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已经快要到九点钟，他不禁恍然，这人今天好像还真不来了。
扭头问厨房打扫料理台的祝晶晶：“她今天不来了？”
祝晶晶语气轻快，把一个“嗯”字转出了多种音调，下一秒还要吹口哨。
程澈回给她个假笑，灵机一动，“把她微信给我。”
……
许轻谙正在客厅里和思佳闲聊最新的八卦，微信收到了程澈的好友申请，她通过之后就去问祝晶晶：你怎么把我微信给他了！
祝晶晶回复：他说我不给的话，他就要给我穿小鞋，呵呵呵。
紧接着她又补了句：我以为你会拒绝他，给了也没事。
许轻谙发觉上当，冷飕飕地回道：他加我验证消息也写，我拒绝他他就给你穿小鞋。
一模一样的话骗了两个人，祝晶晶独自坐上回家的地铁，要不是怕吓到周围人，险些气到要对着空气打几拳泄愤。
没等她质问程澈，程澈倒是先来问她：你今天怎么没来？
许轻谙：避嫌。
程澈故意问：我们什么关系，需要避嫌？
许轻谙摘得清楚：我单方面避你的嫌。
程澈好像意识到什么，回复过去：昨晚上的事忘光了是吧？
可直到他上床准备睡觉，许轻谙也没回消息过来。
祝晶晶一路想着回到家后一定要问许轻谙昨天晚上的事情，进了家门开口第一句就问，许轻谙把人扯到房间里，语气无奈地说：“你怎么不嗓门再大点，让整栋楼的人都知道？”
祝晶晶也无奈，“我怕我忘了嘛，所以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事也没有？”祝晶晶把手指聚在一起，十指指尖相触，又做出自己拥抱自己的动作，“都这样了，你还说什么事也没有？”
许轻谙强行憋笑，娓娓道来：“现在又不是古代，我被他看了脚就要嫁给他，喝多了亲一下也没什么吧，又没少块肉。”
“好像有道理……”
许轻谙趁着她还没继续追问，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晚上回来给我讲那个泊然么？”
话题骤然转到易泊然上，祝晶晶脸上挂着难色，自然再也没心思去想她和程澈的事情。
“就是易泊然啊……你不记得这个名字了？”
二人除了小学同班，初中和高中都不同班，许轻谙问：“以前同学？”
“算是……”
“别磨蹭，赶紧说。”
“就是初中我暗恋过的那个，个子高高的，总在篮球场……”
许轻谙接话：“骗你水喝的那个？”
本以为她要说爱打篮球的那个，祝晶晶觉得除了私奔她又要有一个甩不掉的误解，“轻轻，他真的没有骗我，顶多算我自己缺心眼。”
许轻谙摇头，“我对他印象不好。”
祝晶晶一脸认命，“我知道的……”
运动白痴祝晶晶，初中时暗恋校篮球队易泊然，许轻谙自然知道。
那段暗恋太过隐秘，祝晶晶每次说起来易泊然好像连名字都不敢提，满口都是“他他他”，再加上读高中之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许轻谙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都是陌生的。
但她居然脑海里还模糊有着那个人的轮廓，以及一些事。
当时市里举行中学联赛，放学后总能在篮球场看到篮球队的队员在训练，满目穿篮球服高高瘦瘦的男生，自然也有易泊然。
整个暗恋的过程中，祝晶晶距离易泊然最近的时候也就是那阵子，虽然方法有些蠢——为了给他送一瓶水，又怕他发觉自己的小心思，祝晶晶会给每个男生都买一瓶。
队友都拿了水到旁边休息，只有易泊然在她旁边问她：“你喜欢看篮球？”
祝晶晶愣住，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嗯嗯，喜欢的，我喜欢梅西。”
易泊然“啊”了一声，歪头盯了她两秒，然后发出了笑声。他笑得很好看，祝晶晶形容自己那瞬间的昏头程度，就是下一秒被他带着跑两千米也甘之如饴。
可其实她送水是瞒着许轻谙的，且为了买水送给易泊然他们，日子过得很是紧张。许轻谙发现后自然生气，快天黑的傍晚，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学生，祝晶晶一五一十地交代。
许轻谙下结论：“他在骗你水喝。”
“他不至于骗我水喝吧……”
“那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喝你送的水？每天都喝，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对哦。”祝晶晶后知后觉，她送了一周，易泊然就喝了一周，她一定是被他的笑容给蛊惑了。
这件事之后她就歇下了把暗恋变为明恋的心思，暗恋依旧是暗恋，且瞒得比以前更加密不透风，除了许轻谙再没其他的人知道。
如今许轻谙仍旧对易泊然抱有敌视，语气不咸不淡地说：“十年之后你和他这是要再续前缘吗，你喝多了他能还在游戏里等你半个小时。”
“他万一是想让我带他上分呢？”祝晶晶俏皮地换个思路。
许轻谙冷笑，“你以为我不玩游戏还看不懂游戏？他青铜段位，你怎么带他上分？”
祝晶晶放弃抵抗，默默陈述事实：“好吧，没有再续前缘，我倒是想再续前缘，可他现在有女朋友。”
意料之中，许轻谙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眼神里的飞刀能把易泊然活剐的程度。
“哦？有女朋友还在凌晨和你游戏组队痴等半个小时，情种啊。”
祝晶晶从微信里找到易泊然，打开他的朋友圈想给许轻谙看，她就是从朋友圈才知道易泊然现在并非单身的，他发过合照。可明明记得前几天看还在，此时打开就找不到了，许轻谙对上祝晶晶的眼神，再瞥了眼手机屏幕就猜到了个大概。
“今天凌晨的事情吧，然后朋友圈就把女朋友隐藏了，上学的时候就骗你水诓你钱，现在又来这一招拿你当鱼养，祝晶晶你可给我长点脑子。”
祝晶晶脸上挂着沮丧，“怎么我遇到的男人都这样，我看起来很傻吗，为什么都骗我？”
许轻谙怜爱地看着她，又直白地陈述事实：“其实，是有点傻的。”
作者有话说：
小小开启一下支线。要不要再小小日更一下……？
Chapter 08
次日清早，程澈被闹钟叫醒，迷迷糊糊间伸手捞过手机，打开微信发现只有来自赵姝音的几条微信，工作相关。
像是不信邪，打开了和许轻谙的聊天，最后一句还停留在他昨天问的那句“昨天晚上的事忘光了是吧”，他嘴里嘟囔着“不理我”，手指也敲打键盘写好了这三个字，险些点击发送。回过神来赶紧删除掉，再退出聊天框。
他得得沉住气，他不在意。
到了店里之后看到祝晶晶，下意识要开口问她，祝晶晶看他张口明显要跟自己说什么，可瞬间又闭上了嘴，转头去准备开店门。
祝晶晶觉得他神经兮兮的，手里拿着两颗西红柿总想砸他身上，程澈都快走到楼梯，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一样回头看，两人四目相对。
“你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差点要被偷袭。
结果祝晶晶面无表情地转身背对他，什么也没说，又轮到程澈觉得莫名其妙。
快要午休的时候厨房里只有他们俩，乔乔去负责外面，程澈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不太对劲。”
祝晶晶正低头切着做装饰的水果，“你别跟我说话，我现在厌男。”
“……”程澈看她那副深沉的样子莫名想笑，“昨天也没见你厌，今天怎么就厌了，情场失意？怪不得你那天玩骰子运气那么好……”
她啪地一声下刀，砍出了好大一声打断了程澈的话，程澈忍住笑意，“OK，我不说了。”
祝晶晶冷哼，想到了反击的话：“那你那天晚上手那么臭，现在也没见你情场多得意？”
互相都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程澈选择先举白旗，“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别互相伤害了吧。”
祝晶晶叹气，不再理他。
程澈看她是真有心事，语气也正经了不少，趁着这会不忙堂而皇之地摸鱼。
“行了，来给哥哥说说，我肯定比你懂男人。”
祝晶晶看向他，开口就是难题：“那个男人有女朋友……”
“你喜欢上有女朋友的了？这个真不行。”
祝晶晶白他一眼，“所以跟你说有什么用？”
厨房里沉默了好一会时间，程澈说：“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我朋友？”
“……滚蛋。”
接着祝晶晶讲了自己那晚上喝醉之后游戏邀请易泊然、易泊然等了她半小时的事情，程澈松一口气，“我觉得你想多了。”
“想多了？”
“咱们散伙那时候都几点了，他肯定就是睡着了。”
祝晶晶小声嘟囔：“你俩还真统一战线，一个说他睡着了，一个说他人有问题。”
程澈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笑了笑没再多说。
过了会他又开始问祝晶晶：“她微信名什么意思？”
祝晶晶反应了下，说的是许轻谙的微信名字，单单的一个“谙”字，“当然是她名字啊。”
“她名字还有个音字？”
祝晶晶白他一眼，“那个字念安，不是姝音姐的音，文盲。”
程澈尴尬笑笑，“不好意思，识字少了。”
“你小时候没学过，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就是那个谙。”
“你这么说我就能对上了。”
“让轻轻知道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你死定了。”
“还不是你天天许轻轻、轻轻的叫，我以为大名就叫许轻轻。”
又被他反将一军，祝晶晶咬牙切齿，“叫许轻轻是因为我叫祝晶晶，你懂什么 ！”
程澈被她逗笑了，祝晶晶一拳打在棉花上，暂时歇战。
傍晚的时候许轻谙倒是来了店里，坐在熟悉的位置，上餐的时候祝晶晶问程澈：“你去送？”
程澈一开始是想的，但开口却拒绝，“你去吧。”
祝晶晶觉得他不对劲，“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情况。”
走出厨房之前，祝晶晶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哎呀，那天晚上那么热烈，我还以为就算成了，谁想到两天过去就归于平淡了。”
程澈冷笑，“你懂什么，我们这叫拉扯。”
后来祝晶晶还说：“我本以为你很会，担心轻轻被你骗到手，现在看来你也不行。”
“我还真浑身解数，可你看看她，她也不给我机会使啊。”
程澈想了下，觉得这样下去还真不行，指不定哪天人就跑了。
祝晶晶：“你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可能就是不想理你。”
“伤害我对你有好处吗？又想被穿小鞋了是吧。”
“滥用职权，素质极差。“祝晶晶小声嘟囔着。
当晚回家的路上，许轻谙拿出平板给祝晶晶看她这两天的成果，虽然已经几年不画，但人的风格是不会变的，不用看角落里的署名，祝晶晶也知道是许轻谙画的。
但她还是细心地发现了点问题，指了几个地方说：“这些地方的线条是不是有点太生硬了？”
许轻谙一副知己相知的表情，无奈叹气，“没办法，手太生了，改了几次都觉得不太流畅，就只能这么放着了。”
其实在线条的把控上祝晶晶是强过许轻谙的，但她此时不敢轻易去帮她改，只能提出些建议，比如画一画不需要勾线的涂鸦或者风景找手感，不必急于求成到立刻恢复原来的状态。
出了地铁站之后，祝晶晶问起程澈，“你们两个是就当那天没发生过了？”
许轻谙说：“我只是还没想好，其实他也没想好吧，就只是成年人之间，看彼此还算顺眼，那天晚上又到那种地步了，默认就需要在一起。”
“那你喜不喜欢他？”
“我们才认识多久呀，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那天晚上纯粹是喝多了。”
“啊？我还以为你是喜欢他才愿意和他那样。”
许轻谙低声说：“我来找你本来就是想散心的，晶晶，我和你当初那样不一样，你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了，我是随时要走的。”
祝晶晶懂这个道理，可姐妹俩一起生活了半个多月，好像总觉得她就默认留下来了一样。此时她也要和程澈站在统一战线，“那你不能不走吗？你考虑考虑程澈呢？我们一起留在这，反正你和周颐也不会复合了，我来跟叔叔阿姨说。”
许轻谙笑了笑，语气无奈，“可我什么都还没想好呀。”
“想什么想，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了才犹豫不决。”
两人进电梯前祝晶晶手机响起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她不慌不忙地打开，发现居然是易泊然，人在电梯里也忍不住跳起来，语气惊讶：“易泊然！他跟我说话了！”
许轻谙对易泊然印象并不好的原因，此时总觉得对方开始收线，而祝晶晶这条鱼欢呼雀跃着咬紧了饵不放。许轻谙不想立刻给她泼冷水，心想反正自己还在她身边，总不至于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被骗。
“你先问问他女朋友的事，我怕你聊着聊着那头变成他女朋友和你聊。”
祝晶晶想象了一下也觉得怪可怕的，“我这就问。”
许轻谙想不通她对易泊然怎么这么大热情，毕竟初中时候暗恋人家都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