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听到这话立刻就乐了,他道:“我刚刚数了一下,足足有八个人,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若是可以将这些弟子们的修为全部吸干,他们身上的伤不仅可以恢复,修为还能更上一层,眼下他们主上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提升了修为,对主上也能更有用些。
矮个子魔修道:“不过要留活口,还要他们的血呢。”
“麻烦,”同伴摆摆手道,“要我说啊,倒是直接将他们的血放出来,装进瓶子里,一同带过去就好了。”
矮个子魔修点头:“倒也可以。”
大雾之中,季沉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一棵老树,脸色苍白,低着头一直沉默,弟子们围在他的四周,脸上的表情悲痛不已。
“师父您一定会没事的,等天亮了,这里的雾都散了,我们就回城里,”那弟子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握住季沉冰凉的双手,对季沉道,“等到了城里,我们找尊上给您看看,尊上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边乔挽月听了这话,好奇问道:“尊上他老人家也来了图山城?”
众位弟子:“……”
这话要怎么说呢?他们一时间连悲伤的情绪都消散了不少。
好半晌后,许舸开了口,他对乔挽月道:“乔家主,您可以不称我们尊上老人家的。”
“啊……”乔挽月点点头,主要是她在家里听乔昱章这样说听惯了,一时习惯了这样称呼。
虽不知这是什么规矩,她也点头应下来。
“所以尊上也来图山城了吗?”
弟子们不敢说话,季沉缓缓道:“我们有传信给尊上,只是不确定尊上是否会来。”
“原来如此。”乔挽月点点头。
阴风乍起,吹的人后背发凉,两个魔修果然是要出手了,与之前的那种试探不同,这一次他们直接现身,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四周的浓雾似乎受他们控制,随着他们的出现也消散了许多。
天辰宗的弟子们护在季沉的身前,对季沉道:“师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季沉:“……”
虽然很感动,但是还是有点不习惯这样。
他为了掩饰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对这些弟子们道:“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弟子们以为他们的季沉长老是在逞强,这都咳嗽了,还说自己没事。
他们看向季沉的眼神好像他即将就要断了气似的。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不过小乔家主给的这个药是真的好使,他们尊上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弄出个这种东西来,难不成真就只是为了哄乔家主开心?
季沉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没有演戏的天赋,如今看这些弟子们的反应,看来他可能是受了他们尊上的影响,演的还不错。
高个子的魔修像是所有话本里的反派一样,桀桀笑了半天,嘲讽道:“几日不见,季长老怎么这么惨了?连一招都接不住?啧啧,您这样的也能待在天辰宗啊,这以后我要是没地方去了,是不是也能去你们天辰宗混个日子?”说完,他又桀桀笑起来。
季沉淡淡说道:“你若是敢去,天辰宗当然欢迎。”
只不过欢迎过后,是将他杀了还是剐了,季沉可就不敢保证了。
这个魔修也就是在口头占占便宜,哪里真敢往天辰宗去,他目前又没有嫌自己活得太长。
“你当老子傻啊!”该魔修怒道,与同伴一起提起法器向这些弟子们冲了过来。
渡雪剑在乔挽月的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其他弟子纷纷上前,只是纵然这两个魔修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要碾压他们这些弟子们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比这些弟子们多修炼了一两百年,这么长时间总不可能是白活了。
弟子们加上乔挽月一共七个人,对上这两个魔修确实稍微有些吃力,因为还要顾及到乔挽月,所以他们一时无法专心来应对魔修,也就导致眼下的形势更加的不利于他们。
即便乔挽月说了不必管她,可这些弟子们怎么可能做到真的不管呢!
这可是他们尊上的夫人,若是出了意外,他们还有何颜面回去见他们的尊上!
弟子们咬了咬牙,干脆把乔挽月给挤到后方去,跟季沉长老在一起,更方便他们保护。
乔挽月:“……”
虽然很感动,但是完全不至于,她又没到季沉长老的那个地步。
乔挽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渡雪剑,她前些年一直没有突破,除了苦练剑术,也研究该如何在境界压制之下反杀对手,现在那些办法仍旧值得一试,而且这些天辰宗的弟子们还给她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乔挽月从灵物袋中取出四只长幡,长幡随着她的动作分列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周的阴风骤停,不过打斗中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
这长幡还是明决做的,当时乔挽月看着他坐在房里手里拿着针线做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没想到明决还有这个手艺,随后乔挽月问他要不要考虑在上面绣点什么。
明决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对她说,要不绣两对鸳鸯吧。
乔挽月当即脑补了一下自己拿着绣了鸳鸯的长幡出来众人会是个什么反应,断然拒绝了明决的这个提议。
后来乔挽月才知道,明决根本不会刺绣。
如今这四条长幡还真有了用武之地,乔挽月庆幸那时没听明决的意见往上面绣鸳鸯,虽然明决不会刺绣,但是他肯定会学的,说不定最后还能绣得栩栩如生,想象一个这个场景,太奇怪了。
乔挽月收起脑中这些古怪的想法,手中的渡雪剑幻化出万千剑影,飞转于众人的上空,仿佛布下天罗地网,一时剑光大盛,似有星云坠落,九天倾泻。
季沉仰头看着四周的长幡,当年他外出历练的时候,曾见过乔家的那位老家主的碎星剑法,如今这位小家主比起老家主来也差不了太多,再炼个几十年,应该也能到乔老家主的那个水平。
有他们尊上在,或许还用不上那么长的时间。
不过也说不好,毕竟他们尊上现在在乔家主的眼里应该还是一朵需要保护的娇花,这种事哪里有他插话的份儿。
想到他们尊上,季沉深沉地想,他们尊上真的放心这位乔家主一个人跟着他们出来吗?
而此时两个魔修终于察觉到这里的情况不太对,他们看到四边的白色长幡,又看了乔挽月一眼,看来这个小道友是想要将他们困杀在这阵中。
不过两人开始的时候并不将此放在心上,他们刚才交过手,自然知道乔挽月的境界,她不过是个刚刚才突破了第四重的小姑娘,虽然天赋确实很不错,可对他们来说还不够看。
境界压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忽略去的,境界越高,压制就越厉害,如果说第二重对第一重就像是在背后压了一筐石块,那么第五重对第四重的压制,就如同移来一座小山,所以即使对上这么多的天辰宗弟子,他们两个不带怯的。
至于这个小姑娘,她的灵气纯正,对他们来说肯定大补。
很可快他们就意识到事情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乔挽月布下的阵法名为囚龙阵,顾名思义,就是连一头巨龙都能困在里面,但乔挽月不过是个第四重的修士,别说是囚龙了,囚个尘缘界里的蚯蚓应该都挺费劲,然而他们却突然间觉得本应该是这些弟子们受到的压制竟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两个魔修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矮个子的魔修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跑,都这个时候了,季沉自然是不会任由对方离开,他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拦住他的去路。
高个子魔修此时看着同伴突然抛下自己逃跑,一脸懵逼,下一刻他看到季沉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起跳向着他的同伴追了过去,高个子魔修再次懵逼。
不是啊,季沉你不是修为都没了,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跳那么高的?怎么挥起剑的?是靠信仰的吗?
这两个魔修要是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可就是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季沉这个老狗什么时候还会玩阴的了?
高个子的修士很快就没有闲心去关注自己的同伴与季沉了,乔挽月将渡雪剑收起,天辰宗的弟子们还以为她是布阵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儿,然随后却见她手中又多了一柄长剑,那剑刚一出现他们的眼中,他们便觉得一股凛冽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这柄长剑非比寻常,说不定还是一把神兵。
虽然说以乔家主的修为与家世,应该拿不到这样贵重的法器,只不过有他们尊上在那儿,什么稀奇事都能出来。
前不久他们曾见东海之上有神兵出世,他们当时还讨论过这是修真界的哪位大能又炼出神兵来了。
哦,原来是他们天辰宗的大能啊。
不对,细细说来,他们尊上现在已经是入赘乔家了,那只能说是玉京城的大能。
可惜可惜。
乔挽月直接与这位高个子的魔修缠斗起来,若是在平日里,乔挽月对上压了她整整一个境界的魔修即便能应付上一段时间,也不会太轻松,如今四周有囚龙阵压制魔修,乔挽月的手中又是神兵,再加上魔修前段时间受了伤,此时对上乔挽月不免有些吃力。
魔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的右臂被乔挽月的剑背拍了一下,嗷的一嗓子叫出来,叫完之后才意识到魔修的脸好像都要被自己给丢干净了,不过这是什么东西,打人好疼。
四周的长幡抖动得更加厉害,那个矮个子的魔修此时已经被季沉制服,圈在一道结界之中,如每一个称职的反派一般说着临终前的脏话。
而高个子的修士还在抵抗,看到同伴被季沉擒住以后,脸上露出哀痛的表情,他对自己被抓住的同伴说:“你放心,我会把东西送到主上的手中的,到时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的。”
同伴:“……”
你有病啊!
他万分后悔自己是跟这么一个傻子从尘缘界中结伴而出。
弟子们向季沉问道:“师父,我们要不要上前帮一把啊?”
季沉有些犹豫,不知是何缘故,这囚龙阵威力比季沉往日所见威力更大了一些,他能看出来那魔修已经不是乔家主的对手,要将他抓住只是时间的问题。
季沉道:“不必,我看乔家主可以应付。”
乔挽月二十多岁的年纪便突破至第四重,天赋在修真界也算是极为罕见的,现在这个魔修给她练练手也是极好的。
除此之外,季沉身上带着正派的古板思想,觉得既然乔挽月能够对付这人,他们再人多欺负人少,就有些说不过去。
乔挽月听到他们间的对话,道:“别啊,一起上。”
这种时候,能在人数上压倒性的胜过对方,这么大的优势为什么不用。
而且眼前这个魔修贼眉鼠眼的,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很容易生变数。
季沉:“……”
这位乔家主还真是不拘小节。
季沉点点头,对弟子们道:“那都上吧。”
他自己提着剑朝着魔修脑袋上直接砍去。
魔修连忙闪躲,这季沉竟然会真的同意,从前的他们时候他们不都是喜欢一对一的么,现在竟然学坏了开始群殴!
哦,对了,他刚才还装死阴了他们一把,有什么不敢的呢!
“无耻!”魔修咬着牙道。
许舸震惊道:“天呐!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竟然有魔修骂我们无耻?这是真实发生的吗?我不会在做梦吧?”
另一名弟子应和道:“就这就这?魔修就会骂这玩意儿?”
魔修气得一张脸胀得发紫,季沉与乔挽月趁此机会前后夹击,将他彻底擒住,然没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魔修冲着乔挽月张开嘴,一道黑气扑面而来。
“小心!”季沉在后面大声道,他此时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了。
这黑气迅速散开,范围极大,乔挽月想要躲避同样来不及,更何况她此时若是松手,这魔修多半就要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狂风袭来,将这黑气全部吹散,季沉松了一口气,手下愈发狠厉,直接将这魔修给打晕过去。
一切再次归于沉寂,季沉抬头向半空道:“刚才不知是哪位道友出手相救?可否出来一见?”
虽不知道那黑气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可若是真的让那东西扑在了乔家主的脸上,后果多半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这个人帮了乔家主,就是帮了他们尊上,再往下深入,按就是帮了他们天辰宗!必须得重谢!
在暗中相助乔挽月等人的正是换了一身装扮的云落影,他一身黑衣从树梢落下,头顶戴了一定黑色的斗笠。
乔挽月看着他的打扮,便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银面人时的场景,那时银面人也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这两人间有什么关系。
“多谢道友。”乔挽月拱手谢道。
“小事一桩。”云落影摆手道。
天辰宗的弟子们将那两个魔修都送进季沉刚刚布下的结界当中,许舸摸着下巴道:“他们刚才说要把什么东西送给主上。”
有弟子道:“现在问他们多半也不会说的,要不我们搜身吧。”
不等季沉开口,这群弟子就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两个魔修脱了个精光,场面一时间非常的难以描述。
弟子们将他们的衣服、灵物袋通通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一个古怪的荷包,上面印着奇怪的符咒,弟子们将荷包送到季沉的手上,季沉试了试,竟然还打不开,于是又传到穿了一身黑跟只乌鸦似的的云落影手上,云落影废了一番功法才把荷包打开。
荷包里面是一堆废弃的命牌,上面写着无数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像是收集战利品一般给命牌上面刻了标号,弟子们的视线在这些个命牌上面扫过,大多数的名字对他们来说都很陌生,只有少数两个,他们前段时间听到过,不过名字的主人都已死了,比如他们在玉京城中看到的被斩成三段的女尸。
许舸蹲下身,将地上的命牌都收拾起来,突然他的目光一顿,看到一个特别的名字。
“乔昱年?”也是姓乔的,下意识地抬头往乔挽月的方向看过去,向乔挽月问道,“这个人与乔家主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