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卖酒的那个老头儿还在那儿，他到处问人家换不换粮食。”
秦森道，“他家的酒是好酒，只是现在哪里不缺粮食？谁肯跟他换？”
夏月想了想，“今年下半年的年景好的话，我们有多余的粮食就可以去换一些，反正酒这个东西经得起放，清清也喜欢折腾。”
秦森嘿嘿一笑，“咱们说好了，等以后买了新酒回来，清清做的养身酒你得分我两坛。”
“想什么美事儿呢？那么好的东西就给你胡闹糟践了？一个月给你半斤就不错了。”
秦清心里思忖着，她要再稍微推算一下。心里这样想着，她拿着龟龟就走了。
夏月一眼就看到闺女往家走，“清清，你干嘛去？”
秦清下意识应了声，“我回去算算……”
“不行！”
夏月大声反驳，周围的族人都静下来了，看向她。
几步跑过去，夏月蹲下身抱着女儿，“不许算，你身体还没养好！”
秦炅他们弄清楚什么事儿，也赶紧道，“你妈说的对，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操心那些事儿。咱们现在种熟了地，屋里还有粮食，过段时间山上多的是吃的，还能比刚来的时候差？”
“就是，就是，马上热起来了，山上的蘑菇菌子都长起来了，我还在发愁家里两袋儿蘑菇吃不完，饿不着的。”
族人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宽慰的话，让秦清不要冒着伤身体的危险去推算。
秦清微微一笑，“上次是意外，以后我都会注意的，我不仔细算，就随便算个大概。”
“那也不行！”秦火道，“你别仗着年纪小就不听话，以后身子搞坏了有你受的。”
一个年纪最大的族老发话了，“什么东西都不如身体重要，咱们秦家这几代人，才出了你这一个有天赋的继承人，你长命百岁，才是我们秦家的福气！”
族人们都劝她，秦清无奈，这幸福的烦恼啊！她只得答应大家，身体好之前，绝不碰龟龟。
夏月不相信她，直接把龟龟没收了。
“你身体好了再给你。”
秦清不高兴，手里没有龟龟盘着，总感觉跟少了点什么一样，“我身体好了。”
“我不信，除非你长几斤肉。”
“长几斤？”
“十斤吧！”
秦清不敢置信，妈妈这是要无理取闹了吗？
秦森赶紧帮女儿说话，“十斤也太多了，三斤吧，清清长三斤肉就还给她。”
“三斤也太少了吧。”夏月不同意。
最后还是五斤成交的。刚好这边有称，秦清被放在竹篮里，跟小猪崽儿一样，大家都围观她现场称体重。
秦清简直崩溃，小脸儿埋在胸口，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族长体重还是有点轻啊，我家小子和少族长差不多大，比少族长重四五斤呢。”
“我家闺女比少族长还小半岁呢，比少族长还重一点。”
刚刚还在说山下缺粮情况不好，养猪场因为没有猪崽儿已经关闭了这些事儿，突然族人们都在讨论她的体重。
这对于向来看重体面的秦清来说，简直尴尬的难以言表。
秦森抱起闺女，秦清顺势扑在爸爸肩头，遮住脸。
太丢人了，她不想说话！
大家好歹没有一直扯着她的体重不放，说完外面的情况，大家最关注的还是等地头的各种杂粮收回来后，到底种什么粮食？
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要种高产的粮食才行，选来选去，除了红薯就是土豆。
但是，去年红薯被接连不断的暴雨泡烂，一部分人心里多少有点担忧遇到去年的情况。
“就种红薯，红薯贱，比其他粮食更好活，至于有没有收成，就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了。”
“行，种吧！赶紧育苗！”
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赏饭吃的！
这一年说不上风调雨顺，但好在没有水灾，也没有干旱到山上的小溪断流。靠着山上水潭里的水，秦家寨夏收、秋收都不错。
每家每户屋后的地窖装得满满当当，族人们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日子好过了，家里的孩子们身上看得最清楚，一个个身材长高了，身上也长肉了。
只有秦清，因为吃东西挑嘴儿，这一年身高长了一些，体重长得却慢得很。
为了要回龟龟，她觉得自己已经努力地在吃东西了，最后，还是几个月后才拿到龟龟。
秋收后，收到宝山县那边的消息，北方的旱情相比去年缓解了不少，族人们聚在一起商量，是不是可以准备回宝山县了？
秦家寨确实好，山里远离人烟，有地有水，寨子后面还有两座大山做保障，这几年大家能不饿肚子，靠的就是这些。
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秦家寨，孩子们渐渐长大了，还是要出去工作、长见识、成婚才行。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半天，一部分人担心还会有灾害天气，害怕这波前后长达三四年的灾情还没过去。
另一部分人则是担心，他们走的时候把工作卖了，现在回去找不到工作，以后怎么养活一家人？
秦清听在这里，已经很明确了，族人们心里都是想回去的。
秦炅和族老们问秦清意见，已经五岁出头的秦清，坐在椅子上脚还是不能落地，但她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吓人了。
屋里安静下来，秦清一边盘着龟龟一边道，“我推算过，这一波应该过去了，但我觉得大家都别急，我们再看看，等到明年夏收后再说要不要走的话。”
秦炅点点头，“就算要走，我们还要联系船来，咱们这么多家当，总不能说走就走。”
秦林一个人默默坐在墙角，没应声。
等大家都走了，秦炅找他说话，“如果要走，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秦林惊喜地抬起头，随后又摇摇头，“我从十来岁就跟着我爹来山上，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山水也有感情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热闹，但我还是喜欢咱们秦家寨。”
秦炅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先跟我们出去看看，在外面转一圈，想家了再回来也行。”
“这样也好，我家的小子姑娘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双峰镇，我也想带他们出去看看，涨涨见识。”
“挺好的。”
秦林回到家，说起族长的话，秦洋和秦水儿都说他们要去宝山县。
秦水儿道，“我听秦澜他们说，宝山县好热闹，咱们秦家的族人都住在好大的院子里，秦家出去就是街道，走不远就是供销社、肉铺，还有百货大楼。”
秦洋说，“我要跟秦浩他们去学校，老师说了，我现在的知识已经学到初中了，到时候直接去学校考试，拿到文凭就可以参加招工。”
秦林和老婆对视一眼，金花婶子拍拍他的手，劝道，“孩子们大了，想出去闯荡是应该的。老头子，我不走，你想住在山里我就陪着你。”
金花婶子年轻的时候遇到打仗，她逃难逃到双峰镇，被外出买东西的秦林救了，两人结婚生子，一过就是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住在这里，清净！
宝山县那边，收到秦家寨的消息，秦灿又喜又担忧。
喜的是族人们要回来了。
忧的是房子都借给部队了，那么多族人回来，怎么住得开呢？一大家子人呢！
第21章
少族长发话了, 年后情况好转，再考虑要不要回宝山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家一致觉得, 回去的可能性很大。
秋收后，大家都觉得要种小麦。
首先他们现在不缺粮食，种点产量没那么高的细粮也行。另外一个，如果真要走，小麦量少更好带。如果这么多地全部种上红薯, 到时候要走, 一条船都不够装的。
小麦种下地后，大家就闲下来了, 女人们商量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送人，商量来, 商量去，觉得还是送吃的实惠。
过了一段时间, 等天气冷下来, 女人们把家里的渔网找出来, 每天去山下河里捕鱼，弄回来清理好, 抹上盐和辣椒面，做成风干鱼。
秦清在书房看书看累了, 去院子里走一圈，妈妈和奶奶在太阳底下做针线活，他们家屋檐下挂着不少风干鱼、风干兔、风干鸡。
秦奶奶看到孙女，朝她招招手, “昨天的刺绣课上的怎么样？秦术跟我说, 你一个月连张帕子都没绣出来？”
“还行吧。”秦清慢慢悠悠走过去, 挨着妈妈坐下。
秦术的奶奶以前是个刺绣大师，尤其擅长蜀绣，对花鸟、人物都特别擅长，秦术虽然是个男人，但继承了他奶奶的手艺，成为秦家家族里面最擅长刺绣的人，以前就在制衣厂上班。
从好几年前开始，秦术一直在秦家族学里当老师，这些年下来，族学里大部分孩子就学会了怎么缝补裁剪衣裳，唯一学到刺绣这门手艺精髓的，就只有秦清。
秦清对此毫不意外，虽然她上辈子动手少，好歹也是耳濡目染过来的，看过用过的顶级绣品不少，审美就在那里，又有好老师教，能差到哪里去？
夏月无奈，“你这个懒丫头！都说女儿家艺多不压身，既然你有这个天赋，怎么不好好跟着学？”
秦清歪坐着，蹭着妈妈的手臂耍赖，“不想学，好累哦。”
“累啥？你画画写字不累手？我看你就是找借口。”
秦清不答话，继续蹭着妈妈。
夏月叹气，放下手里的针线，抱着闺女，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你哟，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哦？”
“您别操心这些，我心里有数。”
秦奶奶还是心疼孙女的，“清清以后是咱们秦家的族长，这些杂事自然有人帮她处理，清清不愿意做这些，那就算了。”
秦清朝奶奶笑，“还是奶奶心疼我。”
夏月好气又好笑，捏了一下闺女的小耳朵，“我就不心疼你了？我这忙活的新棉衣是给谁的？小没良心的！”
秦清傻笑，随便妈妈折腾。
“咱们家的鱼晒干了没？可以吃了不？”
“想吃？晚上给你炒一个？”
夏月不像其他婶子和嫂子们，做出来的干鱼要拿回去送娘家亲戚，夏月娘家那边早就没人了，她做的都是留给自家人吃的。
“嗯。”
“那我去收拾收拾，干鱼还要泡一泡才好做。”夏月扭头对婆婆道，“娘，你晚上也别做饭了，和爹过来一起吃饭，秦森和爹晚上喝一杯好酒。”
“行，就在你家吃，你去忙吧，剩下一点活儿我来做。”
“哎。”夏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去厨房。
秦清拿起针线，帮着奶奶做针线。
秦奶奶慈爱地看了一眼孙女，埋下头继续手上的活。
年前，秦家族人去了一趟双峰镇，秋收之后，山脚下的社员们日子好过不少，但瘦弱的人还是多，看着精气神比去年好多了。
另外，黑市里的物资丰富起来了。粮食、肉食这些虽然贵，但是给钱也买得到。秦家族人今年没有养猪，这一次要采购了不少肉回去。
还有酒，秦森每次来镇上就要带一些回去。
卖酒的老头儿告诉他，今年卖过了就不卖了，家里的存酒不多了，也没有那么多粮食酿新的酒。
秦森听到这话点点头，现在社员都是靠公分吃饭，再加上灾年，没有粮食是正常。
“不瞒您说，我家人都觉得您酿的酒不错，要不我们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买。”
老头儿得意一笑，“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我祖上靠着这门手艺也是阔过的！唉，我们这些子孙不争气，才会落到崽卖爷田的地步。”
“天灾人祸挡不住，大家都一样。我知道您家地址，以后有需要我再来找您？”
“没问题。”老头儿也喜欢这家人的行事作风。虽然他家媳妇儿每次砍价砍得凶，但也没让他亏过本儿，给钱也干脆。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两个字，舒坦！
秦森把老头儿今天卖的酒全买了，和堂兄弟们一起搬回家里。秦树、秦楼从堂弟家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抱着一个五斤的酒坛子。
秦森高兴地找女儿过来看他新买的酒，“这有五十斤五十年的老酒，真正的放了五十年的老酒，这可是好东西，你要好好想想泡什么酒，不能浪费了。”
秦清不喝酒，打开盖子一闻她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她分别不出什么醇厚不醇厚，纯不纯，她只看得见酒里面的杂质比五年、十年、三十年的这些酒少多了。
“以后咱们粮食有多的，我想试试自己酿酒。”
秦森对女儿的想法全盘支持，“等年景好了，能买到多的粮食，爸爸就给你弄个屋子酿酒。”
“谢谢爸爸！”
秦清得了好酒，第二天就山上挖药材，有她的神识作弊，只要山上有的，要什么药材她都能找得到。
秦火知道她要上山，小老头马上背着一个大筐子，小跑过来。
追到秦清父女俩，秦火还忍不住说，“我缺上年份的杜仲、五倍子、珠子参，如果有何首乌、灵芝就更好了。”
秦清假装没听到，秦火就不厌其烦地叨叨，最后秦清受不了，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你往前面走，那里有党参。”
“哪边？我去看看。”秦火小跑着过去，没跑几十米，就看到了党参的苗苗。
秦火嘿嘿一笑，他就知道，那丫头有找药材的本事，跟着她准没错。
秦清这次除了找一些做养身酒、养颜酒的药材，还要找一些治疗风湿骨病的药材，配成药酒。
在西南山里住了几年，族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多少有点腿脚不舒服，虽然也喝中药，但是平时喝一些药酒也有保健效果。
“爸爸，左边有棵野柿子树。”
秦清看到枝头的一点红艳，看着就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