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他的力道,姜知漓转过身,整个人还处于有些懵怔的状态,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会了。
她又不是要跑,这么用力做什么。
姜知漓的双颊悄然染上一抹绯红,声音细弱蚊鸣:“我回家拿户口本....”
“...........”
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的心脏在这一刹那又稳稳落了回去。
傅北臣松开手,眉眼划过一丝无奈:“上车。”
“哦...好.....”
*
二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在公寓楼下稳稳停住。
姜知漓动作迅速地下了车,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傅北臣。
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能在楼下等我二十分钟吗?”
傅北臣抬了抬眉梢:“?”
“我想顺便补个妆.....很快的,一会儿就好。”她保证道。
刚才流了那么多眼泪,眼妆一定花得不成样子了,她怎么可能以这样的状态在结婚登记处拍照?
“........”
见傅北臣没说话,姜知漓就当他默认了,转头就朝楼上跑去。
然而让傅北臣没想到的是,
——女人口中的一会儿,跟男人定义的一会儿完全不同。
就在腕表上的分针绕了一圈即将回到原点时,姜知漓终于一路小跑返回车上。
见她终于回来,傅北臣放下手里的文件,侧眸打量着她身上崭新干净的白衬衫。
“还换了衣服?”
姜知漓一边气喘吁吁地整理着刚卷好的卷发,一边理所当然地答:“当然了,你穿白衬衫,我也穿白色,这样结婚照拍出来才好看呀......”
听到结婚照三个字,傅北臣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下,随即便恢复自然。
她很少穿这么正经的白衬衫,上面不带任何装饰,看着太素。可幸好衣柜里备了一件,关键时刻倒也派上用场了。
姜知漓用刚刚的四十五分钟里,重新打底化妆,又卷了一下头发,此时整个人看着面若桃花,红唇饱满,一双狐狸眼精致明艳,眼波流转间更是分外动人。
身上规规矩矩的白衬衫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清纯的学生气,有了些八年前稚嫩的影子。
她拨了拨耳旁的碎发,脸上扬起一个弧度标准的微笑,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傅北臣问:“好不好看?头发有没有乱?给我两个字的回答。”
傅北臣睨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淡淡吐出两个字。
“还行。”
姜知漓:“.......”
这天算是聊不下去了。
谁能告诉她现在跳车算不算逃婚啊???
然而,姜知漓显然没有任何逃婚的机会。
还没等她彻底缓解紧张忐忑的情绪,车就已经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民政局今天来登记结婚的人不多,进去之后,傅北臣径直去走到大厅排队领号,姜知漓则在一旁的等候区坐着等着。
等傅北臣回来的间隙,坐在姜知漓旁边的大姐拽着姜知漓就唠了起来。
大姐指了指那边排着队的傅北臣,好奇地问:“姑娘,那边站着那个就是你老公啊?”
听见这个陌生的代称,姜知漓的脸噌得一下子红了,下意识想否认,话又憋在了嗓子眼儿。
好像.....还真是她老公。
姜知漓咬着唇,慢慢地点了下头:“昂....对。”
大姐啧啧感叹一句:“哎呦,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认识多久了?”
姜知漓笑着答:“八年了。”
大妈点点头,显然是自来熟的性子,“啊,知根知底就行,我呀前两天还说,小区里有个姑娘被男的骗婚了,存款啊,房子啊,全没了,骗财又骗色,这年头可得小心着点。”
听见这话,姜知漓脑中忽然蹦出之前沈茵说过的,傅北臣收购了不少姜氏股份的事。
骗婚?骗财骗色?
可从她和傅北臣的情况来看,怎么样占便宜的都是她啊。
“您放心吧,他不可能的,”姜知漓开始认真地胡编乱造,“他整整追了我八年,本来我刚开始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可是挡不住他实在是太执着了。”
她把话说得跟真事儿似的,绘声绘色地说:“他还说如果不跟我结婚的话,他就出家去当和尚了。虽然我们中途分开了好多年,可是他还是只喜欢我一个人。后来又前前后后求了十几次婚吧,我才好不容易松口的。”
大姐惊得张大嘴,看了一眼姜知漓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这小伙子看着条件这么好,你都一直没答应啊?”
姜知漓一边掰着手指数,一边慷慨激昂地喋喋不休:“您是不知道,他除了长得帅了点,有几个臭钱,人又直男,又毒舌,冰山脸,不爱说话,他根本就没有心......”
看着大姐的视线越过她一直往后看,姜知漓终于停下吐槽,顺着背后那道凉飕飕的视线看过去。
傅北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完了完了完了,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翻车来得总是这么措不及防。
姜知漓吞了吞口水,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改了口,在这生死一瞬忽然演技大爆发。
她扭头看向大姐,一脸认真地补充:“就算他没有心,但不妨碍我爱他。爱到可以把我自己的心给他,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边说着,姜知漓捂住心口,深情款款地和傅北臣对视。
也不知道傅北臣是不是被这浮夸到极致的做作演技征服了,他抬手一把拉过姜知漓,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登记处走。
姜知漓匆匆跟大姐道了个别,就被傅北臣拉到了登记处前排队。
余光偷瞄着着傅北臣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的侧脸,姜知漓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全程低头扣手。
安静半晌,傅北臣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终于开口。
他气极反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出家了?”
姜知漓心里咯噔一下,索性直接装傻,眨巴着眼睛:“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没有吧......肯定是你听错了。”
傅北臣点头,神色淡淡,“等会去医院。”
姜知漓懵了下:“去医院干嘛?”
傅北臣:“心脏移植手术。”
他撩起眼,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她刚刚说过的话:“就算他没有心,但不妨碍我爱他。爱到可以把我自己的心给他,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姜知漓:“.........”
偏偏他是用一副冷冷淡淡的语气念出来,让这段她临场发挥的肉麻台词听起来就更具有讽刺意味了。姜知漓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瞬间起来了。
不愧是你,阴阳大师傅北臣。
姜知漓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你这样会被判什么刑吗?”
她冲着傅北臣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实则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无·妻·徒·刑。”
*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姜知漓的心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冒出逃婚这个念头了。
然而整个登记流程进行得非常迅速,完全归功于傅北臣的轻车熟路。
看着到手的红本本,姜知漓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没缓过来。
就这么跟傅北臣结婚了,像是天上突然砸了个大馅饼,太不真实了。
等回到车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想起刚刚傅北臣对整套流程的熟悉程度。
姜知漓扭过头看向傅北臣,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傅北臣,你真的是第一次结婚吗?”
为什么业务能熟悉得比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还强啊?
?难不成这就是总裁的学习能力?
傅北臣连眼也没抬,抬手松了松领带,语调懒散:“不是。”
“????”姜知漓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在那。
他眼尾扬了扬,语气似笑非笑:“我还有两个儿子。”
姜知漓足足傻了好几秒,直到看清他漆眸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傅北臣你是不是有点那个大病???
无语,大无语事件,她刚才是真真切切有被他演到。
姜知漓正深呼吸平复着堵在胸口的那股火,就看见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她翻开文件,措不及防地怔了下。
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大致内容是,将她手中的股份,全部转到傅北臣手中。
她皱了皱眉,声音低低的:“可是我上午已经签了严蕙那份合同了,我已经没有股份了。”
傅北臣语气平静:“我有办法拿回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轻微的神色变化。
这是傅北臣的最后一次试探。
在彻底缴械之前,他还是想知道,她对他究竟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或依赖。
这就是他,哪怕输的结果已经注定,他还是执着地想要知道,她的态度。
静默片刻,听见他说有办法拿回来,姜知漓愣了下,目光染上些欣喜。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就要在合同的最后一页签字。
看见她干脆的动作,傅北臣眸色一暗,喉结滚动了下。
“就这么信我?”他低声问。
姜知漓抬头看向他,弯起眼睛笑,半开玩笑似的:“我们都结婚了,我的不就是你的?”
说着,她正要签下名字,手中的合同却忽然被抽走。
姜知漓懵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拿走,另一份崭新的合同出现在眼前。
同样是一份股份转让协议,不同的是,这份合同上,她是受让方。
姜知漓的视线飞快扫过几行字,瞳孔渐渐放大。
上面写着,他的全部股权,全部无条件转让给她。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要收购姜氏的吗?
她错愕地抬眼看向他,紧接着就听见傅北臣淡声说:“签这份。”
姜知漓深深皱起眉,不解道:“可这不是你的.....”
傅北臣忽然打断她道:“我们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说的。”
他的面容依旧平静,仿佛合同上这价值几个亿的股份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是......这可是好几个亿啊。”
姜知漓整个人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他扯了扯唇角,“几个亿,很多吗?”
姜知漓被他这一句堵到语塞,声音渐渐弱下来:“那也不能说给我就给我啊........”
无功不受禄,她这骗婚都要被坐实了。
傅北臣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淡淡道:“三十秒,过时不候。”
姜知漓一个激灵,身体反应非常诚实,笔下刷刷两下签好了名。
算了,骗婚就骗婚吧,大不了以后再慢慢还他。
就算傅北臣以后要是破产了,她也绝对不跟他离婚。
这么一想,姜知漓总算坦荡了点,心甘情愿地就被收买了后半辈子。
只不过,姜知漓不知道的是,傅北臣之前收购的那些股份,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
此刻的姜知漓,连看着傅北臣的眼睛都在冒星星,好像看见了一个行走的ATM机。
她装模作样地抽泣两声,擦了擦眼角完全不存在的泪水,“谢谢老板.....”
傅北臣忽然凑近她的眼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染上十足的侵占性。
他忽地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开口:“只有口头感谢,没有实际行动?”
姜知漓:“?”
第31章 要跟我回家?(双更合一……
实际行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知漓思想太歪,还是他看她的眼神太具有蛊惑意味。
短短几秒,姜知漓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个限制级画面。
于是,她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红透了。
姜知漓清了清嗓子,语气正经地提议:“我这几天挑一份礼物给你?”
傅北臣挑了挑眉,看着她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刚想开口,就又被一通电话打断。
电话那边,霍思扬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语气严肃:“和林正集团的合同出了点问题,他们突然变卦毁约,要求是必须和你当面谈其他条件,今晚飞机过来?”
傅北臣眉眼微沉,“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对前排的司机说:“先送我去机场。”
前排的司机应了一声,加速驶向机场的方向。
姜知漓瞥着他的神色,大概猜到了不是什么好消息,犹豫着开口问:“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他言简意赅答:“嗯,临时出差。”
姜知漓没好意思再追问下去,点了点头:“哦.....”
去机场的一路上,傅北臣都在不停地接电话,姜知漓连说话的间隙都没找到。
直到他开门下车,姜知漓才找到时机,连忙摇下车窗叫住他:“傅北臣!”
傅北臣脚步停住,转头看向她,嗓音低沉而柔和:“安阳晚点会联系你,明天带着律师去姜氏,具体怎么做他会告诉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姜知漓怔怔点头,差点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还真有些难为情。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来,“一路平安,回来记得告诉我。”
哪怕她说得小声,傅北臣还是听清了。
他站在那,面容依旧平静得看不出什么情绪,喉结却轻滑了下。
嘈杂来往的人群里,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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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11:00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