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打开了妆奁,把成色比方才送人还要好上许多的玉镯子给主子戴上,更是把纯金的簪子拿了出来。
边给主子整理,边说道:“不过就是两个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大世面的乡野丫头罢了。送些一般的首饰给她们,估计回去之后,也会如获珍宝一般宝贝着不敢戴呢。”
孙氏看了眼镜中自己的发髻,脑海中浮现了方才在院中那姊妹二人的反应,从而纳闷道:“方才那姊妹二人,我怎瞧着似乎有些怕我?”
婢女道:“娘子定是想多了,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肯定是没见过像娘子这般尊贵的人,给吓得不知如何应对。”
这话在孙氏这很是受用,想了想,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便也没多疑。
孙氏最终还是答应了清宁郡主,帮她。
清宁郡主极得太后宠爱,若有她帮忙在太后面前替她姐姐说好话,她姐姐在宫中的圣宠自然会多一些,与孙家也有极大的好处。
对付的不过是一个温氏罢了,她既无强大的娘家依仗,又不是很得三郎的宠爱。
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孙氏想到这,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抹笑意。
——
温盈回到屋中,把徐氏给的银票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徐氏出手,比沈寒霁还大方。
温盈把银票放入了钱匣子中,心里有了算计。等存够银子后,她也该慢慢的盘算一下置办一些能挣钱的物产了。
若是往后第一个生的是女儿,也好给她多攒一些嫁妆,莫要像她一样,连像样一些的嫁妆都没有。
第26章 险些定亲
温芸温燕回到了屋中后,看着桌面上的镯子和簪子,面面相觑了一眼。
温芸率先道:“那世子娘子看着像是个和善的人。”
温燕便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和善?!你且也不看看长姐在家中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的,从不大声说话,可你看看上午那时候她有多凶!不过是嫁进侯府两年而已,就被逼成了看着和善,实则凶巴巴的,你还相信和善吗?”
温芸回想了一下长姐上午那吓人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侯府都能把人给逼成这样了,还能有几个好人?”
温芸忙不迭地点头,表示非常地赞同。
温燕看了眼镯子和簪子,皱着鼻子嫌弃道道:“这手镯和金簪,成色也不怎么好,听说世子娘子的娘家还是伯爵府呢,可这成色分明就是拣差的送给我们的。而在园子中遇上,估摸着也是故意在等着我们。”
温芸想了想,随后道:“该不会是想借我们来欺负长姐吧。”
温燕瞥了眼她,努了努嘴道:“她厉害着呢,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欺负了?”
转身就往床榻走去,念叨着:“坐了船又坐马车,可累死我了,那镯子我才不要呢,你拿走。”
那镯子对于她来说,虽然也不差,可她就是不想要。要是那世子娘子真的想要算计她,那镯子看着也膈应恶心。
——
没几日,那孙氏没等到温氏姊妹,便让人送了点心过来。
几人正在院子中饮茶,便听到了世子娘子让人送了云香楼的点心过来。
这个时候,蓉儿在一旁似不经意的说道:“奇了怪了,这世子娘子平日里与娘子关系也就一般,怎会送让人送点心过来?”
温芸温燕闻言都相继一愣。不怎么交好?却给她们送礼,又送点心?
不一会,孙氏院子里的婢女端了一个食盒进来。
欠了欠身子后,说道:“今日云香楼送来了点心,世子娘子想起三娘子的两个妹妹过来了,便让奴婢把点心送来给二位尝尝。”
温盈面色淡淡:“替我谢过你们娘子。”
婢女笑了笑,放下点心便走了。
让蓉儿把点心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温盈看了眼温芸温燕,漫不经心的道:“世子娘子送来了点心,下回就应该会应邀你们去吃茶席了。世子娘子与清宁郡主素来交好,你们兴许还能有幸去一趟裕王府呢。”
拿了团扇站起了身,瞥了眼点心,淡淡道:“过两日堂兄与靳表兄便要考试了,明日我与你们一块去寻他们,给他们送些东西过去。点心我便不吃了,也不是特意送来给我的。”
说着便径直地回了房。
姊妹俩看着那精致可口的点心,却是没有什么胃口。
心里有些忐忑的看向一旁的蓉儿,压低声有问:“世子娘子和长姐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身旁无人,蓉儿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反问:“两位姑娘问的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温燕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试探道::“关系很不好吗?”
蓉儿把点心拿了出来,复而把食盒盖了起来,回想了一下才道:“先前娘子与几位姑娘一块吃茶闲聊,府里的七姑娘无理取闹的伤了娘子,世子娘子并未劝阻,只在一旁看戏。”
温燕温芸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蓉儿嘱咐道:“两位姑娘,侯府水深得很,可莫要乱轻信旁人呀。”
温盈从窗缝看着她们,听蓉儿说了这话后,便把窗户阖上了。
——
科举放榜是在十日之后,而今尚未到放榜之日,但京中的人没少给沈寒霁送帖子。
便是温盈也收到了一些帖子。可温盈从梦中知晓,她若是应邀了,便会在宴上被人为难,所以她暂且不会前去,要去也是等到沈寒霁宫宴之后,才开始接帖子。
这宫宴不仅邀请百官,其中也包括了邀请百官的家眷。
梦中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前去,但这梦外她定是要前去的。
去了,那些闺女命妇才会有所顾忌,才不敢轻易轻贱于她。
温盈虽等着放榜,但也不影响她做一个贤良妻子。
沈寒霁身旁的书童青竹不知去了哪,多日都没有见到,而沈寒霁不喜婢女进他的书房,温盈便每日端着茶水茶果过去。
今日端了茶果过来,放到了桌面上,随口问了声:“夫君身旁的青竹去了何处,似乎有些天没见着人了。”
沈寒霁放下笔,端过茶水浅饮。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道:“他告假回家看望双亲了,约莫这两日回来。”
放下杯盏后,沈寒霁问:“这些天,你的那两个妹妹可还安分?”
温盈温笑道:“她们很是听话,还未曾给我惹麻烦。”
沈寒霁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你这几日与她们外出,银子可还够使?”
温盈不说够不够,反是笑问道:“难不成说不够的话,夫君会给我银子花使?”
沈寒霁“嗯”了一声,随即从袖口中拿出了银票,放到了桌面上,长指一推,推到了温盈的面前。
“前几年二娘给了我一些银钱。而我在金都认识的一些好友,他们是做生意的,缺银子周转的时候,我便投了这些银钱进去,这几年盈利也不少。”
这事温盈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亏得先前那些月钱她都紧着他,看来白操心了。
拿起了桌面上的银票,温盈打开看了眼,看到数额时,瞳孔微微放大。
五百两的数额。
母子二人是在比谁给的银子多吗?但温盈却喜欢他们这样的对比。
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深了些,“谢过夫君。”
这笑意看在沈寒霁的眼中,倒多了几分真。但也明白她这是基于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才多的这几分真。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现在比过往都要鲜活了些。
笑了笑,端起茶水继续饮。
温盈有了银子,自然是开心的,想起要带着温芸温燕去见堂兄他们,便顺道提了提:“堂兄表兄他们要考试了,明日我与妹妹她们去一趟客栈,顺便送些东西过去。”
温盈打听到了大理寺捕快都要考些什么,也就准备了些袖套膝套,还有一些吃的。
且不管他们二人往后的仕途如何,但他们是亲戚,而且更别说堂兄与表兄在她小的时候也有过许多的照拂,看在这些事情上,她都得帮忙打点一二。
沈寒霁饮茶的动作一顿,笑意敛了敛,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道:“是你的堂兄与表兄,自然要帮衬一二。”
温盈道:“我上午出去,约莫不在家中用午膳了。”
沈寒霁点了点头,这时外边传来了青竹的声音:“三爷,奴才回来了。”
沈寒霁往敞开的书房门看了一眼,继而收回目光,看向温盈。
“你且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吩咐青竹。”
温盈盈了盈身,拿着托盘走出书房。在书房外看见风尘仆仆的青竹,随口问了句:“家中二老可还好?”
青竹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总归是在沈寒霁底下当差的,所以也是个机灵的,顿时回过神来,忙应道:“劳娘子挂心了,家中二老身子骨很好。”
温盈笑笑,从他身旁走过。
人一走,青竹才暗暗地呼了一口气,随后才进了书房,顺道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的时候还很是做贼心虚的往外边看了一眼,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后才把门关得严实。
青竹的脸色有些忐忑的站到了书桌后边。
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沈寒霁的眼里,不用过问,也知道让他查的事情有些非比寻常。
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蹙,问:“事情查得如何了?”
青竹低着头,踌躇得不知如何开口。
“说。”沈寒霁声音冷了几分。
青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如实道:“奴才快马加鞭去了淮州,暗中调查了一下,得知这温家继娘子家的侄子靳琛与娘子,与娘子……”
说了两遍都没敢说下去,抬头看了眼桌案前的主子,见主子冷沉着一张脸,又蓦地低下头。
咬了咬牙,不再顾忌:“与娘子差些定下了婚约,但被侯府抢先了一步!”
沈寒霁表情一愣。
“差点定下婚约?”长眸微微眯了起来,声音略低。
青竹道:“两方的长辈已然有意思结亲,娘子也随着温家继娘子去过两趟靳家,但还未定下婚事,侯府主母就让人去提亲了,相较之下,那温家继娘子便选了侯府。”
说到最后,声音渐小,青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眼自家主子。
只见主子抿唇沉默不语,脸上面无表情。相较平日里的温润和气,现在的面无表情让人揣测不安。
“事情就这么些了,奴才可以出去了吗?”青竹忐忑的问。
沈寒霁不语,只是摆了摆手。
青竹会意,轻手轻脚地后退,到了门前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出了书房,再而阖上门。
出了书房后,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方才三爷的神色可吓死他了!
书房内,沈寒霁微微眯起了双眸。
回想起梦境之中靳琛对他的敌意,现今似乎已然明朗了。
梦中,温盈在侯府郁郁而终,靳琛便把恨意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故而与他站在了对立面。
只是险些定亲,可却未曾定亲,便能让他这般放不下,以至于在梦中为了那早逝的温盈不惜与他站在对立面?
温盈可在知晓她梦中的结局,和知晓她那表兄将来的身份后,悔恨嫁给他的?
沈寒霁面色冷沉,没有了半分平日的温润。
也不知坐了多久,便是下人说要用晚膳了,他也未曾去用膳。
直到外边传来下人说热水备好了,他才起了身,出了房门。
主卧中,温盈正欲躺下就寝,房外传来婢女喊“三爷”的声音。
温盈愣了一下,纳闷道今日又非初一十五,沈寒霁怎就过来了?
第27章 察觉端倪
又不是初一十五,他怎就过来了?
温盈按下疑惑,从床上起了身,穿了件外衫才去把房门开了。
屋外的沈寒霁似乎刚刚沐浴完,发梢还有些湿润的。
温盈让开了,让他进来。
待人进来后,温盈关上房门,疑惑的问道:“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夫君怎么过来了?”
沈寒霁走进屋中后,嗓音清润道:“月前说过,待考完殿试后,便会多回主卧,你忘了?”
温盈关上了房门,转身看向已然开始宽衣解带的男人。
因她要就寝了,所以屋中的烛火有些昏暗,看着那宽衣解带的人都有几分朦胧。
在沈寒霁殿试之后,她也去了一趟他的屋子,他那时分明想要拒绝的,如今怎就忽然提起说要常回主屋了
他这是要自己破了初一十五的破规矩吗?
但如今既然是他主动想破,她还求之不得呢,便也就把满腹疑问都藏到了腹中。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上前接过他的外衫,挂在了衣架上。
沈寒霁继而垂眸解着束带玉扣,似不经意地问:“明日何时出门?”
温盈回道:“约莫巳时的时候出门。”
沈寒霁“嗯”了一声,把腰带递给了她。
“你堂兄与表兄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温盈笑了笑,“堂兄和表兄年纪相仿,父亲娶了继母后,表兄便时常过来,与堂兄久而久之就相熟了。”
沈寒霁长指一顿,眼尾微微一抬,目光了然。
原来二人是青梅竹马。
“你与你堂兄的关系,似乎也还不错?”
温盈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继而回答道:“我自小性子沉闷,亏得伯母多加照拂,堂兄也多有照顾。虽是堂兄,却胜似亲阿兄。”
温盈回答之后,才觉得奇怪。这以前从未过问过她的事情,今日怎就好奇了?
“原是这样,想必你与表兄的关系也挺好的吧?”话语不咸不淡,似话家常。
温盈提防了起来,笑道:“他不是我亲表兄,若关系好的话,会被说闲话的。”
啧,防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