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那是叶凛吧？”
“我去，叶神就是叶神，发生那么大的事还跟没事人似的，心理素质强大如斯。”
“我觉得还是不太一样，你们都在猜赢骄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他正好在后门停了一下，怎么说呢，周身的气质比之前更加冰冷了。”
“不过他怎么往那个方向去了？”
“上厕所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晕，三班那头也有厕所好不好，用得着舍近求远么……”
叶凛穿过走廊，无数隐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大多数带着同情，少部分是幸灾乐祸。
他没在意众人眼底各异的色彩，眼睑半垂着，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路过厕所也没停留，转而往下，朝教师办公楼走去。
当他敲响三年级班主任办公室时，赢骄正站在第二个格子间旁，聆听林西的教诲。
“赢骄，说说吧，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上课走神我也就不说了，学校一直不提倡也不限制你们携带手机，是相信你们的自制力，不是让你用来上课发微信的。”
林西说到这，抽出了一叠月考排名：“这是你这次的月考成绩，虽然还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二，但你和年级第一叶凛足足差了三十多分，这不是你该有的水准。”
赢骄视线落排名表上，榜首赫然写着叶凛的名字，满分750，他考了731。
赢骄考了695，排在叶凛名字的下面，两人一上一下，仅隔着一条横线。
他除了英语比叶凛高两分外，其他科目或多或少都差了几分。
短短一个月时间，把十年前所学的知识补了个七七八八，能考出这样的成绩，赢骄还挺满意的。
要换做刚重生那几天考试，他铁定排到几十名外。
但怎么说呢，林西是万万不能理解的。
在他看来，赢骄和叶凛成绩相当，在过去的每次月考中，都只有几分的悬殊。
林西沉了口气，将名单放回抽屉：“赢骄，老实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同样的问题，赢骄被记者问过不下十次，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没谈。”
林西显然不信，“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谁都是很正常的，更何况你从小进入娱乐圈，交友范围比一般学生要广。这恋爱不是不能谈，可不能光顾着玩影响学习不是？”
林西苦口婆心，赢骄哭笑不得：“老师说得都对，可我真没有。”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林西挑起半边眉毛：“真没谈？”
赢骄点头，“最近确实因为某些事分心了，不过我向老师保证，下次月考一定超过叶凛。”
看他这么信誓旦旦，林西也放下心来，“行吧，是老师想多了，就算你已经打算去上电影学院，也不能放低自我要求。”
赢骄继续点头，有意无意瞥向角落里立着的叶凛。
叶凛刚进门他就注意到了，和他们班主任夏晴小声说了什么，又从夏晴那拿了两张纸，转而走到了复印机旁。
此时，叶凛一只手搭在复印机上，正垂眼看着液晶面板。
这是一张极其优越的侧脸，山根挺直又不过分夸张，拥有近乎完美的鼻唇线及下颌线，和周身冷冽的气质相结合，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极其微妙的氛围里。
难怪无数少男少女会为他疯狂。赢骄想到校草之争的帖子里，某位层主的回复——一张让人不敢亵渎的脸。
简直精辟。
“行吧，你先回去上课，下次月考好好准备。”他思绪翻飞的时间里，传来了林西的声音。
“我会的，谢谢老师。”
赢骄前脚走出办公室，叶凛后脚也跟着走出来，刚复印的资料被卷成一个筒。
赢骄偏头看了一眼，晶亮的眸子里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物理竞赛报名表。”叶凛说着抽出其中一张，递给他，“这是你的。”
赢骄疑惑：“我有说过我要参赛吗？”
叶凛看着他，神色中满是认真与严肃：“你刚刚说要超过我。”
赢骄扑哧一下笑了，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时更显得眉目含情，眸光澈亮。
仿佛铺上了一层暖光滤镜，使得周围暗沉的空气倏然散开。
叶凛认真的神情被这一笑按下暂停，怔愣几秒，直直地将目光移到一旁。
“你傻啊，我要不在老林面前立下军令状，指不定还会被唠叨多久。”赢骄弯着唇道，“不对，我怎么能说叶神傻呢？！叶神一点也不傻，叶神全校第一！”
话里满满的调笑意味，赢骄伸手刚碰到报名表一角，叶凛先一步将手收回，“那算了。”
他撂下话转身往前走，赢骄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余光去瞥叶凛的神色，冷淡中带着点小情绪。
这么容易生气的吗？
赢骄连忙解释：“我不是在开你玩笑，只是单纯想逗你笑而已。”
叶凛目视前方：“我知道，但没必要，康婷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赢骄困惑：“那你是在生什么气？”
“没生气。”叶凛停下脚步，浅淡的眸子落在赢骄脸上，“我刚刚看到了你的月考成绩。”
“你说那个啊，我这次考试没发挥好，老林把我叫去办公室也是为了这事，还问我是不是在谈恋爱。”赢骄说到这呼了口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哪有时间早恋。”
别说早恋了，上辈子，他连晚恋也没赶上。
兀自感慨着，压根没注意在否认恋爱的瞬间，叶凛绷直的唇角倏然放松下来，“知道学习重要就好。”
叶凛显然误会了他口中重要的事，赢骄也没打算解释。
话说到这份上，他忽然想到，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
状似不经意问：“林老师说我们这个年纪喜欢谁很正常，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赢骄认真地观察叶凛神情，从微表情的角度分析，不像是说谎。
他再次确认：“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话少的。”
听到这回答赢骄心里乐开了花。
他重生后真发生了蝴蝶效应，叶凛喜欢的类型跟他完全相反！
赢骄彻底放下心来，只觉得这阴雨朦胧天色都豁然开朗。
垂眼瞥见叶凛手里的报名表，眼里滑过一抹了然：“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参加竞赛吧？”
“没有……”
“还说没有，报名表都帮我准备好了。”赢骄其实挺喜欢逗他，放下心来后便逗得更大胆，“来来来，叶凛同学，你只要说一个想字，我就跟你一起参加。”
叶凛脚下的速度变快，语气也有些硬邦邦：“不想。”
赢骄追上去，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报名表，往前跑了几步。
又转过身，倒退着往前走，脸上的笑容特别璀璨：“既然你说了想，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不过事先说好啊，既然是比赛，我们谁也别让着谁。”
他就这么倒退着走，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
要摔倒的电光火石间，叶凛及时拉住他的手腕，往前一带，赢骄就这么直直地，扑进了叶凛怀里。
额头撞在胸肌上发出一声闷响，赢骄还没回过神，叶凛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他揉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这么嫌弃我？”
叶凛看着他发红的额头，轻轻蹙眉，又将目光移开：“下次别这么走路。”
赢骄哦了一声，对刚才的问题依旧执着：“你没有否认，所以你是真的嫌弃我？叶凛，我发现你真的很矛盾，你之前说让我离你远一点，但是你又不讨厌我。你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我都弄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
“为什么不用？”
“不用就是不用。”
叶凛说完，在赢骄开口前走下楼梯，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走去。
*
下午放学，公告栏贴出了月考成绩。
平日里一窝蜂赶去食堂的人群，有一部分在公告栏前聚集着。
在看到第一二名的差距后，许多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什么情况，赢骄怎么可能比叶凛少这么多分？”
“就是啊，赢骄这段时间比之前努力太多，怎么可能反而退步了呢？”
“反观叶凛，晚上还要去做兼职，连周末也没闲着，到底哪来的精力考这么高分啊？！”
“所以说努力不一定会有收获，哎，大佬都是这样，何况我们普通人，怎么说呢，忽然对未来又多了一点希望哈哈。”
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食堂里，故事的主人公赢骄正端着餐盘，走到三班的用餐区，身后跟着小尾巴宋星仁。
赢骄走到叶凛对面停下，对他旁边的李锐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正在干饭的李锐抬头，看到赢骄的瞬间愣了一下，忙不连跌点头：“当然可以，随便坐，你想坐哪里都可以。”
赢骄被他的表情逗笑，放下餐盘在叶凛对面坐下，忽而又皱起眉头：“你怎么就吃这么点？”
说着就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叶凛餐盘。
这自然而然的举动，一时间，旁边的两个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因为同桌的关系，李锐和叶凛的交流比其他人要多。发现叶凛和赢骄的关系变这么好，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宋星仁见状诶了一声：“骄骄，你变了，从前你的鸡腿可都是给我的！”
“你盘子里不是有么？吃那么多，小心变胖！”
“这哪里多了，怎么看也和叶凛盛的差不多。”宋星仁斜眼看他，吐槽道：“一开口就老双标了。”
被无情揭穿的赢骄有些烦躁，瞪了瞪宋星仁：“闭嘴吃你的饭。”
宋星仁笑了：“闭嘴吃饭？这可难倒我了，要不你亲自示范一下？”
赢骄：“……”
叶凛垂眼看着盘中的鸡腿，夹起来，“你要吃吗？”
问完，也不等宋星仁回答，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照烧汁沾在唇上，覆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泽。咀嚼的时候，唇角似乎有意无意地翘了翘。
宋星仁呆愣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好啊，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一唱一和的，都在欺负我。”
“有吗？”赢骄矢口否认，“就算我欺负你，叶凛多么正直啊，你别乱扣帽子。”
这就开始护上了，宋星仁皱皱鼻子，选择闭麦。
李锐后知后觉问出来：“班长，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鸡腿……吧？”
眼睁睁看他将鸡腿啃完，李锐的肯定句，硬生生变成了疑问句。
叶凛将骨头放在一旁，又变回冷冷淡淡的表情：“你记错了？”
李锐挠头：“可你分明说过不喜欢吃鸡腿。”
叶凛依旧平静：“那就是你出现了幻听。”
李锐：“？”
赢骄也没在意李锐的疑惑，他正在想另一件事：“欧舒宁这么一闹，你从今天开始也要上晚自习了，晚上打工怎么办？”
叶凛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气定神闲道：“周末去，我已经跟时光小馆的经理说好了。”赢骄早知道他会这样说，暗地里用手肘碰了碰宋星仁。
宋星仁清了清嗓子：“要不这样吧，反正你现在晚上的时间也空出来了，不如来当我的家教？下学期就要高考了，就我这不上不下的成绩，怎么也得冲一把。”
他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会白白占用你的时间，按照市场价算，五百一节课，你觉得怎么样？”
叶凛抬眼，视线从宋星仁转到赢骄脸上，“怎么不让赢骄帮你？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他不行。”宋星仁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宋星仁的家教老师，怎么也得是年级第一，叶凛，其实你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你帮我上分，我付你酬劳，跟你其他的兼职没什么两样。”
就算宋星仁说出一朵花，叶凛也能猜到这主意多半是赢骄想的。
赢骄就是这样的人，所有的温暖都给得恰到好处，绕这么大一个弯，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
叶凛平静的眼底终于荡起涟漪，“我帮你补习，打五折。”
打五折后的数字实在不好听，宋星仁非要多加一成，最后以三百块一节课成交。
这件事进展比想象中顺利，赢骄松了口气，抬眼撞上叶凛了然的目光。
就知道，以叶凛的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按照他之前的表现，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才对。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叶凛封闭的内心，终于向外界敞开了缝隙？
想到这赢骄忽然振奋起来。
“欧舒宁真是太讨厌了，我只要想到曾经喝过他请的奶茶，就浑身不舒服。”李锐缩了缩肩膀，“同学们都想把奶茶钱还给他。”
一提起欧舒宁，宋星仁就满脸嫌弃：“那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他现在被学校开除了，人也蹲在局子里，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万一他出来后报复班长怎么办？”李锐有些担心，“他家还挺有钱的，他舅舅还是我们年级主任。”
赢骄心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明天检验结果出来，欧家不一定成什么样。
“放心吧，现在是法治社会，叶凛身正不怕影子斜，单单欧舒宁而已，不能拿他怎么样。”
*
当天晚上，欧广平照例没有回家。
康婷咨询律师后才知道，欧舒宁闯的祸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