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把最常用的一些先种下，也是最容易生长的那些，等它们能够活下来之后，她才会进行第二步。
小锄头一挖一颗坑，一个坑放一粒，埋好。
估算好距离，再挖一个坑，再放一粒，再埋好……如此往复。
药性相近的放一块，药性相悖的放远一点。
这样的简单却无聊地事情塞西莉亚做了无数年，从被师父带回去开始，她就和这些植物朝夕相处，除了师父之外，她说一句最熟悉不为过。
…
今天的阿尔弗雷德像往常一样起床，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
他起身整理着装，洗漱之后来到厨房，为早起的少爷和小小姐准备早餐。
现在还在家住的两位少爷当中只要一位会早起，那就是需要上学的达米安少爷，不需要上学的时间他并不会有早起这项活动，而塞西莉亚小小姐有着良好的作息，她会准时下楼吃早餐，早餐过后送达米安少爷去学校，然后回来准备其他事务。
刚走进厨房的阿尔弗雷德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后退几步，看向大门的方向，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记性非常好，他记得自己关好了大门，韦恩大宅的警报没响，意味着不是外敌入侵，所以……是哪位早起了呢？
他走过去，将大门完全打开，六点半的时间，在这个夏季，已经照亮了整个哥谭，暖黄色的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今天或许有个好天气，阿尔弗雷德想。
站在大门口，他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地身影，正打算去看看监控的时候，楼上传来低声的呜咽声，他回头看去，是孤身一狼的二白，正在下楼，它打了个哈欠，露出锋利的牙齿，几秒后将这利器藏于憨厚的外表下。
阿尔弗雷德挑挑眉，从这几天的来看，每天早晨，它一定会陪着塞西莉亚小小姐起床下楼吃早餐，无一例外。
二白看着站在门口的老人，嗷呜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嗅着空气中残留地气味，继续往外走。
阿尔弗雷德看到它走去的方向，心下确定。
然后返回厨房，继续要做的工作，要去准备达米安少爷和塞西莉亚小小姐的早餐了。
……
达米安一脸困顿地下楼，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正好摆好了早餐。
他昨晚和蝙蝠侠一起夜巡，自他成为罗宾以来，一直都是他，而提姆是韦恩集团明面上的CEO，管理公司已经让他无数次连续三十六小时不睡了，他的黑眼圈比他还要重，夜巡的事基本不找他。
坐在餐桌前，达米安没控制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听到阿尔弗雷德的晨间问候，他回道，“早上好，阿福。”
嗯？达米安停住手，望向另一侧的位置，空荡荡地这个时间本该坐在这的人并不在，“阿福，塞西莉亚呢？”
难道罕见地睡懒觉了？
“塞西莉亚小小姐正在辛苦的劳作，我正打算去把她叫回来休息，顺便用早餐。”阿尔弗雷德去查看了监控，她甚至没有回来休息一下的想法。
达米安瞬间就想到了前些天让她欢喜不已的几块地，韦恩家几个人各有各的爱好，但就没有像她那样的，喜欢种地？！
“她就那么喜欢？”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话，他想到小小姐要种的东西其实是药材，她前些日子还要了很多可用的药材，种类繁多，他特意清空了一个房间专门来放置它们。
他已经想到了，这些东西会用在哪里。
阿尔弗雷德刚走到大门口，就愣住了，掩饰不住自己惊讶的神色，他十五分钟之前看监控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吧……
感知到大门口站着的人时，一路揪着二白耳朵走回来的塞西莉亚脸上不禁染上几分羞涩，二白强词夺理的呜咽声都掩盖不了她现在的窘境。
浑身湿漉漉的，本该整洁的头发现在乱糟糟地滴着水，干净的衣服上因为水汽而沾染上泥土，特别是二白，它直接就在地里打了几个滚，一身的白毛现在脏的不能看，即便被揪着耳朵，也跃跃欲试地想要回去再滚几圈。
为此，二白拿着脏兮兮地脑瓜蹭着塞西莉亚的腰间，浑然不觉自己把人弄得有多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小姐先去洗个澡，然后再来用餐吧。”阿尔弗雷德即便不是很赞同自家的小小姐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一点没有淑女的样子，但是他觉得没关系，这个可以管！“二白就交给我吧。”
“谢谢您，阿福爷爷！”塞西莉亚不敢松手，她知道阿尔弗雷德是担心她，但是……
“但是，没我看着，二白一准又往地里跑，这一身的泥就是在那里沾上的。”
三言两语间，塞西莉亚将事情的原委解释的清清楚楚。
当时，塞西莉亚刚把种子种下一半，先休息一会，待会再来种另一半，正施法在田地上方施个小雨浇点水的时候，二白嗷呜着就冲了过来，猛地停在她种了种子的那块地旁，使劲嗅了嗅，绕了一圈，从没有种子的那一面冲了进去，劲直在雨里撒欢。
雨水不多，能够浸透到种子，也把二白浑身的白毛打湿，不仅如此，它见自己的四只爪子上踩着泥土，湿漉漉地黏在它爪子上，欢快地就开始打滚，嘴上嗷呜着催促塞西莉亚再下一场雨。
它过来的时候塞西莉亚就深感不妙，二白以前的黑历史可太多了，以至于他们的药田周围都布上了结界，不准二白进入。
这一次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塞西莉亚皱着眉，要把二白拽出来，但二白不愿意这么快就出去，直接将她扑倒，以至于她不可避免也弄得浑身是泥……
帮着塞西莉亚将二白弄进洗漱间的阿尔弗雷德，他看着兴致高昂的二白，哑然失笑。
而目睹这一幕的达米安：那个泥娃娃是谁？！他妹怎么那么脏？！
时间不等人，达米安看了下钟表，望了一眼正在帮助闹个不停的二白洗漱的一老一少，决定还是自己去学校了。
“哥哥再见，上学愉快。哦！二白！不要乱动！”
达米安顿了一下，努力的压抑自己扬起的嘴角，咳咳，才没有高兴。
第16章 、十六只崽（已捉虫）
洗干净二白，塞西莉亚松了一口，结界她已经做好了，家里的人都可以进去，就是动物不能进，可以说非常的便捷了。
乍然听到这个噩耗的二白瞬间萎靡不振，趴在那里幽怨地任由阿尔弗雷德给它吹干毛发。
也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的塞西莉亚走下楼，感知到它的情绪，接手了阿尔弗雷德的工作，“阿福爷爷，接下来我来吧，您也去换身衣服吧。”
帮助二白洗澡是个大难题，它一点都不安分，两个人不说干干净净，也都湿了一大片。
阿尔弗雷德没有拒绝，放心的离开了，“小小姐记得吃早餐。”
“好的，我给二白吹干就去。”塞西莉亚拿着吹风筒，觉得这个世界的科技真的很奇妙，虽然说直接用术法会很方便，但这也是不错的经历嘛。
二白：“人家只是想玩一玩嘛……”
塞西莉亚拍了拍它的狼头，语气轻快，“你是玩高兴了，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药田还得我来收拾。”
二白不服：“我也可以！”
“你可以什么啊？你这狼爪子一刨就是一个坑，净添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玩泥巴。”塞西莉亚可以说，非常了解它了。
二白：“呜呜呜……”
“闯了祸怎么还委屈上了？你看看因为你，地板上多脏？”塞西莉亚看不见，但不妨碍她想象，“我们要把那里收拾干净，知道吗？”
二白：“知道了。”
…
有错就改是一个良好的品德，二白和塞西莉亚吃完早餐要去把周围的一片狼藉收拾好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被老管家收拾妥当了。
塞西莉亚：有点不好意思呀。
二白：嗷呜！
“我们不能给阿福爷爷添麻烦……即便麻烦已经产生了，他还帮我们收拾好了，所以，二白，你懂的。”塞西莉亚抚了抚它干净柔顺的毛发，言语中的示意很明显。
二白嗷呜一声点了点头，走到了管家侠身边。
塞西莉亚满意地点点头，去查看了一下药田，没有不良反应，便去了阿尔弗雷德准备的药房。
*
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一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蔓延在鼻间，布鲁斯皱着眉，睁开了那双令人心醉的蓝眼睛，那是一种言语无法表达的味道，轻轻地闻上一口，再迷糊的脑子也瞬间清醒。
睡是不能再睡下去了，布鲁斯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诡异地是，那些不知来源的味道让他感觉到一阵的轻松。
越往楼下走，那股味道便越发的浓郁，“阿福，韦恩是买不起清新剂了吗？这到底是是什么味道？”
布鲁斯边说着，边走进餐厅，他的第三个养子生无可恋地朝他打招呼，掩饰不住的虚弱，“早上好，布鲁斯。”
“早上好，提姆。”布鲁斯坐上主位，看到了摆在提姆面前的那一碗黑黝黝的东西，一部分的味道来自这里，更浓郁的是从厨房方向传来，“阿福是研究什么黑暗料理了？”
“如果是那样，我会更容易接受。”提姆背靠着椅背，抬着头望着天花板，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要起床？如果不起床是不是就不会被笑盈盈地小妹妹忽悠着喝药了？
提姆以为的塞西莉亚熬的药就是普通的药粉加水，而不是这种黑黝黝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的药。
“所以？”
“这是我们亲爱的塞西莉亚为我们熬制的治病良药。”提姆嗅着鼻间萦绕不散地味道，感觉口齿间不自觉漫上苦涩。
布鲁斯优雅的进食，瞟了一眼那碗药，干咳了一声，“这是塞西莉亚对你这个哥哥的心意。”
提姆一脸布鲁斯你在逗我吗的生无可恋。
等布鲁斯吃完了早餐，提姆面前的那一碗也没有动过，他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鲁斯掩饰住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并不打算在此停留，闻着这味道他能吃完午餐也是心理素质强大。
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端上了一碗同样黑黝黝的药放在他面前，“布鲁斯老爷，这是您的。”
布鲁斯看了看连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化的阿福，又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药，“阿福，我记得今天还没到愚人节，是吧？”
提姆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布鲁斯，接受现实吧，那就是给你的。”
“小小姐让我监督你们喝完，提姆少爷已经放了半个小时了，我相信已经可以入口了。”阿尔弗雷德秉持着精英管家的素质站在这里，没有挪动一步，并且厨房的味道并不比这里好多少。
提姆：“……阿福，你知道的，我并不需要这个。”
“阿福，我身体很好。”布鲁斯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药，并不觉得会有什么立竿见影的作用。
“这是塞西莉亚小小姐秉承着对你们的爱，和自身的职业素养开的药方。”阿尔弗雷德说道，“选定好药材之后，小小姐守在火炉旁整整三个小时才熬出了这些，每熬好一次，小小姐都会自己先喝一次，不满意便重新开始，小小姐一共喝了六次。”
阿尔弗雷德看到了塞西莉亚对药的专注，看到了她的认真和执着，也看到了她在药田的那一手技能。
提姆心里划过丝丝暖流，他不自觉舒展紧皱的眉心，他从没有接触过中药，或许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难以下咽……
这样想着，提姆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布鲁斯看到了，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捂着嘴似乎想要吐出来，好一会，终究还是忍耐力占了上风，他咽了下去。
提姆狠狠咳嗽了几下，这个药……为什么这么苦？！苦里带着涩不说，半响那个味道都散不去，“水……”
“不能喝水，但是可以吃点甜的，这是糖丸。”
紧皱着眉头的提姆没看清是谁，将糖丸塞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开始蔓延，盖过了那股药味，他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塞西莉亚嘴里也含着一颗糖丸，说话间含糊不清地，“我剔除了里面的杂质，它的药效翻倍了，味道也翻倍了，等以后我的药材长出来了，你们就不用喝这些了。”
什么叫等以后？！提姆不忍相信，“你是说以后还有？”
“看你们身体的吸收效果，治好了就不用了。”塞西莉亚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抗拒。
“塞西莉亚，我觉得我很好，特别是喝完之后……”提姆说的不是假话，这个药一下肚，浑身都是暖洋洋的，疲惫的精神也缓和了很多，这不是他的错觉。
塞西莉亚又给他把脉之后说道，“给三哥的药是舒缓精神的，效果很好，你的黑眼圈都没有了，你要是不熬夜就不用喝这种了，之后就是修复身体的。”
提姆：……
“爸爸你怎么还不喝？”塞西莉亚转头就看到了布鲁斯在思索些什么，“爸爸，我知道味道有点难以接受，但是良药苦口。”
“布鲁斯，这可是塞西莉亚的心意呢，想必你不会拒绝宝贝莉莉的吧？”提姆精神一好，回想起那个味道依旧无法接受，自己逃不开，那就把别人也拖下水。
被养子架上去的布鲁斯，逃是不可能逃的，看着塞西莉亚无神的眼睛，期待的小脸，他根本迈不开脚步，那就喝吧，小宝贝应该是爱他的，味道应该……
提姆看着布鲁斯像他一样想吐不能吐，硬生生往下咽，被苦的说不出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不少，至少不能只有他被苦的说不出话。
塞西莉亚关切的递上糖丸，“爸爸，三哥，你们放心，我以后尽量不熬药，尽量把它们做成药丸子，这样你们会好很多的。”
提姆：……
布鲁斯：……
塞西莉亚的爱，只经历了这一次，他们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
*
完全不知道庄园里发生了什么的达米安来到了学校，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上方讲台，严肃地小脸上看不出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