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之时有彩蛋,是大合唱的《后来》,在这首歌临近尾声时,影院内的灯光亮起,一时间没人起身。
隔了会儿才有情侣挽着手离开,男孩还低声安慰着女孩。
前排的沈渊正耐心地等李思涵哭完,他手里拿着纸,目光落在投影上,就是从没往后看。
结束放映的影院内逐渐嘈杂,傅意雪拽了拽言忱的袖子,抽噎着说:“宝,我要去卫生间。”
看电影期间傅意雪为了逼自己一把,愣是喝了两杯可乐,即便如此也没能逃脱哭化妆的命运,甚至喝完可乐以后,哭得厉害时一边哭一边打嗝。
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傅意雪一定能把今天列为年度大型社死现场。
而言忱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起伏,只有男女主痛哭那段,她红了眼眶。
言忱等傅意雪上卫生间的时候在外边洗了个手,泊泊水流流经手指,直到傅意雪出来拍她肩膀才关上水龙头。
“言宝,你想什么呢?”傅意雪平复好了情绪,一边拿着气垫补妆一边用她哭过的小奶音问:“要不要补妆?”
“不用。”言忱拒绝了她递过来的口红,扯了两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我妆没花。”
傅意雪:“……”
“你那也好意思叫化了妆?”傅意雪愤愤道:“就涂了防晒和隔离,只有直男才会觉得你化了妆。”
言忱:“嗯?”
“因为在直男眼里涂口红就等于化妆。”
言忱:“……”
傅意雪一边吐槽一边补好了妆,挽着言忱往外走的时候还在和她讨论剧情,“太难过了,我以后再也不要来看这种电影。明明是个母单,每次还能哭得那么惨。言宝你是如何做到波澜不惊的?”
言忱瞟了眼自己已经沾了粉底的T恤,又看了眼仍未察觉并还想靠她更近的傅意雪,伸出一根手指戳她脑袋,“或许你下次不涂粉就知道了。”
傅意雪:“……!!!”
她一蹦老远,立马求饶,“言宝求不杀!”
“要杀早杀了。”言忱声音淡淡,低头拍了下T恤,“这件是你买的,随意。”
傅意雪:“……”
沉默几秒之后,傅意雪忽然把话题转到了沈渊身上,“我刚想起来,沈渊今天没穿衬衫哎。”
“嗯?”言忱一边在手机上找吃午饭的地方一边随意答:“这有什么?”
“你不知道?”傅意雪震惊,“我难道没给你科普?”
言忱:“没有。”
傅意雪在四周看了圈,确定没有熟人以后才低声和言忱说:“你知道沈渊是校草吧?”
言忱点头。
她已经习惯傅意雪这种讲故事之前先放钩子的做法了,于是耐心地等。
“他能当校草跟穿白衬衫脱不了干系,就是那件白衬衫让他封神的。”
言忱挑眉,“不是110周年校庆的宣传片?”
“对啊。”傅意雪点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那次宣传片里他就是穿的白衬衫,然后一个侧颜杀就杀到各位小姐姐心里了。当时好像还上过一次热搜,但排名不高。
“不过在学校里,他那个白衬衫的侧颜杀就此封神,当了五年校草,到现在都没被拉下神坛。他一直都在穿白衬衫,从夏天到冬天,不管外边是什么,内搭永远是白衬衫,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他在耍帅,后来他参加活动,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有人当面问他来着,结果他说有人喜欢看,这么大的八卦人们怎么可能错过?所以又趁他喝多搞了他一波,他说是因为前女友喜欢。大家就打趣他深情嘛,还说他这么喜欢前女友,怎么不追回来啊什么的,你猜他说什么?”
言忱已经把手机揣到了兜里,稍一挑眉,声线清冷:“死了?”
“卧槽!”傅意雪震惊得瞪大眼睛,“言宝你跳预言家了啊!他真这么说的,大家看他情绪不好就再没问了,但他们学校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有个特别相爱的前女友,应该就是高中时候的事儿,这就是学霸啊!早恋还能考川大,长得又帅又专一,他们学校的人都吹他下凡来就是让人类见证差异性的。”
言忱听着竟笑出声。
“言宝,你笑什么?”
言忱耸耸肩,“他还挺深情。”
“是啊。”傅意雪扁了扁嘴,“所以我觉得他这会儿不穿白衬衫换了风格,应该是要忘掉前女友开始新篇章了吧,上午跟学妹的情侣装还蛮搭的。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休闲风也很适合他。”
言忱手机微震,她拿出来看消息,是前酒吧老板发过来的,说是在这边有朋友开酒吧,正好缺驻唱歌手,看言忱要不要去。
言忱低头回了句:【地址发来。】
傅意雪感叹了一阵,忽然戳言忱,“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言忱:“嗯?”
“我当时知道的时候特别唏嘘来着。你说像沈渊那样的神仙,前女友得是什么天仙似的人物啊?”
言忱:“……”
“也就是个普通人。”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清清冷冷的,带着几分不好接近的疏离感。
傅意雪身体僵在原地,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僵尸转头那样慢悠悠地转向言忱,她甚至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咔哒”一声响。
好倒霉啊。
为什么每次在背后说人八卦都能被当事人听见?
明明说之前还看了一圈的!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傅意雪想和言忱说话,但刚转过头就见言忱伸手在她脖颈间扶了一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她低声喊:“言宝。”
救命啊!
这种大型社死现场真的好恐怖!
言忱却难得眼带笑意,似是在说——现在知道怕了?
傅意雪苦着一张脸,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好巧。”还是言忱先破了沉默僵局,她转过头看向沈渊,顺带瞟了眼站在他身侧的李思涵,那条漂亮的白裙子没有一丝褶皱,应当是刚才哭得狠了,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打量过几个来回,根本不知道该落在谁身上好。
言忱只扫过一眼却看得真切又仔细,好像就是自带的属性。
而沈渊单手插兜,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地和她对视,“是挺巧。”
“你们来看电影?”言忱把装傻充愣和转移话题进行到底。
沈渊点头,“不然?”
“哦。”言忱应了声再没话。
气氛就那么沉寂下来,尴尬无比。
傅意雪觉得自己能原地抠出一座布达拉宫,见沈渊没什么反应,她正要松一口气,结果就听沈渊说:“不是在讨论我?我也想听听。”
傅意雪:“……”
爆炸吧!毁灭吧!
不想在这个世界呼吸新鲜空气了!
言忱却淡定自若地回答:“你听错了。”
沈渊那双好看的眼睛轻轻地扫下来,扫到傅意雪身上时停下,语调懒懒的,却带着几分压迫感,“哦?”
傅意雪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了,她决定还是自己承担错误,于是弱弱问道:“你……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渊轻笑,“不久。”
还没等傅意雪想下句托辞,就听沈渊轻描淡写地说:“在你说我是校草的时候。”
明明是自夸的一句话,他说出来却不卑不亢,不偏不倚,让人觉得是在说别人。但傅意雪脑仁嗡嗡地疼。
这不就是刚开始?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瘟神体质的?
深知自己说错话的傅意雪此刻语尽词穷,只好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言忱,却发现言忱正和沈渊对视,两人身高差了近20厘米,言忱那头张扬的紫发往后轻飘,无所畏惧地看向沈渊,嘴角还噙着笑,语气挑衅地说:“前女友死了?”
沈渊沉默。
在无声地对峙中,沈渊答非所问道:“也不是就一个前女友。”
“哦。”言忱的尾音拉得很长,天然带着故事感的烟嗓听起来像在怀旧,但她往前逼近半步看向沈渊,仍旧是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越高,“你确定那是前女友?”
沈渊盯着她,眼神愈发危险。
言忱却及时往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道:“有时候没戳破的关系,也算不得前任吧。”
作者有话说:
请牢记这两人锁死!都是认准了就不会再看上别人的性格,所以一定是双C双初恋!这一辈子都只有他俩!
好的,大家晚安。
第12章
Lose Demon酒吧。
下午四点多的酒吧还没开始营业,色调还算明亮,沈渊走进去以后在吧台看了眼,调酒师扬子已经在整理酒柜,看到他来了挥手打招呼,“沈哥,找淼哥吗?”
“嗯。”
“楼上休息呢。”扬子说:“上午陪嫂子逛街来着,回来一直在补觉。”
“知道了。”沈渊听到李淼在补觉也就没上楼,干脆坐到吧台那儿让扬子调杯酒。
扬子拿了瓶蓝色的威斯忌:“风雪之巅怎么样?”
沈渊正低头戳手机,给李思涵发消息问她回家没有,发完以后把手机放到柜台上,“可以。”
扬子虽然年纪小,但调酒的能力很强,据说是那会儿上课不好好听课,就知道转笔、转可乐罐练出来的,反正在他那儿,万物皆可转。
后来高中毕业就开始学这个,没多长时间就很熟练了。
不一会儿,一杯湖蓝色的风雪之巅就摆在了沈渊面前。
扬子继续忙自己的,沈渊坐在柜台前慢慢喝酒。
手机没有消息,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脑海里来来回回就那一句话,像是被摁了循环键一样重复播放:有时候没戳破的关系,也算不得前任吧。
她刻意挑衅的时候,那笑真的很刺眼。
偏偏声线又凉薄,听上去让人不舒服得厉害。
没戳破的关系算不得前任,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暧昧?苟合?还是他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那她做得又算什么?给他买绝版的唱片,陪他去南京看五月天演唱会,甚至他们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就算他留了几分底线,克制住了最后的那一步,但亲吻是真的,碰触是真的,她身体的温度也是真的。
她主动追他的时候、陪他去书店的时候、在他怀里眯着眼笑的时候、在天台弹吉他给他唱《喜欢你》的时候,甚至抱着他的腰踮脚去吻他的时候可没说没戳破的关系当不得真。
时过境迁,这时候撇了个干净。
也倒是言忱能干出来的事。
这女人,向来没有心。
当初说走就走,连高考都不参加,说好要跟他一起来北城上大学,却是音信全无,销声匿迹。
这会儿重遇,又能面不改色地说以前当不得真。
呵。
敢情只有他一人认真了啊。
那她当初看着他时眼神里的炙热也都是假的?倒是很能装。
酒喝了一半,忽然被他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的响声让扬子都忍不住回头看,“哥,怎么了?”
沈渊的舌尖儿抵着牙齿,绕了半圈终究只说:“没事。”
话音刚落,楼上李淼懒洋洋的声音便传来,“这是哪阵风把我沈哥给刮来了?你是不是馋酒了就到我这来让扬子给你开小灶?”
沈渊回头看他,还是很辣眼的色系搭配,绿衬衣开了两颗扣,五分长的黑色短裤,穿着人字拖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沈哥,你答辩完了?”
“14号。”沈渊回答。
李淼问扬子要了杯密语,转头和沈渊聊道:“你毕业旅行去哪想好了吗?”
“还没定。”沈渊说:“我舍友说长沙和昆明二选一。”
“那去昆明。”李淼这些年来陪女朋友各地混迹,对全国各地的旅游城市比较了解,“五月中下旬去长沙有些热。”
“到时候看。”沈渊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他来找李淼也是有别的事想说,或者是只想跟他喝点儿酒。
李淼高中虽跟他不在一个学校,但对他和言忱之间的事也了解一些。
身边的朋友来来往往,从小到大一直联系的也只剩李淼,他心里闷了事也只能来找李淼,但见到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切入开口,干脆只喝酒。
他一连喝了三杯,李淼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哥你这是借酒浇愁呢?”
“没有。”沈渊修长的手指摩挲过玻璃杯,加了冰块的鸡尾酒连杯壁都泛着冷意,他举杯又喝了口,但刚放下杯子就被李淼抢走。
“走吧。”李淼搭上他的肩膀,“楼上说。”
沈渊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扫过他的脸,随后跟着他上了楼。
李淼从小到大都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上完职高以后知道沈渊要考北城,他也随便报了个北城的大专,学得是园艺设计,差点一路高挂到毕不了业,那段时间无所事事就成天在酒吧混迹,后来等沈渊来了北城,两人合计着开了个酒吧。
沈渊从小就有攒钱的习惯,而且他妈是导演,经常全国各地跑,一个项目拍一年半载是常事,给他打的钱很多。李淼越发不用说,家里是做建筑材料批发的,怎么也算是个小老板,他家人资助了一部分,他俩的钱出了一部分,在李淼毕业那年这酒吧就开了起来。
之后李淼一直在做这一行,还因此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长得漂亮,还是川大毕业的,就是比李淼大两岁,但两人处得不错,结婚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