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赐婚的圣旨已下,那么二十阿哥就等着成亲就行了,这么一来,放下了心头大石的宜皇太贵妃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宫了。
没办法,因为五爷的后院不消停的原因,宜皇太贵妃现在是连一天的时间都等不及,之前要不是因为四爷赐婚的圣旨还没有下来,担心会出什么岔子的话,宜皇太贵妃也不会等到二十阿哥被指婚了才收拾东西出宫。
而另一边,五爷的后院最近之所以不消停,最主要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刘佳氏他们已经知道了二十阿哥一旦被指婚的话,宜皇太贵妃就要搬来五爷府住。
虽然康熙在世的时候,宜皇太贵妃只是一个妾,但是并不代表在儿媳妇和儿子小妾当中她会选择站儿子小妾的。
正是因为知道宜皇太贵妃是站在五福晋和弘易那边的,因此刘佳氏才想着赶在宜皇太贵妃入住五爷府之前,怂恿让五爷改变主意,立她儿子弘昇为世子。
只要立世子的事情成了定局的话,那么到时候宜皇太贵妃来了也没用。
刘佳氏在五爷身边这么多年了,向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让五爷知道他们母子几人处在弱势一方就够了。
就像现在这样——
明明是刘佳氏主动来挑衅五福晋的,结果等五爷来了之后,她却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还理直气壮地质问道:“福晋凭什么如此糟践妾身?”
“凭什么?”
扶着琉璃的手从外面走进来的宜皇太贵妃回答了她,“凭她是明媒正娶而你只是一个妾!”
第162章
宜皇贵太妃要出宫的事情并没有告知其他人, 尤其是五爷以及五爷府上的人,所以当原本应该在深宫里的宜皇贵太妃突然出现在五爷府上的时候,别说是其他人了, 就连五爷也大吃一惊。
“额娘, 您怎么会在这儿?”五爷原本因为五福晋和刘佳氏两人的争执而不悦的, 可是此时他哪里顾得上她们妻妾之间的斗争?
见宜皇贵太妃出现了, 五爷虽然是一头雾水的, 却也下意识地上前去搀扶着她。
“怎么?本宫不能在这儿吗?”宜皇贵太妃对于五爷主动来搀扶自己的举动很满意,但是对于他张口说的话就不太满意了, “还是说五爷府上的地贵,本宫站不得?”
“额娘, 您说这话不是折煞儿子吗?”五爷苦笑, 然后道,“儿子只是好奇, 您今日出宫怎么不提前通知儿子, 好叫儿子去接您。”
“还是免了吧。”宜皇贵太妃道, “这要是提前通知你的话,本宫哪能一来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一听到宜皇贵太妃这话, 五爷就知道她不高兴了,别说是她了,五爷自己也不怎么高兴,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扶着宜皇贵太妃让她在上首的位置坐下之后, 五爷才带着五福晋等人给她行礼请安。
看着面前呼啦啦地跪了一片的宜皇贵太妃也不喊他们起来,只是道:“请安?本宫都快要被你们给气死了,还请什么安?本宫想着你们大概是觉得今年喜事太多了,所以想添点白好叫你们五爷府显得格外不同是吧?”
“额娘/娘娘息怒。”
宜皇贵太妃这话一出, 别说她不喊他们起来了,就算她喊了,五爷他们也不敢起来了,毕竟大清以孝治国,更别提本来五爷也确实是挺孝顺的,所以宜皇贵太妃这话就和诛他的心没什么区别了。
“额娘心里头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要打要骂,儿子绝无二话,只求额娘别再说这样的话。”五爷道,“否则儿子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九弟和二十弟?”
“额娘,我们爷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别为了我们这点小事动怒,不值当。”五福晋也跟着劝道,“要不然让九弟妹知道的话,她铁定过来抢人了,额娘您就疼疼我们,给我们一个尽孝的机会吧。”
“你们起来吧。”听到五爷和五福晋的话,宜皇贵太妃的火气也渐渐地消了,主要是她知道不管是五爷还是五福晋,两人对她都没有什么不孝顺的,只是两人凑到一起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让她不得不操心的事情而已。
但是宜皇贵太妃放过了五爷和五福晋,不代表她会放过刘佳氏,见她随着其他人一块站起来,宜皇贵太妃当下冷着脸道:“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刘佳氏一惊,抬头看向宜皇贵太妃,见她冷冷地看着自己,当下膝盖一软,便下意识地跪了回去,膝盖和地面甚至发出砰的一声,听得让人觉得膝盖都疼。
但是此时刘佳氏却顾不上膝盖疼不疼了,她只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要知道她打从进了五爷的后院之后,便一直得宠,即便后来五福晋嫁进来了,也没有夺走她的风头。
所以这些年来,刘佳氏在五爷府上过得那叫一个滋润,那叫一个风光,即便现在她红颜不再,五爷也不像以前那么宠爱她了,但是她膝下有五爷的庶长子和庶长女,因此在五爷府她也是地位超然的。
所以如今当着正院那么多奴仆的面跪了下来,尤其是前面还站着五福晋,当下刘佳氏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一并丢尽了。
五爷不知道刘佳氏心中在想什么,但是见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唯独她一个人跪在那儿,显得可怜又无助,看得五爷心有不忍。
“额娘,不若让刘佳氏先起来吧?”五爷忍不住跟宜皇贵太妃求情道,“她好歹是弘昇和大格格的额娘。”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刘佳氏丢脸了,那么弘昇和大格格做儿女的面上也不好看。
“怎么?恒郡王记得她是弘昇和大格格的额娘,倒是不记得本宫是你的额娘了吗?”宜皇贵太妃本来火气已经消得七七八八了,结果五爷一开口,顿时又把她的那点火气给激了起来。
“即便本宫不是你的额娘,难不成本宫一个由皇上亲封的皇太贵妃,还当不起一个小小的郡王侧福晋一跪吗?”
“儿子不敢。”五爷哪里知道自己求一下情,又会惹来宜皇贵太妃的火气?当下求情的话是不敢再说了。
见状,宜皇贵太妃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她看向底下跪着的刘佳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道:“不过老五刚刚有句话倒是说得没错,你好歹是弘昇和大格格的额娘,如今弘昇都已经娶妻,大格格也已经嫁人了,不久后你都是要当玛麽的人了,还一副妖妖娆娆,为老不尊的样子,这说出去让弘昇和大格格的脸往哪儿搁?”
宜皇贵太妃这话一出,简直就就跟将刘佳氏的脸面扒下来扔地上踩没有什么区别了,然而要相信宜皇贵太妃这还是顾念着她的长孙和长孙女,有所克制了,否则的话更难听的话宜皇贵太妃也说得出来。
可是即便不是最难听的,也足够让刘佳氏颜面尽失了,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够屈辱地跟宜皇贵太妃认错道:“是妾身不对,求娘娘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
“这当然是你的错。”宜皇贵太妃可是从后宫一路厮杀走过来的人,所以刘佳氏那点心计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且她向来看不惯这样装柔弱的女子,当年她刚入宫没多久的时候,可没少被这样的人给坑了。
明明做错事的是对方,偏偏对方只要掉几滴眼泪,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她就瞬间成了天底下最冷酷,最无情,最无理取闹的人了。
宜皇贵太妃:“……???”
这样的贱人,怕是从小到大挨的巴掌不够多吧?
正是因为当年被这样的人给坑出了心理阴影,所以宜皇贵太妃现在看到刘佳氏在她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她会喜欢就怪了。
“认错就得有认错的样子。”宜皇贵太妃道,“本宫不是老五,你那一套别使在本宫的身上,至于你刚刚说老五家的凭什么如此糟践你,至于凭什么,本宫也说了,你要是不服气,那就给本宫憋着。”
“是,妾身知道了。”刘佳氏不敢反驳,因为她向来知道宜皇贵太妃不喜欢她,所以她要是敢反驳的话,她敢保证,绝对是说多错多。
但是刘佳氏不说,五爷却忍不住替她喊冤,他道,“额娘,这件事您错怪刘佳氏了,是他塔拉氏为人跋扈,仗着是嫡福晋的身份便随意糟践刘佳氏,所以即便要罚的话,也应该罚他塔拉氏。”
听到五爷这么说,五福晋冷笑了一声:“既然五爷认为错的人是我,那你只管罚好了。”
被五福晋这么一说,五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你别以为有额娘替你撑腰,爷就不敢了。”
“都给本宫闭嘴!”宜皇贵太妃差点要被五爷和五福晋给气死,明明两人平时都不是什么火爆的性子,但是为什么偏偏凑到一起的时候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从现在开始,没有本宫的吩咐,你们就把嘴巴给本宫闭紧了。”宜皇贵太妃心想,这要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儿媳妇,她保准让人拿破抹布直接把他们的嘴巴给塞了。
“你来回答本宫,老五家的是如何糟践你的?”宜皇贵太妃看向刘佳氏,后者在她的注视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福晋她……”
“她怎么了?”宜皇贵太妃道,“你是不敢说?还是说不出来?”
“妾身……”刘佳氏在宜皇贵太妃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要倒大霉了,先不说她是不是站在五福晋那边的,即便不是,她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现在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说不出什么来的刘佳氏最后只能够道,“不管福晋如何糟践妾身,妾身认了就是了。”
宜皇贵太妃听到刘佳氏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五爷,见他脸上流露出怜惜的神色,顿时就知道她儿子糊涂的程度要多深了。
“别说得这么委屈。”宜皇贵太妃冷笑一声,“既然你说不出什么来,那老五家的你来说说看,好端端的,刘佳氏为什么说你糟践她?”
“回额娘的话,别说是您,儿媳妇也很好奇。”得了宜皇贵太妃的允许,五福晋开口道,“本来平日里即便是初一十五,也不见得她有多勤快来我正院请安的,今日却无缘无故来了,本来她来请安,我受着就是了,难不成我堂堂一个嫡福晋,还受不起她一个侧福晋的请安吗?”
“却不料刘佳氏是来者不善,刚来没一会儿,就说我看不起她,说明知道她不爱喝碧螺春,却让下人给她说这样的茶。”
“后面又说她使人去账房支银子,账房先生得了我的吩咐不许他们支银子,说是我故意刁难她。”
说着,五福晋冷冷一笑道,“儿媳妇当时听得一头雾水的,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五爷就来了,额娘您是没看到,当时五爷一副赶来英雄救美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正院是什么龙潭虎穴,住的都是吃人的妖怪!”
“恒郡王府上的侧福晋好大的威风,这碧螺春乃先帝赞誉过且亲自赐名的名茶,你不爱喝是你的事,别人给你上碧螺春你却说别人看不起你?”宜皇贵太妃就知道是刘佳氏整的幺蛾子,她道,“怎么?这到底是别人看不起你,还是你看不起先帝赞誉的碧螺春?”
“妾身不敢。”刘佳氏的脸色一白。
“至于去账房支银子的事情……”宜皇贵太妃问五福晋,“老五家的,你可有吩咐账房先生这么做?”
“回额娘的话,这倒是有。”五福晋老实道,“不过儿媳妇之所以这么吩咐,只是有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当五爷府上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每次去账房支银子,最低都是一百两,眼见着账房的钱都要被掏空了,无奈之下儿媳妇只好定下这么一个规矩,无正当理由的话,就不允许向账房支银子超过一百两。”
要知道现在的郡王俸银一年才五千两而已,平均下来每个月才四百两多一些,虽然说五爷府上的出息肯定不止这些,但是五爷既不像九阿哥那般会做生意,又不像十三阿哥他们那么备受重用,因此靠着那点俸银和出息,府上的钱银只够他们凑合着过而已。
偏偏刘佳氏就真的当账房里的银子是取之不尽似的,有事就去支一点,没事也去支一点,她支银子倒是支得痛快了,但是五福晋可不痛快。
这账房的银子被掏空了,五爷府的日常如何运作下去?别说什么她还有嫁妆,但是她的嫁妆是留给她儿子的,可不是帮着五爷养他那一帮小妾庶子庶女的。
“原来如此?”宜皇贵太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问刘佳氏,“你既要去账房支银子,那么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就是了,谁拦着不让你支银子了吗?”
刘佳氏说不出来话,她要是能够给得出正当理由的话,银子就不会支不出来了。
“所以你看到了吗?老五。”宜皇贵太妃也不看刘佳氏那青了又白的脸色,直接对五爷道,“这桩桩件件的,本宫就没有看出老五家的如何糟践你的宠妾,倒是你这个宠妾,怕是被你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次又一次地向账房支银子,怎么?她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吃银子,然后让你府上的人都喝西北风去吗?”
五爷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虽然是糊涂,但是又不是傻子,如今宜皇贵太妃见一切都摊开来说了,他又怎么不懂这里面的猫腻?
他向来偏着刘佳氏和弘昇母子几人,是想着他们要在五福晋的手下讨生活,若是他不看着几分的话,他们岂不是被欺负了去?
而且他向来疼爱弘昇和大格格,弘易出生之后,五爷想着府上这爵位由弘易继承的话,那么等他百年之后,他们肯定会被五福晋和弘易给赶出去的。
因为冲着他们与五福晋他们母子的关系,肯定是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了,所以刘佳氏不得不为他们母子日后的生活做打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五爷对于刘佳氏从账房里支银子的事情,他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五爷知道刘佳氏支银子归支银子,却不知道她具体支多少银子,更不知道她到底支了多少次,如今一切都摊开来说之后,五爷顿时明白五福晋为什么会立这样一个规矩了。
五爷虽然糊涂,却也不会无耻到去惦记自己嫡福晋的嫁妆,毕竟养家那是他的事情,真要拿嫡福晋的嫁妆来养家的话,说出去别人是什么反应先不说,反正五爷自己都嫌丢脸了。
曾经拿了郭络罗氏的嫁妆填补窟窿的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