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谨悲愤的呐喊。
……
在离开老家的时候,陆姑夫将那辆十多年的二手车卖了,用来凑开店的钱。
这会儿赚了钱了,为了方便开店和生活,陆姑夫又分期买了一辆新车。
这会儿,车提出来还不到一个月,刚好就用到了陆老大身上。
陆姑夫开车到医院,把剩余的住院费和医药费结清,又给陆老大买了两个月的药,载着他回了老家。
这时候,陆父陆母差不多回来了,两人正坐在院子里唠嗑,一看陆老大回来了,和陆姑夫打了个招呼回屋去了。
现在他们老两口也没什么经济来源,还指着陆老二陆老三吃饭呢。
明摆着陆老二陆老三是不会管陆老大的。
两个人更不敢管,要是得罪了,以后他们老两口找谁要钱?
陆老大如今的身体,走路依旧不利索,说话还有点含混,但是至少能听懂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这一路上,陆老大都没说话。
这医院的钱也结清了,药也买了,又回家了,仿佛一下有了依靠。
陆老大不高兴的看着陆姑夫,“月月呢?我住院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来看我?”
陆姑夫抄起旁边的铲子,高高举起,“你再问一句。”
陆老大走路还不太行,还偏着,不敢跟陆姑夫硬碰硬,又害怕又嘴硬的说,“她是我女儿,有钱不给亲爹花,像话吗?”
陆老大好歹在外面混过几年,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
陆老大说道:“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没劳动能力吗?她是我女儿,就算没成年,她有钱难道就不管她爹了?我出去打工不回家不也是赚钱去了吗?难道天底下的留守儿童就都不孝敬爹妈了?”
陆姑夫听不下去了,一铲子砸下去,当然,他不能真把陆老大砸死了,只能吓唬吓唬他,没真砸中人。
但是这样,也够陆老大吓一壶了。
陆姑夫骂道:“人家爹妈出去打工,孩子留家里,每个月都寄钱了,你寄钱了吗?月月吃饭读书,你给过一分钱吗?钱都让你喝酒抽烟打麻将去了,现在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读书拿了点奖金,你还惦记上了?”
陆老大一听,也委屈上了,“我现在没钱吃饭,她不管她爹,难道让他爹饿死?”
这话说白了就是要生活费。
陆姑夫一听简直是怒火中烧,“你也知道没钱会饿死啊,那当初月月在家里,没钱是怎么活的?”
“我把她交给了爸妈。”
“那你也找爸妈吃饭啊。”
陆姑夫直接走过去,把陆父陆母的房门踹开,“爸妈,他是你们的亲儿子,宝贝大儿子,你们管不管?”
陆父陆母老了,身子骨脆,早些年田间耕种,身子还带着病。
陆姑夫这一逼,老两口就开始喊疼,风湿病关节炎,哪儿哪儿都疼。
陆姑夫喊了陆老大一声,“来,告诉爸妈,你要多少生活费,让爸妈给。”
陆老大看了看脚疼的爸妈,又看了看好像铁石心肠的陆姑夫,知道这是真没人管他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叫道:“我不管,一个月不给我六千,我就去城里,指着闹,我就看看,一个不孝女,哪个学校敢收!”
听到这话,陆母也开始嚎:“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不给家拿钱,还要回家吃父母的,天老爷啊,哪有这个道理!你说说我们啊,辛辛苦苦养个孩子,不缺吃不缺穿的养大,他倒好,出去打工一分钱不给家里,还塞个赔钱货给我们。就算是回来了,也是来骗钱的,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摊上这么个儿子……”
陆父叭叭的抽着叶子烟,一会儿抹一下眼睛仿佛在抹眼泪。
“好了!”
陆姑夫听着心烦,大吼一声,总算所有的嚎叫都停了,“事情落到了头上,都不想担责任是不是?行啊,我去买瓶敌敌畏,都去死!”
安静了两秒,陆母弱弱的说:“话也不是这么说。”
“那怎么说?”
陆姑夫走到陆母身边,让她把手机交出来,“给陆老二陆老三打电话!”
“你要干嘛?”
“打电话!”
陆母毕竟老了,面对陆姑夫这么个成年壮男人也不敢太撒泼,乖乖拨通了陆老二的电话。
“喂,妈,怎么了?”
手机那头传来陆老二中气十足的声音。
“二哥,是我。”
陆姑夫开口。
“呵呵。”陆老二干笑,“妹夫啊,怎么了?有事?”
陆姑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陆老大医院说暂时没了劳动能力,以后生活怎么办?二哥,你说句话。”
第45章
“他关我什么事儿嘛。”
陆老二忙不迭的说:“妹夫, 你说哥哥是在故意推卸责任吗?这问题是他不是我的责任啊。就算是两兄弟,我问你,前几年他跑回来, 跟咱爸妈,跟我说, 有什么投资大项目, 哄着我们所有人都投资了, 把家底儿都拿出来了,全给他糟蹋了。你说, 你二哥我不像你,有本事, 能进厂子,一年到头除了几千工资还能拿好几万的奖金。
你二哥我就是工地打工的,一天到头扛水泥, 能挣几个钱。家里,你嫂子还怀着二胎, 你侄子读书也要钱,还要养爸妈,现在都是借钱过日子。”
“你也别先叫穷。”
陆姑夫说道:“陆老大在乡下, 花不了多少钱, 我们三个, 你和三哥, 还有我, 一人给一两百,给爸妈做饭,饿不死他就行。”
“一两百够干什么?”陆老大一听急了,用含着痰一样的声音大喊。
陆姑夫没理他, “二哥,陆老大是你们陆家的人,不是我的。当初我结婚,彩礼钱可是给了的,好几万呢,也是掏空了家里的钱,又四处借钱凑够了。按理说,你们家的事儿,陆老大也好,爸妈也好,都轮不到我。”
陆老二也知道陆姑夫说的是实话。
但是,理是这么个理。
事不是这么个事啊。
一两百的不多,三兄弟凑凑几百块钱,农村地里有菜,生活确实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大头医药费两三万陆姑夫已经给了。
可是一想到这钱是给陆老大的,他心里就是不愿意。
他巴不得陆老大死外边。
当年陆老大过来骗他们投资打水漂的那钱,死活要不回来。
他媳妇流产进医院,兜里一分钱没有,求陆老大还钱硬是一毛都不还,他媳妇差点没命啊。
就凭这点,让他给陆老大钱,凭什么?
陆老二不说话了。
陆姑夫对陆老二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并不清楚,只说道:“二哥,我知道陆老大对你不住。但是你想想当初月月在咱家像个人吗?就说是条狗,也过的比她好啊。给你儿子伺候吃喝也没少过。这个时候,让陆老大再去找月月,又对得起她吗?”
陆老二被陆姑夫说的心虚,嘴上却半点不服输,“说来说去,不就两百块钱吗?我给了给了!翻什么旧账?那是我们对月月不好吗?她自己爹都不管她,我们管她干什么?凭什么要我们管她?给她口吃的没饿死就不错了,要求还那么多。”
说完,陆老二挂断了电话。
陆姑夫强忍着怒气,又给陆老三打电话。
陆老三干脆的说:“钱,给钱可以啊。让他把骗我的那几万块还给我。”
“三哥。”陆姑夫说道:“二哥那边我已经说通了,一人两百不算多。我这边都已经出了医药费,后面的,难道还要我担吗?”
“那就让他饿死!”陆老三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老三的声音很大,陆老大能听的清清楚楚,他冲着电话怒吼,“我是你哥,你连你哥都不管了?”
“那你管过你弟吗?想要钱啊,先还钱!”
“好你个没良心的。亏我小时候每回都把鸡蛋让你吃,你现在这么对我,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你这种坑自己家人的东西都不怕,我怕什么?”
陆老三呸了一声,“你不是有女儿吗?不是娶了新媳妇吗?让他们管啊,你关我屁事!”
陆老大怒了,“我坑家里人?你没坑吗?拿酒瓶子砸人脑袋坐牢的是你,当年给你赔钱的可是我和爸妈!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在局子里待着。”
“呸!”
“呸呸!”
“你个狗1日的!”
“你个被狗1日的!”
……
骂来骂去,一笔烂账,扯不清楚。
最后大概是陆老三也不想再翻旧帐扯下去了,就当打发要饭的,同意每个月给两百,事情才算是勉强解决了。
三个人约好了每个月打钱的时间,钱全部交给陆母,由陆母负责买菜做饭,陆老大只负责动嘴,这事才算暂时了了。
临走时,陆老大看着陆姑夫的车眼馋,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从月月哪儿捞了不少啊,就给我个几百打发了,真会算账。”
陆老大这种浑人,跟他吵,只会让自己气的半死。
陆姑夫直接开车走人。
陆老大看着那车,是心火燎烧,他以前也有辆车,还是村里的第一辆,后来债主上门就给抢走了。
呸!
明明是拿着他闺女的钱来做人情,搞得好像施舍他似的。
月月那个死丫头也是,他住院这么久,居然一眼都没来看过他这个当爸的,白生她了。
赚了钱了,给外人买车,不给自己老爸买。
不行。
自己女儿,不能白便宜外人。
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清晨,陆月戴着手套,围巾,顶着雾气一出门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郝城,笔挺笔挺的面壁而站。
这小子又怎么了?
陆月开始怀疑男人每个月是不是也有那么几天。
否则郝城为什么每过一点时间都要作一下。
陆月推着车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反省。”
郝城委转过身,弱小可怜无助的看着陆月,“姐,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绝对不会再自以为是,擅作主张了。”
陆月:“啊?”
是真的又犯病了。
陆月上车。
郝城见陆月走了,想哭,姐果然不理他了。
到教室里,陆月坐下,将围巾取下来,叠好放进抽屉里,从包里拿出姑姑早上留给她的两个红鸡蛋。
生日,要吃红鸡蛋。
陆月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回到座位上,将鸡蛋敲碎,剥壳,一口下去。
嗯,还是姑父从家里带回来土鸡蛋,最好吃了。
陆月很想闭着眼睛回味一下,但是某处飘过来怨念的目光着实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她扭头一看,郝城眼巴巴的看着她,怨念都快实质化了。
陆月看看郝城,看看手里的鸡蛋,将另一个红鸡蛋递给郝城,“给。”
不用这么馋她手里的鸡蛋吧?
郝城愣了愣,接过鸡蛋,看看正在吃鸡蛋的陆月,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红鸡蛋。
难道,姐在暗示他,让他滚蛋?
郝城看看桌子里准备的生日礼物,又看看桌子上的鸡蛋。
呜呜呜……
正在郝城纠结的时候,蔡羽灵过来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送给陆月,“月月,生日快乐。”
“嗯。”
陆月眉眼弯弯的翻开笔记本,里面的水彩画好漂亮,一看就是手工画的。
陆月抱抱蔡羽灵,“谢谢。”
“你不嫌弃就好。”
“太喜欢了。”
郝城:呜呜呜,他也想送礼物给姐。
过了一会儿,洛谨将一个小盒子放在陆月桌子上,“生日快乐。”
陆月打开,里面是一支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钢笔。
“月月,还有我。”冯一如将一个打包的很精致的盒子递给陆月,“这个巧克力可好吃了。”
然后,许飞扔给陆月一个瓶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糖果。
陆月抬头一笑,“谢了。”
郝城:呜呜呜……
陆月:“……”
都拿了她的鸡蛋了,还甩出这种怨念的目光。
她的拳头开始发痒了。
“给。”
高柏突然闯入陆月的视线,陆月看着面前用粉色包装纸包起来的盒子,伸手拿过,“那个,谢谢啊。”
“你那什么表情?嫌弃吗?”
高柏炸毛,“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
陆月:“……”
今天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不正常。
陆月:“我说了谢谢啊。”
“你的谢谢不诚恳。”高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知道这份礼物我花了多少心思吗?里面每一样都是我亲手做的。”
“诶?”
大家齐齐将探究的目光落在高柏身上。
高柏整张脸瞬间红了,“我,我的意思是,每一样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高柏话音未落,陆月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一罐星星,一个织得勉勉强强的手套。
冯一如指着盒子里面的东西,“这有卖的?”
“少废话!”
高柏哼的一声,僵直着身子走过自己的座位,路过所有人的座位,逃了。
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