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确定的情报时, 秋鸾不会给予肯定的回答。
但就算不是生命女神的敌人，那个幕后之人也不会是那位女神的盟友。
秋鸾只看中山海界跟竹笙的利益，对于一切不属于山海一系的人都抱着怀疑。哪怕对方对竹笙可能抱有好意, 她也不会付出信任, 更不会告诉竹笙祂值得信任。
这个世界看似和平, 其实水面之下同样隐藏着无数暗流。
头顶那些神明都不是良善之辈，即使是她们也会觉得棘手。
确实，那些神明除去主神之外实力都不是很能入眼，但祂们数量摆在那里，用车轮战也够山海界喝一壶。而且这些西方神还有一个难搞之处, 优势并不完全在山海界这边。
虽然这些神明成神的方式令霜华她们鄙夷，但不得不说，信仰成神也有着很大的可取之处。
众所周知，依靠信仰成神的神明一旦失去信仰之力，就会消逝在天地间，不存在存活的可能。可反过来看，只要祂们信仰不灭，那不管怎么战斗，都不能将祂们完全消灭。
而且在战斗过程中，还得面临祂们随时随地抽取信仰之力恢复伤势的情况。
简直是再难搞不过的敌人了。
竹笙也不觉得那位神秘人会站在自己身边，自从发现生命女神的谎言后，她对整个世界的信任度就大幅降低。
“不管那位神秘人打着什么主意，目前祂在暗我们在明，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到此为止，竹笙问起刚刚霜华说到神秘能量的事。
霜华说的方向是西方，那边可是被她认定为最荒芜的地方。
结果现在她们却告诉她那边反而是能量最为丰厚的地方。
要不是相信九尾跟鸾鸟的实力，竹笙一定会觉得她们是在开玩笑。毕竟她可不是空口白牙说这话的，而是经过实地验证之后，才敢如此肯定。
目前山海界的占地达到550公里，其中西方那片荒原占据了四分之一的范围。在这么广阔的范围里，她没有找到一处能量丰富的地方。
甚至越往西方前进就越荒芜贫瘠，连土壤中的养分都在急速流失，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竹笙曾经在山海界的最边缘眺望过，也试着将足够延伸到550公里的精神力释放出去，探查各处的情况。
在她的观察下，其他几个方位都有着丰富的资源，或是更高级的魔兽魔植或是更肥沃的土地。她还发现了新的魔晶矿，精神力探查下来发现规模还不小，正预备将根系延伸到那边呢。
但是只有西方，不管怎么她怎么探查，都只能看到一片荒芜。
当自己验证出来的结论被推翻，竹笙的好奇心就忍不住翻倍增长，想要听听那边到底隐藏着什么。
霜华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催动三人脚下的祥云，直接朝着西方飞去。
许多事情凭空讲解都不如实地考察来得直观，她确信只要竹笙亲眼看见，就能立马明白过来。
竹笙跟秋鸾都没有意见，三人就这么离开了生命之树的核心区域。她们三个人在一起是目前山海界的最高战力了，在曼达娜山脉之内根本没有敌手，想去哪儿都可以。
就是底下的小家伙们眼巴巴地望了半天，发现母神和两位尊者都没有带上它们的意思，一时间气氛有点低迷。
特别是九尾狐仔仔，她之前本来想借着九尾尊上的关系蹭到云驾上，跟母神腻在一起的。结果美艳的大美人族长眼波一转，她就僵在树杈上不敢动弹了。
略微有点好笑地回头望了一眼，竹笙转头对霜华说道：“干嘛吓唬仔仔，她想上来玩儿就让她来嘛。”
两位族长从出生就显得十分成熟，说话办事半点不像才诞生不过几个小时。
她原本以为族长们会比较溺爱底下心智还不太成熟的幼崽，结果没想到她们竟然十分严厉，连撒娇都不太允许。
魅惑又自带仙气的九尾狐美人霜华也回头看了一眼，柳月眉微微蹙起，对自家小崽子那没出息的样十分看不上。她倒不是嫌弃仔仔只会撒娇，而是嫌弃这个小家伙什么都不做还只会撒娇。
她们九尾一族从山海经开始到后世，一直都是各种传说中的主角，其实力不说吊打仙人，在妖怪中难逢敌手是千真万确。
都是同一批孕育出来，那小家伙的兄弟姐妹们出去历练升级，将自己的力量掌控得炉火纯青。就只有她连喉头横骨都还没有炼化，实在是叫大家长涂山霜华看不过眼。
之后冕下外出冒险，或许就会带上她，要是再这么不思上进，拼着惹冕下不高兴她也要把狐截下。要是去外面遇到危险还要冕下来保护她，她们九尾狐一族的脸面该往哪儿放？
不过她没有将这些理由说出来，只是一笑而过。
“那孩子该好好锻炼一下了，等她的哥哥姐姐们回来，又该挨训。”
“噗~”
听着霜华的话，竹笙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场景，一下子就喷笑出声。
“哈哈确实，仔仔平时太爱偷懒了，我念了几次都没用，还是要她的哥哥姐姐们才能制住她。”
就算霜华没有明说竹笙也明白，哪怕是山海界内都不是百分百安全，要是自身没有实力，根本没办法好好生存。而且她之前提过一嘴，说之后外出冒险的时候想带上仔仔，那她要是还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确实不行。
至少也要把她的拿手本事锻炼好，不然身为一只九尾狐却连幻术都施展不好可是会惹来笑话的。
秋鸾也在旁边跟着露出一抹微笑，她们鸾鸟一族没有占到先机，等诞生的时候冕下身边已经挤满了各种异兽。
倒是也有鸾鸟想要跟在冕下身边，但秋鸾思量再三过后还是出面将她们都打发走了。
冕下选择在这时候孕育她们是想要获得帮助，而不是找个向她撒娇的宠物。想要接近冕下没有错，但也要分清轻重缓急，等山海界进入平稳发展阶段，她们想怎么争宠都可以。
但是现在，不行。
在这一点上，秋鸾跟涂山霜华的想法保持着高度统一。
不管是九尾狐也好，鸾鸟也好，甚至是其他中低阶异兽也好，都不能堕了山海界的名头，让冕下的心血被外人看轻。
只是努力归努力，这陪伴冕下外出冒险的事她们也有资格加入才对。
她们的能力可不输九尾，旅途有她们相伴都会愉快许多。鸾鸟的歌喉可是一绝，有着不输凤凰的名头，有美妙的歌声作伴，旅途更不会枯燥。
不过这只是秋鸾内心的一个想法，到时候怎么决定还是要看冕下本人。
哪怕她深受冕下看重，也不能越俎代庖打着为冕下好的幌子安排事情。
涂山霜华若有所感地微微偏头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辨不清晰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们虽说同出一脉，天生就是同盟，但冕下就只有一个，得她看重的就只会有那么多，各个种族间难免产生竞争。眼下九尾狐一族占尽先机，还将族内的小家伙安排到冕下身边，这只鸾鸟绝对不太甘心。
想必心里正想着将族内的小家伙也安排到冕下身边吧，这样等以后冕下外出，也能时常想起鸾鸟一族。
霜华不意外秋鸾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如同她也会想让九尾一族获得冕下更多的视线一样，秋鸾为鸾鸟一族考虑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特别是现在她们都占着先机，能够竞争的就只有彼此，其他强大的异兽都还没有登场，正是抢夺宠爱最好的时机。
要是等未来冕下孕育出更多更强悍的异兽，她们的重要性无法避免地会下滑。
果然还是要好好培养一下仔仔。
凭借可爱的外表得来的偏爱到底不会长久，她们九尾狐一族也从来没有弱者，小家伙既然有这个机缘，就好好把握住。不指望她为九尾狐一族带来什么，至少让冕下能时刻记起她们。
两个风情各异的大美人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却都在思考怎么争宠，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竹笙绝对会被柠檬湮没。
不过竹笙却自己对身后两位大美人的想法一无所知。
她对自己造物思想的感知仅限于一点模模糊糊的感觉，并不能清晰知道具体的想法。
而且这种感知也只针对等级比较低的异兽，像是霜华秋鸾她们这种圣阶大妖，竹笙连这模糊的感知都没有。
哪怕大家都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生灵，但在脱离她的身体的那一天，她们就是一个彻底独立的个体。而且竹笙也并不喜欢探究他人内心，那种感觉就仿佛他们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是一个数据编制成的NPC一样。
她讨厌这样玩弄人心。
反正只要确保她们对自己的绝对忠诚就好，一点点私心她并不介意。
涂山霜华御使的云驾十分迅速，没几分钟就远远离开山海界的范围，到达西方的尽头。
这里是竹笙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从这儿到生命之树大概有1500公里，她的精神力远远探查不到。上次外出探索也没有走很远，并不足以摸到这个地方。
大陆尽头的景色十分壮丽，寸草不生的荒地到此断绝，与海面形成极高的落差。
万丈绝壁直插海中，在不断咆哮的怒涛中巍然屹立。汹涌的海浪拍击到崖壁上，被打散成雪白的浪花，
距离她们脚下的大陆一段距离之外，有无数奇异的飞行类魔兽在天空盘旋，捕捉着偶尔跃出海面的水系魔兽。也有海面之下游弋的凶猛水系魔兽瞅准机会，一跃而出捕获翱翔于天空的飞行系魔兽。
眼前的景象残酷却又如此生机勃勃，与曼达娜山脉的荒芜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不过比起生机，竹笙更关注这里的环境。
“...为什么这片海洋没有被污染？”她情不自禁地提高音调，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
她不是觉得这里一定要被污染，只是陆地跟海面中间又没有间隔，两者毫无间隙地挨在一起，为什么陆地的土壤里满是毒素，大海却干净清澈？
而且这个水质，绝对超过地球上所有的海洋。
竹笙皱起眉头，脱离霜华的云驾，向大陆边缘飞去。
来到边缘，她没有贸然越过边界线，而是停留在半臂远的地方。视线投向远方，磅礴的精神力顺着沿着视线所及之处向前延伸，一寸一寸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但是反馈回来的情况令竹笙更加疑惑不解。
在她可探查的550公里范围内，只要一跨出曼达娜山脉的范围，周围的环境就会瞬间变得正常无比。
没有污染、没有毒素、没有诅咒，除了正常生活的魔兽，她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情况。
看似很正常，但竹笙觉得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不就好像曼达娜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吗...”她收回精神力，外界的环境已经没有探查的必要。问题是出在她脚下的这块大陆，想要破解谜题，也只能从这里寻找。
在竹笙身后，涂山霜华跟秋鸾都默默无言，将空间留给她。
“这里又没有结界笼罩，一边生机灭绝、能量匮乏、毒素蔓延，一边却生意盎然、欣欣向荣，除了天降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当然，这个说法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做不得准。
但即使是天降，也还有一个问题得不到解决。
“霜华，你说这里有未知的力量，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力量？”百思不得其解的竹笙将问题抛向涂山霜华，希望从她那里找到破局的关键。
倾城绝色的九尾狐大美人没有半点犹豫，听到她询问就直接说道：“这里，恐怕是某位神明的埋骨之地。”
“...啥？！”
作认真倾听状的竹笙整个人都一愣，一句变调的惊呼顺着唇边就溜了出来。
“等等等等，霜华你说什么？？”她晃了晃脑袋，怀疑是自己还没清醒，“你说这里死了一位神明？”
这怎么可能！
她本想直接反驳的，可看着霜华和秋鸾坚定的眼神，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可是...”竹笙有点手足无措地比划了一下，“怎么会呢...”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神明宰强悍，也会有消亡的那天。更不用说为了夺取信仰，神明与神明之间的战斗也十分激烈。
这个世界走过了那么悠久的时间，死一两个神明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
沉默一会儿，竹笙自己消化了这个惊爆的消息，“好吧，霜华你怎么能确定有位神明在这里陨落的？”
要说感知力，竹笙自认为不会差到哪儿去。可现在霜华诞生不久就能发现怎么多的问题，她为什么发现不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比较笨吧。
在心里自嘲一声，竹笙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在意。
或许是术业有专攻吧，九尾狐跟鸾鸟毕竟是纵横上古时期的大妖。而且两位族长都得到了这片天地的增幅，能发现她没有发现的地方也挺正常。
涂山霜华注意到了竹笙的异常，也看出她没怎么上心，但跟本人不同，她有着完全相反的猜测。
这位比肩神明的大妖看得十分清楚，竹笙目前的状态十分不对劲。
身为能够孕育万物的生命之树，她自然很强，也理所当然地很强。但现在竹笙给她们的感觉，就像被限制住了一样。
这种猜想来得莫名其妙，但涂山霜华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且不仅是她，秋鸾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们两人自拥有清醒的意识起，就影影绰绰感觉到了竹笙身上的违和感。具体是什么她们说不上来，但冕下她就像这片大陆一样，一直笼罩在迷雾中。
不过霜华跟秋鸾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向冕下提及。
先不说这只是她们毫无证据的猜测，现在冕下因为山海界以及未知的敌人已经够烦恼了，要是再将这件事压到她身上，霜华怕冕下会崩溃。
任由心中千回百转，涂山霜华面上却纹丝不动。
“虽然不曾见过这个世界的神明，但妾身见过冕下身边汇聚的信仰之力。”她简单提了一下自己会发现问题的原由，“信仰之力是此世诸神的立身之本，相信神祇们的力量也应该与此有关联。”
赶在竹笙反问之前，秋鸾又接口说道：“这里自然是没有信仰之力的，不然冕下不会感知不到。”
眨眨眼，竹笙吞下涌到嘴边的话，无声地表示赞同。
虽然她好像错过了很多细节，但这一点她可不会退步。
曼达娜山脉绝对没有信仰之力存在，不然她早在刚萌芽的时候就能感知到，不会等到山海异兽孕育出来之后才收集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