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地上,死死地抓着衣襟,泣不成声,祈求神明的垂怜。
温柔慈悲的神明伸出了手掌,覆在我的头顶,我听到他说:“是的,这是一场梦,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回归平常。”
“……真的吗?”
我抬头,神明的脸上挂着悲悯的笑容。
“阿婵不相信我吗?”
我抹了把眼泪,赶紧摇摇头。
“没有,我自然相信黑磨你的!”
神明拥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全身都被包裹在黑暗中:“相信我的话,就闭上眼睛吧,等这噩梦醒来……”
听到了神明的话,我乖乖地闭上眼睛,神明的怀抱真温暖啊,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黑暗。
神明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女人,抬头望了眼神社之外的风景,叹息道:
“明天依然是个好天气呢……”
平安时代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场面直接跳过,所以不虐。
平安时代留下的遗憾很多,没能和源赖光告别,没能和其他人告别。但很多事的发生,并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且正是这份遗憾,留存在心底的记忆将会永远永远存在。这是将来任何的喜悦都无法覆盖的。
阿婵最后的行为,无疑就是逃避。
不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倘若自己的孩子遭遇不测,比起讨回公道,第一反应就是期望这事根本没发生。
下一卷是战国庆长时代。
出场人物:五条、奴良组、茶茶以及平安时代的那些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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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054
“自那以后, 为防天皇猜忌,麻仓一族便退出了京城,本家迁至出云一带。只是麻仓叶王所著的《超·占事略决》似乎并不在麻仓一族的手里。”
“不在麻仓家?那在何处?当初麻仓叶王仓促而死, 想来也是来不及交代遗言的。”
“怕不是在御门院手中?麻仓叶王可是安倍晴明的弟子……”
“若是这么说,贺茂家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麻仓叶王的孩子可是出自贺茂家的女人。”
“那可未必。虽说麻仓家的人将孩子带走, 但谁能确定那孩子真是麻仓叶王的血脉?”
“……”
几人争执不下, 便将目光望向了坐在外廊内,背靠廊柱子的白发男人。男人右膝随意地搁在地板上, 左膝竖起, 左肘支在左膝上, 撑着脸颊,右手擎着一只白玉的酒杯。明明布条蒙着眼睛,但在场的人都似有若无地感受到了男人含笑的目光。
“……五条家主怎么看?”一人略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男人放下酒杯, 换了个姿势,将脸对准和室内争执不下的几人,“哎, 我的想法很简单啊。为什么会觉得几百年以后的你们会比你们的先辈更聪明呢?”
和室内,众人老脸一红, 哑口无言。
是啊, 要是真如他们所想,他们的先辈早就夺得到了《超·占事略决》。
男人站起身来, 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说实话,我对《超·占事略决》并没有什么兴趣。五条家可不会加入这种无意义的争斗。”
看也没看这些人难的脸色,男人漫不经心地丢下这样的话后离开了。
“可恶……要不是六眼……”
“竖子不足与谋!”
说是这么说,但是要真的对上五条家主, 这几人是不敢的。
毕竟是五条镜啊。
传承了五条家独有的无下限术式的六眼之人。
“不过真难得,他今日的心情很好?”有人发出了疑问。
“他哪天的心情不好?”
“啊……这倒是。”不过今日好像是特别好。
“说起来, 我听说二条城的那位,要给自己的儿子选侧室。”
“真是没脑子的人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天下,很快就要变了……”
——
从月之堂出来,五条镜就上了马。不理会家仆的呼喊,径直地往怨狱山的方向策马而去。
五条家宅邸的最深处有一处年久失修的房子。五条镜年幼的时候,淘气捣蛋,时常惹得父母亲族抱怨连连。为了惩罚他,他的父亲将他关进这栋小黑屋。
年久失修的陈旧房屋最不缺的就是鸣屋——那些躲在地板下的小妖怪。
而那些小妖怪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在被关小黑屋的时候,五条镜时常会听到鸣屋重复性地讲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年轻的母亲,她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五百年前的天文博士安倍晴明的弟子——大阴阳师麻仓叶王。
麻仓叶王是个很厉害的阴阳师。
所以他的出生注定会带上不平凡的色彩。
毕竟世人总会为厉害的名人编纂脍炙人口的身世。
麻仓叶王也不例外。
传说中,麻仓叶王的母亲是自天上而来的神女。她在冰天雪地中抱起了即将冻死的孩子,然后将他抚养长大。
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鸣屋将它讲了好几十遍,不,可能有几百几千遍了。
或许其中添加了鸣屋自己的想象力。不过这不奇怪,毕竟是故事嘛,加点想象力不是很有趣吗?
五条镜还是很喜欢听鸣屋讲故事的。尤其在小黑屋结束,才听了一半的故事时,他就忍不住继续调皮捣蛋,就想着再进小黑屋,继续把没听完的故事继续听完。
不过有时候运气不好,进小黑屋后,鸣屋所讲的是他听过的那段。
唉,他想听后面的。
于是没办法,只好从头再来过。
久而久之,这故事他从小听到大。当然,他还是觉得很有趣。
自天宫而来的神女啊……
如果能见一面就好了。
前几日,他听到了鸣屋讲的故事的结局。也就是麻仓叶王死去的那天。
他的母亲抱着他的身体痛哭。
据说眼泪掉下来化成了珍珠,捡到珍珠的人,手都烂掉了。那是神女对贪婪之人的惩罚。
——五条镜觉得这是鸣屋自己添加的想象力。
听故事听久了,他已经能准确地猜出故事中,何为真实,何为想象。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麻仓叶王的身体消失后,他的神女母亲就被一个少年带走了,那个少年就是滑头鬼。
对,就是如今奴良组的滑头鬼,奴良滑瓢。
这世上,还没第二个姓奴良的妖怪。
五条镜去登门拜访过奴良组,在得知他的目的是想知道故事里的神女去了哪里后,奴良组的总大将口中含着的烟斗都掉了。
然后,奴良滑瓢骂了声疯子,把人赶出去了。
结果,奴良组的一处房子直接夷为平地。
“告诉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奴良滑瓢:……
之后一人一妖打了一架。胜负如何倒没有提起,不过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一人一妖结下了不小的缘分。
“既然是神女,当然是回天宫啦!”
奴良滑瓢是这样对五条镜说的。
他看到了五条镜漂亮的蓝色眼睛,听说是很厉害的六眼,但怎么个厉害法,他还没搞懂。
“事先声明哦,我很讨厌咒术师。”
五条镜毫无在意,“这样啊,那和我做朋友真是委屈你了。”
奴良滑瓢:“……”
神女的天宫不在天上,而是在怨狱山。
那是属于神女和她孩子的净土。
那是比天宫更美好的地方。
五条镜策马往怨狱山奔去。他那竖起的白色长发随风荡起。年轻的胸膛,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怨狱山出现了一座废弃的神社。没有人说得清楚到底是如何出现的。
采药的人背着竹篓,一眼望过去,就见到了。
他以为是神迹。
怨狱山有一个传说,传说神女和她的孩子曾经住在这儿。
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不过传说之所以为传说,正是因为没有人亲眼见过。
采药人看到神社的时候,心中大喜。以为自己会见到传说中的神女。
他加快脚步向着神社的方向跑去。
然后在离神社几步远的时候停下了。
采药人看到了一个白发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昂贵的衣裳,那是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男人笑容满面地牵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那个女人……
斗笠遮挡着她的脸,到底是何模样,采药人看不清。不过能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的,也该是何美人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男人的眼睛望了过来。
采药人倒吸一口凉气。
何等漂亮的颜色啊!
一直到男人将女人抱上马,随后两人骑着马离开,采药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惊叹着这漂亮的蓝色。
——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这是穿越了?不然没法解释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源赖光是谁?
为什么我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会以为他是源赖光?
这没道理啊。
我才高考结束,和好友去日本旅游,结果遇到地震,死在了地震中……这未免也太惨了点吧!
对啊,我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呢?是借尸还魂?
如果是借尸还魂的话也太糟了!
用别人的身体真的太糟了!
“你在想什么?”
身后自称五条镜的男人问道。
是这个男人把我从废弃的神社中接出来的。离开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感觉。
我不该离开的。
我应该还要再睡一会儿。
“没有。没想什么。”我不适地扭了扭。
身后的男人也很奇怪。总感觉认识我,但又好像不认识我。
我印象里没有骑过马,但如今在马上却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难道是这具身体自带的记忆?
这么说来的话,源赖光可能也是这具身体认识的人了。
这么想就说得通了。
我又想了想,说:“其实我失忆了。”穿越必备的话题。
“诶,真的吗?”
等等,为什么你的语气会有小小的开心?
我刚想转过头去看他,就听到他说:
“没关系啊,失忆的话就失忆吧,新的记忆会出现的。”
你也太贴心了吧。
“可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会很难受啊。要是遇到以前的人记不得他们,会很有罪恶感。”
“这点不必担心哦。”
“……什么意思?”
我不懂五条镜的意思。
“你是指源赖光吧。好像把我认成了他。很过分哦,我应该比他好看得多吧。”
“男人之间用脸来比,也太没意思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记得这个名字,但……”
源赖光,源赖光……越是想到这个名字,就越是感觉到心痛。
这也是原主的心情吗?
“但不知道他是谁是吧?”五条镜眯着眼睛说道,“不过没关系哦,源赖光这个人已经作古了啊。”
作古……
“他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滴在手背上。
“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就是……很想哭。总感觉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原主的记忆这么深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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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
当我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后, 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这不就是我的脸吗?
就连鼻翼上痣的位置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我,真的是借尸还魂吗?
一时间,我整个人都迷惑了。
因为整日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就引起了五条镜的注意。
他问我究竟在烦恼着什么?
唉,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如果说是烦恼借尸还魂, 会不会被对方误以为是神经病啊?
可五条镜这个人显然是不会被我的含糊其辞给敷衍下去的。
但他也不会一个劲地追问我到底怎么了。而是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
那双眼睛可真好看, 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话说回来,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眼睛啊?我一直以为这样的蓝色眼睛只会出现在白人身上。
所以说为什么一个黄种人会有这么蓝的眼睛啊……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
五条镜脸上划过笑意:“怎么个奇怪法?”
我在开口前, 五条镜又说道:“阿婵, 在我这里, 什么都可以说哦。”
虽然我知道他的本意是想让我不要有心理压力,但果然还是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