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灵笑:“我尽量。”
张姨长叹气:“你这孩子啊……”
和玫这次没悠哉地在餐厅吃饭,如女王审查犯人坐拥江山的架势,电视上还在播放股票情况。
和灵瞄了一眼,跟她预估的差不多,大涨。
“我回来了。”她坐在沙发上。
“我让你坐下了吗?”和玫冷眼睨她。
和灵默念三遍不要顶嘴,站起身。
和玫把一打照片甩在她面前,力道很大,那照片的棱角刺痛她手背。
“看看你干的好事!”
是万星商场的监控,拍到她今天的完美行踪。
“你知道今天因为你的事情我费了多少劲去跟人家道歉解释?我平常是不是太放纵你了!让你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和灵默念:忍。
“怎么不说话?”和玫冷笑,“你还觉得没错是吧?我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来气我的!”
和灵忍不了了,“我这不是怕我一说话,您又开始说‘我让你说话了吗’。要不您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骂就骂,还老需要回应,您这是说相声还需要捧哏呢?”
和玫脸色沉得可怕,挥起手掌就要扇她。
“够了!”江延扼着她的动作,“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和玫甩开江延,“你别给我在这儿当好人,她今天有这性子都是你宠的!”
江延没搭理和玫,低头检查和灵,“受伤了没?”
和灵不动声色抽回手,“没。”
江延脸色闪过一丝落寞,随即,他看向和玫:“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对孩子这样?”
“你不管,还不让我管?”和玫好笑道,“你宝贝女儿学摄影,开工作室,你知道吗?今天跟万星集团小公子相亲,她跟着别的男人鬼混,你知道吗?”
和灵觉得挺好笑的。
她第一次知道一个母亲,能对着自己的女儿用上“鬼混”二字的。
“和玫!”江延冷嗤道。
“行,我闭嘴。”和玫满是嘲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管你的宝贝女儿。”
和灵不知道外面媒体是怎么报道他们夫妻恩爱的,但她这女儿半点没看出恩爱来。
一个剑拔弩张性格强势,一个满腹城府寸步不让。
江延示意和灵坐下,他轻声问:“是不喜欢这个相亲对象吗?”
和灵:“不喜欢。”
“喜欢哪个类型的?爸爸帮你留意。”
和玫不屑:“你?你能留意到谁?”
某种程度上,江延跟和玫很相似。
和玫会直白地告诉她,你一定要做某件事,而江延是山路十八弯地告诉你,你还是得做这件事。
他们都跟疯了一样地想掌控她的人生,甚至以她为乐趣和赌局,谁先让她低头认命,谁就会是胜利者,然后他就能肆无忌惮地嘲讽对方,“你看看你这功亏一篑的二十年。”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因为他们只有她这一个孩子。
除了钱,她就是他们结婚的意义。
和灵淡淡道:“选长得好看,玩儿得开的。”
“嗯?”江延一愣。
和灵笑:“不需要对对方负责的感情,最好。”
和灵心如止水地听着他们争吵,她并不为自己心疼或是难过。
人生就是这样,你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她的父母给她优渥的家庭条件,她理所应当的得把她的人生献祭。
她在这个家庭里明白的,所谓的亲情、爱情,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哪儿经得住人性的考验啊。
只有物资的等价交换,才是亘古不变。
/
夫妻俩的争吵一直没停歇,和灵觉得烦,喊上祝今安出门喝酒了。
这回没去M2,沿着云都江看标志的云都塔小酌。
祝今安一路上没敢说话,最后靠在栏杆上一口气喝完一整罐啤酒壮胆:“和灵爸爸!我错了!”
和灵:“没有,是我不该管你。”
“别啊!你不管我就真出事了!”祝今安喃喃道,“我知道你当时是在保护我,是我反应过激,对不起!”
“没关系。”和灵说,“我应该理智些的。”
祝今安还是过意不去,“我也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
和灵懒洋洋的:“你要为你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这么道歉吗?我这晚上要听多少句对不起啊。”
“但我真的,很抱歉。”祝今安懊恼。
有些话,是说出去之后用多少句对不起都换不来的愈合。
“行了,”和灵看着江面,“我今天心情不好,安静会。”
祝今安稍怔,“怎么了吗?”
认识和灵这么久,她一直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乎她就该是天天向阳、毫无烦恼地活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仔细想想,和灵从来没有分享过自己的难过习惯。
不需要安慰,给她时间她就能自行痊愈。
和灵看向夜空,“想回到七中读书的时候了。”
“嗯?”
那时候,她还有家。
和灵将酒瓶捏扁,扔进垃圾桶。
“没什么,老年人的伤春悲秋。”
祝今安忽然拉着和灵,低声道:“十点钟方向,我看见牧总了!还有JER的ED!”
和灵眯着眼睛看过去。
女人红唇包臀裙细高跟,混血长相,举手投足间尽是异国风情。身旁的男人身影高大,金丝眼镜更显侵略,走在一起倒似奇妙地和谐。
这就是他喜欢的姐姐类型?
是挺好看的。
“我上一次看见Elsa还是在巴黎时装周,之前她都是被各大媒体名流围着的,这么一看,还真是绝。”祝今安说,“内部消息,最近JER要对DE动手,外人都在传牧总要跟Elsa订婚了。”
“订婚?”
“嗯,毕竟Elsa也能算牧总的伯乐,俩人又很般配。”祝今安凑近,“不过我还是站你,都这么多年,也没见牧总对Elsa有什么主动。你生气吗?”
和灵漫不经心的:“为什么要生气?”
本来就是走肾不走心,不需要对彼此负责,更不要荒谬的天长地久。
这样最公平,她要相亲,他要订婚。
但似乎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hello,久仰大名。”Elsa笑,“DE的摄影师。”
Elsa的有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又在中国生活过,会说中文算不上奇怪。
“您好。”和灵一起介绍祝今安。
“喝酒了?”牧越蹙眉。
“一点儿。”和灵笑,“我没有打扰到二位吧。”
“怎么会是打扰,”Elsa亲昵地给和灵拥抱,“听阿越说,你们之前认识,在DE的工作你也算是投怀送抱了吧。”
“……?”
Elsa懊恼道:“我说错了吗?这成语难道是投机取巧?”
“投桃报李。”牧越说,“Elsa,成语不适合你。”
他这语气很像再说,中文不适合你学习。
和灵听笑了。
她也不傻,这Elsa姐姐怕是带着火气来的,怕她拐跑她的未婚夫,到这儿警告来了。
平常和灵也就算了,毕竟她还真有这份心思。
可惜Elsa遇上今天她心情不好。
和灵:“来都来了,一起看烟花吧。阿今啊,你不介意跟Elsa姐姐介绍云都的风土人情吧。”
云都江畔,在每月15都会放烟花,也被称为来云都必定要打卡的存在。
“当然不介意。”祝今安眼力见非常有,“您到这边,这是能把江景看得最全的地方。”
Elsa去看牧越,后者点头示意可以。
“……”
高耸入云的时尚都市建筑,在满是五彩霓虹的夜色,看灯火通明的江河海岸,盼灿烂的人间烟火。
这样的地方,能时时刻刻的地提醒和灵,她家庭带给她的好处。
她不用跟着熙攘的人潮拥挤,她的家便是全云都江景最好的地方。
“怎么了。”牧越问的语气很笃定。
和灵没回答:“你不去陪你未婚妻,在这儿没关系吗?”
他蹙眉:“不是未婚妻。”
和灵:“但她不是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这世人对感情是要求过高了些。
无凭无据,遑论因果。
它本身就不是对等的存在,却总还妄想着同等的回报。
好在,她肯定是不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和灵拉着他的衣角,亲昵道:“你觉得从她的角度看起来,我们像在干什么?”
这试衣间的场景,似乎被置换了。
只不过没有那层墙面遮挡,Elsa站在高处,能把他们的行为尽收眼底。
“像不像,投怀送抱?”和灵笑得散漫。
“砰——”
热烈肆意的焰火飞奔天际,铺天盖地点亮这灰蒙的画布,绚烂又明亮的光照拂着江畔的每一寸黑暗。
轰轰烈烈,震耳欲聋。
和灵:“牧越。”
他俯身靠近她,有些没听清。
“嗯?”
“这才是投怀送抱。”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少女踮起脚尖,她吻上他的脸颊。
轻盈、缱绻。
伴随着所有璀璨夺目的光,如同一部经久绵长的老电影,他们在声势浩大的焰火里倾诉浪漫。
作者有话说:
【还是有人问,我直接把26章的作话挪过来】
为啥女主不记得,问得好。
因为回忆全都是男主视角,因为对和灵来说这些不过是她琐碎生活里的一角(因为读者是上帝视角),因为她七八年(是七年不是七天)过去了,他变化太大她也没有那么好的记忆。(不要觉得不合理,这个作者本人三四年前的事一点都记不得
另外:
和灵本身性格就是会帮人的,就算不是牧越,前面她依旧帮了祝今安帮了李如玥。对和灵来讲,牧越跟她们最大的区别是,他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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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VIP]
沿江人声鼎沸,他们望进彼此的眼眸,怦然跳动的不知是焰火还是心脏。
牧越低眸笑了声,磁沉的音色尽是宠溺和无奈。
“和灵。”
“不管,她说都说了,不做不是很不给面子。”和灵的厚脸皮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Elsa显然是看到了这幕,浅灰色的眼瞳都能冒出火。和灵猜测她的口型,来之前应该骂了句“FXXK”。
很好,她的心情好了。
Elsa直直靠近,“你在做什么?”
“聊天呗。”和灵笑,“牧总都不着急,Elsa为什么在生气?”
“……”
Elsa憋着火。
男人五官立体分明,金丝眼镜下藏不住的野性,偏偏脸侧的那抹莹润吻痕,为这难驯的画面增添风流。
他的眸光里,确无怒火。
甚至于要是有,那是对她的,而非和灵。
Elsa恍然大悟。
牧越是在黑拳八角笼里活下来的野狼,他若是不愿,根本没有人能靠近他。
更别说是接吻这么亲密的动作。
“看来这儿不太适合叙旧,下次一定请Elsa好好在云都游玩一场。”和灵落落大方地对上她的打量。
她就是这么个劣根性的人。
别人看不透,猜不明白的感情,她就喜欢推她一把。
和灵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牧越的领带,指腹特地在他胸膛上划过,最后才将他的领带摆正,笑意温软。
“明天见。”
“明天见。”他说。
短短几分钟内,Elsa想明白很多事情,她认识牧越许久。他跟和灵的交往看似平常,实则处处是亲昵,像为她独独设下的局。
牧越会在这场游戏里扮演什么角色,和灵又会是什么角色。
别人大抵会有危机感,但Elsa不会。
“你该知道,JER已经着手收购DE的股份,Basil迟早会算计到你。完成的DE的珠宝发售,你该回巴黎了。”
Basil许嘉年,真正DE家族里的孩子,他是被属意的掌控者,牧越名义上的弟弟。不过竞争为王的家庭没有家人,牧越能到中国来,少不了他们在背后帮忙。
这许嘉年的手段说不上多厉害,在DE首席服装设计师离开后,新季成衣让圈内人大失所望。
JER就是看准这时机想在DE分一杯羹。
当初拿不下DE珠宝线已是如鲠在喉,而今卷土从来,他们想要的是整个DE,势在必得。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JER、和灵的家世,他们是百年参天老树,而牧越,不过是借着树木成长的小藤。
虽会有所成,但仍然不堪一击。
牧越想在DE走下去,这是他该臣服于她,也是Elsa不关心牧越想跟哪个女孩玩暧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