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没有看到少女正脸的霍尔失落地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听见他的父亲，阿诺德公爵问他。
霍尔简单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阿诺德公爵皱了皱眉：“你是说，在那时你感受到了魔法波动？”
霍尔点了点头：“很细微，我差一点感受不到。”
听见这话的阿诺德公爵脸色顿时凝重了许多：“这说明动手的那个人等级在你之上。”
霍尔只是大魔法师，有等级在他之上的人不稀奇，可是帝国能有这种水平的人也不是大街上随便就能捡到的。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献祭！
献祭那个对此毫不知情的少女，为了完成他们未知的目的。
这次圣女出事，大主教找了个替代品这件事贵族们都心知肚明，甚至阿诺德公爵猜测陛下也在其中出了力。
毕竟圣女对一个信奉光明神的国家来说有重要是不言而喻的，如果她出了事，帝国的根基将被动摇。
阿诺德公爵叹了口气，“那个女孩关乎你妹妹的下落，保护好她。”
就算父亲不说，霍尔也会这样做。
他颔首，离开了父亲的书房，却在门口听见了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这不是哥哥吗，怎么，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我那个姐姐啊？”少年靠在墙边，没个正形地站着。
“伊西多！”霍尔沉声叫他。
伊西多一看他那个架势就知道他肯定又要说教了，他撇了撇嘴认输：“好了好了，不在你眼前碍着你了。”
没等他走远，就听见霍尔在他身后说：“伊西多，那是你亲姐姐。”
背对着他的少年扯了扯嘴角，可不是嘛，亲姐姐。
他的出生是因为她，他周围的人全都在怀念，他一眼都没有见过的，亲姐姐。
看着伊西多头也不回的背影，霍尔叹了口气。
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似乎是阿诺德家唯一的闲人，父亲偶尔会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他完成倒是能完成，但总是不尽如人意。
算了，他开心就好。
至少……要比不知道在哪里的妹妹过得好吧……
霍尔想起今天未能看见的女孩的真容，不知道为什么心悸了一瞬。
父亲已经告诉过他，大祭司仅仅得到指示，妹妹的下落跟圣女有关系，并不是说那个圣女就是圣女。
可是霍尔还是会忍不住想，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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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任命列蒂西雅为第369任圣女。”大殿里，大主教坐在第一把交椅上，面色平静地扔下一个地雷。
下面的各位神官都是此次真假圣女事件的知情者，对于大主教这个决定自然是无法理解。
“大主教，为什么……”一黑衣主教没有忍住出声询问。
在光明神殿，各位神官之间也是有阶级之分的。大主教之下依次是黑衣主教、红衣主教、以及白衣主教。
黑衣主教身为大主教之下身份最高的人，是这里唯一有资格说话的人。
大主教浑身气势一变，那名说话的黑衣主教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众人都察觉到了大主教身上明显的魔法波动，像大主教这样实力深不可测的人一般不会让别人察觉到他们身上的魔法波动，除非，是他们自己故意的。
连仅次于大主教的黑衣主教都吃了个闷声亏，剩下的人更加不敢说话了。
大主教满意地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畏惧的情绪，从那名不知好歹的黑衣主教身上移开视线，淡淡地说：“列蒂西雅冕下是曾亲身聆听过吾神的教诲的天选之女，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他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提出什么意见。
大主教把视线转移到从刚刚开始就像个隐形人站在一旁的列蒂西雅身上，“圣女冕下，你有什么要对这群教徒说吗？”，他的用词毫不客气，下面任意一个神官拉到外面都是令人尊敬的高手，如今被大主教十分不客气地称为普通的教徒也只能一声不吭。
列蒂西雅脸上并没有一朝升天的高傲，也没有直面这么多“高手”的恐慌，而是以一种众人看上去十分冷淡的态度说：“没有。”
尽管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怠慢，可是众人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大主教欣赏地看着列蒂西雅，不愧是吾神亲自选择的圣女，这淡然的姿态就与那些平民不一样。
“既然圣女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你们就退下吧。”
下面的众人俯身向大主教行礼，接着侧身再次弯下腰——向站在大主教身边的列蒂西雅不情不愿地行了礼之后，就安安分分地离开了主殿。
可算是——散会了啊！
列蒂西雅面无表情地吐槽。
谁能想到明明几句话能说完的事，非要啰嗦这么久。最过分的是，整个大殿上除了大主教的所有人都是站着的。
列蒂西雅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所以，在所有人都退下后，听见大主教问她有什么问题时列蒂西雅毫不犹豫地说：“我想要个椅子。”
本来是问她对自己的房间布置还有什么问题的大主教：“……”
“只要个椅子？”
搬个床在这里不太好吧……
列蒂西雅拼命地阻止自己说出那句话：“……嗯，有个椅子就够了。”
……
多么天真无邪的要求啊！
大主教想，就连男爵家最不受宠的女儿都不会在面临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时，说出自己的房间仅仅只差一个椅子。
他慈爱地拍拍列蒂西雅的肩：“放心吧孩子，你会有无数把椅子的。”
一头雾水的列蒂西雅：……不是，我要那么多椅子干什么？
大主教没有解释，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明天会有人告诉你圣女应该做什么。”
圣女……不就是每天在神像面前跟它唠嗑吗？还要做什么？
半路出家，这几天只做了这一件事的列蒂西雅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很快，她就知道了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
第4章
“圣女大人，这是你今天需要学习的内容。”侍女黛拉把半人高的书垒在列蒂西雅面前。
列蒂西雅坐在椅子上，看着比自己都高的书沉默不语。
“这些都是身为圣女必须学习的内容，圣女大人与之前的大人不同，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圣女。”黛拉面无表情地说。
列蒂西雅有点头疼，她是来享福的，可不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光明圣女的。
所以她也没有委屈自己：“我学不完。”
黛拉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圣女大人，这是您的职责，请不要拒绝。”
她像个严厉的老师。
可是……在伟大而又神圣的光明圣女面前，真的有这种身份的人存在吗？
列蒂西雅往靠椅上面一躺，昨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发现大主教遣人给她送来了各种各样的椅子，列蒂西雅便知道大主教会错意了。
不过她也懒得专门跑一趟去告诉他，大主教平常神出鬼没，要见他十分麻烦，至少列蒂西雅是不会专门跑一趟就为了这件事的。
她以一种在黛拉看来十分不优雅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侍女黛拉，我以光明□□义命令你，把这些书都拿走。”
黛拉僵在原地，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样侮辱光明神。
可是，偏偏这人是圣女，而且昨天还在典礼上大出风头，回来之后大主教更是直接把她任命为新一届圣女。
凭什么这样一个平民也能成为光明圣女！
可是，黛拉没有办法反抗列蒂西雅的命令。
她僵硬地把书抱出去，等在外面的另一个侍女惊奇地看着她：“黛拉，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难道圣女大人这么快就把这些书全部学完了？光明神在上，不愧是吾神亲自选出来的圣女！”
昨天那件事后，神殿立马就发布通知，称之前的圣女卸任，昨天的列蒂西雅则是新一届圣女。
而那场混乱则是有人蓄意想要破坏典礼，多亏了光明神的庇佑才不让贼人得手。
这个说法很快就被民众们接受了。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他们曾经对圣女的不敬。
黛拉的表情不复之前在卧室里的平静，她眉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没有，圣女大人并没有看这些书。”
另一个侍女明显也愣住了：“那、那你现在把书拿出来。”
“她亲口命令我的。”黛拉说到命令的时候，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
“……”另一个侍女很快就反应过来，指责地看着黛拉，“就算圣女大人不愿意学习，你也不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光明教会信奉的神明是光明神，但是他们平常根本没有办法见到祂，所以，大主教和圣女大人便是光明神的象征。
没有人可以对他们不敬。
对他们不敬便是对神的不敬。
黛拉在神殿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侍女面色不虞地看着黛拉。
黛拉的手死死地扣住书的边框，良久，对那个侍女露出一个微笑：“你说得对。”
那侍女有些惊讶，黛拉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她跟她共事这么多年，头一次看见黛拉笑，还是在自己刚刚指责了她的情况下。
这个侍女也不是什么饶不得人的性格，不然刚刚就直接大声地揭穿她了。所以她也没有再为难黛拉，而是自己端着烤好的小饼干进了列蒂西雅的房间。
黛拉仍然面无表情地把那些书搬回原来的地方。
第二天，黛拉再次去找那个侍女的时候，发现她倒在了血泊中。
黛拉愣在了原地，良久，才颤抖地说：“快来人啊——”
列蒂西雅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她咬了一口小饼干，皱了皱眉。
“这个饼干……跟昨天的好像不一样？”
一旁跟黛拉站在一起的侍女连忙说：“圣女大人，昨天烤饼干的侍女出了点事，没有办法工作，所以今天是我烤的。”
她略微有些忐忑，不知道圣女大人是不是觉得不好吃？
没想到，列蒂西雅没有纠结饼干的事，反而对她口中出了事的侍女产生了兴趣：“哦？那个侍女出了什么事？”
“她——死了。”顶替她的侍女说。
列蒂西雅感兴趣地提起身子来：“怎么死的，你跟我说说？”
她对那个死得毫无声息的侍女十分好奇，毕竟——
那个名叫黛拉的侍女，身上的血腥气味已经溢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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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大主教把昨天那个假的圣女弄成真的圣女了？”
皇宫，大臣们齐齐坐在下首，而坐在最上面，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此时难得提起的些许兴致。
帝国现任皇帝，路德一世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不过他的手段仍然令下面的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汇报的人是唐恩公爵，“是的陛下，据说大主教把人带回神殿后就下令册封那个女孩为下一任圣女。”
大主教是个老狐狸，这时居然一声不吭地就弄了一个圣女出来，在场的众人多少有些不满。
不过，没有人敢表达出来。
一来，他们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跟大主教对上，二来，他们也没有什么资格干涉大主教做的决定。
光明神殿与帝国的关系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偏偏二者谁也瞧不起谁。
神殿的人觉得帝国的贵族是一群信仰不纯粹的人，帝国的贵族则觉得神殿一直用鼻孔打招呼。
偏偏还要维持表面的和平，帝国甚至把贵族的子女送到光明神殿里面去作为下一任圣子圣女的候选人，当然光明神殿对此也是来者不惧。
毕竟贵族子女的资质的确比那些平民要好得多，他们不介意帝国帮他们发展神殿。
所以多年来，帝国与教会一直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次大主教做的事完全是他一个人所为，根本没有跟帝国商量。
无异于在主动打破这种平衡。
“陛下，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唐恩公爵愤慨地说。
路德一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而问一旁一向沉默寡言的阿诺德公爵：“阿诺德公爵，你认为呢？”
众人皆知，阿诺德公爵自从十五年前女儿被掳走后，就无心政事，反而唐恩公爵的势力逐渐增大，而陛下似乎对他们的你来我往并没有兴趣，逐渐也不再召见阿诺德公爵。
此时在这个重要关头问阿诺德公爵话，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想法？
其他的人，包括唐恩公爵都忍不住看向阿诺德公爵。
阿诺德公爵面上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冷然：“臣觉得，唐恩公爵说得对。”
唐恩公爵忍不住仔细地看了他几眼，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阿诺德公爵吗，还是说，这十几年的蹉跎真的把他的所有雄心壮志都磨灭了？
路德一世没有再问话，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一下阿诺德公爵的看法。
“既然如此，那唐恩公爵有什么建议？”
唐恩公爵见终于说到自己的点子上了，有些激动：“陛下，我建议让新的圣女在帝国魔法学院入学，我听说她是一个平民，没有接受过专门的魔法教育，我们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圣女进入帝国魔法学院学习。”
在帝国，只有贵族才有接受魔法教育的资格，偶尔会给一些贫苦生名额，但那也是被抢破头才能得到的东西。列蒂西雅一个孤女，不可能得到那些名额。
路德一世满意地点点头：“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唐恩公爵大喜过望。
散会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往外面走，路德一世叫住起身的阿诺德公爵：“爱卿，你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