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压着她,没给她半点儿喘息和逃避的余地,鹿溪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余光里, 海面上阳光摇曳的金色影子也渐渐模糊起来。
下一秒, 一双手臂有力地搂紧她的腰, 她被人拎出水面。
“咳……咳咳!”短短十几秒,鹿溪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
蓦地接触到空气,她脑子一片空白,趴在薄光年肩膀上虚弱地喘息,小章鱼一样,四肢都扒在他身上。
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鹿溪大口大口呼吸。
浑身湿漉漉,面颊通红,呼吸不畅,眼睛里水汽弥漫又透出茫然,格外惹人怜爱。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鹿鹿这个样子像是在水下被薄总疼爱过[裂开]】
【?瞎说什么!我们光神哪有那么快!!】
【也,也不是不可以,想想还挺刺激的,别光顾着接吻啊!你们在水下搞点别的也不是不可以的!妈妈准的!妈妈可以的!】
鹿溪迟缓地回过神。
一旦接触到空气,脸上的热度和红晕就再也藏不住,羞耻感像水一样,从脚趾开始慢慢聚集到头顶,轰地炸出一朵小蘑菇云。
她气急败坏地将指甲落在薄光年肩膀上,想挠他:“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薄光年斜看她一眼,有点好笑,“亲你一下。”
他也没想到老婆这么经不起逗,她挂在自己肩膀上,小小一只,柔软得要命。
等她调整呼吸调整得差不多了,薄光年轻扶住她的后背,说:“你的肺活量,比我想象中还要小一点。”
鹿溪:“?”
鹿溪就不太懂:“这是我的错吗?谁让你——”
薄光年抱着她漂浮在海水中,小黄帽已经飘远了,他握住她的腰:“你别乱动啊。”
鹿溪睁圆眼。
薄光年一手扶稳她,一手游过去,捡起被水浸湿了一半的帽子,戴在她头上。
“湿了一点。”他看看她,说,“但还能用。”
他的气息在自己头顶停留了一下,热气一触即离。
说不清为什么,鹿溪的羞耻感一下子更强烈了,好像他只要稍微逗一逗自己,自己立刻就会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你不要转移话题。”鹿溪像小刺豚一样鼓起气势,假装自己很凶,“谁让你自作主张,在,在海里——”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亲我。”
【妈的鹿鹿子太可爱了来做我老婆好不好,什么?好的?行老婆,我给你买一百顶小黄帽子老婆,你等着我老婆!】
【光光:男孩子想亲亲喜欢的人,需要什么理由嘛?QvQ】
【因为在海里接吻的话,看直播的人就看不见了呀!他只想跟你在一起呀,你不懂他的意思嘛老婆!】
薄光年身形微顿,看着她,停了一会儿。
这个前几天像花栗鼠,现在气得像只刺豚的可爱家伙,是他的老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老婆。
好看又好吃。
薄光年微眯着眼,喉结动了动,看了她半天。
就在鹿溪的心虚值达到顶峰的前一秒,他不急不缓开了口:“以前没怎么亲过。”
他平静地说:“很好亲,以后多亲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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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妈的,很好亲,以后想多亲亲,这是什么直男发言】
【感觉鹿鹿子脸上随时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但是哦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所以我还是勉强继续喜欢你吧】
【对呀,光神就是那种可爱的直男啊,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为老婆着想,就是有时候想不到点子上,会出现一些神奇发言hhh】
【这俩人真的太有意思了,没头脑和不高兴哎,薄总每天都奔跑在路上,他的三部曲:‘老婆竟然又不高兴了’‘什么,我真的做错了吗’‘不行,我得哄哄老婆’,老婆!!】
【光神还是很会玩的,水下接吻这谁能想到,鹿鹿想撒手都没地儿撒,光神的肺活量肯定比她大吧,撒手就溺水[狗头]】
今日冲浪教学任务以失败告终,薄光年抱着鹿溪的粉色冲浪板,跟她一起上岸。
简单地洗了澡、换好衣服、拿回手机时,#指鹿为光 深海之吻#已经冲上了热搜。
那个吻持续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鹿溪有点没缓过劲儿。
跟拍只拍到短短几秒两人在海面上的镜头,被人截成了动图发来发去,鹿溪只是看动图,也觉得耳根发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下的缘故,她很难呼吸,注意力全集中在薄光年的吻上。
但是看这个动图……
好像,还没掉进水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吻得很用力了。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鹿溪捏捏自己发烫的耳垂,坐在海边树下的躺椅上刷热搜。
阮知知去而又返,将樱桃味的波子汽水打开递给她:“海上热吗?”
“还好。”鹿溪道了谢接过来,头发还没干,她穿着连衣裙坐在大浴巾里,风迎面吹来,“但今天浪好像有点急,我被掀翻了好几回。”
“我看到了。”提起这个,阮知知一双眼蹭地亮起来,“光年哥也一起被打进水里了,然后你们一起,在水里待了好久。”
樱桃气息的甜香在空气中飘散开,玻璃瓶离开冰柜,沿着外壁,迅速在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水珠。
汽水的小气泡噼啪碎裂,浮力将吸管微微托起。
气泡飘到嗓子眼,鹿溪没来由地被呛了一下:“也没有很久吧!”
【鹿鹿:多正经的事儿啊被你说得色里色气的[狗头]】
【没有很久,那么点儿时间不够薄总造个孩子!如果是薄总的话,怎么也得一宿吧!】
【鹿鹿子:那我替薄总谢谢您呗?】
阮知知客观指出:“还是挺久的。”
她有理有据:“如果让我憋气,就没办法在水面下待那么久。”
鹿溪:“……”
这头话音刚落,鹿溪一转头,就见当事人薄光年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他头发擦过了但也没吹干,有些潮湿,身上穿的是最简单的白T短裤,勾勒出好得过分的身材。
鹿溪吸一口汽水,眨眨眼:“我俩是一起上岸的,你洗澡的时间竟然比我还长这么多,像话吗?”
薄光年迈动长腿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表情有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沉默了会儿,才低声说:“我只洗了十分钟。”
鹿溪下意识:“我不信,那你剩下的时间在干嘛,换衣服要那么久吗?”
薄光年不说话,一言不发地看过来。
盯着她,看了三秒。
眼神里写满:这不是可以在直播时讨论的事情吧。
鹿溪突然懂了。
她耳根瞬间红炸:“别别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快坐着吧别跟我说话了!”
薄光年:“……”
【瞧给我老婆吓得,不就是一些男士的自我攻略行为吗】
【我懂了,老婆不在,他竟干出这事[流泪]】
【不,他老婆是在的啊,别录节目了,去自由地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狗头]】
薄光年没再说话。
鹿溪丢给他一瓶波子汽水就不再看他了,他很少喝这种甜兮兮的东西,但鹿溪似乎从学生时代起就很喜欢。
那个时候,像大多数家长一样,鹿爸爸同样不准她喝太多碳酸饮料,每两天只准她从冰箱拿一瓶。
鹿溪无意间得知薄光年从没喝过这玩意儿,体育课后总是小心又心疼地分一半给他,告诉他:“今天是不一样的口味。”
她身上总有一种……形容不清楚的,少女的气息。
轻而易举地,就能点燃他的破坏欲。
但其实,不分也没关系的。
——虽然每次都会认真道谢并且喝完,但薄光年,每一次,都在心里这样想。
运动员不能喝这种饮料。
被爸爸发现的话,会被骂。
他对食物没什么欲望,但是学会了催吐,清理周身的汽水气息,装得无事发生。
久而久之,这种甜腻的饮料,在他心里跟胃酸的气息画上等号。
薄光年不喜欢。
他垂眼看它,是橙子味的,打开之后,小小的气泡争先恐后地顺着瓶口冒出来。
“你让我过来,坐着,又让我别跟你说话。”他沉默一会儿,问,“那我过来干什么?”
鹿溪觉得那个吻好像激发了他身上什么按钮,让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你就像平时一样,保持沉默啊。”
薄光年语气平和:“但是坐在你身边,就会想跟你说话。”
鹿溪:“……”
鹿溪指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薄光年撩起眼皮:“我变了。”
鹿溪:“……”
【光神:我变了,我不是过去沉默寡言的我了,现在起,我是每天都想亲亲老婆的我了】
【是什么让这个男人变成这样的,是老婆甜甜的爱吗】
【是因为鹿鹿的告白!鹿鹿说喜欢他,他:精神一振,老婆我来了.JPG】
鹿溪忍不住在他身上扫视。
这人刚刚就差把话直说了,她觉得,他应该不止想跟她说话,还想干点儿别的。
“你……”突然看到他手里的饮料,鹿溪微怔,“拿错了,我给你换一瓶吧。”
薄光年:“嗯?”
鹿溪说着,从座椅后的冰箱里找出一瓶矿泉水:“你不是不喜欢波子汽水……喝这个好不好。”
这事儿,当年,从头到尾是个意外。
薄光年一开始也没说,鹿溪就把运动员有自己的菜单这茬儿给忘了,等她某日看新闻时突然想起,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鹿溪:“你不能喝吗?”
薄光年:“嗯。”
鹿溪大惊失色:“你怎么不早说!”
薄光年从小到大都是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喝都喝了。”
他一直这样。
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大反应,怎么样都无所谓,被放在哪儿都可以。
但鹿溪总是想认真对待他。
“我很早就不做运动员了。”她的手悬在半空,被阳光一照,手腕格外细瘦白皙。薄光年这样说着,还是把那瓶水也接过来,“偶尔喝一喝,也没什么关系。”
景宴跟简竹真从沙滩另一边走过来,阮知知跟他们交谈几句,走回来,正听见薄光年这句话。
她以为他们在聊热搜,顺嘴问道:“你们都看过热搜啦?”
“嗯。”鹿溪说,“事情结束了吧。”
深海之吻的热搜飘上来之后,之前的话题热度渐渐变低。
他那时候年纪还小,情绪不稳定可太正常了,本就是少年人之间的矛盾,在当年也已经解决了,没什么争议。
鹿溪突然转过去:“你算得还挺准。”
薄光年:“嗯?”
鹿溪:“你说,最迟今天下午,热搜就会解决。”
薄光年点点头:“因为我的老师,是一个效率很高的人。”
不过,不止是在这件事情上。
薄光年默不作声,想。
在别的事情上,效率也很高。如果猜得没错,下一个热搜也在路上了。
已经接近午饭时间,景宴也不太想再折腾,他跟简竹真都不擅长冲浪,走过来只是为了跟大家会合。
一走过来,就又看到薄光年跟鹿溪坐在一起。
两个人很亲密,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有点不爽。
阮知知问:“中午我们去吃海鲜好不好?有人有忌口吗?”
大家纷纷点头说可以,景宴盯着鹿溪和薄光年,心里总有些不安。
鹿溪喝完半瓶汽水,正盯着沙滩上指甲大的螃蟹看,薄光年突然叫她:“小鹿。”
她抬起头:“怎么?”
薄光年看看她披着的大浴巾:“你冷不冷,要不要回去换衣服。”
鹿溪茫然:“不冷啊。”
“回去换一件吧。”薄光年平静地说,“下午会起风。”
“这样吗?”鹿溪没有多想,放下浴巾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反正房子离海很近,一来一回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还赶得上跟大家一起去吃午饭。
薄光年颔首:“嗯。”
两个人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转身一起离去。
薄光年一转头,眼中的颜色就暗下去。
——好讨厌啊。
景宴总是盯着他的小鹿看。
他本来很迟钝,世界上有些东西,他有没有,都是没关系的。
但鹿溪偏偏给了。
薄光年想。
那他……干一点点坏事,让她只能待在自己眼中,也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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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在海边吃的。
阮知知叫人帮忙捞了几斤活海鲜,简单处理过后直接放上餐桌。
鹿溪支了个小锅煮冬阴功汤,海虾活蹦乱跳,薄光年用碗把它们倒扣在盘子里,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掐头去尾抽虾线,扔进鹿溪锅里。
阮知知在煮一锅番茄豆腐扇贝汤,看见后,羡慕极了:“你们好默契。”
鹿溪:“你看到我俩干什么都觉得默契。”
阮知知:“域域就不行呀。”
时域垂死梦中惊坐起:“域域哪里不行?域域可以学的,你想让域域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