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会儿纯情少男,一会儿无耻老混蛋的大魔头,他居然又笑,还好意思咬她耳朵,可谓精分至极。
“你很想吃蛇肉?”
他问得漫不经心,宁窈却听得想躲起来。
啊啊啊啊好烦呐,这个老男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她变颜色了变颜色了!
宁窈义正严辞拒绝:“我不想吃蛇肉,我最讨厌蛇。”
“为什么?”
“有个很讨厌的大魔王他就老爱玩蛇,阴森森的,还说蛇语,特别厉害特别坏,害了好多人。”
想起她喜欢的角色,宁窈一阵心痛。
大魔王……陆执记得宁窈叫过他大魔头,现在又来个大魔王。
他心中莫名不舒服,泛起酸气,“他在哪儿?叫什么名字?有多厉害?”
宁窈下意识回答:“叫伏地魔,在……你找不到的地方,反正挺厉害的。”
陆执不屑地冷哼一声:“伏地魔又是哪个野男人?没听说过。”
宁窈:“……”
能说吗?
大魔头这吃醋的模样,好像听女朋友提及外校扛把子,怒气冲冲要去找对方单挑的优质小学鸡。
简直可爱到无敌!
宁窈扭扭捏捏地回身躺他怀里,好一阵腻歪,“哪有野男人?没有野男人!我们小陆就是最厉害的!”
陆执微眯起眼,明知笨兔子在敷衍自己,他还是很受用。
他任由宁窈撒了会儿娇,直到她累得睡着,才轻轻托起她带回岸上,用法术将她全身水汽烘干。
月光下,宁窈睡容恬静,白得像发光的夜明珠那般耀眼夺目,他目光慌乱地掠过一瞬,随即红了脸,胡乱地吞下三颗清心丹,帮她裹成小粽子,带回洞府里。
宁窈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感觉到陆执在身边,却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感觉神府内有股能量在激化,全身经脉灼热异常,很不舒服。
直到那团灵力在神府内四下翻腾,从各处融汇,渐渐积蓄,沉淀,化为一汪灵泉,而黑心莲环绕其中,无形中消解了那股灼热。
变得温和又清凉,化为她自己的力量。
这才舒服了些。
宁窈刚睡着,突然被人捏着肚子吵醒,她不耐烦地睁开眼,听见陆执闷闷地说:“才长了这么一点肉。”
“……”她是少女人设啊喂!
为什么执着于让她小肚肚长肉!
沉默良久。
陆执像午夜勾魂的美艳男鬼,缓缓爬上来,枕在宁窈温热的颈窝,一会儿玩她头发,一会儿捏她脸,一会儿掐她腰。
看宁窈一直没动静,他叹了口气,然后倾身上来亲吻她,直把她吻得喘不过气。
宁窈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她的小娇夫陆黛玉终于闹够了,她可以睡觉了。
谁成想,她刚平静下来的神魂忽然被贴上,勾勾缠缠,绵绵密密,粘人又让人欲罢不能地试探,像暴风一样将她卷起,折腾得死去活来。
宁窈哭唧唧地睁开眼睛:“我……我要跟你分居!”
离婚!
“终于醒了?”陆执那双黑眸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说,是那野男人美还是我美?”
宁窈:!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美你美你全家都美!
宁窈又生气又委屈,哭了好几场,唇色如雨中红露,直到天快亮才被饶过。
宁窈的神魂经过一夜折磨,就像打了鸡血那般,她开始睡不着了,想拖陆执起来陪她聊天。
狗男人居然睡着了。
无论她怎么在耳边唱歌,捏他脸,拽耳朵,给他头发扎小辫,掀开他衣服数腹肌……一番操作下来,他睡得像死猪,宁窈反倒累个半死。
她熬到天亮才睡着,等再醒来,发现陆执不在身边。
只有他临走时留下的一道密音。
“我出去一会儿,回来给你带吃的,继续睡觉。”
嗯嗯?
他走了?
那就是她身上的禁制消失了?
宁窈试着走到洞府,才发现洞外设了一道屏障,她眼前是一览无余的曼妙山景,却踏不出半步。
她如今的修为已至分神境,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暴力破开。
宁窈想了想,算了,她好困要睡觉。
费劲逃跑这种事情不适合她。
还是待在这里比较舒服。
她安心地躺下做咸鱼,活像个等待丈夫打猎归来投喂的小妻子,非常心安理得。
等陆执回来,宁窈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灵力,揉着肚子奔向他,“小陆,饿饿,饭饭。”
陆执垂下眼眸,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反手扔出一个老秃驴。
“砰”一声砸在石壁上。
宁窈忍不住皱起眉:“我虽然胃口好,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下的。”
“这不是给你吃的,这是天音法寺妙慧主持,我特意请他来做客。”陆执轻描淡写地说,顺便抬起手,帮她整理睡得乱翘的呆毛。
宁窈:啊,终于轮到这家伙了啊。
也对,道一宗和月明宗都已经各归尘土,只剩下天音法寺,也该到他了。
妙慧一身袈裟染上血污灰尘,满脑袋血,白须只剩半拉,鞋也掉了半只,被一根索仙绳捆得结结实实,躺地上喘粗气。
明明是高高在上,平日受万人敬重的老僧,搞成这副德行。
看来大魔头的词典里是没有尊老爱幼这个词了。
真惨呐。
老和尚吐出一口血,他在禅房里打坐,陆执一路攻上来,死伤无数,天音法寺四大金刚也没能拦住他,刚打照面,妙慧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准备自我了断,却被陆执一把灵剑断了手脚筋脉,连灵力也被抽空。
如今他灵台被毁,气海衰竭,早已是个废人,任人杀戮折磨。
他倒在地上,忘向陆执的眼睛,平静地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魔头你要杀便杀,老衲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今日也不会求饶,只恨当初没能早日将你斩草除根。”
陵山君面沉如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一尊无悲无喜的修罗像。
他没有被杀。
却被带回青鸾剑宗。
他艰难地睁开眼,在面前好奇地打量他的小姑娘,莫非就是……
“公主,你是公主……”妙慧念了句“阿弥陀佛”,“还好公主没事,魔头还没戕害于你,你的父母可以安心了。”
宁窈点点头,在他面前蹲下:“对呀,我是公主,你是妙慧方丈,我认得你。”
妙慧心中万分感慨,他开始苦恼,该怎样将信息传递给公主,让她知道各大门派很快会赶来救援。
却没想到。
宁窈伸手扯了扯陆执的衣衫,语气脆生生的:“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叶无镜说有几个门派合伙要来青鸾山对付你!”
她忽然想到什么,懊恼地说:“糟糕,忘了问他是哪几个门派。”
妙慧老和尚:“……”
刚想提醒她别露出痕迹让魔头发现,她却自己爆料出来了。
“公主!你可知你面前这男人是谁?他是陵山君,五十年前堕魔的大魔头!残害无数生命,就连你师尊阙道子都被他残忍杀害!”
宁窈拍拍手,响起清脆的两声,眼神澄澈又无辜:“杀得好呀。”
妙慧:“……”
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上的索仙绳重重地收紧,像藤蔓一样,绳索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扎进肉里,伴随着神魂的巨痛感,他无力地倒在地上,血染遍整个袈裟。
宁窈往后挪了几步,“啧啧”出声,不禁摇了摇头。
陆执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
宁窈仰着脸看他,狠狠瞪他一眼:“我是不高兴。”
他“嗯”了声,眼眸垂下,长睫压出一层阴霾,避开宁窈的眼神。
宁窈勾勾他的手指头:“我快饿死了,饭呢?我要干饭!”
他好似是愣了下:“就这样?”
“嗯啊,就这样。”
他扯了扯唇,眸中冰冷一闪而逝,他弯身将宁窈抱起来,像抱小孩的姿势,声音低柔:“你就知道吃。”
宁窈眨眨眼:“没错,所以什么时候有的吃?”
“……现在。”
“好耶!有饭吃了!小陆陆,我们去昨天那家酒楼吧,他们家酒糟鹅掌好好吃哦。”
陆执:“口水流出来了……不要用我的袖子擦……算了。“
被揍得死去活来,只剩半口气的妙慧躺在地上,目光绝望。
同时还有几分迷惑。
那个被魔头抱在怀里的女子真是公主?
那个对她多半纵容宠溺的大魔头真的没疯?
他一定是灵力流失,太累太痛了才会产生幻觉。
这不可能是真的。
阿弥陀佛。
……
原来陆执除了老和尚,还带回了天音法寺的土特产如下。
莲池比目鱼若干,
妙法仙桃若干,
慧心琉璃果若干,
长尾灵鸡若干,
……
宁窈“哇”地一声扑到陆执身上,开心得眯起眼睛,她真是越看陆执越顺眼。
大魔头这种类型的男朋友也不错。
到别人家里做客从不走空,除了把主人请回来做客,还不忘给她带土特产。
宁窈支使傀儡人把鱼烤上,再把果子洗好了端面前,剩下那些鱼暂时吃不完,那就晒成鱼干,也别有一番风味。
琉璃果是天音法寺独有的一颗琉璃果树结成的,小小一颗,外表晶莹剔透,没有果核,比樱桃的颜色还漂亮,甜中带一丝果味特有的微酸,恰到好处。
宁窈一个人能吃十大筐。
就是洗起来麻烦,她当然懒得做这些细致活,索性赖到陆执身上,推他去洗果子。
具体做法主要是模仿舍友不想洗葡萄,跟她男朋友撒娇的嗲精模样。
可惜陆执不是舍友的亲亲男朋友。
他是大魔头。
要他洗果子那是不可能的,有辱反派体面。
陆执只是看她一眼,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我不要。”
宁窈:?
他拖住宁窈的手臂,埋头在她颈窝腻了会儿,像只大猫一样,过了会儿,他非常任性地一下躺到宁窈肚子上,当然也没忘记揪她肚子上的肉,评价道:“太瘦了,待会儿多吃几条鱼。”
然后他开始睡觉。
是真的睡,宁窈叫了几声他都没回应。
宁窈望着他睡熟的样子,眉头紧皱着,怎么也不舒服。
她也是前几天对血魔咒严刑逼供才知道,陆执不爱睡觉,他也不需要睡眠,血魔咒总会趁他睡着的时候派出死魂,折磨他的神府。
试想想,要是她睡觉必发噩梦,有个红衣女鬼总在梦里试图掐死她,好占据她的身体。
她也会讨厌睡觉。
“陆执小可怜。”她细白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一下下轻轻地帮他梳头发,他发质很软,让她想到曾见过他娘亲为他洗头发的画面。
那个小小陆真的好乖,闭着眼睛,生怕水弄到眼睛里,很小声地说:“阿娘,帮我洗干净一点,不是脏娃娃,这样大家就会跟我玩了。”
他好傻,见村里大人小孩都避着他,对他指指点点,拿石头砸他,叫他“坏种”、“灾星”,他还当是别人嫌他脏。
好傻的小小陆。
宁窈低头咬他脖子,嘬出一颗草莓,陆执一动不动,跟小猪一样。
好能睡的大魔头。
傀儡人把烤好的鱼装盘,又任劳任怨地洗好桃子和果子来,堪称年度最勤劳员工。
宁窈高高兴兴地吃鱼,吃得满嘴喷香,这鱼味道好极了,全身不带刺,肉嫩多汁,宁窈一口气吃了五条。
肚子突然被人捏了捏。
宁窈嘴里叼着鱼,往下看,正和陆执漆黑的眼眸撞上。
“我要吃。”他说。
“那你起来。”
“你喂我。”
“……”宁窈看在小小陆的份上,她夹起一块鱼递给陆执,“趁热吃。”
他却定定地望着她,动也不动一下,“撕成小块喂我。”
眼神有些嫌弃,好像在说“怎么连喂人吃鱼都不会简直笨死了”一样。
活像个大人不买玩具就地躺倒耍赖的熊孩子。
宁窈摊手:好吧好吧,谁叫我是个受不了帅哥撒娇的人,我实在太没原则了。
她喂陆执吃鱼,按他说的,撕成小块,喂到陆执嘴边。
起初几口,他边吃边皱眉,好像味道并不满意,可也不许宁窈停下,只是说:“咸了点。”
其实味道正好,只是陆执已经许多年不曾进食,口味淡到极致,一点盐也足够刺激味蕾。
人生有好多美好的味道,他都好久没尝过。
宁窈从中找到某种投喂的乐趣,而陆执也挺像一只坏脾气的大猫,要人喂鱼,还嫌鱼难吃。
陆执吃相斯文,嘴里嚼着食物的时候不说话,一口吃完才吃下一口,这样看起来有很乖。
他全程闭着眼享受服务,一点不担心宁窈会给他下毒。
宁窈一肚子坏水晃荡,把手指送到陆执嘴边。
看他吃不吃。
陆执不明就里,将她手指卷进嘴里,牙齿刚碰上,宁窈缩了一下,他吃出不对,睁开眼,目光深深如许,直看进她心底里。
啊啊啊!
陆执这副衣襟半敞,目光深沉,眼角泛红的模样实在太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