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笑着道:“这可是皇上说的。”
宁国公府
听说顾锦宁都这会儿了还敢在顾珞跟前失仪,宁国公气的直接就要差人搅了顾锦宁的头发,把她送到外头的庵堂去。
大太太虽也恨女儿如此不懂事,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还是泪流满面道:“老爷,那孽障,妾身也恨不得打、死她的。可她毕竟是您嫡亲的女儿啊,您便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吧。”
知道宁国公在气头上,怕是听不进去自己的哭求,大太太急急又道:“何况,这也不是为了这孽障一人。淑妃娘娘如今还未入宫,地位尚没坐稳,若这个时候传出宁姐儿往外头去当了姑子,怕是会惹了众人揣测,说是淑妃娘娘容不得宁姐儿,若是这样,岂不连累了娘娘的名声。”
宁国公闻言,果然顿了顿。
可他又怎能轻易就饶过这孽障,既她每次都是口无遮拦,他今日便要让人打烂她这张嘴,让她再也不敢这样狂妄。
这京城的贵女,便是犯了错,动了家法,最多也不过一顿藤条抽下来,更重些的,不过一顿板子。
可如今,宁国公竟要让人众目睽睽下掌顾锦宁的嘴,大太太赶忙便求饶道:“老爷,您干脆赏她一顿板子,也好过这样折辱她啊。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您这样做,让她如何做人。”
宁国公方才已经退了一步,见这个时候了,大太太却还这样护着这孽障,心头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慈母多败儿,我看女儿便是被你这样养坏的。”
说罢,厉声便让嬷嬷们掌嘴。
很快,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顾锦宁原还嘴硬,不肯服软,可没一会儿,只见她嘴里鲜血直流,到底知道怕了,哭着道:“父亲,宁儿错了,宁儿再也不敢了。”
正院里闹腾成这般,宁国公老夫人很快也闻到了消息,踉跄着步伐就来了。
而等她看到顾锦宁如今连个人样儿都没,气的差点儿没喘上气来,直骂宁国公道:“你今个儿竟然为了一个野种,这样责罚自己嫡亲的闺女。我看你是疯了?”
在宁国公老夫人看来,这巴掌虽打在孙女脸上,可无异于是打在自己脸上。
若真正说起来,这府中真正容不下顾珞的,是她。
所以,她直接就气急质问宁国公道:“你今个儿忍心这样责罚宁丫头。怎的,有朝一日,你为了奉承那野种,是不是还要送了我出府,让我再不能碍了那野种的眼!”
宁国公老夫人本是想以孝压人的,毕竟,宁国公再是想巴结顾珞,可还是能全然不顾及她这个亲生母亲不成?
可她没想到的是,宁国公却缓缓跪在地上,一字一顿道:“母亲,儿子不敢对母亲不敬。可母亲,也该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儿子早就说过,您老了,若再这样不识趣,只会给宁国公府惹来祸端。您这会儿了还一口一个野种称呼淑妃娘娘,这若传到皇上耳中,您以为,皇上心中会没有计较。”
“您今日没往万寿山去,您可知,贵妃娘娘还有其他几位娘娘,根本连淑妃的面儿都没见上。皇上更未留众人住在万寿山,可见皇上是真心护着娘娘的。您呢,还在这因着过往的事情,不肯低头,您难道真要做宁国公府的罪人吗?”
宁国公说完直接甩袖就离开了。
宁国公老夫人怎能想到儿子会这般言语,只感觉头痛欲裂,直接就晕了过去。
众人忙让人请了郎中。
很快,郎中就来了。
众人以为等老夫人喝了药,该也和之前一样就无碍了。
可没想到,老夫人醒是醒来了,却是不能言语,身子也像是瘫了一般,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可现实却是只能急的咿咿呀呀,最后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大太太怎会想到老夫人会变成这样。
在她看来,老夫人可不能这个时候去啊,否则,她没了老夫人撑腰,日后只怕国公爷会直接休了她。
所以,急急便让郎中想法子。
郎中却是摇头道:“老夫人这该是中风了,我先开几副方子,只是这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敢保证,毕竟老夫人都这个岁数了。”
一旁,二太太也跟着道:“那老夫人这样,可还会好?”
二太太这般心急,当然不是真的关心老夫人会不会恢复,在她看来,老夫人不识趣会给家里召了祸患,倒不如死了的好。
大太太怎能不知道二太太的心思,却不能揭穿二太太,毕竟,府中已经够乱的了,若再传出她们妯娌间不和,国公爷更是要怪罪到她头上。
所以,大太太直接就看着女儿道:“宁丫头,你祖母如今身子微恙,近来你便近身侍奉你祖母身边吧。”
大太太这么做,当然是有道理的。
她让女儿衣不解带的在老夫人身边侍疾,是想传出女儿纯孝的名声。
如此一来,哪怕是老夫人去了,顾珞也不可能不碍着女儿的名声,给女儿指一门好婚事。
顾锦宁不会蠢到体会不到大太太的用心,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委屈。
祖母如今这般,身子都动弹不得,她在旁尽孝,可不是往日里只简单的拿了勺子喂祖母吃药,哄祖母开心这么简单。
这少不得帮着祖母净身,还有别的脏活累活,一想到这,顾锦宁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可她虽然委屈,方才宁国公那一番耳光赏下来,也把她打了个清醒。
她今日在万寿山,确实是太糊涂,太愚蠢了。
而今,顾珞既然已经成了皇上的宠妃,她再这样做,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所以,她若不想输,就不能再和顾珞有任何正面的冲突了。
而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挽回自己的名声。
翊和宫
魏贵妃也已经回了宫,只是想到皇上对顾珞的宠爱,她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这时,有宫女缓步走了进来:“娘娘,方才有消息说,宁国公老夫人中风了。”
魏贵妃听着这话,直接就笑了出来。
“这宁国公老夫人,病的还真是及时。”
一旁,南嬷嬷当然知道自家娘娘怎会这么开心,毕竟淑妃娘娘再得宠,可宁国公老夫人却在这个时候病倒,还中风了,如何能不惹了流言蜚语。
“娘娘,要奴婢说,您完全无需把淑妃娘娘放在心上,就宁国公府这么一烂摊子事儿,已经让淑妃娘娘寸步难行了。她眼前这荣宠,只怕也是昙花一现。”
这个时候宁国公老夫人病倒,可见和淑妃是八字不合,外头那些好事者,不知会有多少版本的流言传出呢。
而且,淑妃入宫前,总归先要回了宁国公府住些日子的,到时候发生些什么,可是有好戏看了。
第61章 母族 她重活两世,一直都未和外祖家有……
顾珞在万寿山的日子过的如此闲散, 六皇子洗三那日,又是出尽风头,京城世家大族无一不去讨好她, 这自然让德昭公主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再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也没法子寻了顾珞的麻烦。
所以,德昭公主越想越觉得生气, 直接就摔了茶杯在地上,气呼呼瞪着念珠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若拾念锦瑟她们还在,早就替本公主出主意了。偏你,丁点儿用处都没有, 不能替本公主分忧半分。”
念珠既然已经当做陪嫁宫女随德昭公主入了这承恩侯府, 当然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了。
而且,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 贵妃娘娘只一心为了四殿下谋划, 竟是一丝都未想到自家殿下。
念珠往日里对魏贵妃再忠心,如今,也变了些味道了。
毕竟,日后她到底是要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
有了这样的思量, 念珠瞧着公主又发起火来,再没有和往日一样劝着公主,反而是缓声道:“殿下, 奴婢知道您见不得淑妃娘娘得意。其实, 要奴婢说,也未必没有法子找了淑妃娘娘的麻烦。”
德昭公主一听,怎能不好奇,忙道:“快说, 你有什么法子?”
念珠想了想,开口道:“殿下,这些年宁国公老夫人不喜淑妃娘娘,不就因着那明姨娘。而今,淑妃娘娘贵为妃位,我们大可以撺掇着明家人去寻淑妃娘娘,您说,若让她们上门去寻了淑妃娘娘,这破路户的亲戚,淑妃娘娘得有多难堪啊。”
“而且,宁国公老夫人那边若闻着明家人去找了淑妃娘娘,怕是更动怒,您说是不是。”
德昭公主听着,眼中尽是笑意。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顾珞如今背靠宁国公府,可这个时候,明家人却蹦跶出来,可不惹了流言蜚语。
可她却不由有些担心,这若顾珞根本不嫌弃自己的母族,吹了枕边风让父皇给明家大肆封赏呢?这可不就弄巧成拙了。
听着公主的顾虑,念珠却是有不同的看法,“殿下,淑妃娘娘疯了才会招惹这样的麻烦,这若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当然会选择舍弃这不显的母族来讨了宁国公老夫人的欢心了,这毕竟,不管是淑妃娘娘还是六皇子,到底还得靠宁国公府这个娘家。淑妃娘娘只要不蠢,就不至于会抬举明家。”
德昭公主听着念珠这番话,却是又道:“明家人会如我们所愿吗?我若没记错,当初明姨娘进了宁国公府的门,明家人并未露面的。这说不准,如今明家早就没人了。”
可话虽这么说,德昭公主到底还是点了头,差人去打听了。
而打听的结果,果然明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前些年已经去了,而且明家人这些年过的挺艰辛的,家里如今明家大爷管家,在城南开着一个茶铺,至于明家二爷,则参加了科举,这些年一直努力考取功名,前两年终于考取了秀才。
而且出去办差的人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说是明家这些年过的艰辛,和宁国公老夫人不无关系。更有人说,明家二爷读书蛮好的,二十岁那年若不是科考途中被歹人打断了腿,未必会耽搁那么多,最终只得了个秀才。
德昭公主才不理会这些过往,在她看来,明家人就是那打秋风的亲戚,若是听说顾珞成了宫里的娘娘,肯定会一窝蜂的去攀亲。
可让德昭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派出去的人再怎么怂恿明家人,明家人竟是不为所动。
真是些硬骨头呢,德昭公主气的又摔了一地的杯子。
而她又岂是容易善罢甘休的,直接就让人放出了风声,让明家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原来明家竟然就是新进淑妃娘娘的母族。
同一时间,更有流言蜚语传出,明家很快便要成为京城的新贵了。
万寿山,每日只顾着养孩子的顾珞,也未料到外头竟然会传出这么些流言蜚语。
她重活两世,一直都未和外祖家有任何的接触。
毕竟她出身卑微,宁国公府又如何会把明家人当做亲戚。
也因着从未有过接触,顾珞从未想过,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拙心见自家娘娘怔在那里,没忍住开口道:“娘娘,要奴婢说,明家不会故意闹出这样的流言蜚语的。若明家人真有心攀附,在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封您为妃,就该心急的差人来找您了。可这都过了几日了,也未曾见明家有任何的动作。要奴婢看,两位舅老爷还是有分寸,替娘娘着想的。”
正说着呢,却见庆和帝缓步走了进来。
察觉到顾珞的情绪有些低落,庆和帝直接便看向了屋里侍奉的宫女。
拙心哪里敢瞒着,直接便把外头肆起的流言给说了出来。
庆和帝登基这么些年,突然在这时候,弄出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当然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该是有人故意想看顾珞的笑话。
可他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明家,既然是顾珞的母族,自然该封赏。
这样,也能让那些满心算计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珞听说皇上要封赏明家,如何能不惊讶。
可她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
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宁国公老夫人又因着姨娘,这些年该没少为难明家。
如今能蒙皇上封赏,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可除了欢喜之外,她还有一些不安。
毕竟,她和明家,这些年从未有过接触。
庆和帝却早比顾珞早想到了这一日,其实在决定让顾珞入宫,成为淑妃,庆和帝就已经想到了明家。
许因着是爱屋及乌,或许也是怜惜顾珞这些年受的苦,所以庆和帝便想着若明家人安分,倒也不是不可以抬举明家。
而结果,也未让他失望。
起码,明家未有他预想中的肮脏事,明家二爷更是中过秀才。
听皇上提及明家的事情,顾珞不觉也有了些好奇,“皇上,您是说二舅舅竟然还中了秀才?”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妙,虽顾珞未和明家人见过面,可听皇上说起来时,她竟然莫名就感觉到一些亲切。
宁国公府
大太太当然也听说了这些流言蜚语,听到有传言说皇上会封赏明家,大太太根本就没拿这当回事。
毕竟,在她看来,皇上不是昏、聩之人,这些年,宫里即便是有得宠的嫔妃,皇上也未见得就恩赏她的母族。
何况,真正说起来,明家算什么东西。
明姨娘不过是老国公爷的妾室,明家哪里算得上是正经亲戚了,顾珞也不会蠢到和明家有了牵扯。
却在这时,只见顾锦宁哭着跑了进来。
见她竟然不在寿春堂侍疾,竟跑回正院来,大太太直接就冷了脸,怒道:“你怎这么不懂事,不在你祖母跟前侍疾……”
没等大太太再斥责,顾锦宁哭着就诉委屈道:“母亲,祖母中风之后您不知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女儿好心侍奉祖母吃药,可祖母却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推开,撒了女儿一身。”
这还不是让顾锦宁最不能接受的,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如今祖母瘫痪在床,大小解都是靠人侍奉,而她只当这些怎么着都该寿春堂的丫鬟来的,可这些人,竟然也都躲着,更因着母亲放下话让她尽孝,事事儿都推给自己。
顾锦宁哪里做过这些脏事儿,直接就吐出来了。
而这,更惹了宁国公老夫人震怒。
这往日里,顾锦宁在她眼中也算是个孝顺孩子,可如今,才算是让她看到了真面目。
她虽说不能言,不能动,可脑子确实清楚的。
怎能不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