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没想到会在紧要关头被大宝发现,也好在是被这个懂事的孩子发现的,不然……
李三嫂摇摇头,眼含哀求地看向大宝。
大宝定定地看着她搂紧了俩孩子,可能是想到母亲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他们兄妹几个,而三婶却愿意把一双女儿都带走,顿时羡慕地看了两个堂弟堂妹一眼,说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不是那种气愤的语调,而是有点欣慰哽咽的样子,转过身对李三嫂摆了摆手,让他们快点走,走了就千万别回头。
李三嫂张张嘴,扯到嘴角的淤青,疼痛瞬间刺激醒了她的神志。
“大宝你是个好的,婶儿走了,你和你弟弟妹妹多保重。”李三嫂说完咬咬牙抱起两个孩子,打开门缝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大宝站在院里许久,直到远处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狗叫,他才转身回屋。
这时,最大的那间屋子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李福宝揉着眼睛踢踢踏踏地走出来,看样子是想起夜上个茅房,只是不防院里站着个黑影,差点吓了她一大跳。
李福宝差点脱口尖叫,大宝喊了声福宝姐,及时堵住了她已经张开的喉咙。
“原来是大宝啊?你可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站院里干嘛呀?”李福宝打着哈欠抱怨道。
大宝拽了拽裤腰带回答说:“去解手了,刚准备回屋。”
李福宝嗯了声没在意,转头又踢踢踏踏地走向茅房,等再出来时,大宝已经不在院里了。
翌日一早,天气晴朗,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
小河大队的队员们一早起来收拾出家里的筐子篓子篮子,准备趁着最近几天野菜疯长出来,相约结伴去后山坡挖野菜。
这个时间是大队长提前就约定好的,到时挖完只要送去一半到大队食堂上交,剩下的就都是他们自家的。
以前也有人私自去挖,但那都是偷偷的,被人发现虽然不会太过声张,但总归不好,现在到了大队长规定的时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挖野菜了。
大家伙都喜欢做这件事,因为它代表勒紧裤腰带的日子总算过去,即将迎来有野菜野果吃的季节,还有热起来后很快就回来到的夏收。
夏收目前距离他们还有点远,眼下最重要的是多挖点能吃的野菜,回来做成野菜团子也是好的。
各家各户只要一想到又有了新的吃食来源就很开心。
刘翠英早上起来后的心情也不错,积极地张罗挖野菜的工具,把韩青芜的情绪都给调动的有干劲儿起来了,全家人都高高兴兴的。
只是这高兴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老李家那边突然冒出的怒吼声给吓没了。
“臭婆娘!敢带孩子跑?!我李三根饶不了你——”
李三根恼怒羞愤的嘶吼一下传进不少人耳中,引得众人纷纷好奇他家这是又闹出啥事了啊!
之后大伙才知道原来是老李家三媳妇也跑了,还是在病中被李三根打过一顿,实在不堪忍受,半夜带上俩孩子跑的。
要说他们咋知道这么清楚?那当然是老李家人亲口说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33章 、六零锦鲤文炮灰32
老李家这回的热闹去看的就少了,大家得知内情后就忙着去后山坡挖野菜去了,最多私下里八卦议论几句。
不然要他们说啥呢,老李家的男人自己不做人,活该媳妇一个个宁愿跑回娘家也不跟他们过。
刘翠英和老姐妹唏嘘感叹着结伴去后山,手臂上都挎着竹篮子。
韩青芜跟在后面,和走在身旁的司刑一人背了个小背篓,背篓里放着石锄,专门用来待会儿挖野菜使。
韩老二和韩青河父子俩没来凑合,他们去男人堆那里转悠去了。
至于司刑为何没去,那就要问他自己啦。
韩青河也不是没叫他刑哥加入他那群小伙伴的队伍,可惜司刑没理他,出门时径直找到韩青芜这里。
因为之前两个人一块跟刘翠英她们去过县镇办事,大婶大娘们对他俩跟在后头也没啥意见,走的时候熟练地叫上他俩跟上,还多叮嘱了两句。
她们不介意,韩青芜更不会多说了,熟练地带上司刑参与大队集体挖野菜这项行动。
哦,说集体也不对,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来了。
大部分人都趁着春光明媚凑了热闹,但老李家刚发生了那事,除了李二根家的几个孩子在李大宝的带领下知道挎着竹篮找上大部队参与,他们家其余人基本都没来。
大家伙现如今对看老李家的热闹已经没啥兴趣了,最多听听他们家又发生了啥啥,做到不至于耳聋眼瞎。
当然了,经过之前那么多事,他们全大队对老李家的人也不会有多好的印象就是了。
但是当看到李大宝小小年纪就开始带着弟弟妹妹出来干活的时候,队员们终究是在心善之下怜惜居多,没有半点为难这几个可怜的孩子的意思。
李大宝自个儿也知道他们家现在在大队里不讨喜,因此领着弟妹挖野菜时也没往大部队的位置凑,只远远跟在后头,寻了个别人不要的荒地寻摸。
不过得益于时节的缘故,即便是荒地也是郁郁葱葱绿意喜人的模样,相应的当然少不了野菜的踪迹,不至于让李大宝他们没有收获。
刘翠英他们选的地方草丛茂盛,尤其野菜很多,什么荠荠菜、婆婆丁、蕨菜等等,能吃的不要太多,往往草丛随便一扒就能找到不少,专心致志的话不到一会儿就能挖到半篮子。
韩青芜在这么多野菜中最喜欢荠荠菜和马齿苋,所以挖掘时往往选择这两种来挖,偶尔遇到甜甜根了也会采一些。
这事很快就被身旁的人发现了。
毕竟同样的时间,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动手都快半篓子了,而她才将将一篓底儿,且里头的野菜种类瞄一眼就看得清楚,分明是在挑嘛。
于是司刑这人就开始帮韩青芜专门挖她想要的那两种,将将赶在刘翠英回头查看他们俩又没有偷懒的时候,把韩青芜的篓子也堆到一半的量。
韩青芜应对完亲妈的检查,对司刑说:“谢谢啦,你最喜欢哪一种,我也帮你多挖点,到时回去叫我妈做了给你吃。”
司刑摇头表示他没有特别的偏好,吃什么都好,吃什么也无所谓。
韩青芜想了想,拿出身上偷偷带过来的栗子糕,背过身朝司刑举了下示意,然后剥开玻璃纸笑着递他一半,“吃口糕点,忙了这一会儿有点饿了。”
司刑忙活了这么久,手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上一点泥土灰尘。
他看了眼韩青芜特地用一半玻璃纸包着的半块栗子糕,伸手接过去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吧?我觉得比绿豆糕味道更好一点。”韩青芜吃着自己那半块问道。
司刑点点头,两口解决了半块栗子糕,接下来一边掩护韩青芜干活干到一半偷吃的行为,一边加快挖野菜的动作,竟然轻松做到一个人完成了两个人的工作量。
这样一来,韩青芜肩上的胆子就轻松多了,时不时还能偷个懒四处望望。
因而当李福宝的身影远远出现的时候,韩青芜一下子就发现了。
“李福宝过来了。”韩青芜下意识说道。
司刑就嗯了声,头都没抬,对此没什么反应,手下正忙着帮韩青芜挖马齿苋呢。
倒是刘翠英她们听到这声后立马支棱起来了,好几个婶子瞬间抬起头去看,眯着眼瞧了瞧山下那个走过来的身影,发现还真是李福宝。
“她来干啥,李三根不是宠她跟个宝贝似的,咋会舍得放她出来干活?”大婶子奇怪道。
大娘抬起上身仔细瞅了下回说:“瞧着都没挎个篮子,也没拿啥工具,肯定不是来挖野菜干活的,约摸是嫌家里太闷,出来玩的吧。”
“啧啧,这可真是比旧时候资本家的小姐还要自在,哎,你们说李三根为啥这么宠她呢?要说也只是个侄女,总不比自个儿亲生的孩子更加金贵吧?”大婶子神神秘秘问。
按说一般人不会这样亲疏不分,但看李三根最近的行事还真是把隔房的侄女当宝,将自个儿孩子当草。
这爹不爹、叔不叔的最容易乱家闹矛盾了,不然李三嫂咋就被弄到带孩子偷跑回娘家了,还不是情知在老李家没啥好日子过嘛。
“这事儿我知道点情况。”刘翠英突然出声透露,说:“我也是从大队长那里听来的,据说是李老太走前特地留下的遗言,叮嘱几个儿子好生照顾李福宝。”
而老李家几兄弟别的不讲,孝顺那是没的说,有亲老娘的话在,他们可不就一心把李福宝供上了天,连自己亲生孩子都顾不上了。
就是没想到家里会连番出变故,三个女人没的没、丢的丢、走的走,到现在只剩下两个男人支撑着,就是不晓得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供着李福宝当祖宗。
大婶子听到最后连连摇头,不赞同道:“这叫啥事,愚孝也不能愚成这样,整个儿跟下了降头……”
“哎,说啥呢,干活干活!”老大娘眼看着她越说越离谱,赶紧用胳膊肘捣了大婶子一下,迅速转换了话头。
大婶子打了下嘴不说了,连忙埋头继续干活。
山下被她们议论过一波的当事人却并没有如她们所猜测的那样上山来,而是走到小河边就停下了,不知道想做什么。
韩青芜跟着又挖了一会儿,再抬头时无意中看见站在河边那里的身影,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可不是发生过,之前李福宝下河捞鱼那次不正是这副架势。
她不会是还想守河待鱼不劳而获吧?
韩青芜猜到这个神情一顿,立马给司刑打了个招呼让他继续努力挖野菜,自个儿则一挪一挪挪到前头刘翠英身边,悄声问她妈:“妈,山上鱼潭子啥时候收啊?”
“咋地,你想吃鱼啦?晚上让你爹你哥去山上捞几条去。”刘翠英大方道。
“不是。”韩青芜摇头,指了下山下的位置说:“我看见李福宝又到河边捞鱼去了,咱们鱼潭子那里有没有加固网子,别一个不小心又出现纰漏……妈,你别不信,她那人运气有点邪。”
刘翠英顺着闺女指的方向看了眼,果真见到像是李福宝的身影已经下河了,估计是还想像第一回 那样捡便宜。
“没事儿,青青放心吧,咱家鱼潭子铺网铺的牢,你爹你哥平时都注意维护更换,绝对不会再让她捡现成的。”刘翠英保证道。
韩青芜点点头,同时又奇怪李福宝这次行为的怪异之处。
按说经过上回她再次尝试却没有丝毫收获之后,不应该再跑到河边试图捞鱼了呀,难道是老李家除了大队食堂外已经吃不饱饭了?
“哪有,据说李福宝现在每天都能吃一颗蛋嘞,比咱们的日子好多了。”偷听到母女俩讲话的大婶子插嘴道。
这也是个山上开辟了粮田和鱼潭的人,刘翠英倒不怕她听到刚才那些话。
之后又听大婶子颇有兴趣地透露个中内情,挤眉弄眼道:“可惜李傻妞是个痴情的,每每都把李三根单独留给她吃的鸡蛋送去给王建军吃,可惜人王老太是个势利的,得知老李家那些糟心事后都不让她进门了。”
就这,人李福宝还巴巴地上门送鸡蛋嘞。
鸡蛋不行了,又干脆想到弄鱼,八成还是想送去老王家讨好王老太母子吧。
毕竟鸡蛋只能算半荤,而鱼才是真正的肉哇,说不定等王老太见到了实实在在的鱼肉就放李福宝进门了呢,之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说到底李福宝是变聪明不少,可怎么一遇上王家小子就又傻了呢。
大婶子啧啧感慨,虽然瞧不上李福宝这人,但特别稀罕她这种行为,觉得这要是有个姑娘跟李福宝似的对她家儿子好,那大婶子绝对会赶紧把人帮儿子娶回家去,再好好对人家。
毕竟甭管李福宝这个人怎么样,她对王建军这份心绝对是真真的。
可惜呀可惜人王老太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瞧不起李福宝嘞,王建军也还躺在床上养伤,具体什么反应都不清楚,李福宝最后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两说。
说到李福宝和王建军两人的纠缠,大婶子不免想起上次从县城办事回来的车上,李福宝那妮子眼睛长在小司同志并试图接近却不得的行径。
“哎,翠英啊,我最近瞧着你家青青和小司同志……说说你家到底啥打算,真要想的话可抓紧啊。”不然大婶子都担心等李福宝在王家那边吃够了闭门羹,回头又打上小司同志的注意。
青青有句话说得对,老李家那闺女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溺水变聪明后运气有点邪。
好在老姑婆和李老太两人都没了,那丫头再邪也邪不到离谱的程度,倒不至于让人升起特别忌惮的感觉,只是以防万一,还是需要多防备一分才是。
“说啥呢,没影儿的事。”刘翠英嘴上不承认,心里却被大婶子的话引得琢磨开了。
大婶子不信,伸出手指不着痕迹地指了下后头那俩并肩凑脑一块挖野菜的小儿女,示意刘翠英自己瞅瞅,看那副相处的样子,两人像是没啥事的样儿?
刘翠英回头一瞧,只见自家闺女和人小司同志一个干活一个玩儿,偏偏两人篓子里的野菜都在增多,相处无比和谐有意思的画面,嘴里想反驳的话怎么都讲不出来了。
事实胜于雄辩,要她咋讲?
难道说刚刚还觉得这样子没啥,经大婶子那么一说才恍然觉得有苗头吗?
不过虽然发现了盲点,但刘翠英也不像之前那样排斥两人那么接触了,毕竟经过近来她对司刑这人的观察,进一步了解到小司同志除了身份不明且忘记过往外,本人其实是个不错的好同志。
她对人家的印象好起来,关于某些事的态度当然就松上许多。
“再看吧,现在都讲究婚姻自主啥的,怎么也得青青自己愿意,那到时我也没啥好说的。”刘翠英松动后很光棍地说。
大婶子哎哟一声,道是真若成了,别忘了请她去喝喜酒。
李翠英赶紧摆手说早着呢,八字没一撇的事儿,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且行且看吧。
大婶子看出她不想再多谈这件事,话头一转又说到韩青河的说亲人选上,说是她自从上次从县城回来就在寻摸了,最近还真帮忙寻摸到一个不错的,问刘翠英有没有相看的意思,有的话到时约个时间,好叫两边先见个面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