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天过去, 小明还没怎么样,嵇东珩先不耐烦了。
他的境界,小奸商送他的药剂, 再加上他无敌的气运, 三者合一让他的神魂有一定干涉现实的能力。
他能用神魂修复好自己的大脑,自然也能加快自己复健的过程。
这几天里嵇父嵇母各自在商量对策,老爷子看出他心怀不满打算先冷处理一阵, 所以难得没人打扰,嵇东珩本想和小明多待一会儿, 说一说自己的心劫以及这几天忽如其来的灵感, 无奈他检查倒是做完了,但结果出来……他就成大熊猫了,许多做相关研究的大夫和研究员们组团前来“参观”他。
这些人良莠不齐, 目的也不一致。
要求他再次检查倒是没有,但围观他复健,甚至一点不见外地主动提要求让他专门做哪些动作,就很平常了。
嵇东珩并不上当,对方心怀恶意被嵇东珩发现并拒绝,也就尴尬一笑装作无事发生。
如此万分“充实”的五天里,嵇东珩白天难得跟小明单独相处上一个小时,晚上……小明接手了意大小姐的身份也不能回避意大小姐身上的责任——意大小姐是意氏货真价实的太子女,每天都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
小明白天一直陪着他,晚上熬夜加班工作,若非她也是修士,这样连轴转个一礼拜,人就要躺了……病倒了好吧。
嵇东珩看着靠在他肩头,丝毫不见憔悴反而面带微笑,双手敲击键盘都出了残影的小明,他口吐芬芳,“妈的,不忍了!”
小明拍了拍男友的手背,“咱不受这个气。”
和男友相知相伴真实时间超过百年,她的珩宝别说脏话了,情绪外露的时候都非常有限,现在二者合一,绝对是真气着了。
嵇东珩接着说:“要是真把我当研究对象,再不打搅我的前提下好好观察,我还要夸一下他们一派公心。”他深吸口气,“之所以连绵不绝来了这么多人,因为我的好父亲好母亲各有好情人,他们发动人脉,用这个我不好拒绝的借口来折腾我……他们在走廊角落里打电话,让我听到了。”
话说嵇东珩的神魂虽然有了干涉现实的能力,但这个能力只能作用于自身。
他和小明同为金丹修士,在这个无魔世界最大的便利就是能靠强大的神魂之力短暂震慑一下的其他人,以及……耳聪目明。
小明脱口而出,“这也太恶心了!他们要是真冲过来喊打喊杀,直说他们为了股份要你的命,我还敬他们是条汉子。”
嵇父嵇母只在面对大儿子的时候窝里反,他们的情人也大多从心,不然“趁他病要他命”,男友回家来还得让小狐狸帮着再找个马甲。
小明想了想又劝,“珩宝,不是我说你,但你有时真是自律内敛过了头。”
嵇东珩猛地扭头,盯着小明看了一会儿,才抬手一巴掌,糊在自己的额头,苦笑道,“你说得对……”他酝酿了一下,说出了心声,“自我懂事起,我就立誓不要成为我父母这样的人。他们越是放飞,越是不管不顾,我就下意识地自律,约束好自己。和我这样刻板又无趣的人在一起,真是难为你了。”
小明一巴掌拍在男友额头,正色道,“说什么呢你。我超级喜欢你这样自律又超有责任感的男人……你不仅是模范男友,还一定是好丈夫好爸爸,我和咱们未来的孩子有福了。我之所以提醒你,是我觉得你又在为难你自己。”
嵇东珩搂住小明,又盯着小明看了好一会儿,低头在小明额头亲了一下,“遇见真是你太好了。”
小明靠在男友怀里,撒娇道,“那你听我的?”
嵇东珩笑道:“都听你的。”
本来嵇东珩就在寻找合适的契机,先把上个世界他已经折腾得很成熟的“合金芯片”原理与技术交上去。
小明听男友要从“合金芯片”还是点亮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她很高兴,“应景不说,技术难度也不高,不过有人问你技术从何而来,你要怎么回答吗。”
嵇东珩又笑了下,“想好了。”说着他又亲了下小明的额头,“是你启发了我。”
接下来三天依旧络绎不绝有人要来看他,嵇东珩看了下名单,全部拒绝。
他正在复健,家里又有钱,贪财的父母管不到他,所以很难有什么人什么事来逼迫到他必须接受别有用心的来客参观。
主治医生看他不给面子地拒了,还松了口气,小声劝他,“算我交浅言深,您别太好说话。这里面好多人可不是为了搞研究。”
嵇东珩道了谢,“我知道。”
而小明带着男友现场炮制的改进版合金芯片加工方法以及论文等重要资料,离开医院,先砸重金租了个实验室,亲手按照男友的说明制作了十份样品,同时替男友申请专利,又把论文的开头发给了目前神经外科的泰斗级人物,公认德才兼备国士无双的鲁院士。
话说回来,要不是她是意家大小姐,人脉够广,没准儿得出个什么“夜里托梦”的下策,才能保证让鲁院士第一时间看到这封邮件。
话说小明忙活完,先回酒店拾掇拾掇自己,再拎包回医院陪男友。
她刚换完衣服,准备让助理去订餐,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小明接起来,对方先自报家门,他是鲁院士的助理,鲁院士对这篇论文非常感兴趣,如果方便的话最好面谈,什么时间都可以,老人家都可以安排。
这话说得……诚意满满。
小明早就和男友商量好,于是她痛快答应下来,并告诉鲁院士的助理:合金芯片全套技术都归男友嵇东珩所有。
能连接并一定程度修复损伤脊髓的合金芯片,只看论文开头简述机理的部分,就说懂的都懂——看起来就非常靠谱。
鲁院士见到这种成果不可能不动心,但老爷子也有怀疑:相关技术近年来不见诸于报刊期刊,这技术仿佛是忽然冒出来的!
所以鲁院士百忙之中也要专门抽出时间,亲自验证合金芯片的真伪。
第二天主治医生看到明天申请看望嵇东珩的名单,视线落在第一位……直接把口里的茶水都喷了出去。
鲁院士和他的老师可以说是花国神经外科方面的奠基人,是写在教科书上排名极为靠前的人物。
主治医生要是看了鲁院士的名字还认不出是谁,差不多相当于认不出祖师爷,可以转行回家卖红薯去了。
因为今天鲁院士专门前来看望嵇东珩,主治医生头一次使用自己的权限,把后面申请的那群“乌合之众”都给拒了。
和鲁院士约的是上午九点,老人家提前大约十五分钟到了。
鲁院士不肯打搅嵇东珩,就坐在医生休息室里等着,顺便和自己的学生们聊聊天——作为学科奠基人,神经外科的医生们都算的上他的学生。
到了九点整,鲁院士走到嵇东珩的病房门前,轻轻地敲了门。
嵇东珩看了眼鲁院士……是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给他的观感相当好,他先给身边的小明使了个眼神:老婆你眼光真棒!
然后手撑轮椅扶手,挪动双腿,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和鲁院士握了握手,“欢迎。”
和嵇东珩一样,鲁院士对嵇东珩的第一印象也相当好:这孩子看着病弱,但双眼明亮,精气神很好。
双方简简单单就看对了眼,坐下来人手一杯茶,寒暄几句过后就步入了正题。
因为事关合金芯片的机理和技术细节,鲁院士的助理听了个开头,就赶紧跳起来,正好鲁院士给他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即出门守着去了。
和鲁院士这一聊就聊了一整个白天,嵇东珩在上个世界不仅研发了这项技术,还负责了接下来的临床试验。
所以不论鲁院士怎么问,嵇东珩都游刃有余,头头是道。
中午饭是小明让助理去订的高级盒饭,她不忘给在门外可怜兮兮一直守着的助理小哥带了好多饮料和零食,以及两块充电宝。
助理小哥道谢后,再看小明笑得比对鲁院士都灿烂。
到了晚上六点,鲁院士再恋恋不舍也知道应该适可而止……有话明天说也是一样。
老人家笑着问:“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一天聊下来,他再清楚不过,嵇东珩除了肌肉萎缩还没有恢复到正常情况,脑部绝对已经彻底恢复。
嵇东珩亦笑,“咱就别吃饭了,老爷子帮帮忙,让我出院吧。”
鲁院士一听就知道话里有话,“怎么说?”
小明赶紧抢答,因为让男友自己说委屈程度和严重程度起码腰斩。
鲁院士听完就生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故意来刺激人的吗?”
小明见老人家有迁怒医院的意思,又赶紧说,“医院和珩宝的主治医生已经尽力了,但他们不可能打消掉这些人的险恶居心……那些人也是收钱办事的嘛。”
鲁院士失笑,“小姑娘会说话。”他想了想就说,“搬到老头子的研究所住几天,避避风头怎么样?”
鲁院士和他的几个老伙计可就住在研究所附近的专家楼里。
而研究所对面,就是花国科学院。
嵇东珩笑了,“这感情好。”他微微皱眉,“老爷子,能给了夫妻宿舍吗?”
鲁院士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哈哈大笑,“我批给你两套。”
有鲁院士坐镇,嵇东珩当场办理了出院手续。
送走了这么尊大佛,院方其实也松了口气,嵇东珩揣着手机,一手拉着小明,另一手拄着拐杖,稳稳当当地自行下楼,来到住院楼前的停车场上。
院长、副院长和主治医生他们一起目送嵇东珩和鲁院士有说有笑地坐上车子,又默契了一回:嵇东珩刚才还一直坐着轮椅,他……是故意装的啊!
不过他刚苏醒几天?不仅当初严重的脑出血和脑干损伤消失不见,连卧床三年萎缩的肌肉都能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修复……
主治医生嘀咕道:“嵇东珩别是梦中得了修仙传承吧。”
如果嵇东珩真这么跟他解释,他保证信!
话说嵇东珩和小明搬到鲁院士研究所宿舍,嵇东珩是谁都没告诉,小明却得和便宜老爸报备一下。
意老爷子目前正忙一个与官方合作的大项目,在海市脱不开身,不然看重独女的他必然第一时间杀过来,掂量一下“横空出世”的女儿的男朋友。
不过意老爷子没来,他却派了先锋队。
只是意老爷子的人看过嵇东珩,回去就给老爷子打了报告,意老爷子之后再没打搅他。
意老爷子此时听女儿说,女儿和男友搬到了鲁院士的研究所,他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回事?嵇东珩是做研究还是被研究?”
小明笑嘻嘻地回答,“当然是前者,我这个男朋友了不得,迟早会震惊世人!”
意老爷子也不愿在电话里跟女儿多说,“你等我回去。”
于是嵇东珩和小明的家人之中只有意老爷子知道他俩去向,第二天嵇父嵇母收买的那些人惊觉嵇东珩出院,他们都慌了。
嵇父嵇母花了些钱和时间——让他们直接去问意大小姐,他们还真不敢,好不容易从某个小护士口中得知了嵇东珩的去向,夫妻俩齐齐不知所措。
嵇母最是急躁,破天荒地找上嵇父,破口大骂,“你怎么没盯好他!你误了我的大事!”
嵇父冷笑一声,“你能有什么大事?看东珩恢复快到不合常理,就把他卖了吧?让我猜猜你卖给谁了?国外研究机构,对吗?只有国外研究机构才能满足你的狮子大开口。”
嵇母恼羞成怒,“你还敢瞧不起我?嵇东珩出国去,他手里的股份很快就要落在你我手上,别说你不心动!”
嵇父听出话里话外的不对劲儿,“你小儿子不是欠意家的钱吗,意大小姐怎么讨要也不至于要你宝贝儿子的性命。”
嵇母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说话。
嵇父饶有兴趣地问:“所以你小儿子又闯什么祸了?”
嵇母缓了缓,想起丈夫在对付大儿子的时候和她总是一条心,就照实说了,“他为了捞钱,和人合伙做了庄家,现在被人家捏了把柄……”
嵇父直呼,“好家伙!你是有多溺爱这孩子,连约法三章都忘了吗!”
嵇母无奈道:“我就只这一个儿子了啊,他要是进去了,等我老了还指望谁?”
大儿子嵇东珩和他们彻底离心,指望不上是真的,但妻子不把亲生的女儿当人看,嵇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和妻子联手,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妻子似乎永远不知道分寸和界限。
但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样,临时收手,向大儿子承认错误,大儿子就肯回心转意继续孝敬他了吗?
他隐隐感觉不太妙:即使没有意大小姐在,大儿子和他也回不到以前了……“起码大儿子会耐心听完他说的话”这种以前。
嵇母喝了半杯水,擦了擦嘴,便再次开口,“意大小姐太碍事了,有她撑腰,嵇东珩都能对你我,对老爷子甩脸子。也是我太着急了……想对嵇东珩做点什么,只要意大小姐在,肯定成不了,除非想办法让他俩分手。”
这主意……倒还可以。
没了意大小姐,大儿子势单力孤,可就好对付多了。软磨硬泡再加上点计策,大儿子烦不胜烦,兴许就会让他如愿。
嵇父也不顾自己刚刚还看不上妻子,这会儿又想人家出主意,“你打算怎么办?”
嵇母冷笑一声,“肯定要双管齐下。给意大小姐介绍对象,这活儿我的小心肝们都很熟。”
嵇父秒懂,笑了起来,“东珩那边也得准备点人,不能像尚瑄瑄那样,咱得找几个爱钱但人蠢的……我的情人们肯定有合适的人选。”
夫妻俩商量得好好的,三天之后小明乘车回意氏总部,刚从车子里出来,一个小白脸就捧着花出现在她面前。
小白脸人笑得比花还娇,“嵇先生送花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