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姥姥点头，“你是不是也向他买过东西啊。”
额……我的确买过，“姥姥你都知道啊。”
“小昂没具体说，最近他突然不去赛车了，但是住院费和治疗费却能交上，我就觉得肯定是他又找了新同学赚钱。”姥姥这话，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取款机。
“那个，我……我是真心有求于他，钱也是我心甘情愿给的，姥姥你别误会哈，叶昂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我特么的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姥姥没说话，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妈妈，才又开口：“就算他做了什么，我也没有权利指责他。当初叶昂的爸爸在这一带也算得上是富人，叶昂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苦。后来出了车祸，他爸爸不在公司被那些人瓜分，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东西。之后为了给我女儿治疗房子也卖了，这两年多，我女儿一直昏迷，经常因为各种器官衰竭进ICU，慢慢的钱也花完了，可是她还是没醒。我老了，也没办法挣钱，后来这些钱全部都是小昂自己弄来的，他一开始还会和我说是怎么弄得，后来就不再说了。我知道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小昂他越来越沉默，身子也越来越消瘦。我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
姥姥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滑，我在一旁，抑制不住跟着流泪。
其实我也很纳闷，这世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没必要听谁过的不好就跟着流泪的，想来这应该是叶聪聪流的泪吧，毕竟她那么喜欢叶昂，听他受苦，哭也是应该的。
“姥姥，十二月底的时候，叶昂去哪里了你知道吗？”这个问题，我必须亲口听到答案。
“他没去哪，那几天他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站着，一步都没有离开，医生抢救了几天几夜，算是把她妈妈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可是拉回来有什么用，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就这么去了吧，不再拖累小昂，可是每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小昂就会发脾气走人，离开几天之后，就会带一笔钱回来，继续治疗。其实他妈妈根本醒不来了，医生也都说了，几乎没有希望了，可是小昂太固执了，没人能劝得动。”
我突然想抽自己一巴掌，我明明有机会听他解释的，可是我没有。
比起我是因为陈孜的手受伤而怨恨他，可能更多的是我自己觉得被叶昂抛弃的不甘心，我更多的是想报复他对我造成的“伤害”，而不是因为陈孜。说到底，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叶昂他是有错，可是面对这个真相，我无法把这个作为错误来看待，比起ICU的妈妈，其他人的生死谁又能顾得上。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正想着如何继续下去的时候，却被电话打断。
“聪聪，你怎么回事，陈孜的手都复查完了，你还没挂号？”钟安安打来的电话。
“我，我迷路了。”
“迷什么路，别骗我，你不过是去大厅而已，快说，你在哪？”
“恩，我拉肚子，等下去找你们汇合吧，先这样。”我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也许叶昂也快回来了，我连忙站起来，“姥姥，我还有点事儿，下次再来看您和叶妈妈。”
“没事，没事，你先忙。”
第35章
从住院部出来之后，我就有些魂不守舍。
到了大厅的时候，钟安安他们已经在等我。没想到看起来很多人的骨科，突然速度这么快，我只能调整了一下自己朝他们走去。
“你可真行，拉肚子拉了一个小时。”钟安安把包递给我，“怎么说，要不要给你挂个肠胃科看看。”
“那什么，表哥，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骨头已经在愈合，过两个月拆了石膏再养养就行。”陈孜用另一只手敲了敲石膏，“就是有点重。”
“那就好，没有大碍，你还能赶得上高考。”
“什么高考啊，你表哥要出国了。”刘文瑞有点惊讶，“你还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又没人和我说。
“这个话题待会儿说行不，我都饿死了。”钟安安揉着肚子，瞅着我。
“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吃。”我讨好地拉着钟安安的胳膊，“谢谢你啦，”
“这还差不多。”
工作日的饭店很空，尤其是中午，我们就近选了一家餐厅，因为陈孜不能吃辣，就多点了几道菜，适合所有人口味。
饭桌上我就问起了陈孜出国的事情，按理说他出国，我也应该会出国，可是我没听爸爸说起过。
“我妈说了，我先去国外适应适应，要是适应的好，等你上了大学，考研的时候直接出国。”
这想的也太远了吧。
“刘文瑞，你呢？”
“我爸给我安排好了，去s大，学金融。”
“那你怎么不出国？”
“我妈不愿意啊，她觉得我现在太小，要是我以后想出去，也得上完大学。”
“安安你呢？艺考去什么学校？”
“就之前说好的戏剧学院，艺考我已经过了，到时候只要高考不发挥失误就没问题。”
我这才发现，他们三个居然都已经规划好了近期的路线，而我虽然在努力学习，却不知道到底要上哪个学校。
“聪聪你最近那么用功，是想自己考吗？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t大。”我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我其实没想过要去哪个学校的，也不知为何，就这么脱口而出。
“嘿嘿，你这个目的昭然若揭啊。”钟安安笑得很暧昧：“是不是知道叶昂已经保送t大，所以你坐不住啦。”
刚刚在医院，叶昂的姥姥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是觉得离得近，不想跑太远。”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叶昂，简直是无稽之谈。
“别不好意思吗，你还没原谅叶昂吗，人家可是为了你把李诚赶出了飓风车队，哦，对了听说李诚最近因为藏d进了警察局，搞不定也是叶昂弄得，他有没有和你说啊，感觉好刺激啊……”
什么和什么？我一脸的莫名。
钟安安看我一脸不明所以，慢慢闭上了嘴，至于陈孜和刘文瑞则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没说话。
“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什么？”
气氛有些微妙，上次高尔夫球场就是，他们对叶昂的态度和我完全不一致，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是男生对某些事情比较大方呢，结果完全不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是叶昂不让说的。”刘文瑞坦白：“他说有机会会亲自向你道歉，只是没想到你对他突然那么绝情。”
怎么用得上绝情两个字了呢？我很是无语，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钟安安，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安安微微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是加了文远的微信吗，是向他打听的。”
“你没事儿为什么打听这些？”我瞪了她一眼，不对劲。
“又不是我主动的，是他先问我叶昂最近的情况，是不是和你吵架了，主动和我说了叶昂找他和他一起整李诚的事情，后面，就那样啦，我就和他互换了一下消息而已。”
合着他们都知道叶昂干了什么，反而我像个傻x一样，还总觉得叶昂是个混蛋，一直在心里怨恨他。
这顿饭有些吃不下去了，“后面的事情，李诚现在被抓起来的事情，是不是叶昂？”
刘文瑞和陈孜都点了点头。
我一阵心烦意乱，揉着太阳穴，思绪纷乱。
最后我下定决心：“表哥，我想和姑姑说点事儿。”
“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陈孜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包容：“只是以后我不在国内，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怎么搞的好像我总是惹是生非一般，我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开始吃饭。
晚上我没有上自习，早早回了陈孜家里，其实我也分不清回哪里算是家，去陈孜那和自己那都没啥区别。
姑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好像喝了酒，味道挺大，看到我还在客厅，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立刻上来询问。
我没有隐瞒，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姑姑本有些醉意的眼睛立刻就变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护犊子的目光。
“所以，你现在和我说，是想要我怎么处理？”
“我听说他因为藏d现在在派出所，我希望他坐牢。”
姑姑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不知道他爸爸是咱们家的生意伙伴？”
我不知道，并且我也不关心：“那些事情与我无关，我觉得被人欺负了，想讨回来而已。”
“就只是因为这个？”
还能因为啥呢？我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坐在沙发上，我并不想欺骗姑姑，只能说着自己的一点想法：“他欺负我和表哥，我希望他也能断条胳膊，但是现在我觉得既然他能更惨，不如就一惨到底，反正无论怎样他们都会来找麻烦，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不如我们做的彻底一点，或许更能震慑住他。”
姑姑突然敲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是在转移火力。”
这……我自己都没想到过这一点，却被她一下子点醒了。
人都是这样，假如一群人欺负你，一开始你会都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记住的永远都是那个害你最惨的人，其他人相比之下反而会被遗忘。
“姑姑，你，会不会，生气？”我有些忐忑。
姑姑并没生气，反而笑了，“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细的，那个帮你们的男孩子，是叫叶昂吗？”
不是吧，姑姑怎么会知道他。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陈孜是我儿子，他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你们小打小闹我不会掺和进去，只是你们毕竟还小，我没办法不关注，姑姑希望你别介意。”
我连忙摇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介意。
“我不介意的，姑姑，你既然都知道了，求你一定要帮我。”
“都用上求了，我要是再不帮，你是不是就要哭了。”
不好吧，我觉得我哭不出来的说、
“放心，姑姑会尽最大努力，让他多做几年。”
“那生意？”
“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你既然开口就不要犹豫，这才是做事儿应有的态度，明白吗？”
我点点头，从我决定告诉姑姑的时候就注定了后面的事情，不犹豫，坚持走下去，才是我应该有的态度。
第36章
叶昂保送之后，不再来学校，我每天过的都不太好。
一方面是愧疚，一方面是每天夜里承受着林聪聪的骚扰。
没办法，我还是行动起来，选了一个时间，买了一束花，又买了一个水果篮提着，偷偷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之后，我像做贼一样偷偷张望着病房里的情况，叶昂一直都在，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叶昂的姥姥应该是回家了，我只好坐在楼梯上发呆，等着叶昂什么时候能离开一下。
中午的时候，叶昂的姥姥提着饭盒来给叶昂送饭。
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因为吃完饭叶昂怎么也得回去了吧，总不能两个人都在这是不是。
果然他吃完之后就被姥姥赶走了，说他晚上还要来陪床，让先回去休息。
我摸着饿扁的肚子，终于能进了病房。
姥姥看到我之后明显很惊讶，我则是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缓解了一下气氛。
“是，聪聪对吗？姥姥没记错吧。”
“对对对，林聪聪，姥姥记性真好。”听到她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不禁又多了几分勇气，“姥姥，有没有花瓶，我把花插起来。”
“有的。”姥姥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玻璃瓶，“之前小昂表姑来的时候带了花和花瓶，花枯萎之后就没用上了，我本来打算丢了，还好没丢。”
我接过花瓶拆开包装，郑重地把红色的玫瑰插进去，病房的颜色很浅，这红玫瑰多少是加了点生机。
我把花递给姥姥，顺便把果篮也摆放在床头。
姥姥看着我买的东西，也说了一番客套话，我的内心是客套话可以免了，要是能让叶昂早点走就好了，毕竟在楼道里等还挺冷的。
“你今天不上课吗？”我坐下来之后，姥姥就开始问我。
玩球，今天可不是周末啊。
我脑子转了半天，才想到了借口：“我是请假来看表哥的，他之前胳膊受了伤，刚好也在这个医院，我就顺便来看看阿姨。”
“聪聪真是有心了。”姥姥听我这么说，估计是知道我没逃课，脸上笑容多了一些，“真是谢谢你能来。”
“是应该的，之前叶昂同学帮助我解决学习上的难题，我都没有好好感谢过他。”
姥姥似乎想到了什么，“要不这样吧，小昂已经被保送，不去学校了，要是你有空，不如让小昂继续给你补习，他一般下午都有时间。”
我正愁没什么借口再接近叶昂呢，姥姥这个主意真的好。
“那，姥姥你别和他说我来过这里，我会自己联系他的。”不管怎样，叶昂应该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妈妈的情况，所以我还是收敛一点。
“好，我不会说的。”姥姥点点头，“那你想考什么学校，有想好吗？”
我点点头，老实开口：“t大。”
“那太好了，小昂也被保送t大，要是你们能在一个学校，还能相互照应呢。”
“对，对呀。”我尬笑，我接近他可不是为了学习，我是为了“追他”。
我从没没想过有一天我能和一个不熟悉的老人聊天聊得那么开心，而且全程都是关于叶昂一个人的话题，我一点都不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时间太晚，我真是舍不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