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晓抬眸,一抹像是静立良久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进入她的视野。
她掐断了通话,拧起眉,不悦地问:“你进别人的休息室都不用敲门的吗?”
这人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虽然没说什么重大机密的话题,但总有一种隐私被窥视的不爽。
薄景琛看到她和别人聊天,语气都说不上来的轻快,笑容也不是在他面前刻意挤出来的假笑或是讥笑。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摁住自己的冲动,又用上几乎所有的理智才勉强用正常的语气和她对话:“这整栋楼都是薄氏的,我自己的地方,为什么要敲门?”
慕晓晓:“……”
“那么请问,薄总您有何贵干?”
“你和纪准,最近走的很近?”
用的是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慕晓晓抚了抚自己的发,淡淡语:“我应该没有向前男友交代自己社交圈的义务。”
薄景琛低头看她,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毫无波动,只是视线在她酒红色的衬衫上多停留了几秒,徐徐的笑着:“那你应该得向老板交代一下你最近闹得绯闻吧,公司为了帮你善后,花了不少钱。”
慕晓晓要被他给气笑了。
拿着上司的头衔压自己,更何况他根本不是。
她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调调:“我记得我的老板姓江,⑨时光整理不姓薄。”
“哦,你老板把这件事儿的全权授权给我了。”他淡淡的腔调里隐着微末的紧绷:“纪准不是个好人,离他远点。”
慕晓晓掀了掀唇角,不甚在意道:“我又不是挑道德模范标兵,为什么要关心他是不是好人?”
她握着手机,起身,面不改色地从他身边经过:“麻烦薄总转告江总,以后我会小心的,这种绯闻不会再出现了。”
手臂被拽住,男人问她:“言则,你是还要跟他私下见面?”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连我妈都管不了我,更何况你。”
薄景琛晦暗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半响,忽地一动,一只手将她抵在门背上,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淡淡的嗓音仿佛很温柔,但更多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凉意:“晓晓,你很想看看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的样子吗?”
“不择手段?”慕晓晓嗤笑:“你这还阴魂不散上了?”
“让我猜猜,嗯...岑小溪看的狗血小说里面,男主为了得到女主,先是大规模的欺压她家的公司,把女主家里搞破产,然后在把女主锁在别墅里,当金丝雀养。”
她顿了顿,继续道:“或者是,手里握着女主家人的性命,威胁她顺从自己,不知道薄总的不择手段是哪个法子?”
“虽然你做生意上的手段是比我表哥强不少,毕竟他上的是军校,半路从商,但慕家也不是你轻易能动的,我父母身体安康,也不需要你捐骨髓输血才能活着,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强迫我?”
薄景琛盯着女人美丽散漫的脸跟带着讥讽的眼睛,右手不自觉的抬起她的下颔,眼神阴沉地望着她。
她仍是那副轻慢淡漠的调子:“还是想强.奸我,嗯...很不幸的是,我并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会因性生爱,只会送你去监狱,我记得好像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来着?”
男人的瞳孔骤然紧缩起来。
照她这么说,他真的无从下手。
又恍然想起前段时间岑溪的那句话。
【如果慕晓晓不要你了,你也只能选择接受。】
薄景琛抿了抿唇,强行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脾气:“晓晓,是我之前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用力的将他一把推开,清清淡淡道:“不好。”
第24章 勾勒她穿着婚纱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 慕晓晓进剧组把《曲中戏》剩下的戏份正式拍完,又开始准备年终庆典上她要跳的舞。
这段时间过得风平浪静,薄景琛没再来骚扰她。
她猜也是, 薄总这种天之骄子,被她三番两次的拒绝, 估计也没了耐心。
他之前的纠缠,也只是为他所谓的男人的面子。
周六她难得空闲一天,一觉睡到了中午,起床洗漱后吃完饭,花阳和岑溪就到了。
慕晓晓又打电话给助理,几人一同赶往电视台。
安希打听完消息后回到休息室,朝着岑溪道:“岑溪姐, 顾泽还没到呢, 你再等等吧。”
岑溪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 闷闷道:“我昨天看文件看到一点多, 早上六点多起床接着看文件,然后去见我那个傻逼当事人, 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两个小时没一句重点,就是为了赶紧把工作做完来看顾泽, 他居然不在!”
花阳瞥了她一眼:“慕晓晓还在这儿,你能不能收敛下你的意图?”
岑溪:“……”
慕晓晓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怎么配跟顾泽比,我跟顾泽掉进同一条河, 她都不会救我的。”
岑溪:“……你们说的我多么重色轻友一样。”
“……”
几人交谈正欢, 慕晓晓被叫去换衣服化妆。
花阳和岑溪闲的无聊,叫上安希一起打游戏。
在输了三局后,花阳和岑溪正为着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而争吵时, 慕晓晓走了出来。
几人下意识的抬起了眼眸,争吵声戛然而止——
也许是见惯了慕晓晓平时的样子,他们俩也没多在意她这个舞台服装。
一袭白色礼服的女人猝不及防的闯入眼帘。
今晚的合作舞台,前面半段她先跳一段芭蕾舞,后面接着顾泽唱歌。
穿的并不是标准的芭蕾舞服,而是一套长到脚踝的抹胸式白色长裙,精致的锁骨和恰到好处露出的小香肩,冲淡了的少女气息,平添了几分性感。
慕晓晓还没有做发型,因此她一头保养良好的浓密长发散落垂下,铺满了肩膀,垂落在腰间。
她看着愣怔的三人,“怎么?这裙子不好看吗?”
她当然不会怀疑是她本人不好看。
“好看!”岑溪走到她身边,转着圈打量了她一遍儿,摸了摸她的头发,啧声道:“我如果拥有和你一样茂密的头发,那该多好啊!”
慕晓晓:“……”
“唔...突然不想把你放出去了,万一你成功的勾引到顾泽,那我多憋屈!”
花阳插嘴:“你憋屈个什么劲儿?”
“那我以后近距离的看着他们俩恩爱,我不得难受死,”岑溪撇撇嘴,“不过我偶像说了,喜欢干练的女强人性格的,你没机会了!”
慕晓晓瞪了她一眼:“说的我已经爱上他一样,提醒你一句,你偶像好像有喜欢的女人了,前段时间参加一个晚会的时候,我看到叶姝在他休息室待了一个多小时,而且助理什么的都不在。”
岑溪狡辩:“就不能是简简单单的聊聊天?”
“如果你相信一对男女去酒店开房只是为了谈公事,那我当然也能相信他们俩就是谈心。”
岑溪:“……”
化妆和做造型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花阳把自己好不容易升到铂金的段位掉回了倔强青铜后,忍不住开始嚷嚷:“化个妆这么费劲儿,女人真麻烦!”
岑溪瞥了他一眼:“所以这就是爱上男人的理由?”
花阳:“……”
慕晓晓一边化妆一边听着他们俩拌嘴,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
化完妆做完造型,距离她上场只有半个小时了,她叫安希把俩人安顿好后,跟着工作人员走向了候场区。
现场的气氛被前面一个唱跳组合吵得很热。
放眼望去,“晓天使”们集中的坐在中后排,把红色的灯牌围成了一个慕的形状,在这样的场合,女演员的号召力和爱豆没法比,能来这么多粉丝,已经算是很有排场了。
慕晓晓欣慰地想,就算她最初进娱乐圈的原因只是一时冲动,但渐渐的,陪伴她的粉丝成为了她不会轻易割舍的理由。
又向前看了眼VIP席,确定岑溪和花阳入座后,不经意的一瞥,瞳孔紧缩了一下。
第一排的最角落里,薄景琛和叶姝坐在那里。
长腿交叠的坐在椅子上,穿了件黑色西装,手上带着那块当初她送的手表,稍稍往后靠着,因为气场和坐在角落里的缘故,灯光暗下去的一刻与黑暗融为一体。
薄景琛也恰好抬眸望向她。
四目相对,瞬间错开。
慕晓晓率先上场,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
芭蕾本就是一种以优雅著称的舞蹈,她的礼服长至脚踝,舞步的步伐较小,速度很慢,大有一种仪态万千,摇曳生姿的典雅端庄。
薄景琛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特别,但若是用心看的话,那目光非常专注。
他以前就知道,慕晓晓在慕情的“逼迫”下,各类舞种都有涉猎,但今晚还是不可避免的惊艳了一番。
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她穿着婚纱的样子。
又猛地想起,原来两人已经分手了。
想的有些远。
慕晓晓在舞蹈上并没什么天赋,但小时候在慕情“不管什么事儿你都要做到最优秀”这个信念的灌输下,她被迫的学了几年慕情口中修身养性培养气质的芭蕾。
即便舞台和观众席之间隔了一整排导演组,但她仍旧能感受到那抹灼热的视线。
好在她定力不错,顺利地跳完在一旁等着顾泽唱完,两人一齐鞠躬下台。
刚一下去,岑溪就冲到他们俩面前,难得露出了羞涩的表情:“顾...顾泽,我能跟你合个照吗?”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笑了笑,“好。”
慕晓晓无奈地充当了工具人,用岑溪的手机拍了十几张照片。
等人走后,岑溪低头挑选照片,激动地开口:“我圆满了!我这辈子值了!”
“你把你们俩的合照换成壁纸,江总不生气吗?”
“气就气呗,”岑溪满不在乎,“他一个大老爷们跟个怨妇一样生气,我能怎么办?”似是想到什么,她低声问:“我记得你手机壁纸之前不是薄景琛吗?换了没?”
“早就换了。”
“我刚刚好像在观众席看见他了。”
“你确定只是好像?”
岑溪:“……我听说薄氏好像要进军娱乐圈,他这不是为了要捧你吧,我马上应该就跟江屿阔离婚了,你作为我的闺蜜,一直在他手底下干活也不太好,要不你等合约到期,就去薄景琛那儿吧。”
慕晓晓瞥了她一眼,凉凉道:“你就不能为了我不离婚?再忍忍?”
岑溪:“???”
“你他妈这说的是人话吗?”大力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她怒道:“你自己单身快乐了,却让我深陷婚姻的泥潭,你像话吗?!”
慕晓晓平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岑溪:“……”
*
结束后,三人赶往一家高级会所,进了包厢,慕晓晓把包随手一放,大方地点了几瓶酒。
“啧,”花阳瞅她一眼,“你故意的吧,我这两天不能喝凉的也不能喝酒。”
慕晓晓:“?”
岑溪:“???”
“你...大姨妈来了?”
“你妈才来了!”花阳睨了她们俩一眼,“我前几天去拔智齿了。”
他拿着菜单点了些吃的和水果,怏怏地看着喝酒的女人。
“你们俩少喝一点儿,不然等会还得我送你们回家。”
慕晓晓:“不然带你来的意图是什么?花助理,请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花阳:“……”
几杯酒入喉,岑溪有些醉了,拖着腮:“晓晓,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动了和薄景琛分手的念头的?”
花阳:“你确定要在我的践行会上聊他吗?”
岑溪:“不然呢,听你说你那个快十年没见过的初恋男友?而且闺蜜局喝酒后不聊感情生活,还能说什么,今日说法吗?”
慕晓晓看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兀自笑开:“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他那次他答应我要来接我但是忘了,回头一句忙着工作打发了我,也可能是有一次我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饭菜,他因为临时出差根本没回来,你说他不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浪费食物。”
岑溪倒酒的动作顿住,有些好笑道:“那都这么早就动了分手的念头了,为什么还忍着和他在一起呢?”
“那你抱怨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不和江总离婚呢?”慕晓晓突兀的问道。
“那我当然是因为最近太忙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不就去离婚了么,”岑溪继续倒酒:“你别转移话题!”
慕晓晓脸上漂浮着一层笑,半响,她才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么清醒果决,切除十几年的肿瘤是需要时间的,我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把他当做光一样追逐,又花了三年时间证明我们俩不合适这个命题,我也太傻了,居然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了十五年。”
十五年,在她二十五年的时间里,能用这个单位计量的事情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也不知道说幸运还是不幸,有个人能让她牵肠挂肚这么久。
第25章 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安稳……
傍晚, 快要进入盛夏,天比以往黑的更晚,现在还不算黑透。
花阳负责把喝醉的两人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