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家公主没有和离的心思,念珠也只能劝着公主,凡事三思而后行了。
德昭公主却怎能听得进去这样的劝说,这在她看来,她贵为公主,即便是如今被父皇厌弃,那到底还有母妃在。
她还能收拾不了区区一个贱婢。
“去,给本公主把那贱婢押过来,本公主倒要问问她,区区一个贱婢是如何勾、搭世子爷的。”
念珠一听,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明摆着如今侯夫人护着紫鸳肚子里的孩子,可公主却要让她们去抢人,这若是闹腾大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可德昭公主却哪里会顾忌这些,她只要一想到紫鸳肚子里的这孽种,就气的险些吐、血。
好在她之前出嫁,母妃给了她四个随行的嬷嬷,手段都是一等一的。若让她们往正院去押了人过来,想来算不得什么难事。
却说承恩侯夫人这边,闻着公主身边的四大嬷嬷过来了,承恩侯夫人再没忍住,满目的愠怒道:“反了天了,她再是骄纵,也该顾及顾及我这个当婆婆的。”
可承恩侯夫人身边侍奉的嬷嬷又岂是德昭公主身边人的对手,尤其身边的人多少还得顾及公主背后的贵妃娘娘,所以,紫鸳到底是被公主的人给带到了公主面前。
见自家夫人气的险些晕过去,李嬷嬷却是道:“夫人,您怕什么,公主这般骄纵跋扈,若闹出一、尸两、命的事情来,日后在这府中,她还敢这样横行霸道不成。”
“到时候御史弹劾,皇上只怕也得给您个说法的。”
承恩侯夫人听着,心中一惊,她怎能听不出李嬷嬷的言外之意,这根本就是拿着紫鸳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扳倒德昭公主。
想到德昭公主近些日子行事狂妄,根本不敢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中,和儿子也是吵个不停,让府中乌烟瘴气的。承恩侯夫人当然也想着能让德昭公主知晓厉害。
可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这事儿闹腾大,连累了侯府的名声。
毕竟若真的计较起来,德昭公主是皇上御旨赐婚,是儿子的正妻。可如今一个婢女却先于德昭公主有了身孕,这事儿自己确实也占不了理。
想到这个,承恩侯夫人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么急着出了这主意让紫鸳去侍奉儿子的。
李嬷嬷却觉得她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安抚她道:“夫人,公主这般性子,到了别府,根本就是悍妇,何况还是搅合了世子爷的婚事,强、行嫁给世子爷的。外头看笑话的人再多,多半也应该是站在世子爷这边的。毕竟这强扭的瓜不甜,公主既然强嫁给世子爷,还能奢求世子爷和她伉俪情深不成。”
“这道理寻常百姓都懂,皇上更不可能护着公主殿下的。至于贵妃娘娘,若真的公主殿下闹出人、命,贵妃娘娘忙着给公主善后还来不及,还敢找您兴师问罪不成。”
很快,紫鸳便被带到了德昭公主面前。
这些日子她侍奉世子爷身边,也因着侯夫人的照拂,和公主殿下并未有照面。
而方才,公主身边的四个嬷嬷鱼贯而入,拉了她就往公主面前来,她怎能不害怕。
只见她跪在地上,哭着就道:“公主饶命,公主饶过奴婢吧。”
坐在贵妃椅上的德昭公主却是上下打量着紫鸳,幽幽道:“这会儿知道怕了,可你和世子爷翻、雨覆、云时,可曾想过本公主的存在。”
紫鸳哪能不知道公主并不准备轻饶自己,突的站起身就要跑出去。
可没等她跑了一步,却被几个嬷嬷抓了回来,强行摁在地上。
德昭公主见状,哈哈小了起来,半晌这话,她缓缓站起身,步步逼近紫鸳。
紫鸳吓得身子一瑟缩,可没等她求饶,德昭公主却猛地拽了她的头发,恶狠狠道:“就你这贱婢,也配给世子爷生孩子。”
“来人,给本公主好好教训教训这贱婢,看她日后还敢不敢招惹世子爷了。”
话音刚落便见嬷嬷拿了一个水盆还有凳子出来,另一个嬷嬷手中则拿了纸张。
这便是宫里盛行许久的水罚。
把人绑在长凳上,然后面儿上盖上纸,之后浇水,这样的痛苦,不经历的人不会知晓。
可也因着身上不会落下伤口,所以很得宫里贵人的喜欢。
很快,紫鸳便被实行了水罚,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德昭公主却犹自不解气,上前亲自拿了水壶往上浇水,“区区一个卑贱的婢女,就得学会认命。你可知,你今日所受的一切,不过是你太不明白自己的位置了。否则,本公主这般心慈,怎会舍得罚你。”
“可你,却妄想着给世子爷生孩子,就你也配!”
话音刚落,德昭公主放下手中的水壶,拿过两张纸又覆盖在了紫鸳的脸上。
一旁,嬷嬷们见此害怕真的闹出人、命来,忙劝道:“殿下,您吓唬吓唬这贱婢就是了,想来经此一吓,这贱婢肚子里的孩子该也保不住。您何须脏了自己的手呢?”
可德昭公主却如何能听得进去,她如今的怒火,哪里是只因着区区眼前的紫鸳,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紫鸳似乎变成了顾珞,想到顾珞如今成了淑妃娘娘,百般得意,德昭公主便气的更没了理智。
等到德昭公主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紫鸳已经没了呼吸,连挣扎都不会挣扎了。
一旁念珠颤颤的啊了一声,看着德昭公主道:“殿下,这闹出人、命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话才说完,却见外头有丫鬟神色匆匆过来回禀:“殿下,不好了,世子爷往这边来了。”
饶是德昭公主方才几近疯狂,这会儿听着这话,也吓住了。
可没等嬷嬷们处理了现、场,徐遣便大步迈了进来。等他看到眼前的惨、状,只见他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道:“你这毒妇!”
很快到了第二天,顾珞早早醒来伺候庆和帝换了衣服后,庆和帝便上早朝去了,
顾珞则睡了个回笼觉。
可没等顾珞再醒来,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随意便听见了拙心的呼唤声:“娘娘,您醒醒,出事了。”
顾珞迷迷糊糊间,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这一大早的,能有什么事儿啊。”
“娘娘,是世子爷,世子爷今个儿早朝时请旨要和二公主和离。”
饶是顾珞有再多的睡意,这会儿她也都被吓醒了。
怎么会呢?这徐遣有再大的胆子,怎还敢闹腾到皇上跟前吵着要和离。
拙心忙解释道:“娘娘,听说是昨个儿侍奉世子爷的一个婢女怀了身孕,二公主闻着消息,直接便打罚了这婢女,听说还行了水罚,这才闹出人、命来的。”
什么?顾珞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德昭公主莫非不是真蠢,上次在万寿山闹出人、命也就罢了,这才隔多久,就因着善妒又是一、尸两、命。
顾珞不由想起上一世的自己,现在看来,上一世德昭公主多少还有些顾及自己在徐遣心中的位置的,否则,也不会选择毒、死自己。
想到上一世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再想到眼前这一、尸两、命的婢女,顾珞对承恩侯府的人,几乎是厌恶到了极致。
上一世,自己落得那样的结局,盖因着自己和徐遣那是孽缘。
可这一世,这婢女落得这般凄惨,在她看来,徐遣当真是个没担当的人。
只顾着一人在那里感伤,却从未想过真正的保护该保护的人。
这说到底,便是不负责任。
见自家娘娘眼中的凝重,拙心还当自家娘娘担心世子爷,忙道:“娘娘,这次的事情虽世子爷也有错,可闹腾出人、命来,二公主便是实打实的善妒了,这可是犯了七出的。”
“而且世子爷铁了心和二公主和离,只怕皇上也不会偏袒公主的。”
顾珞看了拙心一眼,开口道:“你传话下去,未央宫上上下下,不可暗中议论二公主和驸马的事情。若有人胆敢嚼舌根,直接发往慎刑司去。”
第83章 隔墙有耳 “只要等到孤登基,孤便册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顾珞这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倒不是替谁着急,只是难免被今个儿这事儿影响到情绪。
这么烦躁了一个多时辰, 玉春匆匆走了进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娘娘, 听说贵妃娘娘因着这事儿匆匆往乾清宫请罪了。只并未得到皇上召见。”
“至于驸马爷,听说从乾清宫离开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
一旁,拙心嘀咕道:“驸马爷和二公主毕竟是御旨赐婚,何况, 这婢女先于二公主有了身孕, 就冲着这个,二公主便是手段过、激了些, 皇上也不会允许驸马和公主轻易和离的。毕竟, 这还关系到皇家颜面。”
顾珞已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生气,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伸手把桌上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真的放下,对于德昭公主, 她并非如之前所想的那般, 只要她不来惹自己,这一世,她便不会对她动手。
这一刻,内心深处莫名的怒火明明在告诉她, 她这一次绝对不允许德昭公主再次全身而退。
否则,自己上一世所经历的那些,迟早会压垮她。
拙心几人也未想到她会突然动怒,一脸的惊讶。
不过她们也不敢多问,忙俯身收拾起地上的狼藉来。
顾珞却犹自觉得有些不解气,这时玉春低声道:“娘娘,您自打入宫,除了那日给太后娘娘请安,还有往翊和宫去,还未离开未央宫呢。要不您出去散散步。”
可没玉春说完,一旁,玉秋却是颇有些避讳道:“娘娘这个时候出去散步,这怕是不妥吧。毕竟因着二公主的事情,皇上龙颜震怒,宫里六宫妃嫔都胆战心惊的,贵妃娘娘更是遭了牵连,而娘娘这个时候去没事人一般出去散步,岂不惹人非议。”
玉春没说出口的是,这事情到底涉及到驸马爷,驸马爷又和娘娘有过婚约,娘娘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宜这般高调。
若依着顾珞往日的性子,确实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今个儿,她就是觉得气有些不顺,也不想顾及这些,直接就带着拙心出了未央宫。
眼下三月刚过没多久,可乍暖还寒时候,拙心担心自家娘娘受了寒,忙拿了披风给娘娘披上。
长长的宫道上,顾珞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瞧着眼前这十米宫墙,顾珞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若不是重生一世,她怎会想到,自己会和这内宫有什么关系。
顾珞感慨间,不知不觉竟是快走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多年闭宫,如今显国公府姑娘住在坤宁宫西厢房,顾珞自知显国公府送姑娘入宫来的意思,所以想了想,便准备绕过抄手游廊,往别处走走。
只没想到,这才刚没走几步,却从石头窗外传来了争执声。
这内宫规矩重,是何人敢在此喧哗呢?
顾珞几乎是下意识的透过石头窗看去,可下一瞬,她却是惊呆了。
这若她没看错,不远处的人不是太子殿下和显国公府姑娘裴妧又是谁?
而因着只离着一墙之隔,两人的对话直接就传到了顾珞耳中。
“妧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舅母怎么会送你往宫里来呢?你可知道,父皇都这个岁数了,难不成你还真想侍奉父皇身边,当宫里的娘娘不成?”
“表哥慎言,这历来的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妧儿并不觉委屈,还请表哥莫要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了,若是被人听到,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怎么看待表哥。”
“何况皇上不过壮年,哪里就如表哥所言,那般不堪了。”
听得出,裴妧因着太子的话吓都要吓坏了,不安的朝四周看了看,复又开口道:“太子表哥,妧儿如今入宫,这宫里人都知道爹爹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即便妧儿如今没有承宠,可在所有人眼中,妧儿迟早是皇上的人。所以表哥日后轻易不要找妧儿来了,还是避嫌一些的好。”
裴妧的话才说完,却听太子气急败坏道:“避嫌,这避哪门子的嫌。这些年,表妹难道还不知我对你的心思吗?虽然舅舅和舅母总说,孤的太子妃不会是裴家姑娘,可在孤看来,便是让你做孤的侧妃,也断不会让你受了丁点儿委屈的。”
“只要等到孤登基,孤便册你为皇后,到时候,表妹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如此大胆的话裴妧听着险些没有晕过去。
这些年,她并非没有看出太子表哥对自己的心思,可即便是有,她也不甘心做侧妃的,所以,只佯装自己不知他的心意。
可现在,她人已经入宫,太子表哥却和她说这些,她如何能不心惊。
她并非被感情迷、昏头的女人,此刻比起惊讶,她更多的是害怕。
毕竟,今日太子大逆不道之言若被人发现,皇上只怕会生了废太子的心思。
这么想着,她咬唇便道:“表哥,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日后,我也不想听这般不知所谓的言语。”
丢下这些话,裴妧便离开了。
顾珞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也是阵阵心惊。
她怎会想到,自己不过出来散散心,竟然会撞到这一幕。
而若她没猜错,太子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对皇上早就生怨已久。
可到底什么事情会让太子对皇上这般态度呢?难不成真的是因着皇位,太子已经等不及要坐上那至尊之位了。
顾珞越想越觉得心惊,忙带了拙心悄悄离开了。
而等她回到未央宫时,却见玉秋她们早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见她们这样子,顾珞低声道:“可是皇上过来了?”
玉秋轻轻点了点头。
顾珞也不多言,缓步就走了进去。
等她进去时,果然见庆和帝阴沉着脸。
庆和帝今个儿一肚子的气,本来以为过来未央宫,会缓解一些,没想到,结果顾珞却不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小东西倒还有闲情出去散步。
庆和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顾珞脱、下披风缓步上前,她怎看不出来皇上这多少也有些迁怒到自己,所以,她温声便道:“皇上,臣妾还以为您今个儿因着二公主的事情,会晚些过来呢。若臣妾早知道您会过来,肯定就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