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土匪(重生)——归绯
时间:2021-08-07 09:52:41

  阿瑶活了十几年,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她虽亲缘淡薄,但是儿时有个樊氏待她很好,后来又交往赵书研这个密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运的。可是现在,阿瑶想着大当家的不相信她,心里不知为何就觉得难过,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有些差。
  阿瑶坐在李戾肩头,一高一低地晃荡,她冷静下来以后,慢慢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阿瑶不想做一个胆小的人,不是她做的事情,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背这个黑锅,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要找大当家的说清楚,只有这样,不管大当家的相不相信,阿瑶自己才能舒坦了。
  想清楚以后,阿瑶一瞬间就轻松了许多,眼见两人走出了大山,可大黄也脚步不停,它一路踢石打树,还时不时昂昂叫两声,阿瑶几次被它吓到,暗暗觉得它是只十分磨人的猴子。
  眼睁睁看着大黄也跟着她们出了山,阿瑶细声细气道:“大黄怎么跟着我们一起出来了?”这猴子看着精的很,阿瑶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说它的坏话,心里有些惴惴。
  李戾点点头,他虽已经是男人的模样了,生得高大俊朗,可是眼神却依旧像个稚子,他朝阿瑶认真道:“去我们新家认门。”
  认门……?阿瑶看着大黄慢悠悠地跟着他们,过了好半晌才理解过来,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挺好的。
  李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出了山,李戾竟然还是慢悠悠地走,没有要骑马的意思,阿瑶略微看了一下,这样走,怕是要走到早上去,“李大哥,你怎么不骑马?”
  李戾挠了挠头,也有些困惑的样子,“淮弟不让我骑,他叫我架马车。”
  “我懒得架。”李戾突然换了种语气,声音小小的,“你别告诉他。”
  他这么大的个子,这样悄悄同阿瑶说话,看着可怜兮兮的。
  阿瑶叹了口气,“我自己下来走好不好?我保证不跑。”这般托着她,不知道要多累。
  李戾摇头,他叹了口气,“你别动就好,我力气大。”
  阿瑶的重量对李戾来说,跟只小猫似的,他扛着走一整天都不觉得累。更何况,这小娘子爱掉泪珠子,李戾最近不知怎么了,非常见不得这种东西。
  李戾身体好,脚程快,几乎只要了两个时辰就到了渝城,阿瑶坐在他肩头,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眼见渝城近在眼前,她才打起精神来。
  李戾就这样托着她进了渝城,阿瑶生怕别人见了自己这幅丑态,连忙用帕子盖住脸颊,她悄悄从衣摆下往外打量一圈,看着看着,愣愣地把衣摆放下了。
  阿瑶这才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实在太过肤浅,她要是真的一个人想要在渝城躲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里简直就像一座空城。
  同热闹的京城完全不一样,街上的铺子都大门紧闭,路上几乎没人往来,萧瑟得仿佛无人住一般。
  李戾一进城,就有个侍卫候在门口,见他们两人奇奇怪怪,随身还带只猴子,也不敢多看,低着头带他们进了那座院子。
  这个院子是城里一户富户人家的院子,早年从京城搬来的,主家家财万贯,院子修的极为精致,几步一小阁,十步一流水,雕梁画栋,珍品林布。遭了灾以后,就用这院子与刺史抵了些粮食,一家人往南迁了。
  院子装的多么华丽是一回事,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这个院子的风格同京城一脉相承,叫人见了就仿佛回了京城一般。
  阿瑶没能回忆起京城的美好生活,只是吓得面色发白,小声道:“大当家的是把这座城抢了吗?”
  这可不是小事情,这是杀头的大罪。
  李戾不搭理她,他自己也没见过这院子,新鲜着呢,进了府就把阿瑶丢在一张石凳上,同大黄一起参观这精致好看的院子,随手拉了个下人便问厨房在哪,大黄也猴仗人势,上蹿下跳嚣张得不得了。
  柳嬷嬷早已候在此处多时了,见阿瑶完好无损地进来了,一时热泪盈眶,拉着阿瑶的手不住地揉捏,“你这丫头,怎么一个人往那林子里跑。”山上的野物虽说饿死了大半,但是难保没有意外。柳嬷嬷把她当娇女养,也跟着一夜未眠。
  阿瑶不知道还有人这样替她着急,一时都愣住了,心里像是被人捂了一下,望着柳嬷嬷都有些怯怯的。
  阿瑶很少接触这样待她这般慈祥的老妇人,到叫她生出些孺慕之情来,她也紧紧地握住柳嬷嬷的手,觉得昨夜自己夜逃实在是太过不懂事。
  柳嬷嬷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这才放开阿瑶的手。
  “姑娘来瞧瞧这院子,老奴一眼就觉得姑娘会喜欢。”
  柳嬷嬷这般热情,阿瑶却有些踌躇,“嬷嬷,大当家的在哪?”
  “主子怕是要一会才能回来。”柳嬷嬷知道阿瑶担心些什么,见她神情惶恐,不免怜爱,柔声道:“姑娘别怕,主子对姑娘好还来不及呢。”
  阿瑶心里还是有些惴惴,柳嬷嬷见她心神不宁,干脆就叫她帮着收拾箱笼。
  这府上还有些前主人留下的下人,柳嬷嬷戒心重,并不让下人们碰贵重物件。
  阿瑶帮柳嬷嬷将首饰重新规整,待开了箱笼,阿瑶都有些惊讶了。
  这些平平无奇的箱笼里,装的都是些珍品,有书画,有瓷器,最多的是极为大气漂亮的首饰,有的极为珍贵,有的只是单纯的漂亮,只是这些做工款式,都是阿瑶从未见过的。
  柳嬷嬷眯了眯独眼,此刻也显得十分慈爱,见阿瑶毫不掩饰的惊叹,她笑道:“这些都是庄主母亲的嫁妆,当年还典卖了许多,只可惜夫人当初未能生下个小娘子,以后也不知要传给谁。”
  阿瑶不由对大当家的母亲有些好奇,夫人当初应当是个家世极好的贵女,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丰厚的嫁妆,元帝的长女出嫁时在夫家晒妆,阿瑶也跟着去看过,当时只觉得十分豪华名贵,现在想起来,在这几十个箱笼面前,都是落了下乘。可是夫人如果出身这般好,为何大当家的却做了土匪呢?
  “大当家的母亲是哪家的娘子吗?”阿瑶这样想着,自然也这样问出来了。
  柳嬷嬷低着头,拿起首饰开始擦拭,老人面上有些哀伤,并不回答阿瑶的问题,阿瑶见了,知道自己怕是问了个惹柳嬷嬷伤心的问题,一时也安静下来。
  李淮修回来的时候,就见阿瑶正同柳嬷嬷一起收拾箱笼。
  女孩一夜未眠,眼下有两道青黛,她乖乖地站在廊下,朝阳自天边升起,给她的身形描上一层光晕,白嫩的脸颊像是在发光,女孩漂亮得有些过分了。
  李淮修靠在墙边,不知在想什么,就这样看了许久。
  柳嬷嬷不知何时发现了李淮修的身影,识趣地下去了,还悄悄带走了一院子的下人。
  院子里一下就只有两人相对而立,李淮修沉默地靠近了一些,阿瑶缓缓将箱笼放下,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大当家的衣摆,难得有些近乡情怯。
  他们只一天未见,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见小娘子又拿头顶对着他,李淮修拿起腰间的玉佩戳戳她的发髻,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阿瑶不想叫人觉得自己是个十分软弱的小娘子,可是就这样,她能感受到男人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明明不带什么情绪,可是就是叫阿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李淮修又在她头上戳了戳,力道很轻,可阿瑶忽然无法忍耐地红了眼眶。
  男人察觉到异样,靠近了些,似乎是弯下腰像看看她的表情。
  阿瑶稍稍后退,李淮修就也顿住了。
  阿瑶张口想要解释昨天的事情,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刚想说话,李淮修就截过话头。
  “对不起。”李淮修看着女孩的头顶,眼神不像以往平淡,“大当家的同你道歉。”
  阿瑶愣愣地抬头,眼眶还红红的,李淮修就笑着看她,轻声道:“别哭了。”
  “玉佩赔给你。”
  李淮修把玉佩放在一旁的栏杆上。
  “我以为你想回家。”李淮修比她高大太多,阿瑶要仰着头看他,只见到他流畅漂亮的下颚线。
  男人继续道:“大当家的不该这样自以为是。”
  李淮修语调平静,但是仿佛又带着别的情绪,阿瑶不懂。
  她鼻头酸涩,努力不叫眼泪流出来。
  “大当家给你赔罪。”李淮修拿起帕子,轻轻盖住她明亮的眼睛,语调像是在哄小孩,“再请小娘子多住些时日可好?”
  阿瑶嗯了一声,用力地点点头。
  ·
  冯清雅在京城里过了两天舒坦日子,李忠岩就带人护送她去了徐州。
  王氏在门前望,徐州不知停留了多少夫人娘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权贵之间的宴会也没少,帖子像雪花一样飞进王氏的院子,她这几日憔悴的不像样子,全都推了。
  渝州迟迟不传来消息,王氏等的脖子都长了,叫冯璟喻去打探消息。
  冯璟喻自然也心急,他快马加鞭,人在京城边上就叫镇南王的人拦住了。那人告诉他渝州的土匪绞了,让他去京城接妹妹。
  冯璟喻长长地舒了口气,连忙转头去了京城。
  他回了冯府,先去瞧了瞧多日未见的刘氏,见她气色还不错,肚子微微隆起,不由安下心来。往日里他怕镇南王有别的想法,担心地睡不着觉,但是现在看来,镇南王只是回了京城,看着像是并无反心,也未对家眷下手。
  但是看事不可只看表面,冯璟喻并未这样就放下戒心,镇南王几十年的道行,冯璟喻不觉得自己简简单单就能参透,想着回了徐州再同父亲商议。
  看过刘氏后,夫妻二人说了些私房话,他就要去瞧瞧老太太和妹妹。这次他想着将全家都先接去徐州,不知镇南王会不会阻拦。元帝一时半会不敢回京城,他也放心不下老夫人和刘氏。
  见冯璟喻要去找老夫人了,刘氏有些犹豫地握住他的手,踌躇道:“你知道你大妹妹的事情吗?”
  冯璟喻此时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事情?阿瑶受伤了?”还是世子不肯放人?
  刘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大妹妹留在那了。”
  冯璟喻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仔细理解这句话,“阿瑶留在那了?”
  刘氏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冯璟喻回过神来,他想起还在徐州盼望的王氏,一瞬间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第31章 想念   忽然无比地想念隔壁的阿瑶,就像……
  阿瑶用帕子捂住眼睛, 不想叫人看到自己红通通的眼眶。
  李淮修很配合地半侧过身子,男人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语调很平静, “姑娘选好院子了吗?”
  阿瑶把眼睛擦得干干净净, 细声细气地说:“柳嬷嬷已经给我找好院子了。”她一进这个府上, 柳嬷嬷就替她处处打点, 一副要留她常住的模样,把阿瑶弄得很不好意思。好在她还带了许多首饰, 免不得要花费大半。
  李淮修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 接着问道:“去瞧过吗?”
  李淮修在冯府的时候,见识过小阿瑶的厉害。
  阿瑶那时在镇南王府叫樊夫人养得精贵,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回了冯府也特别不会看脸色, 老夫人待她并不和蔼, 她也欢快地往人跟前凑。
  把一双小手背在背后,满院子乱走, 小小的人刚刚过大人的膝盖, 娇声娇气地,强拉着老夫人的手,一本正经地要在自己院子里养一条金鱼。
  还提了要求,要黄黄的瘦瘦的, 爱同她玩的。
  老夫人不喜欢在院子里养这些, 觉得会乱了风水,因此冷言拒绝了。
  小阿瑶极为有毅力,日日巴巴地赶到老夫人的小佛堂,奶声奶气地要小金鱼。
  老夫人烦不胜烦, 黑着脸,叫老嬷嬷打她手板心。老嬷嬷也不敢下重手,可小孩皮柔嫩,把小阿瑶打得眼泪汪汪,她哪挨过这样的打,连声地说再也不要了,这才作罢。
  夜里,小阿瑶把李淮修摇醒,捧着他的脸,泪眼朦胧地告状。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带着股奶香气往他身上凑,说老夫人叫人打她手心儿,哭得脸腮通红,还举起两个通红的手心,叫李淮修给她吹手。
  年少的李淮修握着她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那时自己都怕见到老夫人,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小金鱼,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阿瑶摇摇头,把帕子攥在手心里,她一直帮着嬷嬷规整行李,没时间去看。嬷嬷喜爱她,总归不会很差的。
  她已经不像以往那个会哭着找他告状的小姑娘了,阿瑶现在连不高兴都是委婉的。
  李淮修想到这,扯了扯嘴角,“你自己都不看看,以后不喜欢怎么办?”
  阿瑶并不回答他,她想着别的事情。
  李淮修没回来之前,阿瑶心里忐忑,并不知道李淮修的态度。而且她这算是寄主在别人家,怎么好提出意见,只觉得柳嬷嬷愿意给她一个栖身之地就很不错了。
  见阿瑶不说话,李淮修就叫她把玉佩收起来,“那正好,我也没见过,一起去看看。”
  女孩把玉佩握到手心里,仰着头看向他,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她问道:“大当家的,你相信我?”可为什么明明相信她,还默许张奇那样做。
  阿瑶以往遇见过很多这样不明不白的事情,比如她的母亲王氏对她的态度,比如相处十几年的未婚夫为什么不救她,阿瑶从来不去探寻原因,她以前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在乎,但是李淮修看她的眼神,叫她有了和以往不一样的感觉。阿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不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会不会从原因里受到第二次伤害。
  可是对着大当家的,阿瑶觉得她是可以问出来的,这是很奇怪的预感,她觉得李淮修不会叫她伤心。
  女孩勇敢地望着他,漂亮得眉眼间带着股生机勃勃的朝气。
  李淮修垂着眸子默不作声,英隽的眉眼被面具遮住,他沉吟一会,反问道:“姑娘为何又不想回家呢?”
  李淮修是真的想知道,他在涉及到阿瑶时,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探索欲,或者说是求知欲,李淮修自己也说不清楚。
  阿瑶挺直的脊背一下松懈了,她捏着玉佩,气势弱了许多,“是我先问的。”李淮修的问题她回答不了,阿瑶并不想撒谎或者是搪塞过去,因为她希望她得到的也是真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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