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划过接听,笔仍旧在纸上划。
傅意雪火急火燎地说:“言宝你在家没?”
“在。”言忱停了笔,“什么事?”
“在就好。你去我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找份文件,是粉色的拉杆夹,不厚。”
言忱应了声好。
有确切的位置,言忱很快就找到了她说的文件,结果是一份医学相关的资料,都是些专业的学术名词,言忱看不太懂。
“这是你的?”言忱问。
“不是。”傅意雪无奈,“这你前男友的。”
言忱:“……”
傅意雪解释道:“昨天跟我弟一起吃饭拿混了,这会儿你有时间吗?帮我把它送到北城二院骨科去,我这会儿在出外勤,回不去。”
“傅意川呢?”言忱问。
“跟手术,五分钟前进的手术室,然后打电话让我把东西送过去,说是沈渊那边开会要用。”傅意雪也不想为难她,“要不你叫个闪送吧。”
“算了。”言忱翻了翻,这应该是份重要文件,叫闪送也不太保险,“反正没事,我去送吧,你把具体的地址发我。”
“爱你言宝!”傅意雪嘿嘿一笑,“么么哒!你去了以后还能附赠前男友白大褂福利,据说贼他妈帅,虽然我没见过。”
“……”
言忱没再听她胡说八道,直接挂了电话。
傅意雪在微信上把地址发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大堆亲亲抱抱的表情包,言忱面无表情地记下地址,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
北城二院就在平川大学附近,尤其离他们医学生那栋楼不远,医学生们见习大多在那里,言忱有几次去地铁站的时候看到过那栋高楼,但具体位置还真不知道。
更别提进里面。
她直接打车去了北门,正中间那栋楼是住院部。
里边的高楼很多,各个科室的位置也错综复杂,对于从没来过的人一点儿也不友好。
言忱站在地图前看了许久,最终放弃。
她站在住院部门口,直接给沈渊拨微信电话过去。
几秒后电话接通,那边声音嘈杂,沈渊捂住听筒低声说:“等一下。”
等到他周遭安静下来,言忱才问:“你在哪?”
“医院。”沈渊问:“什么事?”
“我在住院部,你过来。”
沈渊:“……。”
电话忽然被挂断,但在挂断之前言忱好像听见沈渊爆了句粗口。
她一脸懵,干脆给他发消息过去:【傅意雪让我送文件,你来拿一下。】
没人回复。
但三分钟后,她看见沈渊飞快地跑过来,就像是一道风,引来不少人侧目。
他停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吐出一口气,“不是你?”
言忱疑惑,“什么?”
沈渊刚跑得太快,这会儿还有气没顺过来,额头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面对言忱的疑惑眼神,什么都没说。
但言忱忽然福至心灵,她挑了挑眉,“你以为是我住院?”
沈渊:“……”
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带着点儿薄怒,但格外有意思,像是猜想得到了验证,言忱轻笑道:“你担心我?”
沈渊:“……”
不!应!该!吗?
平常感冒发烧都不会进医院的人突然来住院部,他以为她……
“你是不是以为我出车祸了?”言忱难得开起了玩笑,“就算是车祸也应该在急诊科吧。”
沈渊冷着一张脸,并不想回应她的玩笑,言忱却笑得恣意又张扬,往前走了半步直接拉近两人距离,她凑过去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汗味家夹杂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她看到他脖颈间的青筋轻轻一跳,喉结微动,脚步下意识往后退,言忱也跟着他退。
她轻佻地把文件塞进他怀里,在他身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没住院,给你把宝贝送过来而已。”
宝贝那两个字被她咬的格外旖旎。
烟嗓给这句话加上了几分暧昧。
沈渊低头看她,刚好和她含笑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调戏他?
这么多年过去,她调戏人的方式倒更含蓄一些。
不像那时,张扬的不可一世。
尤其看着各路言情小说,不知学了些什么套路,全往他身上用,有时大庭广众,她反正不尴尬,尴尬的人只有他。
那时她就很好的践行了现在流行的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向来如此,特立独行,张扬恣意。
从不管别人如何评价,她喜欢就行。
沈渊正思考如何回她这句话,就听见后边喊:“让一让,让一让。”
有人急匆匆地推着病床过来,沈渊手比脑子快,在言忱想避开时直接把她拉了过来,特别像拥抱的一个姿势。
实际上两人已经拥在了一起,她的脑袋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肩膀处,等到那边的人离开,沈渊才低下头看她。
他的下巴刚好搭在她的发端,言忱也仰起头,稍一踮脚就能触碰到他的下巴。
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恍神,还是沈渊率先有所动作,他趁她愣怔的瞬间,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那头张扬的紫发被揉乱,然后他凑近她,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谢谢你送来的宝贝。”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他轻吐的气息落在言忱耳际的肌肤上,带着热气。
分明没人看过来,这话好像也没什么特殊。
但言忱的耳朵忽然爆红。
艹。
心跳好像加速了。
第20章
言忱走到医院外停下, 站在阳光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探向心口,之前的疯狂跳动稍微平息了一些。
时隔多年, 他倒是很会。
也怪她不争气,怎么脸就红了呢!
当初更近的距离都有过,也没有这样疯狂的心跳啊,停不下来了似的,要不是他电话响了, 她肯定要被他奚落一番。
言忱连他会说什么都想好了。
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垂涎他的美色, 诸如此类,她可真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虽然……好像……是有点念念不忘。
马路上车流如梭, 身边人来人往,言忱站在原地摁了摁眉心, 总觉着刚才很尴尬,但再想起刚刚那场面, 她耳朵又像发烧了似的。
喜欢他好像就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真没出息啊, 言忱想。
在外边站了五分钟, 言忱才算是恢复了冷静,她打车离开医院, 却在几分钟后拿出手机给沈渊发:【生病了就要吃药。】
又故意调侃他,【沈医生, 不要知错犯错。】
沈渊刚刚被叫走去开会,这会儿应该看不了手机,所以一直没回。
但她想想这人以前的脾性,高烧39度都不去医院不吃药, 这会儿估计连药都不会开。
言忱握着手机犹豫了会儿。
算了, 好人做到底, 她今天就是言雷锋。
在下一个路口,言忱让司机师傅掉了头,重返医院。
医院附近的药店很多,她随意进了一家,买了两盒感康,记得以前他吃这个好得最快。
离开医院之前,她问了沈渊他们科室在哪儿,沈渊说是南门进去第二栋楼,跟住院部几乎在相反方向,所以这次她直接让司机师傅来的南门,这会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三楼的骨科。
她很少来医院,这会儿进来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点儿正是看病的高峰期,前台忙得不可开交,言忱干脆坐在椅子上等了会儿,等到前台那儿人少了才过去。
她本以为人家不会认识一个实习生,可能要介绍下外貌之类的才行,结果一报名字,两个护士小姐姐相视一笑,齐声说:“他啊,我们科室都认识。”
“……”
长得好就是有优势啊。
“把这两盒药给他吧。”言忱把药递过去,“谢谢。”
站在最左边的小姐姐忽然叹气,“这两天都几个了。”
言忱:“???”
只见小姐姐从柜台那儿拿出四盒药,“这都是今天早上送过来,小沈同志还没来得及拿走的。”
另一个小姐姐忙完手头的事,这会儿凑过来打趣道:“不是我说,要是小沈再不好啊,咱们科室能改成大药房了。”
言忱抿唇不语。
得,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放下吧。”护士小姐姐和言忱说:“最好写上名字,我一起转交。”
“你还收啊?”不远处的一个女生喊她:“昨天小沈不是说不收了吗?”
“送过来的有其他科室的小姑娘,还有咱们主任的女儿,他不想得罪人,我还不想呢。”小姐姐理直气壮道:“都是女孩们的一片心意,我不忍心。”
言忱在最边上的药盒上看见了熟悉的名字:李思涵。
估计就是她们口中主任的女儿。
啧,般配。
言忱问护士小姐姐要了支笔,在药盒上落笔要写名字时,刚写了个点,突然笔锋一转,在两盒药的右下角都写了名字,写完以后嘴角微翘。
嗯,舒服了。
她把笔还给护士,道了谢离开。
等她一走 ,几个护士忽然对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先开口道:“这妹妹是明星吧,长得真好看啊。”
“比明星也好看,又瘦又白,刚刚凑过来的时候,脸上几乎都看不见毛孔,皮肤真的好。”
“而且她五官也好,最重要的是身上的气质,刚刚她写完笑的时候,那个样子真的绝了,我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哎……话说回来她写了什么啊?”
正拿着药盒往柜台下放的护士手一顿,忽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同事们八卦的目光望过来,但她只看了一眼立马收起。
“写了什么啊?”有人问。
护士小姐姐:“……”
犹豫了两秒,小姐姐把药盒往里塞了塞,敷衍地回答:“就一个名字。”
其实一盒正面是沈狗蛋,另一盒正面是沈傻蛋。
算了 ,给小沈留点面子。
-
言忱中午抵达餐厅时收到了沈渊的消息:【你来送了药?】
言忱没犹豫地回:【是。】
沈渊给她拍了张照片过来,就是她送过去的那两盒感康,但是没有把最下边她签名的地方拍进去。
故意的吧?
言忱低头轻笑:【是】
【SY:下了毒?】
言忱:【对,剧毒。】
【SY:吃过了,等收尸。】
言忱:【行。】
两人的聊天很精简,哪怕是玩笑都带着几分严肃。
这要放在那会儿,沈渊肯定给她起很多难听的小名,而且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懒洋洋地、吊儿郎当地、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喊她一遍又一遍。
跟现在不一样。
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连玩笑都生疏的地步。
言忱划了划两人的聊天记录,之前删过一次,所以总共也没几句。
说不失落是假的。
言忱总会想,要是当初没走会怎样?
他们之间应当不是现在这样。
或如胶似漆、或冷漠分手,关系总有个既定界限,不像现在这样,总觉得是很残忍的藕断丝连。
“想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言忱一秒拉回现实,她看向来人,低声打招呼:“你来了啊。”
“嗯。”贺雨眠坐在她对面,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都到几分钟了,看你在发呆就没打扰,但没想到你会一直发呆。”
言忱:“……”
“抱歉。”
言忱也是刚察觉自己竟然走了很久的神,就是从沈渊那条消息开始,忆及过往,思绪发散,然后就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里。
贺雨眠笑道:“没事,你点菜了吗?”
言忱摇头:“在等你。”
贺雨眠喊来服务员点菜,等点完菜后才寒暄。
两人虽许久未见,但一直都有在微信上联系,偶尔会交流一下各自写的歌,有时贺雨眠写歌时遇到瓶颈也会让言忱帮忙听一下。
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又随意地聊了会儿,菜上来之后就默契地没再说话。
等到吃完饭,贺雨眠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沿着桌子给言忱推过去,言忱刚放下筷子就看到了“《金曲之星》报名表”的标题。
“贺老师。”言忱拿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嘴,“我说过不参加的。”
“这次真的是个好机会。”贺雨眠又往过推了推。
“我知道。”言忱仍是拒绝,“如果不是好机会,您不会这样推荐给我,但我真的不会去。”
“为什么?”贺雨眠不解,“你条件这么好,无论是长相还是嗓音,包括你的创作能力都是得天独厚的,而且还有我在里面,你不会被欺负。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包厢内忽然沉默下来。
言忱抿唇不语,良久后,她轻飘飘地回答:“顾虑要是能说出来,就不叫顾虑了。”
贺雨眠的手指在那张报名表上点了点,“你要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种好机会的。现在节目鱼龙混杂,新人出头的机会难之又难,这档节目会邀请很多知名制作人来,你能跟你一直喜欢的音乐人、制作人合作切磋,你不仅能收获到知名度和利益,最关键的是你的音乐会被更多人听到,你能拥有主动权和对你音乐的支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