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天上自由皱眉,“意思是,这里的结界被提前解除了吗?”
巫女椿颔首。
天上自由:“......”
特意解除了结界,骗她落入蜘蛛窝里,除了两面宿傩那个傻逼,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无意间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才让两面宿傩这个神经病这么执着于玩儿死她。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她的手艺还不到家?
天上自由忧郁了,打算和这位巫女告别,然后继续去找她的神经病老板。
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也很无奈啊。
“巫女大人,既然没事,那我就先...”
她的话还没说完,虚缠在巫女身上的螣蛇正突然昂首,冲着黑潭深处高声嘶语。
第12章
我靠,还来?!
天上自由握紧了手上的匕首,一脸严肃地迅速窜到了面色冷淡的巫女身后,冒出个头道:“巫女大人,有情况!”
既然有大腿在,傻子才会自己上,刚才的死法已经给她疼出阴影了,她更愿意无伤躺赢。
椿侧眸扫了她一眼,口气轻蔑,“咒术师,都像你这般无用吗?”
天上自由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你似乎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咒术师,那个冰霜法术也不是我释放的。”
椿没说话,只是高冷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式神预警方向,不再理会她。
天上自由非常不介意她这种态度,傲气证明她很可能不是混子。
放心地躲在巫女后方,天上自由也跟着瞅了过去。只见幽暗深邃、散发出阵阵腥臭的潭水中,逐渐泛起暗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潭底出来。
不要蜘蛛,不要蜘蛛,不要蜘蛛...
天上自由紧盯着黑潭,开始在心中祈祷,顺便问候了N遍两面宿傩。
死水飞溅,湿滑软腻的扁长虫形咒灵缓慢蠕动着爬出了黑潭。
暗绿的背面,数条黄线纵横,随着它的蠕动,瞬间给人在视觉上造成成吨伤害。
虫身之上,是一张类人的脸孔,此刻正发出令人掉鸡皮疙瘩的卡带声:“血...吸血...蛛蛛...人类...”
天上自由觉得,自己的SAN值基本上快空了。
这玩意儿也太恶心了吧,简直就像条人形水蛭,刚才的蜘蛛子都比它可爱万倍!
椿眉头一皱,双手结印,布下结界,随即命令道:“螣蛇!”
她身上的螣蛇领命,如同刚才对付蜘蛛怪般缠上了怪虫,血口大张,瞬间死咬住怪虫的头颅。
“咔擦—”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怪虫被轻易咬碎了人形头颅,但却没有停止动作。
只见它快速扩张着身体,反客为主地缠住黑蛇,身上恶心的花纹不停蠕动流转,竟然完全不受影响地汲取着黑蛇的血液。
黑蛇式神疯狂扭曲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巫女椿见状脸色大变,勉强将它重新召回。
“血...人类...”
失去了可口的食物,无机质的虫眼随即盯上天上自由,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和刚才的蜘蛛怪完全不一样,这个怪虫只让人觉得无尽恐惧,完全无法产生与之抗拒的念头。
“高阶咒灵...”
巫女椿勉强维持着被反噬后仅剩的清醒,看向了身后一脸怂样的少女,“咒灵只能由咒术师祓除。”
哈?
天上自由一脸震惊,这意思是准备让她上?
少女瞬间泪目,她真的不是咒术师啊,这个误会也太大了!
就在她欲哭无泪,准备为自己辩解几句时,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苍白着一张脸的黑发巫女昏厥了过去。
天上自由:“......”
这人的设定,不应该是什么大佬吗?为什么比她还先退出战场啊?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巫女昏厥过去了,不会有人发现她身上的异常。但坏消息是,她可能马上就要被这只恶心的咒灵缠住,反复吸干,多次去世了。
想到这里,天上自由已经觉得浑身疼起来了。
淡定,要淡定...
努力做了一百遍心理建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了怪虫,努力寻找跑路的机会。
正面刚是不可能的,只有跑路才是唯一的选择。
瞅着缓慢蠕动的怪虫,天上自由准备先试试,它的弱点是否在于速度上。
将昏迷过去的巫女扶起,少女拿出吃奶的劲,动作迅猛地朝着蛛茧裂口的方向冲去。
拼了!
...
“哼。”
低低的闷哼声回荡在蛛茧之内,天上自由满脸细汗地趴在地上,原本淡白的唇被咬得一片狼藉。
她感觉自己又要挂了。
浑身血液被抽干的慢性死亡,比起之前的心脏破裂,似乎没有那么疼痛。但脚腕上滑腻冰凉的触手反复纠缠,生命被异物一点点汲取殆尽,这些心理上的折磨简直比之前单纯的疼痛更甚几分。
“两面宿傩,两面四眼,两面傻逼...”
宛如人间地狱的蛛茧内,少女细声呜咽,压抑地宣泄着自己的绝望。
...
茧外。
凌空而立的两面宿傩血眸一狭,两指而并,巨大的蛛茧刹那间被狂暴的咒力削掉大半,天光照射而入,甜美的血腥味瞬间飘入男人鼻尖。
漫不经心地扫过垂头趴在一旁,浑身血色、气息微弱的少女与她身后纠缠着她绽放冰花的虫形咒灵,以及那堆被拆解开的蜘蛛壳,两面宿傩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那把咒具被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只有在他看来勉强合格的咒力输入时才能被调动,与之相应的,触发的咒具威力会好上不少。
很明显,少女成功了。
不错,愉快,愉快!
两面宿傩肆意地大笑起来,瞬间移动到天上自由身旁,将人随意捞进怀中,看向了突然缩成一团的咒灵,“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咒灵吓得浑身哆嗦,将扁平的身体一再压低。
“不够。”两面宿傩道。
咒灵闻言,直接将自己的身体从中剖开,紧贴在地,腥气的紫色血液沿着颤抖的虫身横流,绽放出妖异的血色之花。
“不够,不够。”两面宿傩嗤笑,随意挥手,
“要做就做的认真点啊,让我来教教你吧。”
『解』。
...
巫女椿在两面宿傩带着少女消失后,缓缓睁开了眼。
其实,她在天上自由被那只高阶咒灵缠住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不过,她并不打算出手,所以一直安静蛰伏着,等待一个脱身的机会。
她可不是桔梗那种一副人间大义的假清高,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位,她不会为了救这种无关紧要之人将自己置身险地。
原本她已经准备好在少女彻底被高阶咒灵吸食完,对方结束进食后最放松的那一刻趁机脱身的,但没想到,出现了最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椿长睫低垂,掩住了湛灰眼眸中的复杂情绪,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你为何会和区区人类混迹在一起?
回想起男人解决咒灵时慢条斯理的强悍,以及最后瞥向自己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容颜艳丽的巫女轻咬唇瓣。
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
第13章
天上自由在一片灿烂星空下醒来的。
这个时代还没有各种污染造成的阴霾,夜晚的星空清晰干净的宛如银河倒灌,近在咫尺。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濒临死亡前产生的幻觉。
不是有个说法吗,人处于死亡的临界点时,会经历奇异的人生跑马灯,回顾自己最遗憾或最美好的回忆。
所以,现在出现的星空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什么夜空爱好者。
而且,这个跑马灯好真实啊,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带着凉意的夜风倒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
等等?
天上自由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很好,这并不是她的临终跑马灯,她被人救了。
至于救她的人,大概率是她的无良老板了。因为此刻她的手腕白皙光洁,记忆中和怪虫正面刚时留下的各种啃噬痕迹,消失一空。
这是反转术式的效果,她很确定。
“醒了就别装死。”
就在天上自由准备继续这样安静地躺着时,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
无良老板,实锤了。
天上自由露出了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两面宿傩此刻正立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比以前看有害垃圾的眼神好了不少,至少现在变成了看可回收垃圾。
挺好的,这也是一种进步...
呵呵。
天上自由在心中狠狠磨牙,她可是付出了巨大的生命代价,疼到对蜘蛛和水蛭都产生了严重的种族灭绝想法,才熬了下来。结果在罪魁祸首看来,就只配从有害垃圾变成可回收垃圾,这合理吗?
狗比游戏,脑残策划,傻逼四眼。
天上自由面无表情的在心中疯狂开麦。
“有话就说。”
面宿傩长腿一跨,来到了她身前。
天上自由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努力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语气恳切:“宿傩大人,您的救命之恩,小人实在感激不尽。”
这仇她记住了!
两面宿傩歪头,看了她一会儿,语气低沉下来,带着莫名危险,“我说,有话就说。”
他朝着天上自由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还有一次机会。”
天上自由闻言,默默向后退了退,试探道:“小人说错了什么吗?”
有话就说?
她对此表示高度怀疑,毕竟老板口中的“有话就说”,通常都是非常坑爹的。
两面宿傩见状,眼神瞬间阴鸷,长臂一伸就抓住了少女单薄的衣领,将人拎到了眼前,“很好。”
天上自由看着男人一副要发病的模样,心下猛地警觉了起来,下意识朝后微仰,想要脱离两面宿傩的掌控,但却被男人更加收紧了手掌。
感觉到两面宿傩的不悦,她不敢再随意挣扎了,瞬间安静如鸡。
崖边,猎猎的而过的山风将少女原本整齐柔顺的乌发吹得凌乱,甚至有几根调皮地缠上了两面宿傩修长的手腕。
天上自由提心吊带地瞅着自己越界的发丝,默默想着它们待会是会被直接扯断还是被看不见的锋刃尽数削去。
幸好,她的发量还算浓密...
但这一次,二者都未发生。
两面宿傩对手腕处轻绕的发丝漠然以待,只道:“你的机会用完了。”
?
天上自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两面四眼这数学会不会太差了,两次机会,她明明才回答了一次啊,怎么就没机会了?!
还有,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把她拎到悬崖边上来,她恐高啊,混蛋!
即使内心很崩溃,天上自由面上也是一如既往的苟:“宿傩大人,小人记得,您说的是两次机会来着...”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天上自由听见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冒着冷汗摇头,顺便朝着与悬崖相反的方向微微侧身,不动神色地转移视线。
再看会儿悬崖,她可能人就要没了。
两面宿傩扫过身侧的悬崖与少女不自然向内绷紧的姿态,突然道:“怕高?”
天上自由听见他口中说出的“高”字,整个人僵了一瞬,随即非常快速地将情绪掩盖,保持迷之沉默。
她觉得现在的两面四眼比蜘蛛和水蛭可怕多了,这任务真的没法做了!
“回答我。”两面宿傩道。
耳边来自悬崖下的风声在咆哮怒号,天上自由看着男人脸上写满的“说谎就死”几个字,只好老实回道:“...怕。”
两面宿傩闻言,修眉一挑,猩红眼眸中闪过一丝邪气,森白的犬齿露出,“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好了。”
哈?帮帮她?帮什么?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回答让天上自由一阵懵逼,随即拎在她胸前的手移到颈处一提,两面宿傩带着她纵身一跃,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
时代森林的山体走向,从南至北,是依次拔高的。之前通向不归林的山涧,还只是处于中间不高不低的位置处。而如今他们跳下的悬崖,是整个时代森林最北端的绝壁,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千丈深渊。
与如今比起来,之前那次跳下山涧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天上自由条件反射地紧闭双眼,拳头紧握。崖间的山风凛厉的如同刺骨刀刃,刮过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片片红痕。
深渊很深,长时间的失重让天上自由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宛如离水的鱼。
“睁眼。”两面宿傩命令道。
她闭眼不语。
“睁眼,不要让我说第三次。”见她没反应,两面宿傩不耐地皱眉看向手中的天上自由。
只见少女唇色发白,双目紧闭,额间尽是虚汗,身侧的双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殷红的血色染红了白皙的指尖缝隙。
眸色一沉,两面宿傩凌空停驻,晃了晃手上毫无反应的天上自由,似笑非笑道:“装死?”
天上自由感觉到一直持续的失重感停下了,但脚下悬空的状态依旧让她不敢睁眼。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问话,在她还未来反应过来时,下一秒,拎住她后领的手倏然放开,两面宿傩毫不犹豫地松开手,直接将少女丢下了深渊。
她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整个人极速下坠。
...
天上自由浑身狼狈地跪坐在地,看着崖边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的两面宿傩,表情麻木。
这是她第五次被两面宿傩从崖底捞上来了,第一次是在坠落半途时,男人突然出现,将她拦腰一揽,重新回到了绝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