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助理,算起来,是和杨素一起招进来的,跟了快四年了。
只是因为走岔路晚来,算不上是死罪。
车内寂静,因此,慕晓晓的声音在车内扩散开来:“我没那么大的心,养着苏槿的铁杆粉丝做助理,还有可能随时内外勾结威胁我的生命健康权的那种。”
刚入行那会儿,阿文的屏保就是苏槿,经过杨素的提醒,才换掉。
慕晓晓也没力气为这事儿重新招个助理,毕竟阿文性格和善,脾气很好,做事耐心细心,任劳任怨话不多,办事稳妥,人缘也不错。
今天这事儿,如果没他,还真的办不来。
不过是去对面拿了件礼服,说是会迷路,糊弄鬼呢!
纪准的眼神微微起了变化,但他什么都没说,发动引擎便调转了车头,然后驱车离开。
挂断电话后,一路上慕晓晓都没说话,纪准也保持着沉默。
直到车停在十月名邸的公寓楼下,慕晓晓才侧首朝他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纪准,半开玩笑道:“今天已经是你第三次道谢了,客气疏离的有些不近人情啊。”
“那我,下次请前辈吃饭吧。”
开了车门的锁,纪准笑道:“我等着。”
慕晓晓推开车门下了车。
纪准目送她的离去,眸底意味不明。
倒转车子,在出口处,纪准的黑色的世爵跟另一辆黑色的兰博擦过,纪准眼睛的余光无意瞥见驾驶座上的男人——
薄景琛。
看来,传闻不只是传闻。
*
慕晓晓还没走进电梯,刚要伸手去按按钮,一只手比她更快,按了上去。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腕上带着她精心挑选的男士手表。
两人刚确定关系那会儿,她也只是个刚进圈不到两年的新人,片酬跟现在跟现在的没法比,辛苦拍了三个月的古装剧,接近四十度的高温穿着厚重的戏服,因为错过了他的生日,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片酬,给他买了这块表当做赔罪。
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不是说跟男演员保持距离嘛,为什么叫他送你回来?”
“有人拦住我,他救了我,我的助理叛变了,纪前辈顺路送我。”
顺不顺路她不知道,只是她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他掰扯。
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薄景琛也跟着走了进去。
门缓缓合上,封闭的空间变得逼仄。
她看着紧闭的银色门,淡淡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上午的,就算他现在头顶上还有亲爹顶着,也不至于这么闲散。
男人语气里的冷意淡了下去:“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不去上朝,皇位也只能传给我,我想回家,吃你做的饭了。”
真实原因自然不是这样,江屿阔打电话说,慕晓晓被几个不良少女拦住,一个人在冷风中,冻得哆哆嗦嗦。
虽然他这话有夸大的成分,但薄景琛先是骂了一句“你他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那受委屈?!”
江总不咸不淡:“外人还真没本事,让她受委屈。”
岑溪之前谈起慕晓晓:“表面上的乖乖女,实则没几个人比得上她傲慢,最初听妈妈的话,也是因为,她妈妈替她安排的人生方向与她自己所想要的没有本质的冲突,一旦她不想顺从了,你看她听不听话!”
接着,对准她的摄像头录像发了过来,薄景琛听着镜头里的她说:“那我祝他们幸福。”
想到这儿,男人把她困在怀中,有力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颚,男人低头盯着她的脸:“那几个人被我扔进了警局,别委屈了。”
“进警局?”慕晓晓有些怔然,“有点过了吧。”
她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任何开口求情树立自己善良形象的意思。
“在那个有口袋罪的年代,寻衅滋事罪最多都能判到死刑,”薄景琛蹙着眉,语气蔓延的只剩下不常见的温柔:
“那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听到这话,慕晓晓心里一梗,抬头看着他:“哪种?”
带着薄茧的手指磨躏着她的下巴,男人的声音冷沉了下去,仿佛刚才的温柔都是她的错觉:“你祝我跟别人幸福?”
听出他嗓音里的冷意,慕晓晓扯了扯唇:“我以为这或许更符合你的心理预期。”
“慕晓晓,你这是准备跟我闹脾气?”
第5章 你派人跟踪我?
交往三年,她一直都是好脾气,好言好语的哄着他宠着他惯着他。
当一个女人越来越好欺负的时候,男人就开始习惯这种双方之间地位的不平等。
嫂嫂温夏一个孤儿,没钱没权,跟表哥慕西洲吵架的时候,都敢彪悍的指着他鼻子骂。
慕家在江城好歹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她怎么就没出息的不敢与他分庭抗礼呢。
慕晓晓没回答,电梯门一开,她就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薄景琛跟在她身后,开门进去,下一秒,她手臂被抓住,被带着往客厅里面走。
几乎算是半摔进沙发里。
沙发当初是慕晓晓选的,她喜欢软的能陷下去的弹度,摔进去不会疼,但这个动作本身就代表着粗暴,她身上的大衣也在挣扎的过程中掉到地上。
紧跟着,男人单膝跪在一旁的沙发上,俯身将她笼罩住。
慕晓晓抬头,对上他的黑眸,脸上冷峻淡漠,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还是不争气地生出几分心悸,手指下意识的抓住衣摆。
“我看你是跟岑溪那个胆子大的女人待久了,无理取闹都学会了,”有力的手指扣上她的下颚,薄景琛低头盯着她的脸,嗓音冰凉:“我不是江屿阔,没有惯女人的习惯。”
“我知道。”
慕晓晓从一开始就清楚,薄总被各种女人惯坏了,在一段暧昧关系中调换身份,上位者跌到下位者的位置,很难让人短时间内接受。
不过苏槿,却是那个例外。
男人唇间溢出冷冷的笑,语气恶劣:“会因为这事儿跟我分手吗?”
饶是心思敏感如慕晓晓,都没能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义,她胸口起伏的剧烈,黑白的眼眸望着他:“不会,因为我爱你。”
“你这是在提醒我?”
慕晓晓伸手推开他的肩膀,薄景琛的注意力都在她的答案上面,也就真的被她推开了,她捡起地上的大衣,往卧室走。
过了半响,就当薄景琛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有些微哑的声音响起:
“没,我只是提醒自己。”
*
半个小时后。
薄景琛欣长的身形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抬眸看着仍旧紧闭的浴室门。
刚才突然就想试探她的底线,在等她回答的那几秒,实则很短,但在他这里被拉的很长。
似乎只有她脱口而出的那句,“不会分手”,才能抚平他最近渐渐感觉到的患得患失。
可最后那句“提醒自己”,是在提醒她自己,她现在还爱他的意思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他”这件事,需要她提醒自己了?
是怕突然会忘了吗?
薄景琛烦躁的想抽根烟,刚掏出来,又想到慕晓晓当初下达的“卧室禁烟令”,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她说不喜欢烟味,卧室里不准吸烟,他有次没忍住抽了根事后烟,然后她就一个人搬到次卧,怎么逼她都不愿意再搬回来。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锋利的一面。
她并不是像自己最初认为的软弱可欺,真的倔起来,最后低头妥协的还是他。
有些方面,她执拗的厉害。
五分钟后,慕晓晓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和浴袍出来:“我不太想做饭,如果你吃外卖的话,我可以帮你订一份。”
他低眸,看了眼被泡的有些发白的手指。
本以为,她刚才是躲在浴室里哭。
不过连眼圈都没红,看不出任何痕迹。
说完,慕晓晓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拿了条干毛巾擦头发。
“不用,我回公司。”
她擦头发的手一顿,垂下眼眸:“好。”
薄景琛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床头那侧擦头发的女人,湿漉漉的长发,浴袍也只是堪堪到了膝盖,细白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白白嫩嫩的。
将近一分钟,男人直起身躯,长腿迈向门外。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慕晓晓把半湿的毛巾随手扔在床头,坐在床边发呆。
有时候占有欲的产生并不说明他爱自己,只是有些人天生就不准许自己的东西被人触碰,更何况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友。
呆坐了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花阳。
她挑挑眉,他闲的没事儿找自己干什么?
手指一滑,电话接通。
“晓晓宝贝,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有事儿直说,半年没给我打一个电话,一上来就这么殷勤,你是怕我看不出你的居心叵测吗?”
花阳是她和岑溪的gay蜜,从小三人一起长大,不过因为他前段时间在准备出国读博,几乎没有任何闲暇时间,三人已经很久没聚了。
花阳也没客气,直接道:“听说你要出演《曲中戏》?”
“嗯。”慕晓晓有些疑惑,还没正式官宣,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知道了。
“我去给你当助理,免费的那种!”
“你一个法律系的高材生来给我当助理,你开什么玩笑?”
“故事的起因其实是这样,”顿了顿,花阳继续道:“我正在追的一个小弟弟正巧在这个剧组里面当导演助理,我这一个月也闲来无事,准备给他送点爱的关怀!”
“行,”慕晓晓轻笑一声:“我的助理刚好被开了,你在四季南国候着吧,我半个小时后到。”
“你他妈疯了么!四季南国是我能承受住的消费水平吗?!”
四季南国,一家平平无奇只剩贵的西餐厅,饭菜的味道真没多好,不过逼格摆在那里,也不会太差。
慕晓晓挑眉轻笑:“一顿饭已经很便宜你了,我带你去剧组,你那张男狐狸精脸不知道会给我惹出多少风言风语,我得花多少精力把屁股给你擦干净,如果你要是不同意——”
“我同意!”花阳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不许点酒,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慕晓晓:“……”
“行吧。”话落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换了身衣服。
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客厅,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内,下意识的往餐厅里瞥,撞见薄景琛正端着碗面条出来。
不过,他不是说回公司了吗?
她刚才还以为他不在家呢。
不过薄总在这三年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他的厨艺非常烂,就那碗面条,煮没煮熟都不确定。
慕晓晓走到玄关开始换鞋,临出门还是跟他说了声:“我下午要跟朋友一起逛街,可能会晚些回来。”
穿完鞋子,她拎着包,拧开门把手,离开。
薄景琛自嘲地勾了勾唇,转身把那碗面条倒了。
*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四季南国的漫天要价并没有使得店内冷冷清清,有钱人很多,不过每个位置离得比较远,显得有人气却并不会太吵。
花阳坐在对门,从慕晓晓开始低头看菜单的时候就紧紧的盯着她,像是她敢多点什么天价菜,就要把菜单夺过来卡在她头上一样。
慕晓晓在他的死亡直视下看了半天,本想吃的那几道菜想也不用想,花阳这个抠逼肯定会拒绝支付,挑了几个还算正常价位的菜,把菜单递给一旁候着的服务员。
花阳扫了眼菜单,顿时松了口气:“还是晓晓宝贝你善良,不像岑溪那个完蛋的玩意儿,每次都狮子大开口。”
慕晓晓端起一旁还在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杯,淡笑:“等会陪我去逛街,岑小溪最近忙的没空出来,一个人逛街又没趣,你就当是给善良女孩的回馈吧。”
说完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花阳撇撇嘴:“行。”
吃完饭两人去了市中心的商场,慕晓晓戴着墨镜和口罩,包裹的很严实,在花阳的作陪下,在商场里转了两个多小时。
除去给自己挑的各式各样的首饰衣服,她还给爸爸买了盒他喜欢的茶叶,给她妈妈买了条丝巾,虽然慕情现在对她当初不听话的举动仍有不满,不过也没有不让她进家门。
慕晓晓对她妈妈的强控制欲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更何况慕情虽然对她要求严格,但从物质生活到精神层面,对她都是极好的。
慕情不是死古板,在慕晓晓多次的软磨硬泡下,她现在算是默认了她当初选择演艺道路的正确性。
花阳拎着袋子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我说你叫我来干什么!你他妈是想叫我当苦力!”
“你不是要当我的助理吗?”慕晓晓顿了顿,继续道:“这就是你的日常工作之一,你得提前适应,现在算是我给你的岗前培训。”
花阳:“……”
*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她拎着纸袋子走进客厅的时候恰好撞见薄景琛向她望过来的眼神。
慕晓晓一惊,他最近真的很闲,比起没爹没妈的江总,他倒是清闲自在。
薄景琛在室内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深色毛衣,衬得他难见的儒雅。
男人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慵懒闲适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要跟那个小白脸连晚饭都约着一起吃呢。”
“你派人跟踪我?”
第6章 我在吃醋
客厅的灯没开,在余晖残影的照射下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如果忽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