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她没再想起北望,也没再想起沈渊。
  直到两天后她的微信多了条好友申请,名字是SY。
  他很喜欢用缩写,以前上课没事儿就喜欢在草稿纸上划拉他的缩写名字,尤其最后在写Y小写的时候喜欢在勾上去的那一道无限延长,然后画一个小圈再缩回来,格外有艺术感。
  他书的侧面有时也会写SY。
  几乎一眼,言忱就确定了这人是谁。
  她犹豫两秒确定添加,对话框弹出来的时候,她手指就戳在那个表情包上,不小心发出去一个可可爱爱的“你好”出去。
  言忱:……
  【SY:什么意思?】
  他没头没尾地发来一句质问,言忱直接打了三个问号过去。
  【SY:演唱会门票,什么意思?】
  他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言忱隔着屏幕都觉得生硬。
  大抵是距离上一次隔着屏幕聊天时间太遥远,导致她想起来的那些隔着屏幕的语言都很温柔,对这样的生硬有些难以接受。
  言忱隔了几秒回:【送你跟学妹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SY:……】
  言忱手指顿在会话框上,就几个字敲了删、删了敲。
  三分钟后,沈渊发来一条五秒的语音。
  他声音慵懒,带着点儿哑,“言忱,你是不是有病?”
  言忱:【?】
  他又发过来一条,是以前言忱听过无数次那种又气又想笑的语调,“我跟学妹走一块,你吃醋?”
  言忱:……
  临近夜里一点,正是言忱回家洗漱完酝酿睡意的时候,她盯着屏幕摁了摁太阳穴,一次又一次地把沈渊那条语音摁开听。
  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
  不,是比情窦初开时还过分。
  听了十几遍后,那边又发来一条:“要是吃醋可以说,我会告诉你一件事。”
  言忱饶有兴致,干脆也回他语音,“什么事?”
  “你好像不配。”沈渊那清冷声线带着点儿轻佻,只发来两秒就撤回,但言忱还是听到了。
  或许,他就是故意让言忱听到的。
  言忱的脸色下意识就变了。
  也不说上来是什么感受,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
  她从小到大很少对一个人、一件物品有占有欲,哪怕是她自己写的歌 ,卖了就是卖了,她不会像贺雨眠那样难受。
  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不会觉得那是自己的东西。
  所以她从未在人和物上有过嫉妒或不平衡的心理。
  以前傅意雪和她说,如果这个人是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有天她跟别的女生也一样好了,她心里就会不舒服或嫉妒,这就是占有欲和吃醋。
  而当初傅意雪的这种情绪搅黄了傅意川的初恋。
  准确来说是他的早恋。
  傅意雪说那时候不懂事,以为弟弟谈了恋爱就不会再跟自己亲,而且那会儿她们家住的那条巷子路灯坏了,怕黑的她每天都要靠弟弟带着放学,要是弟弟去送别的女生回家,她一个人太惨,所以想尽办法破坏了他那刚刚萌芽的感情,为此傅意川气了一个多星期,她省吃俭用给傅意川买了双七百多的AJ才勉强哄好。
  她把这事儿讲给言忱听的时候,言忱说她的这种情感有点畸形。
  傅意雪特努力地解释这好像是人之常情,谁都有特别在乎、怕被别人抢走的人和事,恰好她那段时间特别怕人抢走她弟弟。
  而言忱表示不理解。
  傅意雪反问她:“你难道没有特别想留住一个人的时候吗?就是在很绝望、没有依靠的环境里,特别想让这个人只属于自己,起码那一刻是这样。”
  言忱想说没有,但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那时候她脑海里出现的就是沈渊的脸。
  从小到大,唯一想留住的人,也是唯一有过占有欲的人。
  因为他在演唱会外被女生要联系方式,她故意跑过去亲他。
  有时很坏,但她很喜欢这种耍坏的方式。
  尤其他噙着笑看她时,她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好像还是可以的。
  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沈渊这种人她都能搞定,那她前方一定是星光璀璨。
  没想到后来,她先离开。
  而且在早恋这趟轰轰烈烈的列车上,没打招呼就下了车。
  言忱纤长的手指戳在屏幕上,想打几句反驳的话却觉得幼稚。
  最后只是回:【随你怎么想。】
  沈渊那边也转回发文字:【哪来的票?】
  言忱:【朋友送的。】
  沈渊那边再没回,言忱关了房间里的灯。
  她又随意戳屏幕,但次次精准点到那条语音上。
  沈渊那好听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不断响起——我跟学妹走一块,你吃醋?
  言忱隔了许久,闭上眼轻声说:“是啊。”
  是吃醋。
  作者有话说:
  沈渊:你能不能发语音说?
  言忱:???
  沈渊:说了我就不气你。
  言忱: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第16章 
  言忱第二天醒来时下意识翻手机, 手机页面仍旧停在她和沈渊的会话框上。
  但沈渊之后再没回消息。
  她退出界面关掉手机。
  算了,不回就不回。
  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回消息的关系。
  生活仍旧和往常一样,上午休息, 在家看剧写歌。
  前段时间去唱片店解锁了新爱好,从网上买了手指琴和尤克里里,闲得没事时就会拿出来玩,这种小的弹奏类乐器她上手很快,不过因为拇指琴的音色特殊, 她在写新歌时加了一点元素进去。
  没有专业的录音设备, 她就先用手机录下来,等有时间再约录音棚。
  下午六点她化妆背着吉他去酒吧。
  这几天她昼伏夜出, 时间点跟两个舍友都对不上,傅意雪干脆拉着岑星来酒吧看她, 然后等她一起回。
  不过也就来过一次,毕竟她们酒吧低消三百。
  来那一次也是言忱给报销的。
  傅意雪的工资到现在刚够糊口, 要是每个月想买奢侈品还得薅爸妈羊毛, 有时穷得厉害连傅意川也薅。
  而她再收到沈渊消息是第二天晚上九点。
  他说:“也不是谁都喜欢五月天的。”
  那会儿言忱正坐在酒吧里, 应客人要求弹唱《干杯》,有一群临毕业的学生来这边玩, 几乎搞了个毕业专场,唱得言忱嗓子有些累。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看见了沈渊的消息, 手指顿了几秒回复:【但是加入五月天,永远都不晚。】
  这次是真的没再收到回复。
  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送出去的东西她向来不在意。
  之后她近一周没见到沈渊。
  好像他们的生命航线只是短暂有了交叉点,但在交叉点之后又渐行渐远。
  哪怕待在了同一座城市, 还有共同好友, 但说不见就能不见。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想见就东南西北都顺路,千辛万苦都不算苦。
  不想见就前后左右擦肩而过,头也不会回。
  周五晚上言忱的工作时间会延长 ,因为来酒吧玩得人多,大家第二天不上班,玩得也嗨。
  老板提前和言忱打过招呼,让她做好准备,估计得熬到一点。
  言忱这几天的生物钟到一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但这天听完老板的话,她说:“我尽力。”
  放假的气氛和平日里果然不一样,音乐声更爆炸,唱的歌也更费嗓子,言忱平常唱慢摇的,这天晚上被点了好几首快歌,嗓子有点熬不住。
  等到十点多,言忱休息了半个小时。
  实在有些困乏,她从兜里摸出烟跑到抽烟区点了一支,但抽了两口就摁灭。
  嗓子干得难受。
  之后又去吧台讨了杯度数很低的酒喝。
  但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喝酒时,总感觉有道目光在盯着她看。
  人在黑暗环境里对这样的注视会有很强烈的感觉,哪怕没有回头,言忱也察觉得出来这目光不太友善。
  她一口喝完手里的酒才回头,忽然和那人的目光对上。
  言忱没想到会在北城遇见李淼。
  不过之后想想,连沈渊都见到了,遇见李淼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
  只是李淼看她的眼神,比那时更有敌意,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沈渊见到她都没有过这样的目光。
  她没和他打招呼,直接去了台上唱。
  唱完已经临近十二点,老板也听出她嗓子不舒服,说今天就这样吧,不用勉强,言忱点头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但刚把吉他收到包里,老板过来和她说:“我那边有个朋友想和你聊聊,说是旧相识,你看要不要过去?”
  老板这里清吧,不做拉郎的生意。
  说的时候生怕言忱误会他,刻意着重强调了“旧相识”三个字。
  言忱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是李淼。
  她想了想点头,“走吧。”
  多年未见,李淼已经从原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沉得住气的青年,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他跟言忱对视许久。
  言忱给自己倒了杯酒,温声道:“好巧。”
  “是很巧。”李淼轻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北城。”
  “毕竟大都市,机会多。”言忱多少有点敷衍地说。
  李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盯着言忱看,良久后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来,“这是你给沈哥的吧。”
  言忱夜盲,他拿得远,言忱得眯着眼睛才能看见,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表情微变,眼神晦暗,“他送你的?”
  “对。”李淼说:“我女朋友想看演唱会,他把票送我了。”
  “哦。”
  “你……”李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学不会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要和他复合?”
  “哈?”
  言忱错愕,忽而轻笑道:“你误会了吧。”
  “那你送他演唱会门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或许你还是想和那年一样,撩完他就走,反正也不用负责任。”李淼已经刻意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却仍旧能听出很明显的愤懑,“他是死是活也跟你没关系。你反正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个,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算是同一招,好歹也换个人骗。”
  言忱保持沉默。她不疾不徐地捧着一杯酒喝,轻轻晃荡酒杯的动作带着几分桀骜,表情却是很认真在听李淼说话。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李淼说:“你别来打扰他的生活了吧。”
  言忱:“哦。”
  她没有生气,风轻云淡地应了声哦。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也没答应李淼的要求,也不气李淼对她这么没礼貌,她只是很平静地应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他那么长一段话。
  李淼气得灌了一大口酒,“没有你的日子,他活得很好。所以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那些把戏去玩别人,放过他。”
  “把戏?”言忱把这两个字轻轻念过,在酒吧的音乐声中轻笑道:“我也没跟他玩什么把戏吧。”
  “呵。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他让你来说的?”言忱问。
  李淼嗤笑,“你觉得呢?”
  言忱觉得不是。
  沈渊那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传达他的想法。
  李淼这会儿也不过是作为好兄弟在为当年的事鸣不平。
  言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听着不舒服,但能理解他的情绪。
  “我知道了。”言忱说:“以后会保持距离。”
  李淼给她倒杯酒,真心实意道:“当初也真心实意喊过你一句嫂子,缘分也就到这了,放过我沈哥吧。”
  言忱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他看,轻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懂了。”
  多余的话再没说,她起身离开。
  李淼看着她的背影,多少有些落寞,忽然想起那座城市一夜之间肆虐而起的流言,他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你现在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言忱背起吉他,“谢谢。”
  顿了两秒又说:“只是凑巧有人送票,身边也只有他喜欢,我就送给他了。”
  算是解释。
  言忱一向不习惯跟人解释自己做事的意图,但李淼很在意这件事,当初处的还算不错,李淼虽然嘴坏,但心赤诚。
  多解释一句也不会怎么样。
  孰料李淼待在原地反应两秒,在她迈步离开酒吧时大喊道:“他早就不喜欢五月了!更不喜欢五月天!”
  言忱脚步微顿,之后匆匆离开。
  北城五月凌晨的风很凉,她戴上卫衣的帽子,从兜里摸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比卫衣帽子还高一截。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后在亮着灯的公交站停下,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感受风的温度。
  刚喝过酒,身体还有些燥热。
  她双手揣兜,耳机里还在放“在失去你的风景里面,你却占据了每一条街”,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红色尾灯偶尔亮起。
  夜里十二点,不会有公交车出现。
  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不可能出现的车。
  -
  “宝贝,马上回去了。”李淼坐在车里打电话,目光望着不远处的萧瑟身影,心不在焉地回答:“知道,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没和女生在一块,我就到温鸠的酒吧来看看,和他聊了会。正好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李淼耐心地解释着,“不是我前女友,我哪有前女友?”
  “行了,你先睡。我半个小时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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