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那道烟嗓风轻云淡地和他打招呼,甚至带着老旧的叙述感。
  沈渊手一松,那束花直线下坠,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已经弯腰,眼疾手快地把花又捞了回来。
  ……
  日。
  “言忱姐。”傅意川也一路小跑过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刚去哪了啊?”
  “我刚去回了条消息。”言忱说着话,但却是主动朝沈渊走近,快走到他身边时才低声说:“那边太阳晒,我就换了个地方。”
  算是解释。
  沈渊那颗心,忽然就落到了实处。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以为是海啸忽然袭来,结果只是在巨浪里翻了个滚,有惊无险地游了个泳。
  忽上忽下的。
  “来帮我们拍照。”傅意川把自己手机递过去,“刚刚自怕太丑了,你来。”
  言忱:“……”
  她拿着手机犹豫,“你确定?”
  在说话时她还在看沈渊,此刻沈渊已经转过身,他正前方就是阳光,正眯着眼看过来。
  两人对视之后,言忱抿唇说:“我试试。”
  傅意川:……
  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言忱自小到大就对镜头没有把控感,不会自拍,也不会拍别人。
  以前她手机里拍过的沈渊照片,让他恨不得把她手机扔进原厂直接格式化,太丑了 ,丑到不忍直视。
  明明是花季少年,结果被她拍成了非主流杀马特精神小伙儿,而且她还特别能拍出各种清奇角度的照片。
  譬如下巴照、头顶照、1/4侧脸照。
  反正怎么奇怪怎么来,永远都是最奇怪最丑的那张。
  沈渊那会儿和她说,毕业以后人可以走,手机留下。
  要是他丑照流传出去一张,他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但有一次他惹了她,她直接去店里打印了两张,趁着他没来学校,用固体胶给粘在他桌子上。
  他看见的时候已经粘的很牢固,而且班里不少同学都看见了,在他进班时就开始窃窃私语。而她坐在旁边,学着他平日的样子,撑着下巴转笔,面前摊着一份数学试卷,她时不时随意写个A或者C,其实她题都没看,完全是把他那副B  king的模样精髓模仿出来。
  结果他进了班来到座位前,瞬间黑了脸,想撕也没撕下来,他咬牙切齿地喊:“言忱。”
  “嗯?”言忱吊儿郎当地应他一声,“做题呢。”
  话音刚落就被他捏住了后脖颈的软肉,好像就是自那次他发现了她的致命弱点——怕人捏后脖颈。
  这人一点儿都不按套路出牌,他缓和了一分钟情绪,然后拉开凳子坐下,凑在她身边,等了许久才说:“对错题你写ABCD,写得一手好题啊。”
  言忱:“……”
  大意了。
  然后那天他威胁她把桌上的照片清理掉,结果言忱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没上就跑了,第二天早上去了相安无事。
  只不过他脸臭了一天。
  印象里也就那一次,她公然把他的照片弄出来,后来再没有过。
  存着他那些丑照的手机还在南宜卧室里的保险柜里放着,从12年就没再开过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言忱这会儿拿着傅意川的手机,戳了又戳,调光线角度,找合适的位置,她踱来踱去,最后又蹲下,总算是连拍了好几张。
  她看了眼,应该……还行?
  但不知为何,她把手机递给傅意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沈渊,而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起了同一件事。
  傅意川对拍的照片还算满意,跟宋长遥一块选了几张。
  等他选完照片正要喊言忱时才发现那边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言忱和沈渊两人站得不远,互相望着,但谁也不说话。
  站那跟拍偶像剧似的。
  傅意川:……
  迟钝如他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于是他低声问宋长遥:“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
  宋长遥点头:“应该。”
  傅意川和言忱说了声,“言忱姐,我们先去那边拍照了,你们聊。中午一块吃饭吧,我请你们。”
  “不用了。”言忱说:“我中午有约。”
  “好吧。”
  傅意川和宋长遥离开,但言忱听到傅意川低声说:“没想到临毕业了还能看到老铁树开花。”
  宋长遥:“啊?”
  “沈哥要是和言忱姐谈恋爱。”傅意川啧了声,“脱单饭该是谁买单?我是不是能吃两顿?”
  “……”
  言忱听着想笑,不过嘴角微翘又收敛,她看向沈渊,一反常态先问道:“要说什么?”
  “你……”沈渊只开了个头便顿住。
  言忱朝他挑眉,像是在说——大胆点,随意说。
  “什么意思?”沈渊又一次问她。
  送门票、送花、拥抱,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言忱说:“傅意川和宋长遥都有,你不能没有吧?”
  “那你怎么没去抱他们?”
  “……”
  言忱沉默。
  “你做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沈渊很平静地问:“认错?还是……”
  言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什么错?”
  “你说呢?”
  言忱抿唇不语。
  作者有话说:
  言宝:有错我都不认。
  话说我们言宝拍照技术真有那么差吗?
  沈渊:自信点,去掉吗。
 
 
第18章 
  好像就是这样的死循环。
  沈渊总觉得当年离开是她错了, 但她不觉得。
  或许失约是她不对,但不善表达、不会低头的言忱怎么会承认?
  “我还有事。”言忱说:“先走了。”
  她刚转身就被人拽住了手腕,他手指的温度很高, 烫得言忱下意识往回缩,但他的力道很大,紧紧锢在那儿让言忱动不了。
  “你想做什么?”沈渊沉声问。
  言忱硬邦邦地回答:“什么都不想做。”
  沈渊的手指摩挲过她腕间的肌肤,他轻笑一声,“言忱, 你果然没有心。”
  言忱低敛着眉眼, 她的目光扫过沈渊的手指、手背、手腕,始终没有回头, 说话却是前所未有的凉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沈渊的手有所松动, 言忱稍一用力便挣脱。
  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沈渊犹豫两秒才出声喊她,“言忱。”
  言忱脚步微顿, 脚尖在原地轻点两下, 然后回头, 他刚好站在逆光的方向,太阳照过来, 显得他格外好看,尤其配上那身学士服, 原本有些痞的气质这会儿看起来文质彬彬,要是戴个眼镜,应当就是行走的“斯文败类”。
  她懒洋洋地哼了个鼻音出来,“嗯?”
  “你告诉我。”沈渊深吸了一口气问她, “当年你为什么走?”
  言忱考虑片刻, 低声回答:“都过去了, 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沈渊笃定地说。
  有意义的,他想知道。
  他要听到她亲口说,而不是通过流言知道一个模棱两可的版本,更不是别人口中那些把她贬到一无是处的版本。
  最重要的是,他要听她说。
  只要她说,说什么他都信。
  “这重要吗?”言忱轻笑,“都是些陈年旧事。”
  “这很重要。”沈渊就跟这件事杠上了,“我要听你说。”
  言忱想都没想地回答:“我不想说。”
  “那你现在做的算什么?”问题又回到了起点,沈渊盯着她看,“示好?还是重新开始?”
  “你那天不是说我们都没谈过吗?”言忱轻笑,“哪来的重新开始?”
  沈渊:“……”
  算旧账了是吧。
  沈渊步步逼近她,“要我提醒你吗?那天说没戳破的关系不算前任的人是你吧?是谁在否定过去?”
  “那是谁说前女友死了?”言忱也仰起头看他,两人不过咫尺距离,甚至只要言忱踮起脚尖,稍往前倾一下就能吻到他,但谁都没动,就保持着这个距离,言忱朝他挑眉,笑得挑衅,“我死了?”
  “所以你承认是前女友?”
  “……”
  言忱忽然感觉他们两个像小学生在吵架,就为了屁大点事儿寸步不让,争来争去,而且还是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
  幼稚。
  言忱想说什么,电话忽然响了,她转身接起来,陆斯越那慵懒的声音响起,“你要跟我们校草聊到什么时候去?”
  言忱下意识环顾四周,在操场外看到了拿着手机的陆斯越。
  “马上聊完了。”言忱没好气地说:“等我会儿。”
  “都等你五分钟了,用不用我请他也一起吃个饭?”
  言忱:“……”
  她直接挂了电话。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把刚才没吵完的架续上时,沈渊忽然靠近她,“你谈恋爱了?”
  言忱下意识回:“跟你有关系?”
  ……
  嘶。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好像跟他就是会不自觉怼起来。
  沈渊皱眉看她,“言忱,好好说话。”
  这话、这语气,都让言忱梦回当年,那会儿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言忱,好好说话。
  没别的,言忱总爱口是心非,还得理不饶人。
  分明能说清楚的事儿,她硬是绕来绕去,沈渊就会利用身高优势在她脑袋上敲一下,让她好好说话。
  他这话特容易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温和下来,往往言忱都会盯着他看许久,反驳他:“我怎么没好好说话?”
  之后就会变成大型小学鸡斗殴现场。
  这会儿猝不及防听见还有些恍惚,她不经意笑道:“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
  说完竟然觉得眼睛又酸又涩。
  偏偏沈渊还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和当年的动作如出一辙,语调慵懒但声音有些哑,“鸭子死了,只有嘴还硬着。”
  言忱不想再看,背过身朝他挥挥手,“彼此彼此。”
  谁也别说谁。
  都一样。
  -
  陆斯越带言忱去了川大二食堂五楼的自助餐厅,他之前监考时剩了些没用完的券,这会儿毫不客气地带言忱来吃。
  言忱走在路上还吐槽他越来越抠。
  陆斯越轻嗤,“这是勤俭持家。”
  要搁在往常,言忱说不准会跟他拌几句嘴,但这会儿她心情不算好,也就没再说话。
  “跟我们校草吵架了?”陆斯越却打趣她,“怎么回事儿啊?刚来北城才几天就和我们校草搅一块了。”
  “注意用词。”言忱扫了他一眼,“正常聊天而已。”
  “那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确认关系了吗?”
  “没有。”言忱不自觉被带跑偏,等反应过来以后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发生,别打听,少八卦。”
  陆斯越没再问。
  他们两个关系不算近,但好像还过得去。
  就像言忱来了北城,陆斯越会象征性地请她吃个饭,和她随意聊些话,但再亲近的事儿也不会做,就像她只知道陆斯越在这边当老师,具体住在哪里,和谁一起生活,有没有女朋友,她都不知道。
  陆斯越亦然。
  言忱把这种列为必须交往但不用太亲密的人际关系。
  毕竟当初认识又成为一家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长大,对自己的生活中忽然闯入陌生人,陆斯越算接受比较良好的那类,应当也是教养和他的绅士风度使然,但言忱不会因此就得寸进尺。
  相反,她一直和他们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两人坐在一块吃饭,其实没什么好聊的,言忱对陆斯越研究的课题一无所知,陆斯越也很少会问她的近况,但有时他又会给她转点儿钱,说是怕她饿死。
  言忱从来不收,说自己工作收入还可以,是什么给了他自己随时会饿死的错觉?陆斯越会在几分钟给她发消息:【在我们眼里,没有五险一金的工作都会随时饿死。】
  言忱:……
  她时常觉着陆斯越脑回路奇奇怪怪。
  两人坐在一起能聊的话题也就是南宜、陆平风、唐宛如,后两个选项往往会被他俩默契地摒弃,所以陆斯越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南宜?”
  “不知道。”言忱回答:“刚来北城没几天,再过段时间吧。”
  “月底阿姨生日,你不回?”
  “回吧。”言忱点头,“你呢?”
  “一起。”
  三言两语结束一个话题,之后两人默契地拿起了手机。
  各自玩各自的,没再尬聊。
  “你和沈渊。”陆斯越忽然问:“真是男女朋友?”
  言忱不假思索:“前。”
  “嗯?”
  “前男女朋友。”
  “……”
  陆斯越想了两秒,“北望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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