女人私.处的毛发。幼小的,坚硬的绒毛。幼小的、盲目的坚贞。
  “你的养母,是中国最早做证券的第二批人,原本前途无限,23岁时却忽然放弃一切,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员,没隔几年,又忽然在同一年离婚、丧子、残疾。她很快收养了你,自己却因双腿残废,长住疗养院。”
  她口脂的颜色沾在烟嘴,又从烟嘴沾在他指尖。粘腻膏体,凝脂一样细滑。
  “那一年,你发生了什么?”
  ——
  那一年,她发生了什么?
  李维多弯了弯唇,从他手中抢救下那根已经被他蹂躏到不行的香烟,重新把烟丝卷起:
  “我认识的考古学家可不是你这样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隐形身份,联邦调查员?碟中谍?神盾局特工?”
  “……李可可,你不能每天抽这么多烟。”
  “你如果不喜欢闻烟味,可以出去。”
  “这是我家,你却叫我出去?”
  “你也可以叫我出去。”
  她重新点上烟:
  “或者,别雇我。”
  他不该管这件事。她抽不抽烟和他有什么关系?就是她最后得肺炎死了,也不是他出殡葬礼。
  陈利亚抬起头:
  “你平时对许尽忱也这么说话?”
  “不,我不这么对他。”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姓许?”
  “……”
  当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时,她可爱又可怜,现在她觉得他危险了,就过河拆桥了?
  他目光渐冷。这次动作直接得多,把她的烟折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一天只能一根,李可可,衣帽间柜子靠窗第三排下面第三个抽屉里有电子烟和尼古丁贴片。”
  但显然,那些东西,她看都没看。
  烫伤膏也没有用,化妆品也没有动。在他的藏书馆,她撞进他怀里的那刻,他就知道她根本没穿他为她准备的裙子——他的世界里,没有质量这么差的织物。
  陈利亚敛下目光。
  “还有,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李可可。但凡我想知道的东西,我总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包香烟是她最贵的了。两次被人抢走,连佛都会发火。
  烟丝熏过她的眼,她面色冷然,没有情绪——人有所求,或有负疚,才会卑微,可她为什么要顾及他?这个世界上只有许尽忱能让她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退让。可陈利亚?她巴不得立刻被他辞退。
  木桌、鲜花和烛台隔绝了他们。她微微俯下身,丝绒红色的唇凑到他耳边。
  “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管这么宽,不累吗?感情观像个孤儿,很缺爱吧?不如让我来问你,那一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失去了卖.淫的能力?”
  她还记得他说的那句,“婚姻就是卖.淫”。
  婚姻可不就是卖.淫?妓.女是绮艳鎏金地卖.淫,妻子是蓬头垢面地卖.淫。前者男人钱付得心甘情愿,后者男人盼着梅开二度中年丧妻。
  李维多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嗓音天生被烟浸过,突然而来的反叛和迤逦,像黑夜里迸发的火星,一路烧进他的大脑。
  一种隐晦地目眩神迷。
  “领导,挖人的隐私,好玩吗?”
  “……”
  她离他太近了。
  他几乎闻见她领口潮湿的皮肤的气味。她像一块温热的糖,在他鼻尖下融化,香气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檀香、芸香和印度奇南香。陌生的是烟草,竹子,和□□花。
  山间桂花从她衣领上凋零而下。
  可她为什么每天都能收到这么多俗套的求爱礼物?他认识她才两三天,不是有人给她送吻,就是有人给她送卧室钥匙,这还没几个小时,又有人给她送花了?
  他莫名觉得那丝陌生香味碍眼至极,像打破了他固有的领地。陈利亚抬起头,在她就要离开他时,握住她的手腕。
  “李可可,如果我是你,就会把今天收到的花扔进垃圾桶。”
  他盯着她模糊的面容,轻声说:
  “你不知道,没完全开放的洋绣球,从根尖到枝条,全株都有毒么?”
  □□花有毒?
  可这种花不是到处可见?李维多抬起头:
  “陈利亚,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
  她话音未落,门被急匆匆地敲了两下,曹品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
  “不好了,少爷,您在NYC那家汤普森……”
  曹品:“……”
  他微微张开嘴,一时震惊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是,他是不是打断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生人勿近的、拉斯维加斯最可爱的妓.女都无法触摸到的小少爷,正亲自抓着一个女人的手,呼吸交缠,还差点鼻尖相抵?
  曹品立刻觉得自己要说的东西都不是那么重要了——这四舍五入就是白头偕老一生一世的节奏啊!不行,他立刻要去准备全市所有幼儿园和幼师的资料,为小小少爷挑幼儿园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陈利亚松开李维多的手腕,顺手把她被他弄乱的衬衫袖口抚平。
  李维多:“……”
  OK,她现在知道曹品说“我们家少爷有点强迫症”的“有点”,到底是指什么程度了。
  她收回手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谦卑和恭敬。
  “那我先回房间了?您有事直接呼我就好。”
  “不。”
  陈利亚说:
  “我的灯,落在了十三号书房,你去帮我拿来。”
  “拿到这?”
  “拿到我的卧室。”
  他抬起眼眸:
  “但不要进我的卧室,也不要进十三楼尽头的房间,明白么?”
  “……明白。”
  她躬了躬身,像对许尽忱那样,转身合上门。
  ……
  同一时刻。
  陈利亚:“晚上已经不再是你的工作时间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曹品想起他为了支开自己给他安上的“父亲”身份,不甘道:“李可……”
  陈利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曹品:“……李维多小姐并没有经受过完整的管家训练,也不会操作您那些专业设备,我要是走了,您需要我的时候,该怎么办?”
  陈利亚:“我自己不会操作?”
  曹品:“可是……”可是饭谁来做?狗谁来带?牛顿每天都要吃煎牛肉,这个谁来准备?
  他感到深深的威胁,和职业竞争力正在不断流失——毕竟他是不可能和他的小主人呼吸交缠、鼻尖相抵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没有可是,你来之前,我也生活得很好。”
  他来之后,不是和狗一起偷东西,就是试图给他组建家庭,他的麻烦反而变多。
  陈利亚没有给他再争取的机会:
  “你到底有什么事?”
  曹品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眼看少爷已经失去耐心,拿起手杖准备离开,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充斥着红绿、光是配色就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分析报告:
  “您还记得,您在纽约名下有一家叫汤普森的艺术品公司吗?”
  陈利亚:“那是什么?”
  “……就是您之前因为想买那个古董茶杯,手头缺了点钱,就随便挑了一家公司,然后’不小心’把人家债券抵押到破产的那家。”……那家倒霉鬼啊!
  经理人都快和他哭死了!!
  他跟在陈利亚身后,抛开了失业焦虑,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大上海名管家的风范:
  “这家公司最近正被人做空,现在股价已经跌破底价,还不能跌停,您的亏空已经达到了……”
  “这种事去找李现,为什么要和我说?”
  因为这是你的公司!!!你的啊!!!
  曹品忍着腹诽,恭敬道:“代理协议是有上限的,这么大笔的资金操作他无法擅自做主,我的金融素养也不足以胜任,还请您……亲自定夺。”
  “那就把上限去掉。”
  陈利亚无动于衷:
  “我付给你们报酬是做什么用的?这种小事也要找我?”
  “可、可是……”
  曹品想到他刚才看到的画面,破釜沉舟道:
  “可是正在做空您的人,叫许尽忱。”
  ……
  陈利亚慢慢停下脚步。
  果然爱情使人成长。曹品差点为自家小主人迟来的懂事和成熟喜极而泣。
  “他买了多少?”
  “1800万股。”
  “那就放出信息,说我们即将破产。”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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