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了解不要紧,叶长风差点没当街走火入魔,还好有文光及时抱住他。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说……”叶长风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胸口不停起伏,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那石桌被他生生砸了一个坑出来,他咬牙切齿道,“他们竟然敢说尊上是小白脸!”
看着眼前的叶长风如此激动,文光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现在为什么没把唤灵珠拿出来。
他在心里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真不是人。
第50章
文光安抚叶长风说:“没必要,没必要,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你为这个生气太不值当了。”
他如果连这么一句话都听不得,以后只怕还得更加难受,毕竟文光也不知道他们尊上打算在那位小乔家主面前装到什么时候去,反正他看着他们尊上的那个意思,估计一时半会儿都不能说。
叶长风瞪着文光,向他问道:“你什么意思?人云亦云?还有很多人这么说尊上?”
“你冷静点,我慢慢跟你说。”文光拉着叶长风到了大堂的角落里坐下,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与叶长风说起。
毕竟这个事吧,文光以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他们说的好像也没啥大毛病。
只是他们天辰宗的这些个师兄弟们,向来是听不得尊上一点不好,当然此前也没人敢说尊上不好。
现在的问题是,人家也不知道这是尊上,这也怪不到人家的头上是不?
文光觉得他有幸见过他们尊上在小乔家主面前的那番表现,现在修士间有这个说法也实属正常。
见叶长风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文光将众人所以为的乔挽月那个夫君的来历,以及他现在的情况,与叶长风简略地说了一下,因为怕太刺激他了,各种夸张的细节都被他省去。
文光见坐在他对面叶长风从自己开口后就低着头,不说话,自以为很能理解他如今的感受,对叶长风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第一次见到尊上的时候都没敢认,不过你多习惯习惯就好了,只要记得见到了尊上千万不要露馅了。”
文光其实觉得他们也习惯不了多久了,毕竟这场讲学大会就要结束,他也不可能跟着那位小乔家主一起去玉京城去,就算小乔家主同意,他们尊上也多半会觉得自己碍眼。
他们尊上自己在小乔家主面前暴露那没什么,要是他们一不小心说秃噜了,那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很严重了,那位小乔家主该怀疑他们是不是过来组团诈骗的了。
到时候再传扬出去,他们天辰宗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听。
文光长老就这么有的没的想了大半天,对面的叶长风终于愿意面对现实,他抬起头,他看着文光,对文光深沉道:“尊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文光将之前吸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他再次在心里感叹,他师兄这个脑子可比自己有病多了。
文光怀着恶意地想到,等让叶长风亲眼见见他们尊上是怎么在那位小乔家主面前装病的,就不信他还能维持这么一副表情,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用唤灵珠将他表情的每一个都清楚地记录下来。
叶长风冷着一张脸抱剑坐在椅子上,文光觉得他再这么下去的话,桌子上唯一的一盘花生米就该冻硬实了。
邻桌上的修士本来见到文光长老在这里,才特意选了这么个位置,想要跟文光套套近乎。没想到看到叶长风这么个凶神,刚才他差点暴走的样子他们可是见过的,虽然现在已经在文光长老的劝说下基本稳定下来,但看起来还是有点凶凶的,修士们也是人,修士们也会害怕的,最终撑不住了,赶紧换了个座位。
大堂里,年轻的修士们说起乔挽月在三千玄境中的表现纷纷感叹了一波,说到后来不免又把话题跳到了明决的身上,不要小瞧男人的嫉妒心,这些八卦人士有时候刻薄起来也是真的刻薄。
他们不一定是真心喜欢乔挽月,也不一定是对明决这个人存在必然的恶意,只是会不平这种好事为什么落不到他们的头上!那个明决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吗?不仅不能修炼,还病病歪歪的,风一吹就倒,众位道友们纷纷感叹,乔家主其他什么都行,就是这看人的眼光可太差了。
这些话他们从前也感叹过许多遍了,只是在三千玄境中见了乔挽月如今的风采,才将旧话重提。
文光听着这些小道友们八卦得越来越过分,紧张地注视着自己身边的叶长风,只见叶长风突然起身,文光吓了一跳,正要跟上去看看,却见他这次只是走过去,淡淡地反驳说:“明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正八卦在兴头上的小道友们听到叶长风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他,问道:“你是谁啊?你知道什么?”
叶长风此时不太好暴露自己的身份,听着对方如此欠揍地反问,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痒,特别想要找个什么坚实点的东西去咬上一口。
不过他堂堂天辰宗长老叶长风不至于要与这几个无知小辈计较。
见叶长风不说话,八卦的道友继续说道:“我前些时候还听说,乔家主当时本来看上的是另外一个乔家的弟子,不过是那个明决暗地里使了些手段,才让乔家主最后选了他。”
有人问道:“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啊?快跟我们说说。”
“嗨,这有什么好说的,女人想要一个男人娶他会用什么办法不都很清楚吗,放到男人身上你就不明白了?”
无稽之谈!纯属是无稽之谈!
叶长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清心咒。
不行,还是好生气。
比试大会如期召开,这种比试却不是每个修士都会参加的,一些不太喜欢打斗的修士们早早地把桌椅板凳搬到了比试台下,还贴心地准备好茶水点心,就等着观看了。
只是奇怪的是,以往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场的段轻舟这回却一直都没有出现,段家只来了几个修为并不算是很出众弟子,有好事者跑过去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然无论他们怎么打听,也没打听出一个结果来。
乔家的这些弟子们水平跟往年差不多,不是垫底的那一个就算他们努力过了,只有一个秦凡算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他一个不久前才步入了第二重境界的弟子竟然能够打败宋家这一代的优秀弟子,实在让人非常吃惊。
他们看向秦凡的目光中充满了某种了疑惑,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傻子愿意拜入玉京城的乔家,乔家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出一棵这样的好苗子。
众人看向乔挽月,有些想要知道她是怎么给秦凡骗来的?
乔挽月坐在原处岿然不动,完全无视了那些人的目光,看起来是没有要上场的打算,秦凡依旧留在比试台上,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上来。
文光见叶长风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而他们尊上目前还没有搞出那些花样来,文光想了想,向叶长风问道:“你之前看中的年轻人不会就是这个秦凡吧?”
叶长风点了下头,文光长老犹豫着,不好再打击他了,只道:“你眼光确实不错。”
叶长风白了文光长老一眼,这种废话也需要他来说吗?
同时他也明白文光之前与他说的那句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既然乔家有他们尊上在那里,也不必他来操心那么多。
天色渐渐暗下,秦凡终于遇上了强敌,在打了半个多时辰后,因一招之差落败,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比试台下面的人群,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能从人群中找到乔挽月的身影,倒是明决坐在那里,见到他看过来,对他笑了笑,随后拍起手来,秦凡心里顿时呕得不行。
宋致穿过喧闹的人群,一直走到明决的面前,向他问道:“乔挽月呢?”
明决道:“挽月刚才跟城主一起离开了,宋公子找挽月有什么事吗?”
宋致原本准备好的话在对上明决的这一刻全都没了用处,他以沉默回应明决。
明决的目光落在宋致右手拿的信封上面,他向宋致问道:“宋公子是要将这封信送给挽月吗?”
宋致嗯了一声。
明决对他道:“挽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她,宋公子不会介意吧。”
宋致心里十分介意,干笑了一声,拒绝道:“还是不用了吧。”
“嗯?”明决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送给拒绝,他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倾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向宋致问道,“宋公子不相信在下的人品?”
宋致不知为何,陡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剧增,这实在可笑,对方不过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罢了,他下意识地将脊背挺直,回望明决,对他道:“当然不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明决道:“那便给在下吧。”
宋致对上明决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将手里的那封信送到了明决的手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明决已经同文光长老以及另外一位剑修前辈一起离开了。
宋致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兄弟啊,我好像有点对不住你,也不知道那小白脸拿了信会不会送到乔挽月的手上,要不劳累你再写一封信。
明决倒也没有宋致想象中的那么龌龊,他在客栈门口见了乔挽月后就将那封信递到乔挽月的面前,对她说:“是宋致让我转交给你的。”
乔挽月将信件接了过来,心中奇怪宋致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的,还弄得这样神秘。
她直接将信封拆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咦了一声,信是段轻舟写给她的,乔挽月把信纸折叠起来,打算等回了房间里再看看段轻舟都给自己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明决在一边看到落款,意味深长地感叹这说:“原来是段公子写的呀。”
“啧,”乔挽月调笑道,“好重的醋味啊。”
明决抬手在鼻子前轻轻扇了扇,向乔挽月问道:“有么?”
乔挽月笑着不说话。
明决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对乔挽月说:“那位段公子家世好,长得英俊,天赋又高,还招女孩子喜欢,我可比不上人家,看到他给你写信,你还不能让我心里难受一下?”
乔挽月笑了一下,拉着明决的手,道:“你今天戏有点过了,这还有两位前辈看着呢。”
文光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两个人,至于另外一位叶长老,则是离得他们远远的,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间的对话。
乔挽月:“……”
文光也偷偷往叶长风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叶长风嘴唇微动,不知道一个人在那里嘟囔着什么,文光好奇,凑过来看看,他稍微能懂一点唇语,加上叶长风来来回回就在那里叨叨两句话,文光多看一会儿连猜带蒙也差不多知道他在喃喃什么了。
尊上都是对的,尊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文光突然间觉得释然了,自己与叶长风相比可正常多了。
不过世人太过浅薄,往往看不透叶长风正经冷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痴狂的内心。
明决叹道:“哎,现在话也不让我说了。”
乔挽月抬手在明决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无奈道:“段轻舟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所以才会让宋致带了这封信过来,等会儿上楼咱们一起看,行不行?”
明决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向乔挽月问道:“挽月不会很为难吧?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吧。”
乔挽月瞪了他一眼,对他道:“你再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马上让掌柜的再开一间房,咱们两个分开睡。”
明决立刻把自己浑身上下的茶气收了起来。
文光看着他们两个小两口在这里打情骂俏,显得自己和叶长风特别的多余,他微微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叶长风,见他的嘴皮子叨叨得越来越快,看样子他的内心也不是很平静。
文光随着他们一起上楼,和往常一样给明决下了针,叶长风站在旁边看着,看样子是有很多话想问的,不过念及乔挽月也在这里,就是有再多的话也都得憋在肚子里,憋死活该。
叶长风此时有些明白他们这个小白脸的称号究竟是怎么传出来了。
他们尊上真厉害,演啥像啥。
等到文光与叶长风都离开后,乔挽月把宋致送来的那封信拆开,明决坐在一边伸长了脖子,乔挽月看到他的动作,将手里的信分了一半到他的面前:“看吧看吧。”
信中确实没有任何与情爱有关的字句,段轻舟只是将以他的视角所看到的霜天境中的往事说了出来,他有些疑惑希望乔挽月能给出一个解答。
关于白衣人的,关于阴阳坑的,还有关于他在阴阳坑中所见到的一切。
乔挽月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段轻舟当年在阴阳坑中曾看到了自己,他当时就要从阴阳坑中出去了,却在最后关头为了她又放弃,重新来过的时候,只要她在外面帮他一把就可以了,她却决绝离开,任由他再次掉进那阴阳坑中。
乔挽月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她对于段轻舟心中提到的这些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己应当不会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问自己呢?
而乔挽月不知道的是,在最初的时候,关于阴阳坑中的记忆段轻舟同其他人一样都什么也没留下,只是或许是再次陷入阴阳坑给他的印象和痛苦都太深刻了,那抹红色的身影一直游荡在段轻舟的脑海中,他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的同乔挽月在一起,甚至连见她一面也不想了。
他抓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往深处探寻,可每次只要多回想一些,头颅就像是被针扎一般难以忍受,根本无法维持他正常的样子。
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段轻舟到后来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他浑身颤抖,连笔都握不住了,他封闭了五感,一遍遍地念着可以静心的经文,终于将这封信写完。
等到段家的那些弟子们发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少主趴在桌子上已经昏死过去,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溢出,不知道这样有多久了,只是边缘的鲜血此时已经有些干涸。
今天中午的时候段轻舟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连比试大会都没有办法参加,只能把这封信交到了宋致的手上,让他带给乔挽月。
宋致见那封信被明决给拿走了,如丧考妣地来到段轻舟的面前,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明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