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侍者送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过来,商晏白自然而然地接过,没有加入众人的话题,径直将茶杯送到席济骞面前。
“外公,喝点茶润润嗓子。”
说了这会儿,席济骞的嗓子确实有些干了。
上一杯茶有些凉了,还是商晏白立刻注意到,让人去重新换的。
席济骞捧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
旁人见状,没放过机会,“席董有福气。”
话音刚落,正见席以安走近,那人立马笑开,“席小姐来了。”
席以安礼貌地与众人微笑颔首,走到席济骞身边,先看了眼满脸写着乖巧懂事的某人,才轻抚上席济骞的背,弯腰道:“外公,您觉得怎么样?累不累?”
席济骞将茶杯放下,笑着摆摆手,“好久没出来了,是有点累,不过还能坚持坚持。”
席以安仍是担忧:“时间也快差不多了,一会儿我让人先送您回酒店吧。”
席济骞也不坚持,点头道:“也好。”顿了顿,余光瞥了眼一旁身姿端正的商晏白,还是给他邀了个功:“小商陪了我一会儿,有心了,都是贵客,你也别慢待人家。”
席以安眉眼平静地点点头。
又应付了几个上前攀谈的宾客,见席济骞脸上疲态稍显,席以安立刻便安排人来送他离场。
商晏白一直陪着,这会儿也一起送老爷子离开。
私人出口早已清场,只有安保留守。
没了酒会上的人影绰绰交际客套,倒多了些清静自在。
席以安转头,一件夹杂着清淡男士香水的外套便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有些无奈,“酒会还没结束,你要我穿成这样回去吗?”
商晏白的理由很正经:“外面有风,怕你着凉,一会儿进去了再脱。”
没办法,他家席总的身份对形象要求比较严苛,容不得一丝差错,他只好迁就着。
席以安不再拒绝,被他轻轻揽着走回展览厅。
大概因为有商晏白在的缘故,原本簇拥着席以安的那些属下这会儿全都自觉地避开,长长的走廊上除了偶尔忙碌穿行的侍者,几乎看不到别人。
忽地,席以安开口问他:“听说你有豪华游艇?”
商晏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道:“有,你想要吗?那我给钟平打电话,让他把……”
顾星滟那姑娘还挺精,居然说得这么准。
这才问了一句,商公子这架势竟然是要直接送了。
席以安及时打断他的话:“好玩吗?”
“还行。”商晏白想了想,“我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就放在码头让人照看着。”
席以安并非没有见过豪华游艇。
相反,她去过的还不少。
前两年中东有个富得流油的土豪定制了一艘据说是全世界最豪华的游艇,准备在地中海开启首航之旅。
她当时还收到了邀请。
但鉴于那个土豪的私生活风评不佳,她没去。
现在也的确有很多富豪喜欢订购豪华游艇出海玩乐,同时叫上一群帅哥美女开狂欢party。
“有其他人上过你的游艇吗?”
席以安想到自己听说过的富豪八卦,觉得情绪怪怪的,干脆直接问出来了。
商晏白浑然不知她在想什么,实话实说道:“我刚买了第一艘的时候,胡为易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晚宴,有挺多人的。”
席以安:“美女多吗?”
商晏白下意识回道:“多吧。”
他没注意,就把外面的场子留给其他人,只和关系好的那群朋友在室内玩牌。
首航就是绕着海市的海湾转了圈,连海都没出。
下一秒,席以安忽然脱下外套,很不客气地往他身上砸去,踩着十厘米恨天高嗒嗒嗒地走了。
只给他留下一个冷漠高傲的背影。
商晏白:“??????”
等会儿!席总您慢点走啊,小心崴脚!
作者有话说:
我,祖传癞□□,席总,老婆看我!!!软饭,饿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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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直到晚会结束, 商晏白都没找到机会跟席以安说上一句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公子心情不好,浑身上下被低气压笼罩。
胡为易和郭言子这俩火眼金睛更是一看一个准。
郭言子不敢靠近低气压中心,打算从席以安那儿着手。
胡为易就直接去了商晏白旁边, 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小心试探道:“商公子这是怎么了?和席总吵架了?”
他本来想问“被席总甩了吗”,随后一想,过于作死了,他不能白白送人头。
商晏白这会儿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胡为易, 第二个就是蒋临粤。
可惜蒋临粤没来, 只能是胡为易来承受他的怒火。
当初要不是这俩损友给他搞的那个游艇宴会,请了一大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他现在至于被席总冷落吗!
商晏白十分不客气地警告道:“你要是嫌命长就尽管待着,要是不嫌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好家伙, 这就是惹女朋友生气了跑这儿迁怒呢。
胡为易早看明白了这人见色忘义的本质,也不介意, 哥俩好地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惹席总生气了?我帮你支支招?”
为什么这么问呢?
当然是因为商公子在席总面前根本没脾气, 所以只能是他惹席总生气, 而不是席总惹他生气。
商晏白理都不理他,看了眼席以安的背影, 径直走过去了。
路上和迎面走来的郭言子擦肩而过。
不过这会儿商公子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根本注意不到别人。
郭言子就这么走到胡为易身边, 后者连忙问她:“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
郭言子可惜地摇摇头:“没呢,我刚一过去,她就让人安排送我回酒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胡为易:“嗐没事, 我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
郭言子:“胡/总, 你有没有觉得我俩特别像那什么?”
胡为易:“什么那什么?”
郭言子咳了下, 压低了声音:“皇帝不急那什么急……”
胡为易的脸色僵了一瞬,旋即很大方地笑开,“谁说不是呢!没办法,谁让我磕CP呢,我可以单身一辈子但是我的CP必须结婚!”
郭言子:“???”
同好竟在我身边?!
*
宾客一一离场,席以安的工作却还没结束,还得去会议室开个会。
她转了个身,就见商晏白直直朝自己走来,几个大步就到面前,二话不说开口道歉:“席总,我错了。”
席以安:“……”
旁边的世庭高层等人也是一脸茫然不解,不知道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什么事竟然严重到让这位商先生上来就卑微认错?
惠心琼让其他人先去会议室等着,留下一句“你们慢聊”才走,非常的善解人意。
席以安也不回避,掐着一边腰倚着旁边的吧台,懒懒问道:“错哪了?”
商晏白:“不该邀请任何异性上游艇开party,不只是异性,也包括居心不轨的同性,我这就让人把那艘游艇沉了,重新买一艘,取名叫‘以安’号,席总觉得怎么样?”
席总沉默了会儿,无情否决道:“不怎么样。”
商晏白忽地叹了口气,又上前半步朝她伸出手。
见她没有拒绝,他便大着胆子将人完全拢进怀里,眉头抵在她额心,彼此呼吸交融混杂。
“以安,不要生我气了,我保证,就只有那一次聚会请了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当时我也只是待在船舱里和胡为易他们几个玩牌打球,房间里别说女生了,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略微停顿一瞬,他又补充道:“而且他们全都是直男,比钢铁还要直。”
虽然其实在知道席以安是因为吃醋而生他气的时候,商晏白在心底里偷偷暗喜了一会儿。
但这种小心思当然不可能表现出来。
见席以安的表情略有松动,商晏白再接再厉道:“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罚我,但是你不能不理我,这对我来说比死罪还可怕。”
突然间,席以安想到他今晚发在微博上的那张表情包。
“你不是天天在我面前反复去世吗?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商晏白何其敏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同一件事,思维转得也快,满脸诚恳道:“两种死法不一样,一种是真的凉了,一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席以安挑眉,“所以你是第二种?”
商公子一本正经道:“如果可以选,我还是愿意选活着,这样才能天天看到你。”
说着,他趁人不注意,凑近在她鼻尖亲了口,“以安,别生气了好不好?”
席以安本来发作完那一瞬间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有些大题小做。
可又忍不住在他面前发点小脾气。
类似于“恃宠而骄”的感觉。
被人无底线地宠爱纵容着,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每一丝负面情绪。
因为无比笃定,他会来哄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晏白于席以安来说,已经渐渐朝这个方向迈近。
明明他们才正式交往不到一个月,熟识彼此也不过几个月。
他就已经身体力行地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想到这些,席以安也不想再跟他闹所谓的小脾气了,仰头捧着他的脸在他嘴上印了下,“好了,我要先去开个会,你……”
总算是哄好了。
商晏白心中大石落下,立刻便接话道:“我等你一起。”
“那好吧。”
两人又抱了一下才松开。
商晏白转身,余光瞥到不远处,站在一块儿的胡为易和郭言子正匆匆收回了往这边打探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对聊起来。
算了,他心情好,懒得跟他们计较。
*
为了席济骞的身体着想,席以安没有在港城多逗留,盛典结束第二天,就陪着席济骞上了返回海市的飞机。
后续的收尾工作自然有其他人来做。
回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秘书照例向席以安汇报最近几天的预约记录。
范家父女果然找过她了。
范淼预约了一次,范成功预约了三次。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其实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席以安和郑蓉同为成韫的股东,股权转让并不需要提前知会其他股东。
不过要办手续要过渡股份,风声总会慢慢透出来。
范成功找上门是她早有预料的。
但她依旧没有理会。
如无必要,这辈子她都不想见到范家的人。
可惜范成功这人脸皮厚,公事公办的途径见不到席以安,就只能找找别的门路。
所以当她无视预约一天后,在月亮滩B座的接待大厅里看到范成功的身影时,只稍稍意外了一瞬,便坦然自若地接受了。
管家说范成功有其他住户的邀请,虽然不能直接堵在席以安的家门口,但坐在大厅里赖着不走,工作人员也不好赶人。
席以安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就在管家安排的私人会客室里见范成功。
后者明显是憋了股气在心里却又不敢发作,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席以安不确定,她也不是很想得起来上次见面对方具体是什么模样。
“以安,你把手上的股份全给了郑蓉的事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范成功一时也顾不上扯什么亲情大旗遮掩一下,直截了当便进入主题。
到底还是有顾忌,态度也还算温和。
席以安撑着额头斜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望着单向玻璃落地窗外的风景。
又听范成功说道:“好歹我也是成韫的董事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呢?”
席以安冷冷道:“郑蓉跟着你几十年,姑且算得上是汗马功劳,况且还不计名誉道德做你的情人,为你生儿育女,范董,你说这话未免太绝情了。”
话落,她慢吞吞地转回目光,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怎么了,是不是有了新欢,就不顾旧爱了?”
范成功闻言,脸色忽地一青,浮起几丝被戳破后的尴尬。
当初听郑蓉说过那些话后,席以安就让人去查了下,发现真相确实和郑蓉说的八九不离十。
也不知道范成功是怎么养的好女儿,跟他一样重利薄情,连给亲爹送情人这种事都好意思做。
这样龌龊的事席以安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流着这龌龊男人的血,就怪恶寒的。
“如今我和成韫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你想要争权夺利该去找你的红颜知己,而不是我。”
席以安的脸色越发冰冷,“明明并不想见到我,每次见到我就会觉得心虚忧惧,担心我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对你的公司下手,将你苦心算计谋划来的荣华富贵碾碎,那又何必来自找苦吃呢?”
她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没有和自己的对视的男人。
记忆深处那个高大温和的父亲早早就撕碎了虚伪的面具,再无一丝温情可循。
她不觉得怀念,也不觉得空落。
眼前的人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陌生人。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对成韫股权的处置方式,正如你本来毫无资本可以创立成韫,人贵自知,一把年纪了,这个道理最好不要让年轻人来教,你明白吗?范、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