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幼歌又空闲下来，舌头控制着硬糖在口腔里乱撞，糖撑着腮鼓起来，突然糖被压下去，开口问道，“我记得学校有一个角色扮演的社团？”
这还是她听曲晓冉说得。
当时本来是说学生会每天检查卫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说到社团了。因为当时曲晓冉见她的保温杯上小丑图案，以为她喜欢小丑，特意提了某个社团里也有小丑的扮装，所以她还挺好奇的多问了两句。
“有啊，我记得在图书馆吧？”回答的是和尚，他们刚刚出去一趟又回来了，听到问话随口回了，又义愤填膺道：“射手果然跑了，可恶！别让老衲在遇到他们！”
“四了四了，没遇到就重拳出击，遇到了就唯唯诺诺。”体委在身后嘲讽，他们之前躲在医务室里就是担心打不过那群人，现在这么刚，不过是因为平头被抓，觉得对方也没有想象的厉害罢了。
“图书馆，不就在旁边吗？”有同学回到鹿幼歌的问题上。
这所高中的图书馆有一栋教学楼大，却没几层是专门放书的，四层有两层半都是杂七杂八的教室。
“我记得社团都在二楼。”宋柯道，她经常去图书馆借书，有点了解，“你想要做什么？”
鹿幼歌一脸无辜道，“咱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当然要防范于未然啊。刚刚班长不是说要赶跑他们吗？我们可以装神弄鬼，把他们吓走。”
和尚一拍大腿，“妙啊！”
“让他们以为自己穿越进了无限流里，遇到了鬼，自己吓自己。”
鹿幼歌仰着一张无辜的小脸，乖巧可爱地点头应和。
……
话是这么说，但宋柯不同意，或者说，暂时不同意。
“还有一群人不知道在哪，我们贸然跑出去太危险了……图书馆应该有监控？”后面这话，是对倪臣说得。
“图书馆里也没人……等等，”倪臣突然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鹿幼歌身上，脸色极其难看，“图书馆必须要去了。”
说话间他将屏幕转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和尚凑过去不解地问。
屏幕上大大小小上百个小窗口，一眼看过去，只有四班教室有一群学生。
因为屏幕小，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一群人在教室里躲着，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但话说回来，虽然说是看不清楚脸，到底他们同窗挺久了，光看后脑勺，也能认出来谁是谁。
比如拿着《牛津词典》当武器的是学委，再比如缩在人后那个是金元宝。
和尚：“哈哈哈哈哈，金元宝也太怂了吧。”
“看这里！”
倪臣放大了某个窗口，指着某个地方。
这下在场的人都知道倪臣那个不去也得去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窗口似乎是图书馆的某个阅读室，一眼望去全是书架。
而在角落，图书馆书架跟墙壁之间的地面上，有一个后脑勺。因为面朝下，看不到脸，只能通过对方乱糟糟的长发，判断出是个女生，此时，她正一拱一拱地往前蠕动。
“是陈晓卿！”宋柯惊讶道，见众人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她今天梳得鱼骨辫。”
男生们：“？”
鱼什么？辫？
宋柯没有继续解释，她看着屏幕，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幼歌也盯着屏幕，实在没能通过乱糟糟的、揪成一团的头发认出来人，但她是认识陈晓卿的。
陈晓卿会梳各种辫子，每天各种花样的梳，班里很多女生的头发都属于她。鹿幼歌之所以认识陈晓卿，也是因为陈晓卿帮她梳过头发。
转学十五天，陈晓卿就给她梳了二十六次头发。
她的本子里，有陈晓卿的名字。
“她在干嘛？”人群里有人迷惑，“学毛毛虫？”
其他人没理傻子，这不是很明显被绑住了身体，所以才只能在学毛毛虫蠕动吗？
和尚撸起袖子，恶狠狠道，“太特码欺负人，当我们四班是吃素的？狗ri的垃圾王八羔子！敢欺负咱们班女生。”
“班长、鹿幼歌都在，说话注意点！”体委教训了一句，转头看向倪臣，潜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去救人，“倪臣，其他同学可能也在那。”
倪臣刚要开口，被宋柯打断，“要慎重一点。”
“还有几个外来者不知所踪。”宋柯大致算了算人数，道，“八个人在明德楼里，对面至少还有七人。我们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通讯设备，但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办法的。”
“万一他们之间能够相互联系，我们露面就会处于被动，而且陈晓卿她们被抓，班里的同学……”宋柯顿了顿，到底没说班里的学生可能会被出卖，委婉道，“班里十多个同学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冲动。”
其实她心里很纠结，一方便担心班里的同学不安全，另一方面又希望陈晓卿他们别扛着，真遇到了什么，说出那些人想要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跑得最快的去教室通知好了。”鹿幼歌没有宋柯想得全，想得复杂，她根本没想，直接道，“我去图书馆。”
“不行！”体委跟和尚第一个反对，“你去不是白给吗？”
可鹿幼歌说得是“去”，而不是“想去”。
她没听他们说什么，让倪臣调出来整个图书馆的监控，眼睛直勾勾盯着。
鹿幼歌是没去过图书馆的，所以并不知道图书馆的构造是什么，只能临时通过监控在脑子里模拟出来。
图书馆整体是个圆柱形，一共四楼，每层楼有两个封闭式电梯，一处安全通道。
“班长，你能看出来书架是哪层楼，哪个房间的吗？”鹿幼歌突然问道，阅读室一共四个房间，分别分布在三楼跟四楼，布置大同小异，只能看出来门朝哪边开，分不出来到底哪间是哪间。
宋柯低着头还在权衡。
事情一件一件全都超纲且猝不及防，她实在想不到一个两全的主意，这会儿听到鹿幼歌询问，弯腰凑过去看。
盯了半天，宋柯突然指着某个书架道：“放大一下，这本我好像记得。”
倪臣将她指着的地方放大。
“《山海经》！！我记得，我记得，在三楼A室，这个书架在进门右手边第五排书架上……等等，我记得那个角落有一个房间，用来放杂物的。”
鹿幼歌闻言放松下来，这个信息具有直接指向性。她软糯糯道了谢，转头就往外走，刚走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用圆溜溜湿漉漉的小鹿眼，盯着倪臣。
现在监控在倪臣手里，而图书馆没有第二个花坛，她不能保证自己在监控下的行为，能够百分百妥当。
倪臣：“……”
就很诡异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鹿幼歌放下心，转身往外走。
“哎？去哪？”反应过来的体委警惕地抓着人的胳膊。
鹿幼歌无辜地抬头，笑着露出小虎牙，“卫生间呀。”
撒谎的时候，格外嗲娇。
解释半天太麻烦了，还不如尿遁，根据她的观察，这群男生是不会怀疑的。
“我好急。”鹿幼歌暗示地看向抓着手臂的手。
体委：“……”
事实证明，高中生，尤其是这群高中男生，还是非常单纯的。
和尚为首的男同学们，推搡着体委，将人给放了。
宋柯张了张嘴，被倪臣抓了下手腕，眼睁睁看着鹿幼歌一溜烟跑出去。
和尚双手揣着兜，见人往外跑，还奇怪道：“医务室不是有卫生间吗？怎么还跑外面去，能憋得住吗？”
另一个男生，“你懂个屁，这儿这么多男的，人家小女生哪好意思？怪不得你单身。”
和尚：“有道理啊！等等，你爹我单身，不还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吗！”
“靠，乖孙儿，爷爷给你脸了是吗？”
……
宋柯：“……”
没救了，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啾咪
——
第14章 危险
宋柯叹了口气，转头透过玻璃窗，看着鹿幼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着，紧张惶恐却又不得不强行镇定。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让一个同学冒险，但是感性上还是想要相信对方可以解决。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所有同学的安全？！
“倪臣！”宋柯突然叫道，声音急促又尖锐，吓到了所有的同学。
体委他们呆愣愣看着宋柯，似乎比起所有人的消失、薛定谔的雾，宋柯失态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我在。”倪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宋柯看着倪臣，缓了两秒，才重新开口，“倪臣，能让手机连上校园网吗？”
倪臣双眼一亮：“可以试试。”说完转头看向和尚，“手机拿出来。”
和尚下意识捂住口袋，而后二话不问掏出来递给倪臣，嬉皮笑脸地笑道，“为班级建设贡献力量。”
倪臣接过手机，开始操作。
“你试试把监控连在手机里。”宋柯又说道：“赵狄，你带着两个人去教室将人带到这里，不，不行。”
班里女生多，平时又跟男生闹惯了，经常相互骗说老师叫。这时候也不一定信体委赵狄的，更重要的是，万一路上遇到了外来者，一些脾气爆的男女同学被挑衅冲上去，其他同学们跑散，情况更糟糕。
宋柯：“我回教室，你们谁还有手机，拿一个出来，连上网之后，赵狄你带着所有男同学去图书馆。”
听倪臣的意思，鹿幼歌是个厉害的人，指挥体委他们应该没问题。
体委他们虽然大脑肌肉发达，但是力气体力都很好，听话的话，是很好的助力。
现在，只能相信倪臣的判断以及鹿幼歌的实力了。
“倪臣留在医务室。”
“别不当回事，这群人……”宋柯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就像游戏动漫影视里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掏出来武器。刚刚那人的弓箭没有杀伤力，只是能让人失力，可谁都不知道，下一次他们拿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将我们一击毙命。”
体委他们面面相觑，讪讪道：“班长，没有这么严重吧？那个可能是藏在哪了，就像我之前看过的魔术一样。”
“那样当然最好。”宋柯道，“但是现在没有师长，又无法联系外面，我们就必要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人只有一条命。”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体委他们也不是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只不过因为没有亲身体会到危险，加上男生粗线条，最最最重要的是——
哪怕他们成绩不怎么样，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尤其是作为文科生高考生，科学发展观、马列主义……这些必考点也都能扯几句的！
思想教育根深蒂固！遇到不科学事件，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将不科学事件给它科学化，而不是想它多不科学。
“所以，你们去了图书馆，最好听鹿幼歌的指挥。”宋柯犹豫再三，还是说了鹿幼歌的去向。
其他人：“？”
和尚：“啥玩意？！鹿幼歌？！她不是去厕所了吗？”
“听她的？她不白给不就不错了吗？”
宋柯：“……”
鹿幼歌同学，你自己调.教吧。
“好了。”倪臣将手机递过去，“我连接上了校园网，将监控传送到了手机上，但是手机上的软件没办法使用。”
“好消息是，学校内部论坛可以使用。”倪臣道，“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论坛上说，我在医务室也会继续尝试连接外界。”
倪臣将手机给宋柯，没有说换个人去，也没说自己跟她去，而是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你带个男生一起，可以吗？”
“不用，你刚刚也说了，雾里我们能够看到他们，但是他们看不到我们，所以我一个人反而更安全，别担心。”宋柯顿了顿，看向倪臣，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勉强勾着唇角，声音几不可闻，“谢谢。”
*
这所高中的图书馆，并不是纯粹的只是个图书馆，室内设计的也很特别：一二两层楼中间是中空，像是复式那种，只不过中间空间更大。
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设置成了简单的室内课篮球场，角落里还有两三个乒乓球桌，这些设施很明白地说明，一楼是体育生的大本营。
实际上不止是空地，周边的教室，大多也是体育生们需要的器材之类的用具。
在来之前，鹿幼歌已经从监控里看到了一楼的情况。
不仅看到，她还特意问过体委，得知这些体育器材，包括每一颗球、每一个球拍，都记录在案，并且被锁在旁边的教室里。
一楼的教室都被锁上了，加上地方空旷，没有厕所，因此几乎可以说整个一楼都在监控下。
直白来说，就是可以确定一楼没有外来者，同样的也没有什么探索价值。
二楼是社团大本营：学校里排的上名次的社团，基本上在二楼都拥有一间独立教室，充当办公室。但因为二楼教室原本是用来充当自习室的，学校虽然给了社团使用权，但没有给教室钥匙。
换句话说，珍贵的社团资源会被社团成员带走，但是有一些大型的，不好带走的，就会留在二楼没有上锁的教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