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就是绅士,内在全是黑墨水。
把所有班级的摊位全逛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偶遇镜花,秋叶樱看着后夜祭即将开始索性也放弃这件事情,决定等过两天自己有空了直接去武装侦探社找人。
后夜祭在操场边,篝火已经燃起,在空地上的篝火燃烧的无比灿烂,国木田独步侧头看着安静坐在花坛边上的少女,突然觉得面无表情的她似乎看起来有些陌生。
火焰在她的眼睛里汇聚而成了小小的金红色光点,她专注地看着在空中升腾的篝火,听着突然出现的乐曲总算是笑了起来。
也总算是变回了原来的秋叶樱。
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一直都是笑着的,他也早已习惯了对着自己微笑的秋叶樱。这种时候看到面无表情的她国木田独步除了不习惯以外,更多的则是想要伸手触碰她。
“说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独步先生想跳舞么?”
悠扬的乐声已经用广播播放了出来,两个人靠得比以往更近,甚至于可以说没有留出一点空隙。对方的温度逐渐地透过衣服传递到身上,在九月略有些凉爽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猛地看到她转过头,国木田独步掩饰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偏移了视线没有说话。
“嗯?难道独步先生不会?”
“会。”
从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国木田独步低头看着坐在原地笑容里似乎多了点羞涩的少女,对着她做出了邀舞的动作:“那么,可以么?”
可以么?
注视着他对自己伸出的手,秋叶樱能够感觉到周围不少偷看的视线——但是那又怎么样?她本来就和国木田独步有着比和旁人更加亲密的关系……
哪怕这种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她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安静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篝火边也有不少情侣或者朋友跳着交谊舞,他们两个加入并没有那么显眼,但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感觉到国木田独步的手已经放在自己腰上,秋叶樱的脸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在篝火的映照下却又难以察觉:“独步先生。”
“嗯?”
不,没什么。
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略微抬起头,秋叶樱注视着他的眼睛后笑了下:“没想到独步先生跳舞居然不会踩到我的脚。”
“……”
只是想说这个么?
略微用力地将她的手握住,国木田独步听着结束的乐曲轻轻地送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皱起了眉头:“过来。”
“诶?”
困惑地跟着国木田独步绕到了教学楼后面,秋叶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眉心被他伸手触碰了一下,似乎被揉按了一会儿后国木田独步才放下手,低头看着怔住的少女叹了口气:“从刚才开始,你在想什么?”
不不不,她什么都不在想。
略有些惊恐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秋叶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糊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放下手,看着脸上隐约带着笑意的男人脸更红了:“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嗯,我什么都没看见。”
“……”
也不许压低声音说话!
抬手想要捂住耳朵的时候秋叶樱突然听到一阵震动声,看着国木田独步似乎有些纠结的样子总算是找到个借口松了口气:“有电话的话就接,不用在意我。”
“嗯。”
拿出手机后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国木田独步微微一愣,迅速接通之后听着对面的声音点了几次头后,看着低头无比别扭的少女皱起眉头,带着点紧张开口:“是,她就在我身边。”
“诶?独步先生?”
“嗯,我知道了,明白了。”
安静地挂掉了电话,国木田独步看着仿佛是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少女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秋叶樱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之前的羞涩和脑海里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独步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会带你过去,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
仿佛是在思考这句话隐藏的含义,秋叶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逐渐变大后点了点头:“嗯,我不会离开的。”
“很抱歉不能和你一起继续在后夜祭了,跟我来。”
握着国木田独步的手走出了校门,秋叶樱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象和不远处隐约的火光猛地停下了脚,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边的金发青年。国木田独步同样不再前进,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少女轻声开口:“你还想继续往前么?”
“……”
是的,她要继续往前走。
一步一步走在自己曾经走了快六年的路上,秋叶樱只觉得每一步的迈出都是无比沉重。身边有着消防车呼啸而过,等到真正看着燃烧着的秋叶宅时,她注视着和刚才后夜祭篝火燃烧媒介完全不同的火焰,慢慢地蹲下来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秋叶小姐。”
嘴角边上有颗痣的男人侧头看着蹲下的少女,重新回头注视着燃烧着的房屋:“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多谢。”
代替秋叶樱做出回应,国木田独步同样蹲在她的旁边。少女并没有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只不过呼吸的幅度比以往大了不少,略微颤抖着的样子让他一看就明白是在努力抑制眼泪。
并没有太多犹豫,国木田独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慢慢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时眼里同样多了些许悲伤。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她带着哽咽的声音和强装镇定的模样让国木田独步的手用力了一些,面前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但是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却依旧浓烈。
“不会有人看见的。”
他注视着眼前伴随着秋叶樱成长的、如今被付之一炬的房子,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在你身边,所以想哭的话,就哭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桃殷君的地雷,么么哒!
第39章
火焰能够给人温暖, 能够给人希望,同时它也会变为可怕的灾难,让一切化为灰烬。
秋叶樱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 在感觉到视线被一双熟悉的手遮挡时终于扭过头,伸手抱住了在自己身后搂着自己的国木田独步。
她其实有做好这个准备的, 在听闻秋叶家被监视时就已经明白大概其中有什么自己不能知道的事情发生。至于今天的话……
“我是不是, 不应该和你过来?”
就算这样,她也不忘记在思考眼前所发生的事件背后的含义么。
看不见秋叶樱的表情但是能够感觉到她的哽咽, 国木田独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抬头看着已经控制住的火势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坂口安吾:“不, 既然通知到了,就说明你需要来。”
“是的。”
对着国木田独步微微点头,坂口安吾似乎想要伸手拿出什么东西, 到最后却只掏出了一块手帕:“抱歉在这种场合再次相遇,但是秋叶小姐,如果您乐意的话从今天晚上开始您就可以带上行李改换身份成为一个谁也找不到的人, 在我们的保护下安全地生活着。”
再次,相遇?
国木田独步并没有什么动作, 秋叶樱深吸一口气直接用他的衣服把脸擦干净, 侧头看向说出这句话的坂口安吾。她并没有接过坂口安吾递来的手帕,虽然依旧有着眼泪和本能地抽泣, 但是很明显情绪已经稳定,并且努力地深吸几口气在国木田独步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不用了,如果我真的想要这样才能活下去的话,妈妈走的时候我就会同意把她留下的东西交给您。”
留下的东西?那本笔记本?
“但是我没有, 并且我也好好地这么生活了两年。”
虽然她明白这种和平的生活只是假象,一切都注定会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开始。
“只能说确实还挺保护未成年人的。”
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自嘲, 秋叶樱注视着眼前燃烧中的曾经的家,表情无比平静:“你们拿着我妈妈的笔记本也没用这点你们应该知道。”
“是。”
“所以就还是留在我手里吧,这样也能让最后一重锁起效。”
少女的表现出了些许桀骜的态度,平复之后的她对比曾经,眉眼间也多了点疲惫:“没关系,这些我都猜到了,倒是坂口先生您有点太在意了一些。”
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坂口安吾再度推了推眼镜,脸上表现出了一丝无奈:“是的,因为如今能够运用您母亲笔记本的,只有您。”
注视着最后的火势被扑灭,秋叶樱对着前来救火的消防员欠身行礼之后回过头,看着已然变得漆黑的墙壁抬起头吸了吸鼻子,随即才转身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国木田独步笑了。
“独步先生。”
“嗯?”
“你怎么这么看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看着周围的人,国木田独步对着坂口安吾点头后和之前一样握住了自己身边这个姑娘的手,带着她慢慢地离开了那个已经被烧毁的家:“大概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哭。”
“说到这个,嗯,要帮您洗衣服呢。”
仿佛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国木田独步看着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的少女,伸手擦掉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下的泪:“我说过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哭。”
“明明应该是说出类似于‘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流泪’这种话吧?为什么到您就变成了这种说法?”
“哭泣是情绪的一种,只要活着,哭泣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如果说一个人连能够安心哭泣的地方都没有的话,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秋叶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小小地深呼吸了几下后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轻轻地拉着国木田独步走进了旁边的电车站。
“回去要走好久,还是坐电车吧。”
因为夜晚的缘故电车上并没有太多人,坐在车上秋叶樱盯着电车墙壁上挂着的广告宣传图,慢慢靠在了国木田独步的肩上:“独步先生。”
“嗯。”
“哭泣的确是情绪发泄的一种,可它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是毫无用处的浪费时间。”
听着身边少女的声音,国木田独步垂下目光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时轻轻地嗯了一声:“是的,但是它也并不是如同你想的那么无用。”
“嗯?有什么用?”
“哭泣能够让你的情绪得到宣泄,能够让你内心无法释怀的感情有所缓解。”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略有些低沉,秋叶樱听着的时候略微缩了缩脖子,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变红了的耳朵。其实平常无所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莫名很受不了他压低声音和自己说话。
总觉得这样的国木田独步像是换了个人,一下子变得危险了起来。
“所以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算了,这句台词不适合我。”
撇了撇嘴,秋叶樱靠在国木田独步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嘴角的再度弯起:“您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
“明明以前还会说有的,为什么今天就和我说没有了?”
“因为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不应该是拿来作为等价交换的东西。”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面容平静的国木田独步,在空荡的车厢里秋叶樱突然笑了起来,猛地抬手抱住他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独步先生。”
“嗯?”
“我好累啊。”
她真的好累。
“但是想到又有很多人让我能够不去参与这些好好地活下去,又觉得我这点疲惫什么都不算。”
最累的,明明是他们才对。
“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可能会不参与其中么?那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听着她轻声的询问,国木田独步抬起手又放下,良久之后才把手落在了她的背上回抱着她:“你可以不参与。”
“但是现在秋叶宅都烧了,已经不是我能选择的啦。”
仿佛是想通了一样轻笑一声,秋叶樱抬起头对着国木田独步眨了眨眼睛,在她似乎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电车到站的声音猛然响起,让她迅速放下手后装作什么都没做。
“嗯,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吧。”
回家。
听到秋叶樱仿佛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国木田独步重新握紧她的手,一路走到国木田宅门口的时候秋叶樱仿佛是才发现自己之前说出的话笑了起来:“果然,已经感觉这里是家了。”
“嗯。”
“那么……”
少女拖长了声音后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伸手将《心》笔记本从自己放内衣的抽屉里拿出来后放在桌上轻轻咳嗽一声:“那么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没不算是什么秘密,独步先生应该也通过福泽先生那边知道这本笔记本在别人手上也发挥不了作用。”
这点国木田独步哪怕不用福泽谕吉说也明白,只不过用秋叶樱的话来看,后面肯定是跟着一个“但是”。
“但是如果手里有‘钥匙’,就不一样了。”
钥匙?
明白国木田独步的疑惑,秋叶樱伸手拂过封面上的“心”字垂下了眼帘:“总的来说,这本笔记本的真正力量是被几道锁锁起来的。第一枚钥匙是我,我是妈妈的女儿,所以我可以直接通过激活,也就是那次发烧获得类似于管理员的权限启动笔记本。但是我只不过是运行笔记本程序的人,一切只能按照笔记本的程序来完成‘祝福’的愿望,和您一起救下侨梅姐。”