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想,是不是工作强度太大,生活时间被压榨,于是推掉很多项目,可还是不开心
家居生活也不能让我觉得暖,烹饪也好,养宠物也好,甚至以前喜欢的种花和钢琴,现在看来都像是对时间的变相谋杀
平时知心朋友三四个,泛泛之交也还行,父母非常开明,丁克就丁克,不婚就不婚,事业进退基本全力支持(万分有冲突一般都是我在作妖,我会莫名其妙怀有恶意),和领导同事关系也可,几次恋情正常聚散,也不存在人际沟通问题
所以我一直非常困惑,到底是什么让我觉得生命毫无意义
要么,是不是量变引起质变,一点权力无法让人开心,要有很多权力才能开心,一点金钱无法让人开心,要有很多金钱才能开心
要么,就是你基因里就写着,你太作了,你就不适合活着,因为活着你就不开心
第100章
不让抱、不让碰的情况持续到了后半夜,李维多情绪终于平静下来。陈利亚用根绳子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他们的卧室,半跪在床下,光晕里为她包扎手指。
李维多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陈利亚把李可可消了毒,又用纱布把李可可缠起来: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一个考古学家?”
“告诉过。”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是一个生物学家?”
……是了,他好像也确实告诉她。她第一次被他抓到偷偷来三十三号书房时,他就在视频某位据说首屈一指的生物学老教授。
甚至曹品有一次也和她提过,陈利亚在对生物学失去兴趣以前,是“真正厉害的生物学大师”,所以才能点出何双平的基因问题。
可不是已经“失去兴趣”了吗!
为什么他家书房里还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身为一个古生物学家,收藏古细菌不是理所应当?”
他缠上纱布最后一个结,低头吻了一下那只蝴蝶结:
“我现在有点遗憾你父亲去世太早了,他也是古生物学家,我也是古生物学家,如果我的专业知识能讨好他,你会不会对我上心一点?”
“可能不能。”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抿唇笑了一下:
“他大概只会冷冰冰地看着你,然后拿着拖把让你’滚出去’。”
“我只是想求娶他的女儿,他为什么要拿着拖把让我滚出去?”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李维多举起两只包成熊的手,给他展示他到底有多么的糟糕、多么的狠心,多么的应该被人拿着拖把赶出去。
“这是我的错。”
陈利亚按住她的手:
“可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
李维多诧异道,把手抽回来:
“因为我去了你的密室,因为我动了你的违禁品?可所谓禁忌,不就是为了让人打破?所谓禁地,不就是为了让人踏足?所谓法律,不就是为了用来违反?不能打破的条规,要来有什么用?”
“……”
她说的好理直气壮,他竟无法反驳。
李维多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胸口:
“我渴了。”
“想喝什么?”
这话问的,好像他冰箱里还能有别的。
“可乐。”
“好。”
陈利亚握住她的脚,握手似的轻轻晃了晃:
“你偷看了我的秘密,我也吓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可以握手言和吗?”
言和?被关起来的那几分钟,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即将死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劫后余生来还劫后余生,否则何以谈‘言和’。
李维多没有收回脚,她反而顺势向后倒下去,脚尖抵在他手心,轻轻刮了一下。
“那你给我打钱吧。”
她在月色里仰面看着他:
“你如果能给我九千九百九十万块钱,我就和你’言和’。”
……九千九百九十万?
陈利亚眼底露出一点笑意:
“为什么是九千九百九十万?直接要一个亿不好吗?”
“我不要一个亿,一个亿太俗气。”
李维多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手指慢慢摸过怀里的小盒子,眼神一瞬有些怔然,不知落在哪里:
“我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万。”
阴影盖住她,陈利亚低头去吻她的头发:
“九千九百九十万你就会原谅我了吗?”
“原谅。”
“五十年后也不翻旧账?”
“不翻。”
他笑起来,亲亲她言不由衷的小脸。
李维多扬起头,不情不愿地与他接吻,好像很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一只手却遮住他的眼睛,柔软得像花栗鼠一样的身体隔着被子缠上来。
他却想起她的体育委员、篮球队长。想起她花栗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吻也曾给过别人,想起她猫咪皮毛一样柔软的脊背也曾在别人手下弯折屈服……
而最难以让人忍受的是,他或许也不过是她无数个“别人”中,的随便一个人。
他睫毛在她手心里颤了颤,松开她,唇摩挲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抱进怀里,好一会儿,才压下内心翻涌的蝎:
“认识我之前,也有别人这样亲亲摸摸吗?”
她漫不经心:“应该有的吧。”
“几个‘别人’呢?”
“两个三个?”
她靠在他胸口想了想,居然还胆敢掰起手指来算了算:
“四个五个?”
“……”
陈利亚轻轻笑起来,语气平静亲昵,好像真的只是与她闲聊:
“许尽忱算一个,何壬羡……还有你的那个男闺蜜算不算?”
“你说阿二?”
她诧异:
“不不,他不喜欢我这款的,他喜欢成熟御姐型的。”
“你父母也肯让你早恋吗?”
“爸爸是不肯的,可妈妈?……妈妈巴不得我早恋。”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这种表述让外人听来有点奇怪,补了一句:
“可能她很开明,是真爱至上型。”
她玩了一会儿他的衣领,觉得无趣了就放开手。陈利亚起身饶了一圈房间,去给她拿可乐。
李维多脸贴着木头床沿,听着他的脚步逐渐往楼下走,就迅速翻了一个身,从被子里找出方才她趁他们接吻时偷偷放进被子里的小盒子。
非典病毒。
好像有点恶毒。
可他不是说这是小金针菇吗?那这就是小金针菇。
她一开始想把盒子藏在自己的内衣抽屉里,想想又合上,万一陈利亚是一个会偷内衣的变态呢?反正他已经很变态了,谁知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还是藏在她的鞋柜里保险点。
陈利亚拿着可乐上来的时候,李维多已经睡着了。
他怕冰镇可乐引来的雾气打湿她的枕头,用手帕包好,放在她手边。这才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她放内衣的抽屉上。
她趁他亲她的时候藏了什么东西,他被她遮住眼睛,但听见了声音,所以下楼之前特意转了一圈,记下了房间里一些细节。
这个抽屉被人打开过,没有完全合拢,抽屉边沿和柜体留下了三毫米没有推到底。
可当他打开,里面她堆得乱七八糟的几件小内衣,还是昨天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动。
他合上抽屉,视线落在一边鞋柜上。
半分钟后,他从她一双穆勒小拖鞋下面夹缝里,取出了一只袖珍的……非典病毒培养基??
陈利亚:“……”
这是觉得他不会去看她的鞋柜,却会去偷偷看她的内衣柜?
他难得被气笑了……说真的,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他要对她的内衣做什么糟糕的事?
他难道不能直接对她做什么事吗?
或者干脆光明正大地对她和她的内衣做什么事?
陈利亚按了按眉心,某一瞬间,有点想把床上的小老鼠拖下来再打一顿……但最终他只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五分钟后,他走下楼时,司机大汉已经在客厅里边打着哈欠边等他了。
抬头蓦地看见陈利亚,大汉吓得半个哈欠倒回去,垂手老实道:
“少爷有什么吩咐喔……哦?”
“这个盒子——”
他把盒子扔过去,大汉接住:
“是非典病毒培养基。”
“……???!!!”
大汉手一抖,差点把盒子摔在地上。
幸好黑社会的经历使他身手敏捷、神情冷静。
此刻他两只食指指甲艰难地撑着这只盒子,又不敢松,又不敢用皮肤碰到它,表面稳如狗,内心慌得一批:
“这这……然然后呢?”
“你把它交给曹品,他现在住在半山腰的茶室。再让曹品用同样的盒子换过另一个无毒的培养基过来。”
“好喔,培养基喔……哦。”
他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地把培养基放在怀里:
“那、那万一这玩意儿中途泄露了怎么办?”
“那就把你的暖气开到三十七度以上然后用蟑螂杀虫剂喷自己最后把自己晾干。”
“……”
蟑、蟑螂杀虫剂?
总觉得这个病毒杀灭方式并不是非常地那么让人放心。
司机大汉走到门口,这才想起:
“那少爷,要换成什么培养基呢?”
“如果连这种细节都要问我,我还要你们做什么用?”
这种事以前都是曹品吩咐,他直接吩咐曹品就好。
但现在曹品还在被迫“陪他新生的早产儿”,陈利亚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带过这么一根筋手下:
“随便什么无毒真菌、蘑菇香菇都可以。”
“不行,蘑菇是蘑菇,香菇是香菇。”
大汉司机认真且严谨:
“蘑菇和香菇是不一样的,蘑菇包括香菇,但香菇不包括蘑菇,蘑菇里还分草菇、红菇、口蘑菇、金针菇……”
……不是,他只是想要一个培养基,用蘑菇还是香菇,到底有什么区别?
陈利亚按了按眉心,转身朝楼上走去:
“那就金针菇。”
……
半个小时后,陈利亚拿着一个只金针菇培养基回到房间。
曹品的确很懂他的心思,特意用了染色剂,把这盘金针菇做得和被非典病毒感染的肝脏细胞别无二致。
他轻轻打开她的鞋柜。尖头穆勒鞋上缠着花枝。他刚把培养基换进去、合上门,就见李维多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你还没睡吗?”
“有点小事。”
他握住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月色下眼底浮动着温柔:
“我吵到你了?”
“没有。”
李维多脸贴过去,埋进他手里:
“我做梦了,又醒过来了。”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图坦卡蒙了。”
“……”
不是,今天又是什么触发了她神奇的大脑,会让她梦见法老?
陈利亚眼底露出一点笑意,慢慢摸过她的长发:
“图坦卡蒙怎么了?”
“我梦见他戴着黄金面具,躺在棺材里哭。他被做成了木乃伊,可他还活着。他一直在棺椁里等啊,可帝王谷的坟墓太深,沙漠埋葬了他,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哭声。”
“……然后呢?”
他把她的长发撩开,昏暗光线里看见她模糊的脸:
“图坦卡蒙为什么要哭?”
“他太孤独了。”
李维多脸埋在他手心。陈利亚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这才恍然感觉到手心一点濡湿。
她居然在哭。
这样悄无声息,如果不是那一点湿意,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在哭。
可他却有无端了悟,比起之前她被他关在病毒室里时的歇斯底里,她这一瞬的眼泪才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为一个异国的古老君主而哭?
“他的亲人离世了,他的帝国覆灭了,他的信仰被遗落,他土地上的人民忘记了自己的语言,崇拜起了侵略者的神。”
她闭着眼。他从没见她这样伤心过,闭着眼睛也在流泪,沉在梦里也在流泪,好像这个死在千里之外的年轻法老,让她的心都碎了。
“没有一个人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国王叫图坦卡蒙,人们只记得他的坟茔,却没有人记得他——他的志向,他的付出,他的功勋,都消失了。”
她在黑暗里睁开眼。
陈利亚看见月光下有细小眼泪从她眼角溢出来,落进他的指缝里。
“时间还在,沙漠还在,他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病毒真的是乱入,图坦卡蒙是因为之前带过一笔才用,刚好前后呼应啦(你们还记得之前很早的那一章吗!)其实任何一个病死的帝王公主都可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