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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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好像看到言忱姐了。”傅意川碰了碰沈渊的胳膊,“沈哥,你看见了没?”
  “嗯。”沈渊点头。
  “不对啊。”傅意川皱着眉,太阳晒得他眯起了眼睛,“她应该是跟傅意雪一起来的吧,傅意雪呢?而且她怎么走了啊。”
  “不知道。”
  “……”
  傅意川觉得这天已经聊死了,于是他去宋长遥那儿重新拯救话题,“你说言忱姐为什么走了啊?”
  宋长遥奶白色的肌肤已经晒得快要起皮,脾气更不好,“我哪知道?”
  “……”
  这天就没法聊。
  傅意川叹了口气,“算了,我给傅意雪打电话。”
  但是他打过去没有人接。
  一声,两声,直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他不信邪,打了三遍依旧如此。
  “我去。”傅意川往草地上一坐,“言忱姐都来了,傅意雪呢?是不是给我悄悄准备惊喜去了?”
  没人应他。
  “你们好歹给点反应吧。”傅意川说:“是不是羡慕我有姐来看我?哎,别这样嘛,我姐就是大家的姐。”
  仍旧没人应他。
  “虽然傅意雪这人平常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刻还是挺有心的,你们也别难过,不就是姐姐吗?虽然现在也不可能……”
  他正碎碎念着,沈渊忽然一碰他胳膊,“喏,你言忱姐来了。”
  傅意川:“……”
  明明太阳正好,忽然感觉脊背发寒。
  他还没来得及看沈渊,视线就被不远处的言忱吸引。
  紫色头发在太阳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明媚动人,手中捧着好几束花,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傅意川低声说:“我去,今天言忱姐是仙女下凡啊。”
  在他们的注视下,言忱慢慢走过来,傅意川先喊了声:“言忱姐。”
  宋长遥看见她也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跟着傅意川低声喊了句姐,不过声音很小,听着还有点不情愿。
  唯独沈渊,他仍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看似目光在别处,实则余光都落在了言忱身上。
  言忱把手中的花分开赠送,应傅意雪要求给傅意川买了一束满天星,然后店员推荐她买了一束栀子花,送给宋长遥,几人闲聊了几句,向日葵一直就留在自己手里。
  直到班长喊他们一起去拍合照,沈渊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往集合的地方走,途径言忱身侧时,言忱忽然拉住他的手腕,肌肤相抵,他整个人都僵住。
  言忱把手中那束亲手挑的、满含希望的向日葵递给他,然后在他愣怔时往前一步,轻轻地拥抱了他。
  在这操场的喧闹声中,她低声说:“沈渊,毕业快乐。”
 
 
第17章 
  时隔多年, 他们隔着一束开得热烈的向日葵拥抱。
  言忱的下巴轻轻搭在沈渊的肩膀,纤长的手指落在他肩胛骨上,手心很凉, 但沈渊感觉那一块的肌肤在发烫。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但不一会儿就松开。
  漂亮的唇线紧抿,眼睛泛了红,手颤抖着迟疑着缓缓举起来,但举在半空中, 还未来得及回抱她, 她已经后退一步,朝他笑了下, “去拍毕业照吧。”
  那双悬在空中的手又落下去,无力地垂在身侧, 手指不断蜷缩。
  良久,沈渊才哑声开口, “言忱, 你是什么意思?”
  “来祝你毕业快乐。”言忱又往回退了半步, 退回到正常距离。
  “你……”
  “沈渊,拍照了!”不远处有人大声喊他, 打断了他的话, “就差你一个。”
  沈渊头也没回地应了声:“来了。”
  他瞳仁小, 眼眶大,单眼皮让他看起来有些薄情。
  尤其他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
  言忱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朝他挥挥手,“去吧。”
  沈渊深呼吸一口气, 把手里那束花还回去, 语气硬邦邦地, “我不要。”
  手里的花忽然变得烫手,言忱低头看了眼,明黄色的花开得灿烂娇艳,充满了希望,跟他们这段破碎的关系不一样。
  早该知道的,她过来就是单纯给他添堵。
  他恶语相向,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像就是一个双向折磨的恶性循环。
  就不该听傅意雪的话。
  遗憾注定是遗憾,怎么可能弥补。
  她舌尖儿抵着牙齿,想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平静地应了声:“哦。”
  哪怕心底已经万丈波澜平地起,她面上仍能保持风轻云淡,不想看到他讨厌的表情,干脆也没抬头,直接转身往反方向走。但没走两步,沈渊忽然疾走几步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路。
  言忱仰头看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他一言不发伸手拿她怀里那束向日葵,言忱下意识往后退半步,他拿了个空。
  言忱:“……”
  “干嘛?”言忱问。
  “不是给我?”
  言忱:“……”
  你刚不是不要吗?
  言忱反驳的话就卡在喉咙口,看他阴沉沉的表情也没说。
  他们班那边还等着他拍毕业照,她也就没拖拉,直接把花递给他。
  沈渊拿到花以后转身就走,几秒后,他忽然回头,直勾勾地盯着言忱,“你在这等我。”
  言忱:“嗯?”
  “别走。”沈渊说:“我有话要说。”
  因为沈渊一直没过去,他们班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不仅如此,操场上正在拍毕业照的学生们也有好多看过来,大四大五的学长学姐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自然没有刚入学和闲着的弟弟妹妹们八卦,但人类的特殊爱好就是看热闹,尤其沈渊在他们这一届里是备受瞩目的存在。
  言忱和沈渊的事儿前段时间在学校里掀起了一阵大波澜,没有闹到人尽皆知,但也有一大半人听说,这会儿两人又在操场上拉拉扯扯,气氛旖旎,尤其还有一束花,这要是说没什么都没人信。
  甚至言忱耳朵灵,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
  “他俩这是情侣吧?”
  “沈渊肯定脱单了!这下学妹们梦碎了。”
  “不梦碎也没用啊,再帅也毕业了,再也不是学妹们的好学长。”
  “你不知道吗?他保研了啊,还在这个校区呢。”
  “……”
  言忱不想再听,她指了操场入口的方向,“我去那等你。”
  沈渊看了她一眼,又看她一眼,最后不情愿地点头。
  言忱往过走,沈渊和她反方向走,但走了两步又回头喊她:“言忱。”
  “嗯?”
  他强硬又笃定地又和她说:“不许走。”
  “……”
  言忱站在原地看他,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里都闪着细碎的光,亮晶晶的,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显得格外好看。
  她朝他挥挥手,“你去。”
  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够,噙着笑和他确认:“我不走。”
  沈渊先走了一步,然后回头恶狠狠地说:“你最好说话算话。”
  言忱:“……”
  这人,别不别扭啊。
  -
  沈渊捧着花回到班级里,大家等了他近五分钟,已经有人不太耐烦。
  他们班专门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来拍照,因此今天上午阳光充足,气温很高,十点多正是热的时候,穿着学士服又闷,好多女生脸晒都晒红了。
  像宋长遥那种敏感皮肤,这会儿脸上顶了两坨高原红,原本奶白的娃娃脸这会儿看着活像拍了一盒腮红上去,有点瘆人。
  他回去以后班长立马把他拉到了空位上,沈渊低声说了句抱歉,班长笑笑:“没事,快点吧。”
  “什么没事啊 。”人群里有女生低声抱怨,“班长你一个人没事不代表我们也没事,就为了等他一个人都快晒中暑了。”
  “就是,有什么事不能拍完之后再说啊。”
  “就顾着跟女朋友聊,我们这么多人等你,好意思吗?”
  有一个人开了头,后边跟风的也就多了。
  反正都快毕业了,谁也不给谁留面子,想说什么就说,肆无忌惮。
  尤其平时沈渊在班里只跟他们宿舍的人来往,和其他人就是表面关系,大一那会儿大家对他还感兴趣,后来被繁重的课业磨去了对男人的喜爱,说起来也就是校草在我们班,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而且沈渊这人性格冷,对她们都是保持礼貌距离,没见对谁特别好过,大家也就在学习上有点交际,一起上了五年课,就算是爱豆也看腻了,自然对他没有滤镜,被迫在太阳下晒这么久,肯定有怨言。
  “行了行了。”傅意川出来打圆场,“都是同学,干嘛啊?谁还没个急事了?赶紧笑一笑拍完就撤了,这么热的天做什么啊。”
  傅意川平时在班里人缘好,而且他人高马大的,肌肉线条粗壮,大家也惹不起,全都噤了声。
  但站在沈渊斜前方的女生低声嘟囔道:“没见过急事是谈情说爱的。”
  那姑娘刚好站在傅意川身前,这话被傅意川听见以后忍不住凑过去问沈渊,“哥,你真跟言忱姐谈恋爱呢?”
  沈渊:“……”
  谈个屁。
  集体毕业照很好拍,大家站在一块拍了合照,然后又拍了张扔学士帽的,就调整角度费了点劲儿,摄影师拍了很多届毕业生,对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拍起来速度很快。
  不到十分钟就拍完了,大家纷纷开始拍宿舍的合照、单人照片,很快分散到了操场的各个角落。
  沈渊戳手机点了四十杯冰镇饮料,给班长发了条微信说:【刚才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请大家喝饮料,不过一会儿我有事,你帮我给大家发一下吧,遥遥和大川都会帮忙。】
  顺带还发了个红包。
  班长回了个好,但没收他的红包。
  发完消息,傅意川喊他过去拍宿舍的合照。
  毕竟是第一次穿学士服,大家都新鲜,沈渊过去跟他们合照了几张,傅意川拍的是真的丑。
  四十五度角拿着手机,把几个人的脸都拍得皱在了一起,无法直视。
  沈渊:“别侮辱人了。”
  傅意川:“???”
  沈渊摘了学士帽拿在手里,“我先走了,你们拍。”
  “哥,你去哪?”傅意川一边问一边跟上他,顺带还拉了宋长遥,“你是不是要去找言忱姐?我们也一起过去吧,正好她在,让她给我们拍。”
  沈渊:“……”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的拍照技术你也敢信?”
  傅意川不解:“怎么了吗?”
  “你和她。”沈渊微笑,“水平不相上下。”
  就言忱那拍照技术,1米8的人分分钟能给你拍出1米5的既视感,明明是能拍出灰色大片质感的场景她能拍出犯罪现场既视感。
  傅意川到底对言忱有多厚的滤镜,觉得她什么都能干?
  那姑娘,除了会弹吉他和长得好看以外,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不对,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好。
  沈渊心里的想法变了又变,所以等傅意川问:“言忱姐拍照技术一般?”
  他想都没想地说:“比你好上百倍吧。”
  傅意川:……
  这人说话,怎么前后矛盾啊!
  沈渊在操场入口那儿没看见言忱,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傅意川也问:“言忱姐呢?刚刚我们拍照的时候她还在这块站着啊。”
  沈渊的目光在偌大的操场上绕了又绕,一圈又一圈,表情逐渐严肃。
  “是不是去卫生间了?”宋长遥低声说。
  “不会啊。”傅意川往东瞟了眼,“去卫生间要经过咱们之前站的地方,她没过去啊。今天漂亮似仙女的言忱姐从我面前路过我能看不见?”
  宋长遥:“……”
  “沈哥。”傅意川喊他,“你给言忱姐打个电话,问问她去哪儿了。”
  沈渊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脸臭得很。
  “算了。”傅意川惹不起,“我给她打。”
  “不用了。”沈渊阻止道:“她不打招呼地走,也不是第一次了。”
  傅意川:“???”
  沈渊说完以后往右走,傅意川一脸懵,“哥,你去干嘛?”
  “扔东西。”沈渊头也不回地说。
  送演唱会门票、送花、抱他,然后又不辞而别。
  说好的等他,又是他一厢情愿。
  她做什么呢?
  玩他很开心?看他一次又一次的信她很有成就感?
  言忱啊言忱 ,这人真的没有心。
  沈渊心思千回百转,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内疯狂乱撞,整个人都要炸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了。
  果然,只有她。
  只有这种阴晴不定、又言而无信的人才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怒火中烧。
  他快走到垃圾桶前,正打算把手里的花扔出去的时候,后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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