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只要一想两人现在的样子,就羞红了脸。
看她捂着眼睛,脸颊上染上的羞涩,庆和帝方才憋的那口气,竟然消散了大半。
可想到这小丫头今日不仅替胖虎做了猫窝,这会儿还有闲情在这里泡温泉,这一整日里却并未派人给自己传句话,亦或是问自己一句,庆和帝心中的醋味便又涌了上来。
这么想着,庆和帝一把就抓了顾珞的胳膊,气呼呼道:“淑妃,你行啊,闻着太后留了显国公府姑娘在坤宁宫的消息,竟然还有此闲情泡温泉。”
顾珞真的是懵了,她虽看得出皇上今个儿心情不好,可也只以为是今日皇上累了,亦或是别人惹了皇上不高兴。
哪里想到,这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可面对这样的指责,顾珞还是不由红了眼睛,第一次朝庆和帝发脾气道:“那皇上想让珞儿怎么做?是和那些深闺怨妇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皇上不顾太后娘娘的颜面,遣了这显国公府姑娘出宫去吗?”
“还是说,皇上想让珞儿好好打扮一番,把显国公府姑娘当做敌人,想法子在皇上面前固宠。”
说着说着,顾珞真心觉得有几分委屈。
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自己,为什么,皇上还要和自己发火。
庆和帝也没想到顾珞反应会这么大,这六宫妃嫔,这些年何曾有一人敢和他这大呼小叫。
可眼前看着顾珞撒气后,明显有些心虚的低垂着头装起乌龟来,庆和帝不由就轻笑出声,搂了她在怀里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顾珞偎依在庆和帝怀里,一时间懊恼极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吃醋,而且醋性还那么大,竟然还敢在皇上面前嚷嚷。
想着自己方才的大胆,她喃喃就道:“皇上,你得相信,方才那人真的不是臣妾,臣妾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庆和帝抓起她的手,轻咬一口,瞅着她道:“知道怕了?”
见皇上没有怪罪自己,竟然还打趣自己,顾珞只能小声道:“皇上……”
虽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看着眼前这小东西,庆和帝还能拿她怎么办,一把就把她横暴起来。
顾珞下意识惊呼,可没等她开口,庆和帝却是道:“这温泉虽好,可也不宜泡太久,否则,对身子反倒是不好了。”
听着这话,顾珞忙要叫了拙心进来侍奉两人穿衣。
没想到,庆和帝却拦了她,笑着命令她道:“今个儿便由你来侍奉朕吧。”
听着这话,顾珞一脸的纠结,实在是两人虽如今已经有了孩子,可眼前这样的事情对于顾珞来说,其实真的是第一次。
顾珞这么想着,赶忙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穿戴好,这才转身服侍起庆和帝来。
只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这盘扣怎么都扣不上,看她这笨拙的样子,庆和帝抓了她的手,宠溺道:“朕还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顾珞也觉得自己太笨了,可想到自己这个时候犯蠢,她不知为什么,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没办法,最后庆和帝还是靠着自己穿好衣服和鞋子,而一旁,顾珞的脸早就羞成了红苹果。
而等到两人回了昭露阁,顾珞才问道,“皇上,今个儿是初一,您怎还往万寿山来了。”
因着才泡过温泉,顾珞一边问着,一边拿了香膏往自己手上抹去,等自己抹完,顾珞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便也给庆和帝抹了上去,“皇上,这天还冷得很,您也擦擦吧,别到时候冻伤了手。”
庆和帝这样的体验还是第一次,毕竟往日里,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大胆。
毕竟这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哪和他有半分干系。
可瞧着顾珞眼中的笑意,庆和帝还是没有拒绝,而等他抹好了手,感觉确实是舒服很多。
闻着手上的香味,庆和帝回答顾珞道:“也就你这小东西没有良心,竟然还敢问朕今晚为什么过来。”
顾珞也觉得自己嘴其实有些笨,笑着又道:“臣妾这不是意外吗?毕竟今个儿可是特殊的日子。”
庆和帝却一把搂了她坐在自己腿上,沉声道:“正因为是特殊的日子,朕才想和你还有孩子一起。”
看着庆和帝眼中的认真,顾珞玩着自己的手指,到底是开口道:“皇上,珞儿今个儿听说,太后娘娘留了显国公府姑娘在坤宁宫整理皇后娘娘的遗物。那显国公府姑娘,当真和先皇后有九分相似吗?”
听着她这话,庆和帝却是很快揣摩到了她的心思,不过也没动怒,只是似笑非笑道:“这世间便是有一样的皮囊,又如何?朕缅怀孝仪皇后,盖因孝仪皇后替朕挡箭而死,这是朕亏欠她的。别人再和她相似,也不过一具空壳罢了。朕还不至于肤浅到为了一副皮囊就被人玩、弄于掌心。”
这番话足以听出庆和帝对这件事情的不喜了。
不过,顾珞也未再继续问。
庆和帝却被她的谨慎给逗乐了,掐了掐她的鼻子,道:“你这小东西,尽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朕只是碍着太子,再加上母后的颜面,才忍了下来。可若她们不知所谓,朕便要看看,她们是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此时的显国公府
显国公夫人一脸的喜色,今个儿她入宫时原还提着心,可没想到,不仅是贵妃娘娘,就连太后娘娘竟然都帮着女儿。
尤其想到太后娘娘留了女儿在宫里,坤宁宫虽闭宫多年,可女儿几日后便可以往坤宁宫去,显国公夫人心中便更加得意。
毕竟女儿一入宫便住在坤宁宫,这份体面,可不是别人可以有的。
一旁的裴妧见母亲脸上的喜色,却是有几分不安,“母亲,女儿心里很是不安,这毕竟女儿之前往宫里去,都是因着皇后姑母在,可现在,女儿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入宫,外头不知如何议论女儿呢。”
裴妧一个小姑娘家,哪能不怕。
她原想着,到了合适的年龄母亲和父亲会替她寻了如意郎君,何曾想过,家人竟然想送她入宫侍君。
而且,皇上还是她名义上的姑父,这对于裴妧来说,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想。
听着她的话,显国公夫人却是抓了她的手,安抚她道:“妧儿,这不是形势所逼吗?你该知道,如今显国公府的荣宠,可都系在你身上了。若你能一朝得宠,再给皇上诞下个小皇子,太子的位子便更稳了。而你,也是我们显国公府的功臣。”
裴妧听着这话,心里却觉得阵阵悲怆。
如娘亲所说,她如今不过是一枚棋子,为了能成为太子表哥的助力。
可她呢?她的幸福呢?
即便她给皇上诞下小皇子,等到太子表哥顺利登基,自己便会成为太妃娘娘。
而因着自己和皇后姑母的关系,太子表哥怕是会嫌弃她有了这污、点,未必会让她留在宫里安然的当个太妃,还不定怎么处置她。
可这些担心,她又不能和母亲说。
显国公夫人却根本不知她的担心,反而是语重心长又道:“妧儿,你和皇上虽差着岁数,可这又算的了什么,你没看淑妃娘娘如今那般得宠。而你,可比淑妃娘娘强多了,还有你姑母的情分在,皇上还能亏待你不成?”
听着母亲这番话,裴妧到底是没有再多说,只轻轻点头道:“母亲,妧儿晓得了,妧儿都听您的。”
第75章 讨好 “娘娘切莫这样说,娘娘如今能位……
时间过的飞快,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里。
因着几日后就是册封礼,顾珞自然得先回宁国公府,不过六皇子却不能跟着她回宁国公府去, 从万寿山直接就被庆和帝接回宫了。
宁国公府,对于顾珞的归来,大太太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 这谁能想到,上一次顾珞离府,大家只当她在庄子上孤独终老,再没有前程可言了,可今日, 却要以淑妃娘娘的身份回来。
大太太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除了让大奶奶卫氏把凝安院给腾出来好生装潢一番,大太太今日更是让人开了正门, 迎接娘娘回府。
对此, 顾锦宁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这在她看来,顾珞如今虽成了淑妃,可也未免太拿大了些,竟敢从正门进府。这要知道, 这宁国公府的正门往年里只迎接贵客,亦或是府中有大的喜事,才会开了正门。
顾珞又算的了什么?再说句不好听的, 她入宫承宠, 还未大婚就诞下六皇子,别人不敢说什么,可这难道不是未婚便有了子嗣,不知廉耻吗?
怎的反倒大家都忘记这是一桩丑事, 都装起糊涂来,只知道捧着她了。
顾珞被人扶着下了马车,瞧着眼前的众人,心绪也有些复杂。
她看着眼前宁国公府的牌匾,再看看敞开的大门,不用想,这必定是宁国公的意思了。
不过,她也未有太多的意外,毕竟她这位大哥,本就是重利之人,他不这样安排,才让顾珞觉得奇怪呢。
“微臣、臣妇恭请娘娘圣安!”
随着众人的请安声,顾珞只见眼前跪倒了一片,不过,她也未显的胆怯或者是有一丝的拘谨,坦然的受了礼,便叫大家起来了。
众人起身之后,大太太忙迎了上前,满脸的堆笑道:“娘娘,老夫人尚在病中,所以便没来迎接娘娘,娘娘勿要见怪。”
顾珞眉头微蹙,看向大太太,道:“大嫂哪里的话,老夫人既然身子不好,本宫怎还敢想着让老夫人来亲迎本宫。何况,本宫如今虽位及妃位,可毕竟也是晚辈,说到底也该本宫往寿春院给老夫人请安的。”
大太太听着这话,后背却是一阵凉飕飕的。
这若没有往日的嫌隙和恩怨,顾珞这番话倒也寻不出什么错来,可毕竟这些年的种种,她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哪里能听不出顾珞这言语间的奚落。
可不管她心里有多少计较,她也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娘娘切莫这样说,娘娘如今能位及妃位,那便是阖府的荣耀。哪有您往老夫人院里请安的道理。”
一旁,宁国公见着眼前这情景,忙岔开话题,说要带了顾珞往顾家祠堂去祭拜。
顾家祠堂,这往年顾珞出身卑贱,便是每年祭祖,宁国公老夫人也不会让顾珞踏入祠堂一步。
而今,宁国公却要迎了她往祠堂去,顾珞便是知道宁国公的性子,这会儿也觉得讽刺极了。
而等顾珞到了祠堂,看着姨娘的牌位时,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不用想,姨娘的牌位是宁国公做主放进来的,可不管顾珞多么百感交集,这会儿还是竭力的忍住了泪水,点了三炷香。
想到宁国公如今这样讨好着自己,顾珞再看看墙上挂着的顾家的列祖列宗,莫名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若是上一世,自己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往祠堂来,姨娘的牌位也会供奉在顾家祠堂,所以说,果然权、力才是最好的东西。
只有权、力能让人知道忌惮和害怕。
等顾珞从祠堂出来,宁国公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宁国公老夫人做的那些糊涂事,他都担心淑妃娘娘会找他算旧账,而今,娘娘肯给他这个面子,肯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对他来说,可谓是放下了最大的一桩心事。
等众人从祠堂出来,大太太忙讨好着顾珞道:“娘娘,这些日子我已差人把凝安院给整理出来了,这日后啊,凝安院便是娘娘的住处。即便是等娘娘入宫,这凝安院我也会差人日日打理的。”
凝安院?这不是大奶奶的住处吗?
顾珞看着大太太满脸的堆笑,再看看一旁大奶奶的恭顺,却是道:“罢了,本宫住惯了临枫院,便不折腾了。”
大太太虽没想到顾珞会拒绝,可也不敢表现出不满来,毕竟如今娘娘开心最为重要。
所以,她笑着便迎了顾珞往临枫院去。
而等众人从临枫院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顾珞没想到,这一整日竟然会这么累。
拙心上前给自家娘娘捏着肩膀,难掩讽刺道:“娘娘,奴婢如今是知道什么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了。瞧大太太今日这般讨好娘娘,可不就怕娘娘找她秋后算账吗?不过大太太也真是糊涂,怎还让大奶奶把凝安院腾出来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为难大奶奶这个侄媳呢。”
顾珞却不想翻这些旧账,在她看来,宁国公今日开了祠堂,供奉了姨娘在里面,肯做到这样的地步,顾珞便承他的情。
何况,自己日后也需要娘家作为依仗。
如今明家虽被皇上封了荣安伯,可也不过是新贵,又如何能和宁国公府相比。
顾珞不会蠢到彻底和宁国公府撇开关系,何况,这关系也不是说撇清就撇清的。
既然能为自己所用,只要他们不再犯蠢,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她此刻也没心情想那些过往,距离她今个儿回府,六皇子被皇上接回宫已经是第二日了。
顾珞如何能不想孩子。
拙心哪不知道她的心思,安慰她道:“娘娘,您还怕宫里有人敢害六皇子不成?尤其这节骨眼儿上,不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的。大家捧着六皇子还来不及呢?”
说完,拙心又道:“而且,皇上昨日带了六皇子回宫,不是直接就往慈宁宫去了吗?太后娘娘见着六皇子高兴极了,便把六皇子留在了慈宁宫,等您册封礼之后再回未央宫去。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在,即便有人真的有歹心,也不可能碰六皇子一个指头的。”
顾珞当然也知道拙心说的在理,可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孩子分离,怎能不想念孩子。
正院这边,大太太也从未有这样累的时候,一回来就坐在了椅子上。
顾锦宁见娘亲眉目间都是疲惫,不由嘀咕道:“娘亲,我看小姑姑就是尾巴翘起来了,今日府中开了大门,她竟然连推辞都不推辞一下,直接就敢从正门进来。我看她就是要给我们下马威的。”
想到今日众人捧着顾珞,顾锦宁心里便不舒服极了。
不过这次她倒也没敢闹腾,只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才敢在大太太跟前嘀咕几句。
大太太见她这神色,哪能猜不到她心里的委屈,只开口道:“你心里不舒服,你当娘亲心里就舒服了。可这都是命啊。你小姑姑能承宠,给皇上诞下六皇子,这便是最大的福气。”
顾锦宁却嘴硬道:“这福气也看小姑姑能受到何时?娘亲您没听说五日前那显国公府姑娘已经住到坤宁宫去了,这显国公府姑娘出身高,长得又和孝仪皇后有九分相似,有她在小姑姑的荣宠只怕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