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妈想一出是一出,撂挑子跑了。
可是大家伙不能,怎么说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他们得赶紧进去看看。
于是一群人不再磨蹭,当下就一窝蜂挤进老杨家院子。
他们家和韩青芜家差不多,也是三间泥瓦房,中间住着杨老汉夫妻俩,左右是杨青梅和杨小弟,屋檐下搭着一个简单的灶台,旁边堆着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等家伙什儿。
众人顾不上看这些,齐齐朝开着的东屋涌去,那里应该就是杨家闺女的房间。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男人们进去妨不妨碍了,全都急着查看杨青梅的情况呢,别真的上吊没了吧。
结果大家伙进去一瞧,发现杨青梅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看起来像是昏了过去,脖子上有道明显的红印子,头上房梁上还挂着条断裂的草绳。
“哎哟我的娘唉,不会是人没了吧!”打头进来的大娘惊恐道。
这事儿其他人也保不准,毕竟杨青梅她现在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别说还真跟死人差不多了。
但也有人眼尖地发现她胸口还有起伏,连忙提醒说应该不可能,没看这还有活气儿呢。
于是就有胆子大的上前,试探着将手指放在杨青梅鼻子下感受一会儿。
“活着,有气儿呢。”
这话一出,其余人忍不住都松了口气,才有功夫想些别的。
眼下这情形,不用多问,大家也能看明白大致发生什么了。
左不过是杨青梅真的想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上吊的时候碰巧绳子断了,自个儿幸运捡回一条命,也惊动了杨大妈,吓了她一大跳,不然也不会喊出那么一大声瘆人的尖叫。
明白情况后,大伙稍稍放了点心,就等老大夫被叫过来给人瞧瞧了。
等人期间,有人朝另外老杨家另外两间关着门没点声儿的屋子努努嘴道:“杨老汉和他家儿子呢,不会还没起来吧?闺女都上吊寻死了,刚杨大妈喊的那几声也不小哇,他们咋还能睡得着,真佩服!”说到最后都忍不住嘲讽了。
其他人听得直摇头,根本不想掺合老杨家的破事儿。
最后还是邻居中年龄比较大且平时有和杨老汉来往的老伯看不过,亲自去敲了中屋的门叫杨老汉起来看看。
屋子里头吭了几声回应,然而直到老大夫被人急急忙忙拖来,杨老汉也没起来的迹象,仍旧在屋里呼呼大睡,在外边都能听到他打鼾了。
就是睡的这么死,不到点怎么叫都叫不醒。
与此同时,杨小弟那屋也没半点动静,不知道是没醒还是醒了不出来。
大家也不管了,赶紧让老大夫给杨青梅瞧瞧。
老大夫叹着气把脉看伤处,最后诊断不要紧,根本没啥事,养养就好了。
“真没事儿?那她咋不醒嘞。”
众人不信,没见人还昏迷着,咋会没事。
“真没事儿,你们等着,看我把她叫醒。”然后就见老大夫从身上抽了根针出来,快狠准地给杨青梅人中穴来了一针,一下就见血了。
大伙唬地一声愣住。
没等他们谴责老大夫这行为,下一秒杨青梅就嗷地坐了起来,特别见效地醒了。
老大夫还一副早有预料别大惊小怪的表情示意:“看,这不就醒了。”
众人:“……”
成吧,人醒了就好。
大伙是这么认为的,看到杨青梅真没事儿,都打算离开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了,结果就听见杨青梅那丫头醒来第一句就是:“卫国哥来了没?”
大伙:“……卫国?没来,你妈倒是去他家闹去了。”
杨青梅脸色一拉,立马捂着脖子大喊:“卫国哥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说着就想扑腾着去够挂在房梁上的那段草绳,看样子还想继续上吊来着。
众人被她搞的这一出看愣,都没反应过来去拦人,只瞧着她哭闹不止却光打雷不下雨,扑腾着要上吊却始终没把自己脖子再往绳子上挂,眼睛还总是朝门外看。
“…………”
这谁都不是瞎子,搞成这样糊弄谁呢。
当下就有看不上眼的摇摇头甩手就走了,人家纯粹闹着玩呢,他们还操心个啥呀,有这时间多在家干点活它不香吗。
有人带头离开,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看透真相走人。
最后连老大夫都背上药箱回去了。
所以当杨大妈生拉硬拽着陈卫国回来的时候,她家里除了还有一个做戏做累了的杨青梅外,基本没外人了,正适合他们解决两家矛盾。
韩青芜这边被隔壁的动静吵得睡不着,索性起来洗脸刷牙,顺带听了一耳朵。
两家就隔了一道一人高的土墙,注意点仔细听的话,墙那头的声响简直一清二楚。
因此就叫她知道了杨青梅为了逼嫁陈卫国,竟然想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而且还真把自个儿挂上了绳子,差点一命呜呼,好在是做戏没真死。
之后等她开始做早饭的时候,陈卫国更是被杨大妈揪过来了,说什么要人家对闺女负责,不然就是逼人去死云云,母女俩道德绑架玩的那是一个溜。
可惜陈卫国也不是纸糊的,人家并不吃这招,死活不松口负那什么责。
他就没责,负个啥责!
杨大妈和杨青梅不干啊,揪住人不放,一时间又是控诉又是埋冤的,试图将陈卫国糊弄晕了,叫他答应重新娶杨青梅进门的事,最好彩礼不变。
陈卫国:……你们这是想屁吃。
他肯定是不答应的,只是他一个大男子不好跟她们多计较,不然更是纠缠说不清了。
好在陈老娘带上家里所有人匆匆赶到,及时将儿子解救出魔爪,好歹保住了他的‘清白’。
接下来就是两家人面对面开撕了,整个儿跟唱大戏似的,吸引了不少人闻讯从家里出来,端着饭碗边吃边瞧热闹。
于是等韩青芜做好饭出来时,连她家墙头都站满人了,一个个都兴致勃勃地朝老杨家那边探头探脑,都跟好奇的猫儿似的。
司刑皱着眉问她:“要不要把人撵走?”
不然踩坏了他们家的墙谁负责。
韩青芜看了看围观的人数,觉得还是算了,大家正看热闹看的兴起,他们扫兴干啥,踩墙头就让他们踩了,回头再修整一番就好。
“不管他们,我们去屋里吃饭。”韩青芜说着让司刑把小饭桌摆到韩父那屋,他们早饭就在那里吃了。
早饭韩青芜就做了一锅红薯稀饭,把之前没吃完的二和面馒头蒸了,又用荤油炒了一盆鸡杂茄子菜。
鸡杂是在县医院食堂煮鸡汤剩下的产物,被韩青芜跟人家大师傅要回来了,洗净拿盐腌着,回来正好可以吃。
而茄子则是他们自留地种的,司刑在韩青芜煮稀饭的时候去摘的。
因为做的量足,三人边吃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到最后不知不觉都吃的肚儿滚圆,饭菜也消灭的干干净净。
韩父满足地舒口气,看着司刑帮闺女收拾碗筷,不禁想起在县医院那会儿别人的调侃打趣,心头微动。
“唉,眼看着就快秋收了,也不知道爹这腿能不能在那之前养好,不然今年就要少挣一笔工分,年底少分一份口粮咯。”韩父叹气。
韩青芜安慰道:“爹,这不是还有我嘛,不用担心。”
再说真要单凭挣工分糊口,那估计到猴年马月也还不上欠司刑的债了。
所以还是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指望她到时下地干活多挣那么一个两个代表几分钱的工分,还不如指望她想出个来钱的好法子比较靠谱。
不过这打算韩青芜暂时是不会告诉老父亲的,免得他担心阻止,不让她干。
等她找到门路,做出点成绩来再说吧。
“到时我也会下地。”司刑突然来了句,然后还问韩父:“附近哪有山?”可以找些药材套点猎物换钱换粮。
他现在这个身份也就带来的那些钱财,花完再想要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倒是和韩青芜不谋而合。
“山?”韩父被问的愣住,说哪有山啊,他们这儿地处平原,方圆百里都是平平坦坦的黄土地,没有什么山,最多是一些小土坡小野林,还早被大家伙寻摸光了,连只耗子都不多见。
司刑:“……”
韩青芜:……莫名有点想笑。
她估计对方是想学上个世界那样进山挖点药材找些野物啥的贴补家用,谁知道进步生产队根本就不处在山林地带,周围别说山了,林子都不多。
这就没了让人‘钻空子’的机会了,只能自己另想办法改善生活。
隔壁的闹剧持续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散了。
杨青梅闹了这么一出,目的没达成一点,倒是叫全队人看清了她嫁入陈卫国家当后妈的决心和勇气。
这事儿得亏只有他们自己队里的人知道。
看在同队人的份上,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也都死死捂着它没往外边传。
否则若是有那歹心的外村人得知后一个流氓罪告上去,估计陈卫国大概能脱身,杨青梅这个始作俑者就跑不掉啦,八成会被抓起来吃几顿牢饭接受接受再教育不可。
但是杨青梅一家并没有看到大伙的这番心意,反而一直在闹闹腾腾地不罢休,直到夏收来临还不消停。
甚至,他们还搞了个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三更鸭
日万打卡,晚安么么哒(^з^)
第74章 、重生后妈文炮灰16
金秋十月,进步生产队的秋收抢收工作开始了。
这个时候的时间那可是比金子还珍贵,一点都耽误不得。
所以一到时候,大队长就召集全队队员开始上工干活,争取趁着天气还好,尽快将田里成熟的庄稼收割完成。
不然万一他们动作慢了,老天爷哪天心情不愉快猛不地给来个暴风雨啥的,那损失就大了去了。
因此为了不让大家伙白忙活一季,大队长下了大力气调动队员们的积极性,在秋收开始的第一天早上就敲锣打鼓地催动众人赶紧吃完饭下地收庄稼,不允许一个人偷懒。
当然,除非有人现实条件不允许,实在起不来下不了地的那种,比如韩父。
韩父这伤好不容易才有好的迹象,肯定是不能下地干活的。
大队长也了解他这情况,特地给批了假,让他不用上工,安心在家养伤就成,反正以往他即便参与集体劳动也只能做些轻省活计,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韩父没反对,他自己清楚自家的事,往常就是下地,他能做的那些活计其实挣不了多少工分,只不过被大队照顾着勉强糊口罢了,现在不去没啥,养伤要紧,等养好伤再想办法多挣点口粮。
“那我去吧,也为大队出份力。”韩青芜话说的漂亮。
韩父去不了,他们家总得出个人参与集体劳作的,不然在大伙都热火朝天地干活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却在家闲磕牙,叫其他队员们怎么看。
反正都是要上工的,不如韩青芜自己提出来,算是积极响应大队长的秋收号召。
大队长听后脸色微缓,满意地鼓励她两句,回头又风风火火地催促其他不方便的人家去了。
等人离开,韩青芜立马利索地去将下地需要用到的家伙什找出来收拾一番,看看到时分到什么活,就用对应的农具,比直接上手方便。
司刑过来帮忙,韩青芜想着到时候他八成用的是她家的农具,索性没拒绝。
两人默默清理查看着锄头铁锨等物,韩父在一旁看的心酸,自责道:“早知道爹就应该秋收后再去做手术,不然青青现在也不用一个人下地劳作。”
搁以前的话,韩父因为腿的关系一般会在这个时候受到点照顾,分到的活计不会太重,而为了以防万一,大队长每次都会将他们父女俩分到一起互相帮衬。
所以仔细计较起来,原主韩青秀从小到大没有干过太重的活计,虽然也避免不了上工做活,但比起村里其他人家的姑娘,她还算是娇养长大的。
不过韩青芜对下地干活倒没有排斥,上个世界又不是没有干过。
再说到时大队长分任务时大概率也不会将太重的活计分给她这样的小姑娘,不然要那些身强力壮的壮劳力干嘛吃的。
“所以,爹不用担心,大队长肯定心里有数,我去的话最多也就是扒扒玉米棒子、割割豆子。”
而这些活计不算多重,忍个几天也就过去了。
韩青芜是这么打算的,自己并不担心什么,但耐不住韩父心疼闺女,在两人出门前殷殷叮嘱一番,叫他们穿好长袖长裤的衣裳遮好胳膊腿儿,到时别让玉米杆子高粱叶啥的划伤了,还有一定要戴好草帽,不然几天大太阳晒下来可能会伤了皮肤。
韩青芜连带司刑都老实听着,按照韩父的叮嘱将自己从头武装到脚底,保证裹严实了才被放出门。
司刑临走还保证了一句:“韩叔放心,我会帮忙看顾青青的。”
“好,好,麻烦小司知青了。”韩父下意识露出笑容,点头道谢,完后等人走了才猛地反应过来,暗自嘀咕道看顾就算了,咋还喊的那么亲近嘞。
韩父的心情如何复杂暂且不说,韩青芜这边和司刑一同出门后,大队长在村口召集大伙集合的锣声也适时响了,两人顿时听着声音朝那边赶去。
路上,队员们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会合,手上大都像韩青芜他们一样拿着农具,嘴里讨论着待会儿抽到什么活。
众人赶到村头时,大队长已经在晒粮场那里等着了,一手拎铜锣一手拿着把纸条子,正等着大伙过去抽。
纸条子是大队长用废报纸做的,有长短两种,上面写着对应的活计种类。
队员们自动排队,挨个上去抽一个,壮劳力抽长的,老弱妇孺抽短的,长的活重但工分高,短的活轻但工分低,量力而行。
不过这只是大队长为了照顾队员才这样安排的,并没有强制要求一定要这么做,如果有人自认干不了重活或者可以干重活想拿高工分,那也可以选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但前提是选了就要好好完成,不能敷衍了事磨洋工。
这不,前头就有个壮劳力说自己最近生病刚好比较虚,暂时干不了重活,所以没选长纸条,选了张短纸条抽,被分去和大娘嫂子们割豆子去了,惹得其他老少爷们对他侧目而视,直把那人看的脸红成猴屁股,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