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广绕着七名学生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中间：“军校演习讲究团体作战，我们要学会野外生存，会用各种武器，最关键的是碰上其他军校的人，要能打赢他们。不过今天开始之前，我很想确定一件事。”
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不怀好意。
“你们不是有个匿名论坛，我记得关于纪越之和左洛欢谁更强的帖子，从一年前就开始了，到现在还没有结论，试炼场也没有动上手。”康广伸手点了点两人，“现在，你们打一场，打完再来上课。”
左洛欢：“教官，您这是以权谋私。”
“老子就是以权谋私，你不服气？”康广咧嘴，“你不比也行，其他人全部受罚。”
“……”
最后左洛欢和纪越之只能站出来，虽然从入学一开始，两人是对手的消息便传遍了，但真正面对面站着，准备要动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动作快一点，都等着上课呢。”康广催促道。
另外五个人都在看好戏，谁不想知道左洛欢和纪越之打起来是什么结果。
左洛欢看着对面站定的纪越之，他神色淡漠，眼睫下垂，投落在高挺鼻梁上小片微弱阴影，身形如青松秀骨，她不免有些愣神。
纪越之率先出了手，径直朝她喉咙击去，没有任何留情。
即便分化成Omega，他攻击速度也没有受到影响，左洛欢一惊，快速后退躲开，同时想要扣住他的手。
纪越之却仿佛看出了左洛欢的意图，在她即将靠近时，瞬间改变攻击方向，她肩膀被他手肘重重一击。还没有来得及反击，又迎来另外一波密集的攻击。
和左洛欢所碰到过的对手不同，纪越之如同一台精密的计算仪器，测算到她每一招，并织下层层密网，网罗猎物。
左洛欢接连被纪越之逼得一再退让，肩膀、小臂、腿……皆被攻击。
在旁边观看的五个人加上康广，无一不被纪越之这种宛如艺术的作战方式惊艳，他每一个攻击都带着说不清的节奏，又没有多余的动作。
江弘不由嘀咕：“有些人的厉害程度和性别分化根本无关。”纪越之果然够强。
而身处攻击旋涡中心的左洛欢被逼的节节退让，终于沉下心找回自己的频率，在纪越之掌心扫过来时，不仅不退让，反而迎上去，借力扣住他的手，手腕处过分滑腻的触感，让她愣了那么一秒，但很快便用力往外掰去。
如果成功，便会将纪越之的手弄折。
显然纪越之也察觉到了左洛欢的招式，他被握住的手一振，另外一只手已经紧跟上来朝她攻击。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几乎每过一招，都要贴身擦过。
太近了……
近到左洛欢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清清浅浅的鸢尾香，让她无意识想起下午梦中的场景，那时候自己怀里拥着一个人，也这么近。
终于，左洛欢找到机会，腿紧紧挡住着纪越之下半身的攻击，双手用力将他的手反扣在他腰后，对方只能贴近她，远远看去，更像是跌进了她怀里。
左洛欢垂眼看着纪越之后颈，雪白、细腻的皮肤几乎和梦境所见一模一样，她有点晃神。
打斗中最忌讳走神，纪越之抓住时机，手肘抬起朝左洛欢撞去，那瞬间他以为她会躲开，但没有。
纪越之手肘直接撞上了左洛欢鼻梁。
“……”
左洛欢放开了纪越之，后退几步，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没用。”康广朝左洛欢冷冷看去一眼，嫌弃道，“就这水平？”
完全是纪越之一个人的独秀，后面康广还以为左洛欢能打出什么好招式来。
“厉害！”关雪对着纪越之吹了一声口哨，感觉他前所未有的迷人，居然打了左洛欢。
纪越之抿唇站在原地，刚才她双手几乎扣在自己后腰上，现在那一片还在发烫。他抬眼朝左洛欢看去，见到她皱了皱眉，随意抹去鼻子下方的血。
她不高兴。
纪越之从左洛欢的动作神态中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他赢了么？
左洛欢确实不高兴，她没想到自己一下午做了那种梦，到了晚上来训练场，还是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擦了一把鼻子流出来的血，她甚至有点不确定自己是被撞出来的，还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气血上涌造成的情况。
左洛欢：“……”
“行了。”康广先是指出两个人存在的问题，随后道：“先组一组，热热身，待会你们和我打。”
热身也还是打，江弘和关雪找过来时，左洛欢半点没有留手。
“卧槽！”江弘腰差点被踢断，他无语了，“左洛欢，你输了就拿我们发泄？”
……左洛欢更不高兴了。
“还打不打？”她挑起眼睛问道。
“打！”江弘也被打出了火气。
“啧啧啧，Alpha都是不怕痛的吗？”钱茂灵活躲着严岩的攻击，一边摇着头感叹，“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两个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纪越之和丁伍明交战时，眼尾余光落在左洛欢身上，有些羡慕和她对手的江弘。刚才她和自己对打时，似乎总隔着层看不清的东西，江弘却能这么随意和她交手。
……他想离她再近一些。
第28章
晚上的训练课时间不长, 教官只能在军校训练场上课，到了周六周日，有两天完整的时间，七个人一大早便被拉到了野外集训。
密林野外, 第一军校七位军校生并排站着, 四名教官和一支救援医疗队在对面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候着, 过了一会，教官们从帐篷内走出来，站在军校生面前。
“军校演习赛用的武器由四大军校随机提供，什么都有可能出现。你们有两天时间去终点拔旗。另外, 这次训练结束后，你们自行选出队长，在演习赛中由队长全权负责带领比赛。”贾海岚偏头朝旁边看了看。
何月转身去帐篷拖来一个长木箱, 康广则拿来七个野外生存包, 所有东西全部放在军校生对面,
贾海岚抬手看着光脑上的计时表：“这是你们这次训练所用的武器, 全部带上, 准备开始。”
钱茂走在最前面，径直过去打开长木箱，里面放着一堆武器枪械和一包工具。
“可惜, 没有扛炮筒。”关雪背着一个生存包，走过来递给钱茂一个, 低头瞅了瞅, 抢在众人之前道, “我要那把冲锋枪。”
冲锋枪只有一把，剩下三把手枪，和两把匕首, 还有一个……
江弘蹲在长木箱前翻了翻，然后用两个手指从里面拎出来一个东西，一脸震惊问教官：“这是什么？”
“这东西都不认识？”康广咧嘴嘲笑，“不如你早点退赛。”
江弘看着手里的弹弓：“……”他当然认识，只是无法想象为什么弹弓也混在一堆武器中。
“这是好东西，技术强可以达到百米射程，关键是‘弹丸’几乎可以用任何东西代替。”钱茂从他手中拿过弹弓，仔细检查弓架、皮筋和皮带，“皮筋弹性很好，待会我在弓架上再装个瞄准盘就行。”
江弘和严岩各拿了一把手枪，丁伍明落在后面，想了想决定选匕首。
纪越之走过来，拿起最后一把手枪，递给了钱茂。
“谢谢。”钱茂怔了怔，收下手枪，他虽然对各种武器枪械精通，但不代表都会用，手枪确实是他用起来最顺手的武器。
还有一把匕首和弹弓，现在只有纪越之和左洛欢手中没有长木箱中的武器。
左洛欢站在边上，看向纪越之散漫问道：“会不会用弹弓？”
纪越之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望着左洛欢，直言：“不会。”
话音刚落，左洛欢便上前一步，弯腰将弹弓拿在手上，微微扬起眉尾：“正好，我会一点，以后有机会教一教你。”
闻言关雪抱着那把冲锋枪，立马蹭到左洛欢身边，故作黏腻道：“大佬也教一教我吧~”
左洛欢瞥了她一眼，只留下轻飘飘一个字：“滚。”
武器和生存包都分配完成，七个人转身朝野外密林中走去，他们一离开，教官这边便开始计时。
“你们觉得这次回来谁能当上队长？”柏风问道。
“能当队长的只有两个人选，左洛欢和纪越之。”贾海岚沉思，“难说。”
“居然还有您贾指挥难说的事。”康广露出惊讶的神色。
贾海岚目光透过密林，像是能看到已经走远的七名军校生：“纪越之天生适合指挥，他有实力和统筹能力，队长完全可以胜任。左洛欢……实力强，应该也能指挥，不过她性情不定，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倒是。”康广伸手摸着自己嘴边的疤痕，目光深沉，这个左洛欢确实有时看不透。
……
密林中多野兽虫毒，七个人一进来便检查自己手脚衣服是否全部塞好，江弘低头摸着自己的手枪，突然发现它是坏的。
“这枪有问题。”江弘根本拉不动保险栓。
“我看看。”钱茂拿过来，就地拆卸，“里面零件生锈了，我清理一遍，其他人的武器也拿过来看看。”
这种事情在军校演习赛中发生过一次，早期演习赛南区提供的武器枪械在使用时，高频率发生了炸膛的情况，几所军校的参赛学生都受到了波及，当时只有北方军校中因为有一名武器开发系的学生，对方提前检查了武器，才避免了这次灾难。
不过发展到现在，武器问题反而成了演习赛考验的一部分。
将所有枪支检查一遍过后，七人重新上路，钱茂走在最中间，手里还有一小根短木枝，他借了丁伍明的匕首切割成一片厚度两厘米的圆木片，准备给弹弓做一个瞄准盘。
严岩站在最前面开路，纪越之在第二位，其他人站在中间，左洛欢则落在最后面。
密林的路崎岖不好走，他们要从地图上找出路线，到达终点拔旗，一路上可能碰上野兽，或许还有教官们加的‘料’。
“翻过这座山林，背面有两个选择，水路和山路。”纪越之手中拿着唯一一张地图，“水路河面太宽，不一定能游过去，且水下有东西，不易对付。”
“那我们继续走山路。”江弘凑过去看了看地图，“这山上还有一条废弃的公路，应该方便行走。”
纪越之视线扫过其他人，等着他们的意见。
“我听学姐学长的。”严岩摸了摸头道，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水路我游不过去。”钱茂道，“万一水下有东西，我只会拖累你们。”
最后所有人将目光转到站在后面，低头把玩弹弓的左洛欢身上。她察觉到视线，抬头随口道：“我都可以。”
七人都没有异议，他们便沿着定好的路线往前走。终点在另外一村庄，要在两天内，不靠任何交通过去，并不容易。
严岩握着枪，高大的身体轻巧越过路边草丛障碍，灵活得不可思议。
走了许久，后方的纪越之忽然喊住严岩：“别动！”
“怎么了？”严岩听到他的声音，紧张地瞄过去。
纪越之指着严岩前方不到半米的地方：“脚下有陷阱。”
落叶堆满地面，乍一看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纪越之朝前走了几步，蹲下来，伸手轻轻拂开枯叶，众人便见到一条浅黄色线露了出来，他再用力一拉，一张两米宽的网带着上面的枯叶瞬间下落。
严岩往里面一看，不免倒吸一口气，这两米宽的深坑下密密麻麻的刀尖朝天竖着，人要是踩下去，能直接被捅穿。
“不是真刀。”钱茂在周围找了一块石头，扔下去砸在刀尖上，那处的刀尖缓缓往下陷，同时刀尖上还冒出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这下面都是伸缩假刀，掉下去不会受伤死人。”
“演习赛会有这种陷阱吗？”丁伍明有点心惊问道。
“有，而且是真刀。”江弘抱着手臂，“每届演习赛都有死亡名额，你不知道？”
“现在退赛还来不来得及？”关雪瞄了一眼坑内闪着白光的刀尖，抱着自己的冲锋枪，玩笑道。
几个人心思都在那个深坑里，无人注意周围枯叶堆中有窸窣微动，一条土黄色斑纹蛇盘在落叶堆中，顶着极像枯叶的头冠，骤然发动攻击，朝它最近的猎物狠狠咬去，大张的蛇口，暴露出两枚毒牙，隐约已经有毒液冒出来。
下一秒，两声沉闷击在肉上的声音响起。
“卧槽！”江弘吓一跳。
两颗石子带着风声擦着耳边过时，他没来得及躲开，便眼睁睁看着两枚石子往下击去，一颗打在蛇头上，另一颗击在蛇身上，两颗石子全部洞穿了那条枯叶蛇。
其他人也下意识看向那条瞬间死去的蛇，它的肌肉记忆还没褪去，顶着两个血洞不断在地上扭动，而那两颗击穿蛇的石子，又继续往前，深深嵌在树干下方。
离那条蛇最近的人是纪越之，他第一眼却是朝石子射来的方向看去。
密林风一阵一阵，头顶的树叶偶尔发出沙沙声，左洛欢站在一棵树前，侧脸的碎发随风轻轻飘起，她手中握着那个黑色弹弓，漫不经心拨动上面的皮带，对上纪越之看过来的目光，扬唇：“山中蛇虫多，小心一点。”
纪越之借着转头去看死去的枯叶蛇，避开她的目光，道了一声谢谢。
“这弹弓好厉害！”江弘差点被石子打中，对其力度有最深刻的印象，有点眼热，跑到左洛欢身边，“洛欢，让我试试。”
他没玩过这种武器，或者说从没想过弹弓的杀伤力有这么强。
连钱茂看完之后，都有点称奇，他知道弹弓用得好，会有一定的杀伤力，但没想到完全可以堪比子弹的洞穿力，而是左洛欢是打出了两颗石子。
江弘试了试，发现自己连瞄准都是问题，又不能耽误时间，只好放弃，把弹弓还给左洛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